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櫻花
奧地利著名心理學家阿德勒這樣說過,母道的意義就是要引導孩子與他人合作,并進而引導孩子與整個社會產生聯系。父教的意義就是要教導孩子正確的金錢觀念,并教會孩子以友善平和的方式解決問題。父母在與孩子共同生活中,要有意識形成這樣的家庭格局:父母要讓外界的影響力進入家庭,并以身作則教給孩子社會感和合作之道。
因為缺乏基本的做父母的常識,很多夫妻只負責物質上生養孩子,很少把教育、陪伴孩子作為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有的是迫不得已的社會歷史原因,也有的是教育觀念造成的主觀原因。于是,就出現了很多父母并不像父母那樣生活的家庭狀況。
21世紀,留守兒童是一個令人揪心、備受關注的群體。年輕的父母去外地打工,孩子則被留在老家,由祖輩撫養和管教。于是,在留守兒童心里,父母就成了遙遠城里的一種影像。他們不僅在生活中無法得到父母的照顧,在精神情感上更缺乏父母的關愛和保護。
在我國傳統的家庭教育中,伴隨著孩子的成長,很多生活方式、為人處世之道等等是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習得的,而留守兒童就缺少了這門課程。父母作為夫妻的家庭生活模式,父母教育孩子的管教方式,父母作為子女對長輩的倫理傳承方式,在留守兒童的心里幾乎都成了空白。當他們長大后成為第二代打工一族時,他們成長過程中留下的生命創傷,遇到特定的情境勢必復發,這已經成為了社會的隱患。我想,這與他們的父母沒有陪伴自己成長,沒有成為真正意義的父母是不無關系的。
我所任教的班里有一名外來務工家庭的子女——彤彤,女孩學習刻苦,成績優異,待人接物大方得體,任教的老師都挺喜歡她。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她小學老師那里得知,彤彤的家庭生活非常困難,母親是文盲,而且身體不好,全靠父親打工獲得的微薄工資度日。彤彤還有一個弟弟,姐弟倆的成績和表現都非常好,都是學校愛心基金的資助對象。我的好奇心油然而生:這是怎樣的一對夫妻,在這樣艱難的境況下,能把一雙兒女培養得如此優秀?
開家長會那天,我特意關注彤彤的家長。爸爸沒來,是彤彤媽媽來參加的。一眼就看出這是一位農村婦女,滿臉的純樸真誠。身穿家常衣著,已經陳舊了,但洗得干凈整潔。家長會結束時,彤彤媽媽被我留了下來。除了溝通孩子的學習和在校表現外,我又詢問了孩子在家的表現情況,特別是父母對孩子的教育情況。
彤彤媽媽非常不好意思,臉色緋紅,“我們作為父母,真的感到對不起孩子。不忍心把他們留在農村老家,帶到城里又只能過這樣艱苦的生活。她爸爸為了掙錢養家,整天在外打工干活,也很少管教孩子。我自己不識字,也給不了孩子學習上的幫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吃完晚飯,在孩子們做作業時,就坐在旁邊做點針線活,也算是陪著他們了。”
這位農村母親樸素的一席話令我陷入深思:每天在孩子做作業時,媽媽就坐在旁邊做針線活,這樣的陪伴應該不算困難的事,但對廣大留守兒童來說,卻是一種奢望。當然,并不是所有流動家庭的子女都成長得像彤彤這樣優秀,不過能被父母帶在身邊,并能陪伴他們做作業,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
不少留守兒童往往是在老家由祖輩撫養,一直到讀小學或讀初中才被帶到父母身邊,這個時候也常常是產生問題的時期,親子關系有些生疏。有些家庭經過時間的磨合,親子關系能夠有所好轉,也有一些家庭因為不能處理好親子關系甚至釀成悲劇。究其原因,這些父母雖然生了這個孩子,但是卻沒有和孩子在生活中共同經歷點滴細小的親子事件,也沒體驗過親子相處時彼此給予對方的溫暖和滿足。缺少了這樣的過程,親子之間就缺少了感情的紐帶,缺少了彼此認同的理解和接納。作為父母,缺少了成長中對孩子的陪伴,甚至都沒有產生過做父母的意識,或者說,在孩子面前,他們從沒有像父母一樣生活過。
目前城里人的隔代撫養問題一樣相當嚴重。據說,某單位一對小夫妻很是為雙方老人爭奪孩子的撫養問題而苦惱,最后協議商定:雙周日晚7:00由男方父母接回家撫養一周,單周日晚7:00由女方父母再接回撫養一周。于是,每逢周日晚上,都有一對老人早早來到對方樓下等著接孩子。雖然這是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但是,不少小夫妻確實是只管生孩子不需養孩子的,要么是男方父母要么是女方父母在進行隔代撫養,年輕的父母也就樂得逍遙了。殊不知,這樣的撫養方式勢必導致年輕的父母不需再思考“如何像一位父母那樣生存”的問題了,也將會造成長不大的兩代人。
加拿大教育家范梅南說:“要想成為母親或父親,你得像母親或父親那樣地生活。”無論是哪一種“替代父母”,都不能完全填補生身父母在孩子成長過程中應該擔當的責任和義務。無論老人還是年輕人都應該意識到,做父母也是生命中一門必修的課程,讓爸爸媽媽們像父母一樣地生活,因為這對孩子的成長,對自己的成長都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
(作者系江蘇省師德先進個人,蘇州市學科帶頭人,著有《孩子,我看著你長大》等。)
編輯 朱璐 zhulu8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