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沈從文《邊城》中的人性美

【摘要】：沈從文的《邊城》以恬靜平和的方式，散文化的優(yōu)美筆調(diào)，如詩般的意境，表現(xiàn)了一種優(yōu)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湘西世界”的人性美得到了極大的表現(xiàn)。

【關(guān)鍵詞】： 沈從文;《邊城》;人性美

引言

《邊城》是沈從文最負(fù)盛名的一部小說，也是他上世紀(jì)30年代的代表性作品，自發(fā)表以來很多評論文章層出不窮。這篇小說不僅描繪了一個清新、自然、令人憧憬向往的邊城世界，而且也描寫了生活其中的充滿人性光輝的眾多人物，如老船夫、翠翠、船工順順、天保、儺送等等[1]。沈從文對人性有著獨特的理解，他曾提出：“自然人”是一種和諧、完美的生命形式，是以自然人性為基礎(chǔ)的生命形式，能在樸素的情感、單純的觀念、自然的情愛中皈依自然美，獲得人性的和諧，《邊城》就是這種自然人性的藝術(shù)表達(dá)。[2]因此他的《邊城》最震撼人心的就是作品中所展現(xiàn)的人性美。

一、深厚祖孫情

老船夫和翠翠是小說所著力描寫的人物，他們相依為命，是各自唯一的親人。翠翠和爺爺之間的感情是這部小說所極力要表現(xiàn)的人性美。老船夫唯一的女兒去世后，他獨自養(yǎng)大了孫女翠翠，十幾年如一日，風(fēng)里來雨里去，雖然生活條件有點艱苦，但是他卻對孫女疼愛有加，把自己的整個身心都給了這個唯一的親人。文中也多次提到祖孫兩人通過唱歌來互相給予對方歡樂，有時擺渡時，爺爺唱歌，翠翠吹竹笛，這是一個多么溫馨的畫面啊。但是，轉(zhuǎn)眼間，孫女已出落成一個如她母親一樣美麗的少女，從此爺爺為了翠翠能有個好的歸宿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但是命運總是愛和人開玩笑，他拼命為了孫女的幸福進(jìn)行抗?fàn)帲牧淮幔詈鬅o力支撐。但是他在臨死之前還擔(dān)心翠翠害怕驚雷，“知道她害怕，且害怕她著涼，還起身來把一條布單搭到她身上去。”[3]爺孫之間的親情之愛結(jié)束了，人性之愛卻永不終結(jié)。最后，他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愧疚離開了人世。

翠翠對爺爺?shù)膼垡卜浅Ｉ睿m然她有時候愛在爺爺面前耍一些小孩子脾氣，但是當(dāng)爺爺遇到事情時，她也會很好的照顧爺爺：“爺爺當(dāng)真已病了。翠翠顯得懂事了些，為祖父煎了一罐大發(fā)藥，逼著祖父喝，又在屋后菜園地里摘取蒜苗泡在米湯里作酸蒜苗。一面照料船只，一面還時時刻刻抽空趕回家里來看祖父，問這樣那樣。”[3]翠翠突然從一個愛在爺爺撒嬌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懂事、會照顧人的大姑娘。只有對一個人有深深的愛，一個人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在與她相依為命的爺爺去世時，翠翠悲痛萬分，哭了一整天，而且想守護(hù)爺爺?shù)膲炆剑辉敢膺M(jìn)城。因此從翠翠和爺爺深厚的祖孫情中，可以窺探到人性中的美。

二、謙和手足情

《邊城》中，天保儺送兩兄弟身上也處處洋溢著自然、純潔、真摯的人性美。這兩兄弟同時愛上了一個姑娘，而且他們認(rèn)為愛情與世俗、金錢毫不相關(guān)，儺送不喜歡碾坊姑娘，卻愛上了翠翠。哥哥天保先對翠翠表現(xiàn)出了愛意，他采用“車路”向翠翠說媒，可是卻被稀里糊涂的拒絕回來。后來他打算采用“水路”向翠翠表達(dá)自己的愛意，卻無意發(fā)現(xiàn)弟弟儺送也喜歡翠翠。雖然他也“有點氣惱，有點憤慨，自然是無從掩飾的。”[3]他并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惱、憤慨，這在很多人是很難做到的。他們沒有吵鬧、沒有反目成仇，而是彼此鼓勵，彼此謙讓，為了愛兄弟倆進(jìn)行了一場自由平等的競爭。在這場愛情角逐中，更突出的表現(xiàn)了兩個人的手足深情。當(dāng)發(fā)現(xiàn)弟弟和翠翠是相互喜歡時，天保以其豁達(dá)大度忍痛割愛，為了成全弟弟和翠翠，他選擇了離開，未傷手足之情。天保離開后不幸犧牲，儺送認(rèn)為是因為他和翠翠才造成了哥哥的不幸，他念手足之情或者是處于內(nèi)疚沒有大膽的追求翠翠。兄弟倆的感情是多么純樸而又真摯啊！兩人都為人豁達(dá)，胸懷磊落，不為金錢所動。在愛情面前，毅然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對方。兄弟兩人可以說演繹了一曲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之歌，盡顯人性之美。

