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約翰·羅斯金的許多作品都涉及生態問題。從描寫建筑到批判社會對生態的破壞、從憂慮生態環境到關注人性的完整。他的生態關懷根植于他對文化的總體思考,跟卡萊爾和阿諾德一樣,羅斯金將矛頭直指機械式進步中的“反文化”現象,指出工業革命不僅威脅自然環境,而且破環勞動環境。在羅斯金對環境的“焦慮”背后,是他對人、社會和大自然三者和諧共存的憧憬與向往。本文主要從羅斯金所處的環境出發,解讀生態視野中的羅斯金。
【關鍵詞】:羅斯金;生態;文化;勞動環境
一、文化維度里的生態觀
“文化”這一概念從它問世起,其內涵就一直在不斷地擴充。不過,19世紀恐怕是它最重要的演變時期。“文化”概念在19世紀多了一層以往沒有的含義,即除了個人的精神狀態和人類的精神遺產外,還意味著人類的總體生活方式。羅斯金的《威尼斯之石》、《現代的制造業和設計》等作品都涉及生態問題,也就是說,他的文化觀有一個重要的生態維度。實際上,“文化”之所以向“生活方式”偏移,是因為當時的生活方式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改變。英國自18世紀60年代到19世紀中期,物質生產獲得飛速發展,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與精神的極度貧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19世紀的英國人普遍把物質文明看作文明本身,而這種單向度的“文明”是以犧牲生活中許多美好的東西為代價的,包括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羅斯金對現代文明的機械性深表憂慮。他關于現代文明把人分成“碎片”的一段論述是他的經典言論之一,“分工勞動可真是偉大文明的一大發明。說實話,我們并不是在分工,而是在分人——人被分成了一個個片段——分解成了生命的碎片和細屑。結果,一個人的智力所剩無幾,甚至不足以制造一枚別針或一顆釘子。僅僅制造針尖或釘子頭就耗盡了一個人的智力”。人蛻變成了“碎片”,這始終是羅斯金要批判的“反文化”現象,而與之相對的“文化”也就是意味著人的全面發展,以及人類社會和自然環境的整體性。威廉斯曾經高度評價羅斯金對19世紀英國人總體生活方式的關注,并認為他“對文化概念的豐富內涵的發展做出了主要貢獻”。威廉斯的這一論斷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如約翰遜的如下言論:“羅斯金的工作為文化意義的遷移提供了證據:作為個人精神狀態的‘文化'轉變成了作為‘總體生活方式'的文化'。
羅斯金他的生態意識滲透在他對“總體生活方式”關注的方方面面。他繼承并發展了卡萊爾等人的思想。例如,他的生態觀實際上是發展了卡萊爾對勞動與自然關系的論述。卡萊爾認為勞動本身是福音,勞動能改善自然。在《文明的憂思》中,他講到:“通過勞動,骯臟的叢莽被清除了,變成了肥沃的土地......人本身也不再是一片叢莽,或者一片齷齪的荒漠”。卡萊爾此處強調人類通過在大自然里的勞動獲得自身的完善,這一論點在羅斯金那里得到了繼承和發展。后者在強調勞動的基礎上,主張“勞動”與“藝術”以及“審美”的結合。因為他認為帶有藝術性的勞動更接近自然,或者更與大自然相吻合。
稍后時期的威廉·莫里斯曾經坦言羅斯金對自己的巨大影響。這種影響在莫里斯的作品中幾乎無所不在,其有關生態方面的論述也不例外。受羅斯金的有機生態觀的影響,莫里斯十分強調人與自然環境的有機融合。他的烏托邦小說《烏有鄉消息》展現了一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態烏托邦”。小說中寫到:,女主人公克拉娜談及人們在19世紀的生活時,有過這樣一段評論:“這種生活老是把人類以外的一切生命和無生物,也就是人們所謂的`自然'當作一種東西,而把人類當作另一種東西。具有這種觀點的人當然會企圖使`自然'成為他們的奴隸,因為他們認為`自然'是在他們以外的東西”。除了主張人與自然環境的有機融合以外,莫里斯還強調人與工作環境的有機融合,這也是繼承了羅斯金的思想。在一篇短文中,莫里斯提出,要使勞動有吸引力,就必須有一個愉快的勞動環境。與羅斯金一樣,莫里斯還在勞動概念里加入了藝術的內涵。在他看來,勞動過程和勞動果實都須體現美的原則,而美的標準則有賴于大自然:“凡是與大自然協調并有助于她的,就是美的;凡是與大自然不協調并有損于她的,就是丑的”。總之,必須明確的是,羅斯金的生態觀必須放在19世紀文化的大語境中來研究。
