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軟實力俄羅斯大打公共外交“組合拳”

薛冰

摘 要：近十年來，隨著國際環境日趨復雜，俄羅斯越來越懂得如何利用公共外交提升本國軟實力，從而對內對外塑造國家新形象。其中包括在媒體領域、政府層面、社會輿論等方面的努力。俄羅斯變被動為主動，設立話題、主動出擊，逐漸摸索出一套公共外交“組合拳”。

關鍵詞：俄羅斯；軟實力；公共外交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07-0071-02

西方曾一度把俄羅斯形容為依賴油氣資源，只會在國際社會“秀肌肉”的國家。“軟實力”理論奠基人，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也說過：“俄羅斯慣于恫嚇，這會破壞他國對俄羅斯的信任和本國在其他國家的軟實力。”[1]但自2008年俄格戰爭以來，俄羅斯認識到掌握國際輿論導向的重要性，并開始積極嘗試改變世界各國尤其是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固有認知，樹立俄羅斯國家新形象。連俄聯邦外交部部長謝爾蓋·拉夫羅夫也認為，如果不盡快改變，充分發展和利用俄羅斯的“軟實力”，就不能夠在當今復雜的國際環境中保障自身的國家利益。①然而，俄羅斯也意識到以外交部為主要代表的政治外交，畢竟具有較大局限性，而對象寬泛、視野開闊的公共外交，則能超越政治層面，擴展到經濟、文化、科技、軍事以及新聞等領域。自此，俄羅斯逐漸使出了旨在提升國家軟實力的公共外交“組合拳”。

最為重要且立竿見影的“一拳”便體現在媒體領域。通過調研，俄方認識到，當前國際社會并不是十分了解如今俄羅斯的現狀，因此，政府開始大力鼓勵和發展媒體行業以及俄羅斯本國非政府組織，其中就包括在《俄新社》和《俄羅斯之聲》施行改革、于2005年末花費巨資開辦《今日俄羅斯》電視臺，旨在向西方觀眾提供“沒有偏見的俄羅斯形象”。②2015年3月，普京決定任命柳博芙·格列博娃擔任國際人文合作署署長。這項人事任命被解讀為普京意在更好反映俄羅斯的觀點和政策，未來俄羅斯軟實力的內容將全面轉向為國際輿論的信息傳播戰的方向上。而為使其他國家的俄文媒體能夠更加客觀報道俄羅斯，《俄新社》還從近幾年開始每兩年舉辦一屆蘇聯地區俄文媒體論壇，俄羅斯總統普京也會在論壇期間和外國的參會代表們問答交流。

同時，俄羅斯也會在其他不同領域做文章，以不同形式實現公共外交“組合拳”。“實施國家文化對外推廣計劃，努力消除西方社會對俄羅斯的偏見和誤解”[2]。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第一，加強政府對媒體的管控。政府先后削弱了幾大金融寡頭對幾家主要媒體的掌控，對外國資本試圖影響俄羅斯媒體加強打擊，然后再為這些媒體灌輸“國家血統”。最為顯著的一個例子便是，在2007年8月，《俄羅斯報》《俄新社》等俄羅斯多家知名媒體在《華盛頓郵報》《印度時報》等境外媒體上打出了宣傳俄羅斯“積極形象”的廣告片。

第二，為了設計和推廣俄羅斯的對外國家形象、從事公關活動、俄羅斯專門成立了專業的公司，通過組織展覽、邀請外國客商或者媒體記者前往俄羅斯旅行，宣傳介紹俄羅斯的引資環境和商業前景。2009年5月，時任俄聯邦總統的梅德韋杰夫還責成總統辦公廳成立了一個名為“國際形象委員會”的機構，旨在進一步加強俄羅斯的對外公關能力和軟實力建設。

第三，主動策劃設置國際議題，積極舉辦大型國際活動。俄羅斯通過舉辦迎合公眾興趣點的大型國際活動來吸引世界目光，為的就是能在國際社會塑造一個積極主動、充滿活力的國家形象。2013年9月，圣彼得堡召開八國集團領導人峰會，“2015年7月，在俄羅斯城市烏法舉行的金磚上合成員國領導人峰會期間建構多層次與多功能的對話機制”。③同時，俄羅斯還爭取到了一些世界性大型文化體育活動的主辦權，如2014年在旅游城市索契舉行的冬季奧運會、2015年在喀山的游泳世界錦標賽、2018年世界杯足球賽等等。可以看出，俄羅斯的公共外交引用和拓展了“軟實力”概念，把抽象的概念依附在具體的各類論壇或國際組織架構內，用以進行由俄方主導的多邊或是雙邊溝通與對話的平臺。

第四，加強與其他國家智庫的合作交流，主動影響國際輿論，增強俄羅斯在國際上的話語影響力。例如2004年由《俄新社》、外交與國防委員會、《莫斯科時報》等機構發起建立的“瓦爾代國際俱樂部”。這是俄羅斯為國際知名的俄問題專家和學者舉辦的專業聚會，就俄羅斯與世界主要國家關系，國際和地區重大政治經濟問題相互溝通。主辦方通常會帶領參會者參觀訪問俄羅斯的一些重要部門和地區，在參會嘉賓和俄方高層官員學者之間組織對話交流活動。其中，論壇期間的一個亮點便是俄羅斯總統的親自出席。由于受邀專家學者大多數來自于歐美國家，因此從參會人員國籍的懸殊構成比不難看出，該俱樂部的工作重點始終是西方國家。鑒于很多西方國家都在世界各地鋪展自己的智庫網絡，俄羅斯也效仿此舉，先后在法國巴黎和美國紐約也開設了本國的“民主與合作研究所”。

