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窺何香凝繪畫藝術及市場

提起何香凝，人們或許會想到的是一位以民族獨立為己任的革命家形象。而對其作為一位優秀畫家卻還較陌生。事實上，何香凝是最早留學日本系統學習繪畫的女畫家，她的畫融合日本畫與中國傳統寫意畫，氣格剛健，沒有一般閨閣畫家的柔弱媚態。

作為20世紀中國繪畫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女性畫家。近些年來，何香凝的繪畫作品日漸受到市場和藏家的關注，價格也呈現出逐年攀升跡象。

活躍民國畫壇

何香凝出身于香港富商之家，1909年東渡日本留學，在東京本鄉女子美術學校日本畫高等科學習繪畫。在校她系統學習了老師端管紫川先生講授的山水、花卉畫，同時還每周兩次向日本帝室畫師田中賴章學畫獅、虎等動物。1925年，何香凝與于右任、經亨頤在上海發起成立“寒之友畫會”， 以歲寒三友共勉。主要成員有張大千、黃賓虹、高劍父、陳公博等名流，并多次舉辦畫展義賣，為抗戰捐款等活動。甚至現場作畫賣，其畫風頗受嶺南畫派影響，有深厚的傳統素養，格調高雅，又善于吸收西方繪畫技法，注重寫生，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深受社會大眾的喜愛，所展所作之畫被銷售一空。

除了成立畫會，何香凝也參加各種活動雅集。如1929年何香凝參加由藝苑繪畫研究所宴請的上海文藝界名流揮毫活動并寫松；還與經亨頤、陳樹人召集海上書畫同人雅集，相互之間探討畫法并作畫。同年十二月，上海新華藝術大學為募集辦校基金，舉辦籌款書畫會，何香凝與王震、陳樹人、汪琨、謝公展等“海上大名家”參與其事。“九一八”后，抗戰爆發，何香凝主辦救濟國難書畫展覽會在上海寧波同鄉會舉行，將歷年所作畫件，悉數變價出售，即以售得之款，為反日救傷工作費用，一時應者云集，三天內被競購一空。這個展覽激起了社會人士的愛國熱忱，也鼓舞了對日作戰的前方將士。何香凝用義賣經費，創辦了一個看護傳習所，培訓救護人員。后來，她又繼續賣畫葬捐，不斷擴大救護隊。據當時報載，救護隊“訓練男女救護員數百人，旋即出關服務，計救護傷兵難民不下數千人”。

同時她在上海還與張紅薇、鄭曼青、張大千合作《蘭竹紅楓圖》。1933年何香凝參加上海美術專科學校舉辦的名家書畫會，售畫集資。幾年后，何香凝又與陳樹人、王震、徐悲鴻、黃賓虹、謝公展、張公旗等在上海發起組織中國書畫藝術社會“力社”。從中可見，何香凝在民國時期與同時期各畫家交流頻繁，舉辦和參與各種活動，可算是畫壇中異常活躍的分子。

與此同時，何香凝也以賣畫換得“買米錢”，她署名“雙清樓主”的作品名揚海內外。她賣畫的史實正如其時創作的題畫詩《梅花》：“俗慮塵心且盡賒，丹青為伴寫煙霞。沽酒莫愁阿堵物，石頭城下賣梅花。”反映了何香凝在民國時期棄職去國、賣畫籌款的事實。

實際上，繪畫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有很多用途，從結交友誼表達祝福、畫圖易米、維持生活到義賣慰勞等。何香凝的創作多是應這些情境所需要而完成。她曾在一首詩中表達這樣的感嘆：賣畫結交從古重黃金，貧賤驕人感慨深。寫幅歲寒圖易米，堅貞留得萬年心。不難看出，展覽會與賣畫，一定程度上也擴大了其個人在畫壇中的影響力。

剛健挺勁的畫風

如今何香凝作品的藝術特點并未被大眾完全熟知，這也是不符合其畫壇地位的。其實何香凝在近代畫壇中是走在女性繪畫藝術前列的領軍人物。

何香凝繪畫以花鳥、山水為主，早年喜畫走獸，她畫的虎、猿等動物，造型準確，神情生動，且有奮起躍動、搏擊勇猛狀，反映她那時的精神狀態。20世紀20年代后期開始，何香凝的山水畫逐步走向成熟，能夠熟練運用古代山水畫特有的超脫與天真的基本章法，發揮了日本畫講求敷色、意境等特長，參與率意點染的個人情趣。

