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采用影像敘事分析法解析《美麗中國》的影像內容,闡釋中西方紀錄片慣常的敘事差異,而《美麗中國》突破了這種差異性,重在故事化的敘事展現而非說教。平視的敘事視角讓受眾感到平等交流與對話;唯美的鏡頭語言塑造了神秘的東方印象;線性基礎上的板塊結構在時空之中突出重點,使受眾掌握了更多的訊息。這些西式的影像敘事技巧無不展現了中國廣袤土地上的自然奇觀,更向世界展示了西方眼中的中國國家形象,達到了中西方文化交融與溝通的意義。而文化敘事的背后無不與國際間政治格局和經濟發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關鍵詞】:影像敘事;生態紀錄片;《美麗中國》;文化交融
BBC生態紀錄片《美麗中國》是記錄中國野生動植物和人文景觀的六集大型電視紀錄片,由《錦繡華南》、《云翔天邊》、《神奇高原》、《風雪塞外》、《沃土中原》、《潮涌海岸》組成,也是中國中央電視臺和英國廣播公司(BBC)的第一次合作嘗試。此片一經播出取得了劇烈的反響,并獲得美國第30屆“艾美獎新聞與紀錄片大獎”最佳歷史紀錄片攝影獎、最佳剪輯獎和最佳音樂與音效獎等多項大獎。
《美麗中國》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它是中英雙方理念磨合的結果,既有中方意境的表達,也充分體現了西式嚴謹的思維。同時也突破了中國傳統紀錄片只注重白描式的闡述而缺乏可看性的劣勢,運用懸念、鋪墊的設置,穿插動人的情節,足以抓住觀眾的心理。《美麗中國》并沒有過多的宣教色彩,嘗試著用一種平視的角度看待自然和動物,與觀眾一起體會、探索和反思,這樣的態度反倒比居高臨下更為觀眾所接受,從而達到原本的傳播目的,是中西藝術在影像敘事中交融升華的典范。
一、《美麗中國》敘事策略分析
敘事策略就是敘事理念的貫徹和執行,是一個具體化的過程。通過懸念、鋪墊、細節、沖突的表現來完成一個完整的敘事結構。《美麗中國》的敘事策略值得深究。
(一)敘事脈絡
紀錄片在中國被賦予了一種教化的意義,通常,非情節化的處理常常令受眾感到枯燥乏味,“說教”性質的凸顯也讓受眾常有抵觸的心理。但是《美麗中國》卻打破了這種傳統的敘事方式,采用國際上很受歡迎的“信息置于故事中”的方式。每一集都有大大小小的故事情節貫穿始終,情節的安排也具有連貫性,這使得全片的節奏緊湊,能很好的抓住觀眾的眼球,其中懸念和鋪墊等手法的運用,讓故事起伏跌宕,迎合了觀眾求變的心理。
例如在第一集《錦繡華南》中,先講述了貴州的老耿打撈蜻蜓幼蟲去集市上售賣,因為在中國“但凡能吃的東西都不會浪費”,隨后又講述了寺廟里一只斑龜的死亡,引出斑龜瀕臨滅絕只因中國人獵殺其為食,之后張家界大鯢的生存困境,也是因為中國人把它們當做“美味佳肴”。這些情節的設置經過精心的編排,每一個故事看似獨立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目的是為了突出中國人因為“好吃”而引發的環境問題這個主題。
(二)敘事視角
視角指的是作品中對故事內容進行觀察和講述的角度。電視紀錄片的敘事視角可以分為感知性視角和認知性視角,其中感知性視角又可以分為零視角、外視角和內視角;而平民視角和女性視角被認為是認知性視角的兩個分支。
《美麗中國》大部分采用的是零視角即全景的敘述角度。較少部分采用內視角的敘述手法。零視角的特點是敘述者擁有“上帝的眼睛”,是無所不知的,可以站在任意的角度去講述故事,能隨意的從一個位置轉移到另外一個位置。敘述者的態度也通常是冷眼旁觀或者是客觀的,就《美麗中國》具體來講,野生動植物和人類等拍攝對象被當做了欣賞對象,敘述者以一種平等和尊敬的心態向觀眾講述故事。敘述人稱上,表現為第三人稱“他”。
