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姆與狄歐》看柬埔寨烏棟王朝時期民間文化

【摘要】：《東姆與狄歐》在柬埔寨文學史上具有現(xiàn)代性與真實性。本文旨在向國內讀者介紹《東姆與狄歐》故事梗概，挖掘故事中所體現(xiàn)出的烏棟王朝時期女子成人禮、男子佛教徒出家為僧和占卜之術流行的民間文化。

【關鍵詞】：柬埔寨;東姆與狄歐;民間文化

烏棟王朝（16世紀末——1863年）為柬埔寨王國時期[1]。這一時期的柬埔寨文學，主要以宗教文學、宮廷文學與民間文學為主。盡管社會動蕩，朝代更迭及其宗教的改變，使得柬埔寨國勢日衰，但仍出現(xiàn)了《少年波果兒的故事》、《佳姬王后》、《東姆與狄歐》等一些優(yōu)秀作品。

《東姆與狄歐》創(chuàng)作于1859年，被認為是19世紀中期發(fā)生在柬埔寨特本克蒙省的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中所展現(xiàn)出來的傳統(tǒng)觀念、社會習俗以及民族個性，是整個高棉民族的寶貴財富。基于這個故事所具有的真實性，本文擬以《東姆與狄歐》為分析文本，還原生活在烏棟王朝時期柬埔寨人民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社會風貌及其所體現(xiàn)出來的傳統(tǒng)民間文化。

一、故事梗概

《東姆與狄歐》是柬埔寨文學發(fā)展到現(xiàn)實主義的主要標志，當今柬埔寨社會有許多與其相關的戲劇、電影及音樂作品，同時該文本還被柬埔寨教育部納入了高中教材，其在柬埔寨文學史上所占有的地位由此可以窺見一斑。

故事梗概如下：在柬埔寨巴普農省有一個叫東姆的小沙彌，他天資聰穎，誦經(jīng)悅耳動聽。一天他被邀請到了狄歐的家里誦經(jīng)，兩人一見鐘情。東姆回到寺廟，向師父表達還俗愿望。師父經(jīng)過占卜預測，發(fā)現(xiàn)東姆若是還俗將會面臨不幸，于是拒絕了這一請求。東姆不顧師父反對，偷偷還俗并與狄歐相會。兩人相見不久，東姆便被國王接進宮去做了樂師。此時的狄歐，先被她的母親許配給了縣令的兒子，之后，國王全國選美，又被她的母親送進皇宮。兩人在宮中相聚，國王得知兩人進宮前便彼此相愛，下令為他們舉行婚禮。狄歐的母親得知后非常惱怒，謊稱病重將狄歐騙回家去，安排狄歐與縣令之子成婚。東姆趕到狄歐家，卻在關鍵時刻忘記拿出國王的圣旨，命喪縣令之手。狄歐傷心自刎，縣令和狄歐的母親等一干人也因此被國王下令斬首[2]。

二、烏棟王朝時期的民間文化

1、傳統(tǒng)習俗——女子成人禮

《東姆與狄歐》的文學價值和社會功能，柬埔寨學界至今仍存在較大的爭議。有學者認為作者意在歌頌這對青年男女面對世俗社會敢于追求忠貞不渝的愛情，借此來抨擊封建禮教吃人的等級制度，并對皇權大家謳歌[3];但也有研究者認為作者本意是要訓誡后人，不要學這對傷風敗俗的青年男女，他們?yōu)榱艘患核接`反宗教規(guī)定和倫理習俗，最終得到應有的報應。在所有這些研究成果之中，隱含著一個非常重要的理論根據(jù)，即當時在柬埔寨民間所流行的女子“入蔭儀式”。

故事中主人公生活的這一時期，少女在定親之前都要舉行女子成人禮（“入蔭儀式”和“出蔭儀式”）。“入蔭儀式”指女子初來月經(jīng)之后一年內，由家中女性長輩挑選時間舉行相應的儀式，并邀請親友前來見證少女即將“入蔭”。“入蔭”期間，少女所有的飲食起居都要在閨房中進行，不能走出閨房，不能與外界的任何男人見面，即便是父親和兄弟都無一例外，只有女眷可以出入閨房，母親在這當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她將教導女兒學習“女經(jīng)”，明確女子該做與不該做的事情，教導女兒如何相夫教子、管理家務，將來成為一個好妻子和好母親。“入蔭”時間可長可短，依據(jù)家境決定，富裕人家“入蔭”時間相對較長。在“入蔭儀式”結束之前，有一個相應的“出蔭儀式”。“出蔭儀式”持續(xù)兩天一夜，這兩天內女子每天用黃姜涂抹手足身體[4]。