二、生態憂患意識
“19世紀的暴風云”一文集中體現了羅斯金的環境焦慮,并且羅斯金也是最早敏感地捕捉到人類生態環境遭受的威脅與破壞。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他那強烈的環境意識。至于上述災難性風云變幻的原因,羅斯金直言那陣陣黑云來自工廠區排放的濃煙,并且把工業污染跟英國政府物質利益至上、過度追求發展速度的政策,以及彌漫于全國上下的功利主義思想聯系在一起。在“現代制造業與設計”一文中,他詰問醉心于“成功”的國人:“在今后的50年里,你們還準備把多少英國的土地變成煤坑,變成磚窯,變成采石場?問題的回答很顯然,所以呢,讓我來設想一下你們的這種極端的成功會是什么樣子:一片海岸接著一片海岸,整個英倫三島上煙囪林立......”。羅斯金關于人與環境的論述,都植根于他對19世紀工業革命乃至機械文明的焦慮。他一方面抒發對工業化造成環境惡化這一現象的無比憤恨,另一方面表達對人與自然和諧相處這一境界的無限向往。
更值得關注的是,羅斯金把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重要性跟人的精神信仰與宗教情懷結合在一起。在羅斯金看來,宗教蘊涵在自然之內,人們身處大自然的懷抱,胸中自然會激蕩著宗教情懷,因此,貞德自小養成了宗教信仰和奉獻精神。羅斯金還敦促讀者做這樣的推想:假如貞德生活在煙囪林立的19世紀英國,那么情況將會大不相同。在同一本書中,羅斯金還引用了華茲華斯的詩歌,以此說明自然與人類的和諧共處是人性獲得良性發展的前提,說明人只有生活在自然的環境中才能獲得自然乃至神圣的情感。所有這些論述都可以歸結為一點,即人不能背離自然,否則就會異化成上一章中所說的“碎片”。
還須一提的是,羅斯金的“環境”不僅包括自然環境,還涵蓋了勞動環境、人的精神生態。讓羅斯金憂心如焚的,不只是自然環境的惡化,還有勞動環境的惡化。“現代制造業與設計”一文中有一個核心觀點,即19世紀的工藝設計者無法與13世紀比薩的哥特派建筑設計者媲美,其原因正是現代工業對勞動環境的破壞。在羅斯金看來,惡化的勞動環境會使勞動者失去對“美”的正確判斷。出于同樣的理由,他覺得19世紀英國的工藝設計都將是“虛假的、粗俗的、無用的”。
鑒于環境惡化,羅斯金還充分體現了對道德的重視,強調人類只有完善自身才能完善所處的環境,并最終獲得財富。在該文中,羅斯金數次使用了“黑暗”、“死亡”和“惡魔”等詞語來形容這種災難性的云,以此表達對于環境危機的深深的憂患。
結論
羅斯金的藝術思想是特定時代的產物,羅斯金的生態觀必須放在19世紀文化的大語境中來研究。雖然今天來看,羅斯金那個時代的很多困境已經煙消云散。以今天人類知識水平來看待羅斯金,他的一些觀點已經失去了時效性并且存在一定的錯誤性。但是,就當時來說,羅斯金的生態憂患意識的確有著很強的先鋒性,今天重新看待他字里行間里對于環境的憂慮與思考依然讓人感動。
參考文獻:
[1]威廉·莫里斯:《烏有鄉消息》[M].黃嘉德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年.
[2]約翰·羅斯金:《建筑的七盞明燈》[M].谷意譯.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12.
[3]約翰·羅斯金.《藝術與道德》[M].北京:金城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