晚年喜畫梅花，所畫梅花和老虎享譽海內外，畫梅更形成了獨特風格，人稱“何氏梅”。其繪畫注重寫生，受日本和嶺南畫風影響，筆觸圓渾細膩，色彩豐富古艷，形神兼備，立意深邃，常借梅、松、虎的描繪來抒情明志。她的藝術生涯自始至終都洋溢著硬朗的氣息。尤其是畫作講究立意，她常借對松、梅、獅、虎及山川等的描繪，抒情明志。她的充滿斗爭之意的作品不僅記錄著上世紀初葉以來的變幻風云，是她七十年革命生涯和高尚品德的生動寫照。

總體來講，她的畫重在用筆，以傳統的筆法為主，以她個人的性情表現之。用色清單明亮，又和墨、線渾然一體。嶺南畫派“折中中西”的方法也保留了一些，但比“二高一陳”要少一些，她也借用一些西法，但不刻意追求西法。她山水、花鳥、動物樣樣皆擅，愈到后來，墨色都愈深沉、穩重、深入，可謂“人畫俱老”。其畫沒有江南畫那種虛靈感，卻有北方畫那種厚實感，有著很高的藝術價值。

水漲船高的畫價

何香凝大部分畫作被美術館、畫院等機構收藏，流到市場上的相比其他畫家來講并不多。早年偶在市場上出現，價格也不高。如她的《墨梅圖》和《溪橋月色》在2000年中國嘉德和北京翰海分別僅拍出了1.98萬元和2.2萬元。當時畫價一般都在數萬元徘徊。其《蒼石牡丹》在2001年上海敬華成交價也只以2.86萬元。但精品價格就不一樣了，可突破十萬元。何香凝《梅花牡丹》在2003年北京華辰拍賣會上以12.1萬元成交。次年，其《秋艷圖》在中貿圣佳拍賣會上獲價11萬元。這充分說明只要是精品，總有人愿意出高價購買。

但是，對于何香凝組合類型的四屏條來講，似乎更受市場追捧，由于此畫作市場非常少見，一旦出現必然引起激烈爭奪，價格自然也更高，甚至達到百萬元。如其1934年作《花鳥四屏》在2005年中貿圣佳拍賣會上，經過幾輪的比拼，最終以165萬元成交，成為至今個人拍賣的最高價，刷新了以往的成交紀錄，也是首次突破百萬元大關，讓藏家們大跌眼鏡。

從總的市場來講，其作品還是以梅花類型居多，并且價格呈現上漲趨勢。何香凝《梅花小鳥》在2006年中國嘉德獲價13.75萬元；《梅花》在2007年的北京榮寶拍賣會上以23.1萬元成交。然此作在2009年的北京保利拍出了47.3萬元。兩年將近翻了一番，但這還不算上漲最快的速度。

隨著藝術市場的回暖，至2010年何香凝的行情開始大幅上升，幾十萬元的作品開始多起來。如其《雞冠花》在當年的北京保利拍賣會上，經過幾輪的爭奪，最后以53.76萬元落槌。然何香凝 《墨梅》在同年北京榮寶只以7.28萬元成交。而過了一年，該作就在中國嘉德卻以23萬元拍出，漲了三倍，真可算是撿漏。2011年開始，價格更是猛漲，突破幾十萬元的更為常見。如北京翰海拍賣會上，其《梅花牡丹》估價僅為20萬元—30萬元，最后卻以97.75萬元的高價成交；另一幅《桃壽千年》在同年朵云軒也拍出了63.25萬元。

然而，扇面類型的畫作似乎受到市場冷落，價格還是較低，但作品畫功精湛，不失為藏家的投資機遇。如何香凝 《喬木梅花》成扇在2011年中貿圣佳成交價為2.01萬元；其《紅梅圖》扇面在次年的中國嘉德也是只以5.17萬元成交。相比之下，同題材的立軸卻要高出許多。她的《紅梅》在2013年中國嘉德以46萬元高價拍出。

