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街道命名因素中的文化政治芻議

【摘要】：街道名稱會成為統治階級宣揚思想、維護政權、團結民眾的工具。在曼谷，越是規模宏大、臨近市中的街道，其名稱往往會與統治管理階層的重要人士有關;而不同時期所修建的街道，因時代不同其名稱命名的思路和趨向也不同，常常會依照各個時期進行修建或命名街道的相關人士的想法和喜好而定，而這些人士基本都是有權力參與國家行政管理的人。至于泰國社會文化中的一些價值標準和傳統觀念，其中最突出和明顯的一點就是對皇室的推崇，常借用國王的名稱來為街道、特別是大型主干道命名，并且街道名稱會隨著皇家的喜好風行和每個時期的社會條件而發生更改。

【關鍵詞】：曼谷;街道規模;街道位置;街道建設時期;推崇皇室

一.街道規模

曼谷的街道規模分為三類，即大型主干道、主干道和輔道。

大型主干道，其名稱的起源和含義超過半數以上都與重要人士的名稱相關，而其中出自國王的最多。該現象與大型主干道的特點——是展現一個國家的城市建設好壞、經濟發展快慢、現代化程度高低等的重要標志相符。反映出皇室或政府權威想通過對這些代表城市發展進程的公共設施名稱的構建，來倡導民眾對于“尊崇泰國皇權、皇室”思想的認同。譬如，帕朗3路（???????????? 3）中的“帕朗3”（????????? 3）指的是拉瑪三世帕難高昭育華，使用其封號來命名是因為“該街道毗鄰湄南河，是泰國一條經濟之路，這與拉瑪三世在位時，致力于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以讓湄南河上泊滿中式平底帆船和西式帆船的重要任務相掛鉤?！盵1]

被用來命名主干道的重要人士的名稱，其大部分都出自于皇親國戚和官吏，而出自國王的較少。從中可以發現，雖然曼谷主干道的數量遠多于大型主干道的數量，但其街道規模是曼谷街道所普遍采用的標準規模，缺乏代表性，以及缺乏能夠展現出國家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的外觀。因此，通常會使用平常的起源和含義來命名街道，至于出自重要人士的命名，較大型主干道而言，與國王有關的街道名稱已大幅減少，更多的是出自于皇親國戚和官吏。

輔道其數量較之大型主干道和主干道更多，而其命名來源也更加多種多樣。

二.街道所經地區

曼谷的每個地區在地理特征上不盡相同，且在歷史起源、經濟、文化等方面也各不相同。筆者按照地理位置將曼谷劃分為三大片區，即內區、中區和外區。

沿著湄南河并輻射開來的這一片區域被劃為內區，前朝舊都吞武里和現今被視為曼谷市中心的京畿（即帕那空）都位于其中。位于曼谷內區的街道名稱有著一個與中區和外區都不同的重要特點，那就是常用各個朝代具有代表性和重要性的國王、王族和官吏的名稱來命名街道;并且出自國王、皇親國戚和官吏的街道命名其大部分都位于京畿地區一側。如帕朗1路（???????????? 1）中的“帕朗1”（????????? 1）指的是拉瑪一世頌德佛陀約華朱拉洛，該街道是拉瑪一世被封為昭批耶卻克里將軍，率軍從高棉前線回歸來平叛吞武里王朝的暴動時所駕幸的道路。[2] 從中反映出，泰國統治階級將該地區發展為一個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中心，這不僅是歷史的沉積、歷朝歷代統治者致力的基業，更是皇室或政府權威為構建和宣揚其“皇權至上”思想的載體。而位于要地的街道，其本身已經具有了地理、歷史、文化、政治、經濟等方面的價值，其名稱在歷史的演進中也被賦予了“符號資本”，因此對于其命名權力的爭奪或管控，是統治階級必行的事。

位于曼谷中區的街道，其名稱的起源和含義多出自地點或周遭環境;至于出自重要人士的街道命名，較內區數量較少，且多為當代人士。至于曼谷外區的街道命名，也主要出自地點或周遭環境。這反映出，由于曼谷中區及外區是為了分散內區或者說主城區的人口、就業、住房等的壓力而擴展或新建起來的新片區，其關于歷史、政治、文化等方面的積淀不夠深厚，因此其街道名稱作為“符號資本”的價值就不太顯赫。所以，皇室或政府權威通過這兩個片區街道命名的構建以達其統治鞏固的倡導意向就不太鮮明。