2009年起，時任俄羅斯總統的梅德韋杰夫倡議增設新的國際交流平臺，被稱為政治領域的俄版“達沃斯論壇”的雅羅斯拉夫爾論壇。2010年他又責成俄外交部以非政府組織的形式創辦了哥爾洽科夫公共外交基金會，它也被認為是俄羅斯最重要的公共外交智庫之一[3]。其實，梅德韋杰夫對軟實力的重視毫不亞于普京。他在競選時就曾提出發展5“И”，也就是ИНСТИТУТЫ（機制）、ИНФРАСТРУКТУРА（基礎設施）、ИННОВАЦИЯ（創新）、ИНВЕСТИЦИЯ（投資）、ИНТЕЛЛЕКТ（智力），著力于提升本國軟實力。

如果從俄羅斯國家法規和政策層面看，俄羅斯同樣有所動作。“2008年版的《俄羅斯聯邦對外政策概念》中第一次出現了“公共外交”這一詞匯”；①2010年，在俄羅斯的公共外交政策中增加了文化和人文這兩個國際合作子領域的工作方向，它強調了非政府組織和商業二者發展的重要性；2013年2月12日，在由俄羅斯總統普京確認頒布的新版《俄羅斯聯邦對外政策概念》的第20條中正式引入了“軟實力”的概念。

此外，俄羅斯還創建了本國的世界和平基金會，其職能主要是負責聯系世界各地的俄僑以及宣傳推廣俄語和俄羅斯文化。“據俄教育科學部社會調查中心2010年發布的預測數據，由于人口減少，到2025年，俄語將由現在的世界第四普及語言（僅亞于漢語、英語和西班牙語）跌落到第九位，被法語、印地語、阿拉伯語、葡萄牙語和孟加拉語超過，屆時全世界將只有1.52億人講俄語。”[4]同時，俄羅斯受美國利用“自由之家”和全國民主基金會等非政府組織向國外推動美國價值觀的啟發，也于2007年成立了非政府組織“俄羅斯世界”基金會，每年籌措2 200萬美元，在世界各地推廣俄語。

還有一點不得不提的也是讓世界印象深刻的俄羅斯塑造國家軟實力的亮點，就是對總統普京個人形象的塑造。據全俄社會輿論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俄民眾對總統普京的支持率幾乎達到90%。在2015年，普京支持率也基本保持穩定，處于86%-89%。②普京的硬漢形象和他時常表現出的上天入海無所不能的勇敢和強悍的形象讓俄羅斯人感到驕傲，而美國《福布斯》雜志在其發布的2015年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排行榜中，也第三次將俄羅斯總統普京評選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人物。即使在俄羅斯遭受西方國家長期制裁，油價暴跌，經濟低迷期間，民眾對普京的支持率都幾乎沒有受到影響。這些都對普京鞏固政權，治理國家起到了積極作用。

其實總體來看，俄羅斯的公共外交依然具有民主的特點：一方面，它被認為是政府外交工作的延伸領域，在決策機制和精英階層中具有反映政府政策與傳達政府意見的重要功能，而大眾傳媒主要是面向社會公眾履行這項功能；另一方面，它不會受制于政府體制的固定程序也不會涉及政府資料的機密保護問題，具有相當的靈活性、自主性和獨立性，可以比較自由的為決策者提供更多建議和問題解決方法。

在傳統概念中，軍事力量并不包含在軟實力概念之內，然而隨著俄羅斯“組合拳”的使用越來越嫻熟，一些軍事專家也開始呼吁認真著手研究“軍事軟實力”概念。他們認為，俄羅斯公共外交概念中已經包括了“軟實力”概念的個別組成部分，但它們只是被粗略勾勒，并在很大程度上照搬國外在該領域的成果。因此在當今世界局勢下，有一些類型的國家威脅，無法使用常規軍隊來應對它，必須同樣使用混合手段，即“組合拳”才能與之對抗。以俄羅斯出兵敘利亞為例，有分析人士指出，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表現揭露了西方“假反恐”的圖謀。在硬實力不濟的情況下，發揮媒體的“軟實力”就成了西方扭轉自身困局的救命稻草。自俄羅斯對敘利亞境內恐怖分子實施軍事打擊以來，西方媒體除了傳播“炸死平民”“導彈墜落”之類的謠言，就是“深入分析”油價持續下跌、西方金融制裁、國力衰退的俄羅斯行動難以持久。然而在這種局面下，對俄羅斯而言就絕非揮動“軍事拳頭”就能化解局面，這也讓俄羅斯開始思考相應的“軟實力”應對方式。

普京曾在2012年參加總統大選競選期間發表過一篇名為《俄羅斯與變遷的世界》的文章，文中強調要給國際社會“一個正確的俄羅斯形象”，作為俄羅斯軟實力結合外交政策的方向目標。③經過這幾年的努力，到2018年，在普京第三屆任期將滿之際，他會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俄羅斯最終又會以什么樣的形象呈現在國際社會，這些公共外交“組合拳”最終能否幫助俄羅斯和普京度過眼下的難關，值得期待。

參考文獻：

[1]約瑟夫·奈.普京的吸引力法則[N].參考消息，2014-12-15.

[2]許華.俄羅斯的軟實力外交與國際形象[J].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2015（1）：1-12.

[3]胡逢瑛.俄公共外交為何受青睞[N].國際金融報，2015-08-17：17.

[4]亞歷山大·阿列費耶夫，肖偉芹.俄語在世界上的地位與發展[J].世界教育信息，2015（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