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人類學中“夸富”的意義

【摘要】：“夸富宴”是贈予的禮儀性交換的一種形式，最早見于博厄斯（Franz Boas）對夸扣特爾人的相關論述，其特點是貴重財物的分配及毀壞，旨在炫耀自己的財富、等級和權利。本文通過對于人類學經典著作中揮霍財物等“夸富”行為的梳理來探究其行為背后的意義。

【關鍵詞】：夸富宴;人類學;意義

一、人類學著作中“夸富”行為

“夸富宴”是贈予的禮儀性交換的一種形式。盛行于美國西北岸印地安人的一種宴會。其特點是貴重財物的分配及毀壞，旨在炫耀自己的財富、等級和權利。[ CNKI學問：夸富宴，出處《人類學辭典》，網址：http：//xuewen.cnki.net/R2009050290004006.html]對于“夸富宴”的描述最早見于博厄斯（Franz Boas）的相關論述，在《原始藝術》中印第安人中的夸扣特爾人在舉行“油脂宴”時，參與者將銷毀貴重的物品，大規模的贈送禮物來作為衡量領袖和權威的標桿，夸扣特爾人對于特權和身份地位的不惜代價的追逐溢于言表。在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文化模式》一書中，作者給我們展示了三種不同的文化類型，其中美洲西北海岸的夸庫特爾人生活富足、物產豐富，在很多人生禮儀中都會以家庭為單位舉行儀式和宴會，在宴會之前，大家都盡力搜集有價值的物品來送給首領，首領更是散盡財富揮霍禮物來爭取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所以作者也從文化與人格的角度將夸庫特爾人形容為“妄想自大人格”。法國人類學家莫斯（Marcel Mauss）也將這種十分典型、高度發達而又相當罕見的“夸富宴”制度稱為“競技式的總體呈現”。在田汝康《芒市邊民的擺》中，那木寨的傣族人民為了做擺這個耗時耗財的宗教儀式不惜花費一二十年的積蓄，而且一生都是為了能夠在天國有一個寶座而辛勤努力，省吃儉用，做了一次擺還想再做第二次第三次，即使不是自己家做擺，村子的街坊四鄰也會義務做雜役來幫忙，這也是散盡財富隊儀式狂熱追求表現。另一個心理學派的代表人物，魁閣時期的優秀作品，許烺光的《祖蔭下》描寫了大理喜洲在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白族（當時認同為漢族）的大家庭理想下父子同一的生活，在陰宅和陽宅的章節中，喜洲的人們重視房屋的大小房間的多少，外部的裝飾是否氣派而不講究屋內的布置和房間的功能，而且從活著就開始修葺自己的豪華的墓地，講究風水講究墓碑，重視家族的墓園。而且富裕人家正是以兒子揮霍財富出手闊綽為榮，認為這樣展現了自己家族的財富和地位。

二、“夸富”行為的意義

通過對于人類學著作中“夸富”行為的梳理為什么不論國內還是國外，初民社會還是現代社會，人們總是不惜花費大量財富去追求宏大的儀式或是彰顯和炫耀呢？這種揮金如土的“夸富”行為有什么意義呢？

（一）是地位和財富的象征，可以滿足自身的榮譽感

這種大規模不計成本的消耗財富的行為，就是一種炫耀性的夸富行為。經濟的富足往往是和地位的尊貴相聯系的，夸扣特爾人將銷毀貴重的物品，大規模的贈送禮物來作為衡量領袖和權威的標桿;芒市的傣族更是將擺作為一生的追求目標，做過擺的人門口就會立木桿，獲得尊貴的“巴嘎”的稱號，享受人們的贊美，而且獲得“巴嘎”的人可以犯些違背社會公德事情也不會被指責和懲罰;本書中尼加拉王室的行為更是有力劃分等級結構，將自己的行為作為典范，耗時幾個月以及大量的陪葬品和殉葬的人員來彰顯自己作為王室的特權和榮耀，所以，炫耀性的行為這是一種地位和財富的象征，有利于滿足自己的榮譽感。

（二）是集體行為，有利于社區的凝聚和跨社區的友好

如同上文所梳理的關于“夸富”的例子，不論是初民社區印第安人中的夸扣特爾人舉行的“油脂宴”還是近代中國的那木寨傣族的宗教儀式做擺，包括格爾茨筆下尼加拉人的大型火祭儀式，這些都是需要社區內所有成員的共同參與，而且這種參與是自愿性的非報酬性的，拿“擺”來說，一家做擺，全村的人都要前去幫忙，年輕人去做雜役，中年人前去送禮祝賀，老年人處處拜佛，這樣一個社區的人們共同參與到一個儀式中有利于增強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增強社區凝聚力。而美拉尼西亞土著人的庫拉圈主要是跨社區的互惠和交換，這種義務性的禮物流動是一種部落之間的友好的表示，有利于跨社區的團結和穩定。

（三）是一種教化手段，用來指導行為和性格的模塑

本書中作者說尼加拉王室夸張的儀式和劇場表演就為國家提供了一個典范中心，通過這個典范來告訴和教育人民的行為，就要像王室那樣，是一種教化手段。就拿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里的提出的觀點來說，她從文化模式的視角， 對夸庫特耳人進行了集體心理的分析并進而認為， 他們偏愛與人競爭， 在夸富宴上的言行正是他們的權威幻想和欲望的真實流露和表達，而這種狂妄自大的性格正是他們從小所受到的文化的模塑和影響，在一次次夸富宴的參與中無形中像自己的父輩和社區群體的行為模仿學習并內化為性格特征，再比如大理喜洲的白族，他們從小正是通過參與上百次的祭祀活動來學習祭祖的時間、方式，并從父輩的賞罰和行為中明白自己需要鋪張浪費去彰顯家族的榮耀和地位，這種“夸富”的行為其實是社區的教化手段，指導和規范該社區內人們的行為模式，進而模塑了社區內人民的性格和心理。

（四）是一種再分配體制，縮小貧富差距，穩定社會

在主要依靠自然地理條件和自然力量而獲得生存的原始部落中， 夸富宴的再分配功能實際上調節了因諸多外在因素而導致的物質資料生產的不平衡。如不同地域因自然原因而引起的收獲多少的差異， 不同季節因時間因素而造成的人們生產的豐收與歉收。借助于夸富宴，同一部落或鄰近的地區的人們能夠獲得物質資料生產、消費與再分配的平衡。這不僅保證了惡劣環境條件下人類的生存延續，而且，這種再分配形式， 促進了人們彼此之間的交往與溝通， 也極利于社會的穩定。而在近代的中國，這種對于財富的再分配表現的更加強烈，如《芒市邊民的擺》中作者就提出這種消耗性極大的儀式將社會地位高的財力雄厚家庭的多余財富都通過擺來消耗掉，而不是擴大再生產來積累財富，富人的財富一生致力于做擺，使貧富間越來越平衡，為私有制度創造一個安全機構，防止了貧富差距，有利于社會的和諧和穩定。

參考文獻：

[1][美]弗朗茲·博厄斯.《原始藝術》.金輝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4.

[2][美] 露絲·本尼迪克特.《文化模式》.王煒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3]田汝康.《芒市邊民的擺》.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

[4]許烺光.《祖蔭下》.臺北：南天書局有限公司，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