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愛玲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特立獨行,獨步奇峰的女作家。她以其獨特的審美感受,通過新穎獨創的色彩描寫,使她的每部小說都鮮活動人。本文將從張愛玲小說中色彩運用的特點、作用及原因幾個方面進行論述,以期能更深刻地認識和了解她的色彩世界。
【關鍵詞】:張愛鈴;色彩;文化意義
張愛玲是現代著名作家,其小說具有女性的細膩與古典的美感,對人物心理精妙的把握展現出作者獨特的人生態度。當代作家劉川鄂在其散文《看張愛玲》中高度評價愛玲為作家、藝術家、人性探索家,并賦予張愛玲的文風一個獨有的稱謂——“張愛玲體”。
1.色彩多體現在服裝上
1.1以自然界植物色彩命名
以自然界植物,如花卉、水果、農作物等來表達顏色常使所修飾的人或事物顏色具體化,顯得真實、生動、活潑。“他看清楚她穿著一件蔥白素綢長袍,白手臂與白衣服之間沒有界限,”(《花凋》),”這里的蔥白是指植物蔥靠近根部的顏色,《漢語詞語大全》里解釋為淡青色。“翠芝今天裝束得十分艷麗,烏絨闊滾的豆綠軟緞長袍,直垂到腳面上(出自《十八春》 )。”“豆綠色” 似豌豆,似黃綠色,是綠色系中較為常見的一種顏色,俗語有“十綠九豆”自作主張之說。“豆綠”作為名詞是牡丹四大名品之一,也是因為顏色如豆、綠中帶黃而得名。“她因為騎腳踏車,穿了一條茶青褶綢裙,每一個褶子里襯著石榴紅里子(出自《心經 》 "),”“茶青” 本意指茶園里新采摘的葉子,一般為“三葉一梗”或“一芽雙葉”, 用來形容顏色即為青綠色。“石榴紅” 兼有深紅和鮮紅的特點,紅是石榴的特色,古詩用“深色胭脂碎剪紅” 來形容山石榴的紅色。
1.2以自然界動物色彩命名
“玄色輕紗氅底下,她穿著金魚黃緊身長衣,蓋住了手,只露出晶亮的指甲(出自《傾城之戀》 ")。”“玄色”即指黑色。它起源于玄武,玄武是一種由龜和蛇組合成的一種靈物,背是黑色的 ,后人即用“玄” 來指代黑色。“金魚黃” 指光澤鮮亮的黃色。“便叫睨兒去尋出一件鵝黃絲質襯衫,鴿灰短褲,薇龍穿了覺得太大,睨兒替她用別針把腰間折了起來(出自《沉香屑··第一爐香》 )。”
運用動物毛皮色表現人物服飾色彩具有特定的文化意義,它通常能從側面揭示人物的社會地位,如在長篇小說《十八春》 中,千金闊小姐翠芝顏色黃澄澄的“豹皮大衣” ,豹皮一般產于南方,色澤鮮明,斑紋清晰,屬于珍貴的毛皮種類;而家境清貧的曼楨便是“淡灰色的舊羊皮大衣” 。
1.3以自然界礦物色彩命
“她披著翡翠綠天鵝絨的斗篷,上面連著風兜,風兜的里子是白色天鵝絨。”。在漢語中,“翡翠”一詞來源于一種罕見的鳥的羽毛,紅者稱“翡” ,綠者稱 “翠” ,班固的《西都賦》曰:“翡翠火齊,含耀流英” ,后以此形容同樣美麗稀少的紅色和綠色的玉石,日漸推廣到各種顏色。將“翡翠”作為玉石記載最初是在北宋歐陽修《歸田錄》中“翡翠屑金”之語。后因翡翠中價值最高的是綠色,故“翡翠綠” 來形容晶瑩純正的翠綠色。
2.色彩種類紛繁多樣
2.1色彩的復雜性
張愛玲對顏色有一種近乎天然的辨別力和近于固執的偏好。在她的筆下各種色彩層出不窮。有人對其文集中的描寫景物女人的文字進行過統計,21篇共有269處用了帶色調的詞匯,其中紅色54處,白色32處,綠色33處,藍色28處,黃色26處,青色25處,黑色16處,紫色14處,金色13處,銀色5處,米色2處,褐色2處,另外有栗色,藕色,琥珀色,銅色,肉色各一處。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通過閱讀其作品我們會發現,她在選用這些色彩的時候,并不是采用單一的顏色,她的紅色,就有橙紅,磚紅,棗紅,粉紅,鮮紅,大紅,蝦子紅,橘紅,焦紅;她的綠色,有墨綠,棕綠,翠綠,暗綠,鮮粉綠,海綠,玉綠,石綠;她的黃有檸檬黃,稻黃,橘黃,象牙黃,雞油黃,淡黃,乳黃;她的灰又有淡灰。淡黃灰,青灰和墨灰等等。正是這種種紛繁復雜的色調描繪出了張愛玲筆下特有的多彩世界。
2.2顏色的強對比性
張愛玲在散文《童言無忌》里有過這樣的議論,她說:“色澤的調和,中國人新從西洋學到了‘對照’與‘和諧’兩條規矩——用粗淺的看法,對照便是紅與綠,和諧便是綠與綠。殊不知兩種不同的綠,其沖突傾軋是非常顯著的;兩種綠越是推板一點點,看了越使人不安。紅綠對照,則有一種可喜的刺激性。” 張愛玲小說語言錯彩縷金, 并善于運用繁復的處于對比中的色彩語言,使其更有表現力。《傾城之戀》中白流蘇初到香港時看到的“巨型廣告牌,紅的,橘紅的,粉的倒映在綠油油的海水里,一條條,一抹抹刺激性的犯沖的色素,竄上竄下,在水底下廝殺得異常熱鬧”。大紅大綠的強烈對比涂抹出了光怪陸離、繁華、喧鬧、充滿刺激與搏殺的現代都市,也是頹廢腐爛的現代都市。在這危機四伏充滿敵意的世界里,白流蘇將冒著做情婦被玩弄的危險,憑著最后的青春孤注一擲,與范柳源周旋,以得到長期的生活保障——婚姻。
2.3色彩的主觀性
在張愛玲的筆下,她能把別人習以為常的景物描寫得獨一無二,真正達到了“著我之色”。她對色彩詞的選擇和搭配,滲透著其主體意識,也流露了其主體性特點。描寫人物的時候,她很少直接去描寫人物的外貌,而是利用調動色彩的手段,著重從人物的衣飾或皮膚等方面的色彩來塑造人物,這也算是她獨特的一面比如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描寫振保的妻子孟煙鸝,她只用了一種顏色——白,不是穿著還是周圍的環境,煙鸝都被白色包圍著。“初見面,在人家的客廳里,她立在玻璃門邊,穿著灰底橙紅條子的綢衫,可是給人的第一映像是籠統的白,臉生得寬柔秀麗,可是,還是單只覺得白。”這就是振保眼里蒼白而又乏味的煙鸝。張愛玲用“然而中間總像是隔了一層白的膜”寫她的遲鈍,用“空洞白凈”寫她的無知,用“臉上拉一層白膜”寫她的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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