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準
摘 要:作為“元四家”之一的倪瓚,自古以來被視為文人畫家的典范,其山水畫的繪畫風格對后世產生深遠的影響。文章簡析了倪瓚的生平,通過比較其不同時期的《六君子圖》和《漁莊秋霽圖》來分析其構圖和意境。
關鍵詞:六君子圖;漁莊秋霽圖
一、引言
在倪瓚畫中,《六君子圖》與《漁莊秋霽圖》兩幅畫,內容和格局極為接近,而兩幅畫的間隔時間是10年之久,也是倪瓚不同生活時期的作品,所以從中尋味倪瓚的一些構圖特征,筆墨特征,以及意境特征。
二、簡析《六君子圖》與《漁莊秋霽圖》
《六君子圖》,作于1345年,時年倪瓚45歲,此圖是倪瓚為好友盧山甫所作,畫中一水間隔兩岸,近岸土坡陂陀,挺立著六株古木,據辨析是:松、柏、樟、楠、槐、榆樹,背后河水茫茫,遙遠的天邊是起伏的山峰,意境清遠蕭疏。其時倪瓚的筆墨風格也趨成熟:勾、皴用筆燥而靈動,山石以其特色的折帶皴勾、皴,而土坡則兼用披麻皴乃至解索皴,使土和石的形態及質感更為分明;樹分別以2株和4株聚合,枝干挺拔,彰顯“正直特立”,而樹葉則2株以線勾,4株為點葉,或橫點,或直點,或介字點,前濃后淡,錯落有致。以干筆在樹身和坡石的結構折轉處及暗部略施擦筆,然后以淡墨破染,濃墨點苔,達到結構扎實,層次分明的效果。此圖后有黃公望題詩云:“遠望云山隔秋水, 近有古木擁披陀, 居然相對六君子, 正直特立無偏頗。故此畫得名于《六君子圖》。
《漁莊秋霽圖》(1355)是倪瓚五十五歲時的作品,充分展現了他成熟時期的典型畫風。畫卷描繪太湖一角晴秋傍晚的山光水色,以其獨特的構圖顯露個人特色,即所謂的“三段式”。畫面以上、中、下分為三段,上段為遠景,三五座。山巒平緩地展開,低平的巒頭,境界極為曠遠;中段為中景,一片空白,不著一筆,以虛為實,權作渺闊平靜的湖面;下段為近景,坡丘上有雜樹五六枝,參差錯落,枝葉疏朗,風姿綽約。整幅畫不見飛鳥,不見帆影,也不見人跡,一片空曠孤寂之境。圖上有自題詩跋,言此圖為作者作于好友王云浦漁莊,七十二歲時重題。裱邊有明董其昌的行書題簽,又有孫克弘、董其昌和宋旭題識。
三、兩圖的構圖形式比較
倪瓚的“一河兩岸,三段式”構圖是典型的代表之一。這種構圖法最早出現在《六君子圖》中,是倪瓚第一次運用大量的空白,以白為水,把近岸和遠山徹底分隔開,且把距離拉長,并且在畫面上作了近乎平面的安排,這種構圖在《六君子圖》與《漁莊秋霽圖》是一樣的。這種構圖形式受到繪畫主題,作者的修養以及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同時這種完美的構圖形式又能更準確,更深刻的表達他的思想,在珠聯璧合中淋漓盡致的凸顯出作者的理想之美與繪畫主張。這種一河兩岸式的構圖形式,深具他個人的特色(平淡天真),而這正是許多的中國畫家所追求的境界。對于近景,倪瓚在兩幅圖中之安排簡單的平坡,平坡的水岸線以曲折,侵蝕狀,將水引入岸。進一步為島嶼或者半島狀的陸地。坡上主要為疏樹。倪瓚筆下的疏樹是空,是靜,是自由的象征。