三、純樸鄰里情

在《邊城》中，沈從文用大量的筆墨描寫了生活于中的人們之間的健康、優(yōu)美、質(zhì)樸的人性愛和人情美。這里的人們大部分都很熱情誠實，對周圍的人都抱著美好、真誠的態(tài)度。老船夫本是為公家撐渡船，拿著公家的報酬，但是坐船人卻時不時地把錢塞到老船夫手里，“凡事求心安理得，出力氣不受酬誰好意思，不管如何還是有人把錢多的”[3];但是“管船人卻情不過，也為了心安起見，便把這些錢托人到茶峒去買茶葉和草煙，將茶峒出產(chǎn)的上等草煙，一扎一扎在自己腰帶邊，過渡的誰需要這東西必慷慨奉送。”[3]渡頭為公家所有，過渡人不必出錢，可是人們還是感覺心中不安，把錢擲到船板上;而老船夫雖然推脫不過把錢收起來了，但他卻用這些錢買成茶葉和上等草煙來給這些過渡人享用，或許這些上等草煙也有一部分是老船夫自己掏腰包買的吧？這是一個多么令人感動的畫面啊，人與人之間相互關(guān)愛、相互尊重，他們之間沒有勾心斗角、強(qiáng)取豪奪，有的只是心與心的真誠交換。

此外，船總順順更是純樸鄰里情的代表。他“歡喜交朋結(jié)友，慷慨而又能濟(jì)人之急”同時他又“明事明理，正直和平，不愛財”。平時他對鄰里非常熱情，能幫助的盡量幫助他們，尤其是對老船工他更是照顧有加。雖然自己的大兒子天保的死與翠翠有一定的關(guān)系，但是在老船工死后，面對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翠翠，他卻盡釋前嫌，忙前忙后，還希望能照顧孤苦的翠翠。而且楊馬兵也來幫忙，同時還肩起了以后照顧翠翠的重?fù)?dān)。這就是湘西人民，就是茶峒人的善良。這份濃濃的人情、這份厚厚的美德令人感動。湘西茶峒秀麗的自然風(fēng)光養(yǎng)育了充滿人性美的湘西人民。這里的人民勤勞、純樸、熱情、誠實，處處洋溢著人性的光輝。

四、純潔愛情

翠翠和儺送的愛情是這部小說所著重描寫的，而且是貫穿全文的重要線索。李健吾說：“《邊城》是一首詩，是二佬唱給翠翠的情歌。”[1]翠翠第一次見到二佬后，愛情的種子在她心中生根發(fā)芽，朦朧的愛意在她心中萌發(fā)。她雖然沒有提及過儺送，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個少年一直縈繞在她心中，而且像一根毒蛇，常常使她不知何原因地陷入了苦悶又快樂之中。儺送第一次為她唱歌，她的靈魂在夢中被這歌聲深深的浮動，可想在夢中她想的念的都是儺送啊！儺送來坐渡船，翠翠又一次見到了他，但她“同小獸物見到獵人一樣，回頭便向山竹林里跑掉了”這就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啊。但是這次遇見卻使翠翠異常欣喜若狂，雖然爺爺生病了，“自己守船，心中卻古怪的快樂”而且自己積極快樂地唱了好多歌，這不是因為見到自己的心上人而欣喜萬分嗎？而儺送則采取自己的方式對翠翠展開追求之勢，他寧愿與渡船的翠翠在一起，也不要多金的碾坊。翠翠和儺送這對深深愛著對方的有情人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面、說過幾句話，但是對方卻像種子一樣在各自心中生根發(fā)芽，他們沒有山盟海誓，也沒有離經(jīng)叛道的駭世之舉，更沒有充滿銅臭味的金錢關(guān)系，有的只是最單純的喜歡。在這秀麗的自然之處，兩個年輕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愛戀著對方，一切是那么自然，而在這自然中卻顯示了“人性”的美妙。

結(jié)論

《邊城》不僅描寫了湘西秀美的風(fēng)光，而且書寫了生活于其中的各色人物的復(fù)雜關(guān)系以及他們的悲喜劇，并表達(dá)了生活其中的人民身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人性美。小說《邊城》就描繪了一幅有著深厚祖孫情、謙和手足情、淳樸鄰里情、純潔愛情的詩情畫，謳歌了一種自由、自在、自得的人生。[2]優(yōu)秀的作品能傳達(dá)出一種超越時空的內(nèi)在精神與社會價值，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抹去它的光輝。沈從文《邊城》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飽含了藝術(shù)的光芒，對我們的啟迪和教育意義更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弱。

參考文獻(xiàn)：

[1]李健吾﹒李健吾創(chuàng)作評論選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4年版.445

[2]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6

[3]沈從文.沈從文作品經(jīng)典.邊城[M].東北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77、74、5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