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紅塵，任平生——永遠的三毛

【摘要】：她是三毛，空谷里的幽蘭，沙漠里的駱駝。總是微笑前行，衣袂飄飄。一生，豐富，鮮明，坎坷，幸福，也滿足。一生走了五十九個國家，足跡遍布全球，傳奇一生。她生命里的一次次劫難，顯得卑微又孤獨。她有一顆赤子之心，大笑大哭，也羨煞世人。傳奇，注定只是一段供人觀摩嘆賞的明星，是永遠無法企及的夢。

【關鍵詞】：三毛;曠世絕戀;人文情懷;蒼涼

引言：

豆蔻年華，郁郁愛自由。

良師雙親，諄諄懷溫暖。

初桃照人，艷艷多追求。

戀戀雨季，相逢何必曾相識。

幾度飄搖，緊緊相與隨。

慢慢和曦，迎來東方公主。

我的寶貝，但愿人長久。

滾滾紅塵，萬水千山走遍。

阡陌一夢，夢里花落知多少。

1991年1月4日凌晨，三毛離開了人世，年僅48歲，灼燙的生命之河戛然而止。一生留下15部作品，150多萬字，汩汩的真情浸潤。48年的滄桑巨變敵過96年的涓涓長河。三毛生命中帶水，眼睛是煙雨的顏色，如小千代的純真笑容，多水的女人苦命又堅強。二十多年后，三毛依舊是杯烈酒，翻騰了我們，醇美火熱。

一、永遠的夏娃

戰局撲朔迷離，大地籠罩著灰暗的色彩，一個朦朧混亂的時代為小三毛的出生暈染出暗淡灰蒙的背景。一個平凡的日子（1943年3月26日），小三毛來到了這個世界。三毛原名陳懋平，“懋”是家族中的排行，“平”則是父親陳嗣慶對女兒的期望與祝福。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不樂意自己的名字，“懋”字不會寫就跳掉。做父親的只好投降，一并拿掉了姊妹們的“懋”字。三毛生平看的第一本書是《三毛流浪記》，作者是張樂平，算是她的第二個父親。這本書寄托著來往的緣分，冥冥之中，“三毛”便成了筆名，命運的多舛不羈漸漸埋下了根。

“我們做父母的這一生才是被她折磨。”這是父親回復三毛求關愛的話。三毛自幼冷淡獨立，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同伴起勁的游戲并不能激起她的玩意，情愿蹲在墳邊玩泥巴，看血淋淋的宰羊。三毛骨子里愛藝術、文字，追求新奇的世界。自小走路，東張西望，獵人般敏捷的尋著“寶藏”又漫不經心。對她而言，拾荒是天底下的一樁好事，拾荒的趣味，最吸引人的是，它永遠未知，在下一分鐘里，能拾到什么好東西誰也不知道，它是一個沒有終止，沒有答案，也不會有結局的謎。有時是一顆彈珠，有時是一塊碎步，有時是美極了的香水瓶，皆是另三毛滿心歡喜的。那個富有創造力的小三毛在DIY中自娛自樂，曾經還發狂地愛上一切木頭的東西，嫌棄一切沒有美感的事物，“阿巴桑”、“癩痢頭”……躲著他們，倔強的拒絕與自己有聯系。

好在三毛愛讀書，豆蔻時光里最美的風景就是藏在書香縈繞的屋里，廢寢忘食，生吞活剝一本本讀物，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書奴，靈魂騎在了紙背上，在書海中徜徉……單純得如同白紙的小三毛，被數學老師抹黑后，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羞辱，何況她本不愛課堂，她逃學了，成了鐵灰色的女孩，與整個世界擦肩而過。后來，休學了，漸漸自閉，越埋越深。七年的時光，三毛緊緊鎖住心門，無人踏入，她也不出去。除了書，她一無所有，一圈又一圈的讀了3000多冊書。她是孤單的，又是豐腴的，終于有機會停下來好好的冷眼旁觀這個世界。如花的季節，她一直都沒有盛開，守著寂寥的時光，也許就像那朵傳說中的七色花，積蓄著能量，只等哪一天驚艷地綻放。其間，三毛輕生未遂，終迎來了柳暗花明。