倪瓚不喜歡重山疊嶂,密林鳥獸,只是在遠景只重畫淡淡山巒,飄飄渺渺,似有仙人,有意無意,盡在其中。在《六君子圖》與《漁莊秋霽圖》中,遠山近樹,以白為水,仙樓倪瓚恬淡的情感,以及不同時期不同思想,而極簡的構圖也顯示了倪瓚繪畫不求形似,只是簡簡單單書寫平淡,瀟灑的一起,這也正是倪瓚畫雖簡但難以模仿的原因,正如惲南田所說:“云林天真淡簡,一木一石,自有千崖萬壑之趣。今人遂以一木一石求 ,幾失云林矣”
在筆墨上,對于筆墨的構成部件來說,倪瓚話中所用的點,線面中都有特點。從形制上看是單純的,多為細筆橫點,但形式多變,包括復疊,透疊,差疊三種形式,是的畫蒼茫中間空靈淡雅。倪瓚使用渴筆,側峰,托筆構成。董其昌云:“作云林話需用側筆,有輕有重,不得用圓筆,其家畜在筆法秀峭耳?!?/p>
在色彩上,以枯淡為色。與同期的畫家相比,倪瓚畫中的筆墨顯得淡雅而素潔。他既不喜畫青綠山水,也罕用水墨之態渲染畫面,與王蒙善用墨色的各種變化以表現出郁郁蒼蒼的山色不同。倪瓚一以貫之地用淡墨之枯筆、渴筆勾勒線條、皴染樹石肌理。幽淡的墨色與大幅的留白,往往更能使整潔的畫面浮盈出虛幻之感,這種若有若無的筆墨,代表了一種灑落的人生態度,直入蕭散之趣。
在題款上,倪瓚的畫很被后人歡迎,收藏者會在畫上留上自己的墨跡。在具體程式上,倪瓚的落款位置一般安排在畫面的最大空白處,主要在中景的水面上,在《六君子圖》、《漁莊秋霽圖》中,這種將留白與題款相結合的構圖方式,再次體現了倪瓚注重虛實相生的藝術審美。倪瓚從藝術內蘊的角度把詩、書、畫三者聯系起來,以“和”將三種不同的藝術體裁在同一個展現維度中交相輝映,將藝術審美最大化,即將書法的遒媚與繪畫的清潤在氣質上相通;題款的位置與形狀成為畫面空間經營的一部分;書寫的的內容與繪畫的主題互為羽翼。
四、兩圖的意境比較
倪瓚的特殊的藝術風格與當時的社會現實是密不可分的,當時政權掌握在蒙古人手中,漢族知識分子很少在朝為官,即使身居高位,也是受到排擠。多數人感到報效無門,思想傾向頹廢,為求超脫。在物是人非的現實面前,士大夫階層以一種無奈的心緒尋找個人的位置,他們之中有的和現實抗爭,有的散淡人生,有的寂寞守志。但無論他們做出什么選擇,士大夫階層需要找一個精神寄托,于是在這個過程中,繪畫成為了抒情明志的手段,由于將創作演變成個人抒情明志的手段,所以緣心立意,以情結境,講究筆情墨韻,出去刻畫之習,便成為了繪畫創作的重要創作趨向。在《六君子圖》中,黃公望的題詩中,他所描述的樹木“正直特立”的形象,意在表現君子人格精神,如六顆樹中松柏的堅貞,傲骨和莊重, 四節常青。如果把這幅畫中的六顆樹比作君子,虛無縹緲的遠山比作世事,那這幅畫不正是表現出元代那些失意落魄的文人,站在低矮的坡岸上,隔著遼闊平靜,連波紋也沒有的江面,淡看世事的無常,以及畫家心靈深處的苦痛,無奈的復雜心情。
總之,倪瓚的畫面盡顯簡約而平淡之美,在簡約,平淡中蘊含的種種因素,包括他筆墨的多變性,意境的空寂、蒼茫,這一切都體現著一種平淡的性情,也體現著倪瓚的美學思想和人生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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