（三）街道建設時期

拉瑪四世時期，泰國開始興建作為現今街道范本的西式街道，并且也開始為這些陸續建成的街道命名，但其數量較少。因為該時期的國王蒙固王雖已開始有意識地向西方學習，但其基本是還是一個傳統封建的君主，因此國家在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各面的發展還欠缺力度。這個時期街道命名的突出特點是，所命之名與“國家繁榮昌盛”以及“大皇宮”有關。

拉瑪五世時期，是近代泰國思想文化發展模式“泰體西用”的形成時期，曼谷由此變成了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等蓬勃發展的中心。與此同時，對道路的修建工程也進行到了曼谷的各個地區，包括京畿及周邊地區，且街道的規模也越來越大。這時期街道命名的來源除了主要出自國王和皇親國戚的名字、達官顯貴等重要人士受封的爵位名及爵銜等級外，還出自重要地名、朱拉隆功王的王愿、民眾的信仰價值觀、皇室及民間時興使用的器物、以及人口聚集地民眾的特點。

這種來源多樣的街道命名一直延續到了拉瑪六世時期。此外，這時期街道命名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瓦棲拉兀王通過皇室權威加劇了街道命名作為統治階級構建某種歷史和思想認同——對皇室的熱愛的作用。即瓦棲拉兀王將前朝命名的一些街道名稱進行更改，變更為能夠展現對王族的歌功頌德的名稱。

直到政變前的拉瑪七世時期，為街道命名的權力、也可說是職責開始移交給相關部門和官員。但大部分街道名稱仍與皇室為國家發展所履行的義務和所作出的貢獻、皇家喜好風行，以及對統治階級和國家具有重要意義的場地場所。

1932年泰國爆發的那場“和平無血”革命，推翻了君主專制，建立了立憲君主制，使一些曾留學法國和德國的中產階級有機會成為統治階級來管理國家。領導者和統治政策的變更，體現在曼谷街道命名的思路和趨向上的一點，即賦予了官吏以更多的重要性，并“出臺了關于街道命名的政策——使用和修建街道相關的人士的名稱來命名街道”[3]。

至于泰國現今街道命名的特點，仍像前朝一樣慣于借用國王、皇親國戚的名稱，以及時下發生的重要事件來為大型主干道命名，以使之成為頌揚皇室恩澤的工具。此外，當今街道命名還有一個突出特點，就是政府賦予了各地那些為國家和社會作出了貢獻的百姓以更多的重要性，這與現今泰國社會以及統治階級更加注重和強調民生、民主是密切關聯的。

三、結語

縱觀泰國的整個古代史及近現代史初期，“君主制”一直是貫穿始終的政治制度，雖然1932年爆發的大革命推翻了封建君主專制，但隨之替代的也是保留了部分皇權和皇室的立憲君主制。其中原因與泰國的國家政治制度、地方社會結構以及傳統權威與文化觀念有著復雜的關聯，是天然的地理條件和長期的人文歷史所造就的。

這種“推崇皇室”的思想已經充分地體現在了曼谷的街道命名中。而政府權威也通過對那些能代表一座城市或一個國家綜合素質的街道的構建，來作為其宣揚思想、維護政權、團結民眾的工具。政府可以通過這些蘊意豐富的街道名稱，來傳遞“泰國國民宗教的三個核心：宗教或佛教、國家與國王”[4] 的思想，以及為其國民作出特定的導向，如熱愛泰民族的傳統和歷史、忠于國家并能為之奉獻等。對于那些地理位置優越、歷史文化深厚的街道，也可以說是其本身在時代的更迭、社會的發展中就已經積累了相當價值的街道，其命名、更名以及名稱的轉移無不與權力緊密關聯。

而曼谷的街道命名直到現今才有部分名稱的起源和含義與平民百姓有關，泰國政府如今賦予了各地那些為國家和社會作出過貢獻的民眾以更多的重要性，這反映出當今泰國社會對民主、民權和民生的重視。但是，這同時也反映出了泰國自1932年革命以來所推行的“不夠民主”的民主制，僅管走過了80多年的歷程，然而也沒有實行真正意義上的民主。也許這正是造成其政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正如張錫鎮所論述的，“泰國政治動蕩的最根本原因是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推行西方式的自由民主制”[5]。這是值得反思的一個問題。

注釋：

[1]????? ??????. ???????????????????[M]. ????????： ???????????， 2553：103-104.

[2]????? ??????. ???????????????????[M]. ????????： ???????????， 2553：102.

[3]????? ???????. ?????????????????????????????. ?????????????? ?????????????????????[J]， 2554：149.

[4]同上.

[5]張錫鎮. 泰國民主政治的怪圈[J]. 東南亞研究，2009（3）：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