二、西方的東方公主

三毛三分之一的生命里飽含儒釋道傳統文化的侵潤。

“妹妹打小手捧著西方童話，又肯噬著中國古典文學。一本《安徒生童話》，一本《紅樓夢》，一朝《愛麗絲漫游仙境》，一夕《人間詞話》;左耳姆媽的‘耶穌基督’，右耳父親的那套‘仁者愛人’。”漫談她坐計程車表現出的風范，把玩《水滸傳》，正是明月如霜，好風如水一般。一千多次閱讀《水滸傳》，三毛對各路英豪，地名朝代，人物關系都記得清清楚楚。由此一瞥，三毛不可小覷。

碧玉年華，心中已筑起了一座浪漫古堡。可當年，三毛是一個摸索不著人生邊界的少年。千難萬難踏入了畫室，遇見了三位恩師，他們的溫暖慈愛源源不斷的灌輸到三毛的靈魂中，在適當的時機，救了一個迷失到死亡里的人。三毛無以相報，在心中一直留有地位，并將“夫地君親師”的感激沉積心中。

三毛說：“在人生的旅途上，母親所賦予生命的深度和廣度沒有一本哲學書籍能夠比她周全。”三毛的母親繆進蘭，生活中總是勤勤懇懇，甘愿在廚房與家中走來走去。三毛這個躁孩子，冷淡，倔強，逃學，自閉，輕生……母親與父親都默默承受著這些苦難，花盡心思，背著這孩子流淚嘆息。這自古就有的隱忍，堅強都給了三毛莫大的支持。

三毛近三分之一的生命里激蕩著西方文化的漣漪。

19歲離國，這驚人的舉動是三毛傳奇人生的開端。陰沉拘泥太久的三毛來到了西雅圖，開始了學習之旅。五湖四海的同學讓三毛飽飽的吸了口世界的異彩繽紛。在陌生的國度，三毛重生一般，自由輕松，對學習著了迷。家信中只言片語，事事那樣順利，不說的辛酸，只有三毛懂。父親說：“我猜想她的確在念書，可字里行間，又坐在咖啡館、跳舞、搭便車旅行、聽歌劇……這種蛛絲馬跡她不明說，也許是以為不用功對不起父母。”的的確確，三毛在西班牙馬德里大學文學院時，剛開始的前三個月心情驚惶甚至沮喪。當然，用功得死去活來，念到三更半夜，卻只是云淡風輕。

生活融入異鄉，朋友、情人、游山玩水……活得奔放，如魚得水。三毛對西方藝術、文化的情，那些最美、最深、貼附在骨髓里的愛難以用語言描繪，又在她的作品里隨處可見基督文化的印記。如：“感謝上帝，給了我永恒的信仰……因為上帝恒久不變的大愛，我就能學習著去愛每一個人，每一個世上的一草一木一沙。”還散發著西方藝術的魅力，如：“如夢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樓，連綿平緩，溫柔的如同女人胴體的沙丘……”這無不與三毛念念不忘的普拉多美術館，走遍歐洲，尋根問道有關。

蘇東坡是一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月下漫步者，是詩人，是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人……而三毛充滿了人文情懷，是儒者，道者，基督徒。沙漠的美，沙漠的耐力，沙漠里淳樸的撒哈拉威人，滌蕩了三毛的靈魂，三毛亦無畏無私，回贈沙漠。懸壺濟世的三毛幫助撒哈拉人：對芳齡10歲的姑卡遭受的悲慘，身體力行，給她身心的安慰;藥與食物都毫不吝惜的留給了窮苦的撒哈拉威人;仗著看了點書，就給當地人治病;愛多管閑事的三毛，還免費給當地婦女教育。對中國人則是另一番對待。看著少數同胞表現出的無文化感，三毛無可奈何，并加以毫不留情的抨擊。然而，當同胞們被外國人羞辱時，則會狠狠教育外國人，保護自己人。三毛這顆火熱的赤子之心永遠愛著祖國。

