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族志(ethnography)就是通過實地調查對一個當代文化的系統描述,而音樂民族志則是一種寫作方法,音樂民族志是以某一群人的音樂行動的描寫來揭示音樂文化的寫作。[1]馬塞爾.莫斯于1925年發表了名篇《禮物》,全篇圍繞“交換”進行闡釋,其寫作手法極具“志”的特點。筆者通過《禮物》寫作方式的梳理,與音樂民族志寫作特點相比較,旨在激發音樂民族志寫作方式上更多的思考。
【關鍵詞】:《禮物》;交換;音樂民族志;田野
《禮物》一書的全名:《禮物——古式社會中交換的形式和理由》,這是馬塞爾.莫斯于1925年發表的著作,是其少有的獨立著作。莫斯是法國人類學家、社會學家,涂爾干的得意門生以及外甥,同時也是法國社會學年鑒學派的帶頭人。莫斯全篇圍繞“交換”力圖解決“什么樣的原迫使人們必須回禮”的問題。筆者在關注其內核思想的同時是也發現了《禮物》寫作方式的特點與音樂民族志的寫作特點存在著眾多聯系。
《禮物》——一場“記錄”與“交換”的旅行
《禮物》全篇包括五個部分:導論,講述了贈禮,特別是回禮的義務。作者在導論中提出本書的核心問題:在后進社會或古式社會中,是什么樣的權利與利益規則,導致接受了饋贈就有義務回報?禮物中空間有什么力量使得受贈者必須回禮?隨后第一章:用于交換的禮物與回禮的義務,在這一章里莫斯分析了曼納、“hau”、契約的關系。尤其是關于“hau”的分析非要耐人尋味,“hau”指的是“禮物之靈”,是萬物之靈力。第二章總體呈獻體系在延伸:慷慨、榮譽與貨幣,在這一章作者主要闡釋了“延伸”,這其實是人們思想觀念層面的延伸,延伸到安達曼人的“貨幣觀念”及慷慨。毛利人的“hau”與特羅布里恩人的“kula”都是集體的象征,作者很深入的分析“kula”與夸富宴這兩種交換形式。第三章這些原則在古代與古代經濟中的遺存,在這一章里,莫斯分析物權與契約、抵押交換的古代經濟法。最后是結論,作者最后達成了三點結論:1、道德的結論,作者強調回歸古式社會的意圖比較明確。2、經濟社會學與政治經濟學的結論,在此作者解釋了個人功利的問題。3、一般社會學的結論與道德的結論,作者在這個結論中談到了社會學研究方法,并且對解決社會沖突提出方法建議。對于整部著作而言,莫斯力求以“禮物”這一古代社會的特殊交換制度下的產物為立足點,延伸到政治、文化、經濟、宗教等方面,從而進一步的介紹古代社會的社會制度。而在整本書中莫斯闡述了很多的理論觀點,如交換理論、契約理論等一些社會學的理論,對后來的人類學、社會學以及民族音樂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縱觀《禮物》全書,莫斯從頭到尾的闡述都是在尋找象征交換的起源,而尋找的道路就好像是一場“記錄“”的旅行。筆者通過對《禮物》的閱讀,對音樂民族志的寫作方法引發了更多的思考。
“記錄”的《禮物》與音樂民族志寫作中的“記錄”
陳銘道說過要形成一篇音樂民族志的論文需要由:“1、記錄全部音樂;2、音樂形態的描述和研究;3、演出人員的自然情況;4、音樂活動的基本情況;5、有關的歷史資料傳播;6、文化功能;7、音樂活動有無族群觀念介入;8、如果有,是有什么樣的族群(反之)、9、情緒釋放表達、象征;10.演員和觀眾的審美觀念;11.延續性與穩定性;12.所有這一切的綜合研究;13.結語”這13個環節組成。這是音樂民族志的寫作組成,音樂民族志就是記寫人們音樂生活的方式得文本載體。作為“志”的寫作,“記錄”是至關重要的,雖然《禮物》并非是以音樂為主體寫作內容,但是其“記錄”的方式還是能夠給予音樂民族志文章寫作的啟示。
創作背景方面,《禮物》于1925年發表,當時西方資本主義正處在急速發展的帝國主義階段。作為統治階級的資本家一方面不斷壓榨工人,一方面又大肆揮霍財富,這種行為與古式社會中的夸富宴何其相似,然而不同的是,古式部族的民至少能得到首領炫富性質的慷慨贈禮,但是工人所得到的東西微乎其微,古式社會中回禮的義務正慢慢消退。作者在最后一章的結論中也直接提出了“道德的結論”,莫斯也是借《禮物》想表達古代社會了解的慷慨禮贈現代人都已經遺忘,這無疑是對于現代社會進步的一種質疑。對一直以歐洲中心論主題思想對“非歐”文化嗤之以鼻的一種質疑。在介紹了“夸富宴”和“kula”的同時也提出了更深層次的思考,使得整部作品得到了升華。
寫作內容方面,莫斯是以一種典型的民族志手法寫作,從開始的波利尼西來和美拉尼西亞的“夸富宴”與特羅布里恩得群島的“kula”的比較性介紹,無論是“夸富宴”還是“kula”無疑都是一種“總體的呈獻體系”,再到這些原則在古代法律與古代經濟中的體現形式。從具體內容到體現形式,作者力圖用一種遞進式的,以點到面從小到大的寫作方式來對研究對象描寫。這些關于具體事項的寫作都可以看出作者具有重描述甚于闡釋的特點,重行為甚于概念分析的傾向。雖然莫斯是法國社會學年鑒學派的帶頭人,但并沒有像馬林諾夫斯基那樣有確切的現場田野經歷,雖然是“間接經驗”,但是在《禮物》一書中,莫斯仍然很詳細的對研究對象進行了記錄、描述,而“記錄”正是“志”的靈魂,與此同時作者還使用了“比較”的方法并且非常的詳盡,具體到每個地區,以及各類文獻傳說故事的比較,通過不斷的比較使得“夸富宴”和“kula”更完整和全面的展現在讀者的面前。第三章中對于各個地區和國家的法律和經濟的介紹比較都是使用用“禮物”這一共同點進行描述的,其實“禮物”就是一種交換的制度,以“禮物”為載體,它既可以是具象也可以是抽象的,從“禮物”的交換制度延伸到整個社會制度,這是一種從個別事項反映普遍規律的寫作方式,將一個事項盡可能的介紹詳盡從而提煉出理論概括和普遍規律。在音樂民族志寫作中也可借鑒莫斯的方式,從微觀到宏觀,自淺描到深描,最終通過普遍現象找出發展規律。
總結
作為一部1925年發表的著作,莫斯《禮物》的價值以及對后人的影響不言而喻,盡管作者在對象的介紹方面已經盡可能的做到了嚴謹和詳盡,但是筆者始終還是會有一些空洞感。在文中更多看見的是“他”“他們”,而很少出現“我”“我們”的字眼,除了在闡述自身觀點的段落。這就是一種現場感的缺失,也就是田野經歷的缺失。對于每一個人類學家、社會學家、民族學家及民族音樂學家來說,田野工作都是極其重要的,田野材料是第一步,是基石。文章的現場感,厚重感都是通過扎實的田野工作來體現的。再華麗的寫作技巧失去了田野工作,也會變得空洞浮夸,音樂民族志的寫作同樣需要田野工作,我們只有掌握一手的田野材料才能寫出好的作品。
參考文獻:
[1]陳銘道.音樂民族志寫作——以《蘇雅人為什么歌唱》為例[J].音樂研究.2009.11
[2]馬塞爾·莫斯著,陳瑞樺校.禮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