何香凝虎猿題材雖也有漲幅，幅度卻不大。小尺幅《虎嘯生風圖》在2011年的西泠拍賣以13.8萬元成交；何香凝 《松猿圖》在2013年的中國嘉德以18.4萬元。相比之下，手卷更易受到藏家追捧，價格也相對高昂往往一出場便引起全場轟動，成交價都在幾十萬元，如其《湖光春色圖卷》在2012年中國嘉德成交價為78.75萬元，相信此類作品上升潛力巨大。手卷十分稀少，可遇不可求，自然受到藏家的青睞。

而有的普通作品雖然價格不高，但是漲勢強烈。如何香凝《歲寒三友》在2014年朵云軒春季拍出9.2萬元，然而該作在下半年的中貿圣佳秋拍中卻以18.4萬元成交，半年漲了一倍，增值可謂飛速。

若論題材的話，由于人物畫也相對較少，物以稀為貴，價格自然不低，如何香凝《封侯圖》2015年佳士得以70.08萬元成交。同時，筆者觀察到，以松為題材也較具價值。何香凝《長松朝日》在2015中國嘉德以27.6萬元落槌。同年其《勁松寒菊圖》在中國嘉德獲價55.2萬元。

縱觀何香凝市場的拍場表現，我們注意到，價格指數及季度成交額呈現出波浪形。在2008年秋季之前，何香凝繪畫的價格指數處于偏低的水平，在2萬元每平方尺上下徘徊。但到2010年秋季就形成了第一座高峰，價格指數即要突破4萬元每平方尺大關。自2011年春季始，何香凝藝術的價格指數平步青云，漲勢迅猛，價格在7萬元每平方尺。至2015年，價格已經突破10萬元每平方尺大關。其市場總體雖然呈現出穩中有升的態勢。然而，其價格與同時期的女性畫家相比具有較大差距，仍屬偏低。

我們來看畫壇其他女性畫家，比如潘玉良她的作品價格在市場上一路紅火。作品早已突破千萬元。如潘玉良1946年作品《窗邊裸女》在佳士得香港2006年秋拍中，以572萬港元的高價拍出。但時隔8年的保利香港2014年春季拍賣會上，該作卻以3450萬港元成交。同年，潘玉良的《海邊三裸女》在嘉德香港以1667萬港元成交。足以可見其作品已成為市場上的香餑餑。另一位被稱為“中國閨秀”的關紫蘭，其作品在近年來的拍賣場成交率也極高。如《江南春曉》在2012年上海崇源的成交價為178.2萬元；《紺黛春華》成交價為46萬元。而陳佩秋以其全面的藝術造詣，使畫作價格在近年的市場上亦是不斷攀升，突破百萬元的更是比比皆是。如在榮寶齋上海2013年春拍中，陳佩秋《江邨秋色》以110萬元起拍，受到買家追捧，最終以230萬元被人收入囊中。此外，與何香凝有過深切交往或合作過的畫家，尤其是潘天壽、傅抱石等大名頭的作品，流通在市場的作品數量不僅多，而且更是拍出了千萬元的天價。而看看何香凝，最高價也才一百多萬元，大多數作品還處于幾萬至幾十萬元之間。這足以看出何香凝與她們之間的市場價值差距。

但筆者相信，這只是暫時的，未來的市場潛力必會呈現出應有的價值。因為何香凝的市場具備了這幾個特點：首先，雖然何香凝繪畫藝術越來越受到藝術市場的歡迎，但與其他同時代的名家作品數量相比，她的繪畫作品在藝術市場上并不多見，因而形成稀缺性，物以稀為貴，其作品理應有相應的價值。其次，社會上開始重視其作品，宣傳力度增大，何香凝的展覽不管在規模上還是質量上都讓世人眼前一亮，隨著大眾對其作品慢慢地熟悉，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最后，再加上同輩畫家的畫價上漲，也必定會拉動其市場行情。

何香凝作品有著較高的藝術水準和較大的市場潛力，但其作品價格還停留在較低的水平。這無疑給藏家提供了投資的良機。從何香凝繪畫藝術的成就、她在畫壇的影響以及其作品的市場表現與未來潛力等各方面的比較與衡量，在現今理性收藏愈加成為主流的時代，其作品的市場反應一定會打開上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