三、沙漠里的曠世絕戀

一個擁有不羈靈魂的女子帶著她的行囊，緣著前世的鄉愁，自漫天黃沙中走來。六年前，荷西對三毛許下了諾言：“在等我六年，讓我四年念大學，兩年服兵役。六年以后我們可以結婚了，我的一生向望就是有一個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太太，然后我賺錢養活你，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夢想。”當時的三毛感動不已，卻扼殺了這段情感，在一起很快樂，可她不敢愛上比自己小的男生，遲早會嫌棄對方還不如早早放手。六年的變遷，時光的蹂躪。三毛依舊追逐愛情，流浪了各處，荊棘鳥一般，離巢去找荊棘樹，把自己釘在嘴尖最長的荊棘樹上，她是一次次的絕唱，歌聲勝過百靈與夜鶯。初戀與婚姻都破碎后，漂洋過海，又去了最喜歡的西班牙，去赴約一般。三毛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她真不知那個他能否接受逃難的自己。荷西只是平靜的告訴她，心碎了可以用膠水粘起來，而粘不住的話，就拿他那一顆黃金做的完整的心來換。此時，三毛決定去撒哈拉，可愛的荷西知道后，早早到了，并找了工作，挑起了男人的重擔，為自己的女人。

撒哈拉詭秘、古老、荒涼、狂野。定居下來的三毛接受著挑戰，開始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荷西為著更滋潤的生活，拼命工作，成為了一個世界上稀有的水下杰出工作者，收入的豐富伴隨著生命的危險。三毛規規矩矩的在家洗衣煮飯，“伺候”丈夫。因國度不同，生活中常生出許多樂趣，如《沙漠中的飯店》里的中國菜，道道奇葩。“粉絲煮雞蛋”里的粉絲被三毛稱作是高山上被凍起來的春雨。“合子餅”呢，荷西認為里面與肉末混在一起的粉絲是鯊魚的翅膀，讓人捧腹大笑。沙漠里的日子平靜又快樂，三毛發現自己愛上了荷西，只愿白首不分離，自然三妻四妾決不容許。

三毛發揮著極高的天賦，重拾拾荒夢，并在撒哈拉圖上了一抹亮色。異國風情，經歷千奇百怪，作品豐厚，在三毛詼諧多角度的寫作中散發著迷人的氣息，讓人驚羨。

四、蔥綠配桃紅

“悲劇如大紅大綠的配角，是一種強烈的對照，但它的刺激性還是大于啟發性。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味，就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比。”三毛的一生是蒼涼的，有著蔥綠的冷與桃紅的美。“太多的語言擱淺在心里，多少回憶隨著細雨在飄飛”起伏流浪，傳奇也蒼涼。

少女時代的三毛是非常寂寞的怪物，生活局限在那一幢寂寂的日式房子的高墻里，沒有朋友，沒有顏色……親人無法體會這其中的痛楚。唯一的快樂，就是埋頭狂啃自己喜歡的書籍，昏昏暗暗的七年，仿佛每天都是無盡的黑夜，自己是個出軌的小孩，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三毛，至始至終也沒有散去。弗洛伊德認為：“一個人的思想發展過程的每個早期階段仍同由它發展而來的后期階段并駕齊驅……”也就是說，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三毛的悲劇人生。

三毛有一顆敏感并渴望愛的心，尤其是愛情，可一次次令人扼腕，三毛的初戀青澀膩甜又遺憾。“她的愛，像炙熱的太陽，因為愛得太深，才不小心，灼傷了愛人。”初戀對象舒凡，三毛的父親一直感激在心。舒凡激勵了三毛，領著這個神情恍惚的三毛。可，讓這個愛意泛濫的好女子三毛給嗆得無法喘息，受不住三毛的時時刻刻的愛，雙方都備受折磨，最后分開。而與德國男子的婚姻，本以為可以死心塌地一輩子，可是前一夜卻死在了三毛的懷中。而荷西，三毛生活的依靠，也一別永訣了。失去了至愛的三毛跌入了命運的漩渦，蜷縮在令人窒息的空殼中苦苦掙扎。

三毛總是一個太美的殼，只是讀者們都看到了才女、俠女，并沒有人體悟那顆蒼涼的心。命運的坎坷不平，三毛在最后三分之一的生命中活得并不曠達，在父親說出“如果你敢做出這樣毀滅自己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與你為仇，我世世代代要與你為仇，因為你殺死了我最最心愛的女兒”的話后，三毛只有悲傷地做著父親母親的不死鳥。還得強顏歡笑，給讀者歷數她的傳奇人生。而身體也一直飽受疾病的折磨，胃絞痛、不孕癥、婦科病、肩周炎、腸炎、子宮癌。

三毛從來沒有輕飛過。

參考文獻：

[1]三毛：《三毛典藏文集》[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3.

[2]墨傾城：《一個人的撒哈拉：三毛傳》[M].新世界出版社，2014.

[3]李清秋：《夢中的橄欖樹：三毛傳》[M].現代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