狄歐第一次見到東姆的時候，正是處于“入蔭”期間。按習俗規(guī)定，這期間女子不能與任何男人見面，不能私下定情。但狄歐卻要侍女將東姆請到家里，并在母親外出期間偷偷與他私定終身。這在當時是為社會所不容的，即便是當今柬埔寨，學校在講授《東姆與狄歐》的時候，更多傳達的觀點仍是狄歐之錯，故而最終受到懲罰。這樣違背倫理道德及其傳統(tǒng)風俗的事情，廣大青年切不可效仿。而這一思想，也被當今廣大柬埔寨青年所接受。

2、佛教國家——男子出家為僧

在柬埔寨，不論地位出身男性佛教徒都要有出家當和尚的經(jīng)歷，時間長短由自己決定。僧侶按照資歷分為11個等級，最上面的4個等級是高級僧侶，出家都在20年以上。下面7個等級是初級僧侶和普通比丘。7到20歲的小和尚稱為“沙彌”，20歲以上當過沙彌且經(jīng)過另一次剃度的和尚稱為“比丘”。家里有人出家當和尚是十分榮耀的，僧侶被視為是最有學問和道德修養(yǎng)的人，受到社會普遍的尊敬。他們傳播宗教思想，普及教育，為民眾治病。他們的生活也是非常簡樸清苦的，必須嚴格遵守教規(guī)戒律，不僅要獨身，而且要剃發(fā)、剃眉、剃須。每天清晨起床沐浴后，兩人一組走村串戶化緣，接受布施后再回寺廟念經(jīng)[5]。

東姆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化緣來到特本克蒙省的。這時的柬埔寨社會，仍然是封建君主專制，等級制度森嚴。元代使臣周達觀在《真臘風土記》中，曾描述過這一現(xiàn)象：“布甚有等級，國主所打之布，有直金三四兩者，極其華麗精美……唯國主可打純花布。……大臣國戚可打疎花布，惟官人可打兩頭花布料;百姓間惟婦女可打之”[6]。從一般的穿衣打扮，便可看出等級差別。從社會地位到經(jīng)濟條件，從教育到語言，處處充斥著等級差別，即便今日，高棉語中皇族、僧侶和普通民眾之間的用語，仍然有著明顯的不同。

柬埔寨是佛教國家，佛教在人民的社會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不僅影響著國家的社會和政治，同時也是文學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內容。佛教的教規(guī)戒律，作為每一個佛教徒都必須遵守。東姆作為一名小沙彌，不僅沒有遵守教規(guī)戒律，與狄歐相戀;并且在住持拒絕他還俗的情況下，仍棄倫理道德于不顧，與狄歐私定終身，最終死于非命，也是應驗了小乘佛教的因果報應。

3、社會生活——占卜之術流行

在烏棟王朝時期，占卜之術已十分流行。在東姆提出還俗請求之后，住持為他進行占卜，暗示東姆還俗之后將會有血光之災。也因為這樣，住持拒絕東姆還俗，從而致使東姆做出違反傳統(tǒng)的事情來。

時至今日，占卜在民眾社會生活中仍是不可缺少的傳統(tǒng)習俗之一，尤其是在婚喪嫁娶的時候。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傳統(tǒng)婚禮有逐漸淡化的趨勢，由以前的三天縮短到一天。但是，一些古老的婚姻儀式仍被保留了下來。占卜就是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傳統(tǒng)儀式。男女雙方有意之后，媒人帶上檳榔、煙葉、水果等到女方家里提親，若女方同意，媒人將會索要女方的生辰八字，請求巫師算卦。若是吉卦，媒人將再次帶上禮物到女方家，將婚事定下來。女方在收下聘禮之后，要請巫師卜卦來選擇結婚日期[7]。

三、結語

當今柬埔寨社會，普遍的價值觀都更多傾向于認可東姆與狄歐的行為不可效仿。一方面，他們年紀尚幼，愛情如閃電般迅猛短暫，即便沒有發(fā)生死亡，未來如何也不得而知;另一方面，東姆違反戒律狄歐不遵守傳統(tǒng)禮俗都是不應該的，故而得到懲罰。究其深層原因，這一價值觀的形成，離不開柬埔寨當局對等級制度現(xiàn)狀的保護和對傳統(tǒng)禮俗的尊重。

參考文獻：

[1][5][7]李晨陽，瞿健文等.《列國志（柬埔寨）》[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75頁，第44-46頁，48-49頁.

[2][3]季羨林，鄧淑碧.《柬埔寨民間故事》[M].遼寧少年兒童出版社，2012年，第69-71頁.

[4]韋柳宇.柬埔寨桑·托木《東姆與狄歐》詩歌研究[D].廣西民族大學，2012.

[6]夏鼐：《真臘風土記校注》，（元）周達觀著，中外交通史籍專刊，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76頁，（三）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