情人節的晚上,我給妻的禮物,不是在水吧中品紅酒聆聽溫馨浪漫的小夜曲,也不是在鮮花店精心選購一束艷美的玫瑰,更不是戲法般的變一盒雞心巧克力塞在她手中,而是陪著她在公園里散散步,回家看看電視。
妻愛清潔,在家里最大的愛好便是勞動,勸都勸不住,正如古人所說的“妻賢夫懶”,我樂得享清福。有了妻,家里總是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尤其是每次將所有的臟衣服都拋進洗衣機的時候,只要我在家,妻子就不懷好意地在我全身上打量,恨不得把我也甩在洗衣機里弄個干凈。
我是一名警察,人們常說:“當警察難呀!”可我認為:“當警察的妻子更難!”不說別的,自己泡在工作上的時間,一年四季,基本上有三季吧!自己在辦公室睡沙發的日子遠遠超過與妻在床上的日子,與別人每每談及此事,妻都調侃地說:“我家那口娶的是辦公室的沙發,不是我!”
林語堂先生說過,人生幸福無非四件事:睡在自家床上,吃父母做的菜,聽愛人講情話,跟孩子做游戲。這對于作為警察的我來說,能多抽時間陪妻女就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記得去年冬月的一個晚上,我連夜要趕到局里參與處置一起突發事件,次日凌晨零時三十分,妻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能回家,我告訴她可能要熬通宵,她帶著一種商榷的口吻對我說:“今晚你可不可以不加班,回家陪我,你不在我睡不著。”因手頭的事緊急,我只能告訴她回不了家,妻在百個不情愿里掛了電話,而我呢,忙完手中的事就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不顧寒冷躺在冰冷的沙發上迷糊了兩個多小時,被手機鬧鈴驚醒后,趕緊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往家跑。妻已經起床張羅著女兒上學,她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睛、紅腫略帶暗黑的眼圈,本想發火的情態一下子趨于平靜,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女兒我去送,天還早,你瞇一會兒!昨天晚上我看了個恐怖片,我不敢睡,就希望你在……”
7年前我陪妻到省城做甲狀腺瘤手術。當時跟她一起進手術室的共有38人,因不知道她的腺瘤腫塊是良性還是惡性,我一直忐忑難安。我同其他病人家屬一樣,在手術室門前走一會兒,站一會兒,再靠著墻邊蹲一會兒,整個的心兒“怦怦”直跳。手術室門每次被打開醫生就報:“某某,良性”、“某某,惡性”……看著跟我一起等病人的家屬差不多都走空了,我像熱鍋上的螞蟻,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團團轉,面上一片茫然。“沒事的,沒事的,妻一定沒事的”,我不斷努力地安慰著自己。終于,妻被推出了手術室,她是倒數第二個被推出手術室的,當醫生報“良性”的那一刻,我懸在心頭的石塊落了地,看著妻焦黃如蠟紙的臉,我眼角一片模糊,忍不住熱淚盈眶。
妻不止一次對我說,她從來就沒奢望情人節、生日或者結婚紀念日會收到我的一束美麗的玫瑰,或者一盒雞心巧克力。有人說過,女人靠哄,但我既不會用花言巧語哄妻開心,更不懂得生活中的浪漫情愫。去年春節前夕的一個夜晚,妻對我說:“要是有一個‘iphone6’該多好啊!”我調侃道:“別想了,你看我窮光蛋一個,人家買蘋果六代,我口袋里的錢只能買六袋蘋果!”調侃歸調侃,但我心下愧疚不已。
結婚時,因手頭拮據沒能給妻買戒指和項鏈;結婚周年紀念日,我非但沒能給妻買禮物,反而將妻工資卡的錢全部洗刷而空還了讀書欠下的債務。去年年初,我答應妻在她生日時給她買鉑金項鏈,結果手頭太緊,這個計劃又泡了湯。妻十分體諒全家經濟不寬裕的難處,要還房貸,要承受日常開支,手頭有點盈余還要接濟農村的兄弟姐妹,所以穿的衣服也都是非常樸素的,平常使錢也比較謹慎,在別人眼里有點兒“吝嗇”。別的女人開轎車上下班,可我只能買一輛電動自行車給自己的女人,風里來,雨里去,時間一長又極易患風濕……
想到以上種種,我覺著非常對不起妻,為此,省口塞牙,扎緊褲帶,終于為妻買了個“iphone6”,當我把手機給她時,她激動得連在我臉頰上親了幾口。
與妻生活十余載,生活中柴米油鹽醬醋和鍋碗瓢盆演繹的酸甜苦辣,讓我感悟《詩經·鄭風》中“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的深意,雖沒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白首不相離”的相濡以沫,但有了梁鴻與孟光“舉案齊眉”的味道,我知道妻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不可或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