(三)敘事結構
紀錄片的敘事結構可以分為兩種:線性結構和板塊結構,其中線性結構又可以劃分為單線結構和復線結構。所謂的線性結構就是用一條或者幾條線索貫穿紀錄片的始終,這種線索可以是以時空為線索,也可以是以認識事物的邏輯順序為線索,還可以是一種抽象的概念或者一種具體的事物。板塊結構則是按照人物、時間、地域或主題的不同,將不同的內容分成不同的部分的一種結構形式。
就《美麗中國》而言,它算是一種建立在線性結構基礎之上的板塊結構。以時空為線索,以衛星定位圖鎖定要介紹的區域,從中國的華南地區(云南、貴州、廣西等地)到長江中下游的魚米之鄉再到北方的內蒙古、西藏、新疆等地,每一個區域形成一個單獨的版塊,版塊中介紹了該地區獨特的地理環境、動植物物種和人文景觀。這種敘事結構建立在嚴密的邏輯思維之上,脈絡清晰,版塊內容通俗易懂,板塊之間聯系緊密,時間和空間的壓縮與拓展突出了重點,也使觀眾在較短的時間里能夠掌握盡可能多的信息。
(四)敘事節奏
節奏是影像作品中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它體現在畫面的剪輯、解說詞的長短等方面。沒有變化就沒有節奏,而沒有節奏的紀錄片通常讓觀眾味同嚼蠟。
在《美麗中國》中,節奏表現在一些穿插的情節里,比如用慢鏡頭拍攝大足鼠耳蝠捕魚時,用長達30秒的時間去展示這一從未被捕捉到的奇觀。這種節奏的放慢一方面讓觀眾沉浸在對這一景象的贊嘆上,另一方面也是對眼睛和神經的放松,能夠更好的投入到下面一些緊張的情節里。對于快節奏的展現,最典型的是《錦繡華南》中對漁民利用鸕鶿這種傳統捕魚方式的展現。鸕鶿被漁民在勃頸上系上繩子放去水下捕魚,兩分鐘的時間里,通過快速的鏡頭剪輯和節奏感強烈的鼓點的背景音樂配合,如同一場表演一樣,讓觀眾清楚地看到水下的鸕鶿是如何動作敏捷,頭腦伶俐地進行協同作戰。通過快慢節奏的搭配,形成一種錯落有致的情節框架,節奏感強,讓觀眾大呼過癮。
二、《美麗中國》的高低語境敘事溝通
愛德華·霍爾曾在《超越文化》一書中寫到:“所謂的高語境交流或者高語境訊息指的是:大多數信息或存于物質環境中,或內化在人的身上;需要經過編碼的、顯性的、傳輸出來的信息卻非常至少。低語境交流正與之相反,就是說,大量信息編入了顯性的代碼之中。”在低語境文化中,人們之間的交流更多的是依靠直白的語言表達,高語境文化中的人們卻對肢體語言、特定環境的反應更為敏感。因此,我們可以把委婉隱喻的中國文化歸于高語境文化,把以直白表述的英國為代表的英語文化看做是低語境文化。由此看來,《美麗中國》應該算是一種高語境與低語境文化的碰撞。如果處理不好,中國特有的一些隱喻或者模棱兩可的信息就無法抵達受眾,難以被受眾所理解。但如果任何信息都表達的十分明確,就不能很好地表現特有的東方文化的含蓄與韻律。《美麗中國》的成功在于通過敘事方法的協調,達到了高低語境文化的交融。
總之,敘事是一種對話,它可以豐富的運用在各類文本、空間和影像當中,除了可以揭示社會中隱喻的文化,也可以在不同文化之間搭起一座溝通的橋梁,形成文化交融,建構國家或地區的形象。隨著中國國力和國際地位的提升,國家形象也在逐漸轉變。文化傳播的背后依然展現的是政治格局與經濟發展水平,這也是《美麗中國》紀錄片敘事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深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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