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退稅性質的經濟學分析

沈光生

摘要：理論分析理想的出口退稅應該具有中性性質，但實踐中由于出口商品的壟斷和出口的負外部性等原因導致出口退稅又具有非中性性質。在實際運用過程中應將出口退稅作為我國一項財政政策，綜合考慮國家宏觀經濟情況，賦予其中性和非中性性質。

關鍵詞：出口退稅；中性；非中性

中圖分類號：F7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3283（2016）06-0019-03

出口退稅作為一項在國際貿易過程中被廣泛認可的稅制，其目的是為了避免對國際間流動的貨物二次征稅，使出口貨物以不含稅價格進入目標市場，從而消除出口歧視，創造相對公平競爭的國際貿易環境。出口退稅既不是出口國給予出口企業的一種優惠政策，也不是一種變相的出口補貼，它是作為稅制屬性的要求和保證公平競爭的措施，有利于提高國際間資源配置效率和避免對自由貿易的扭曲。由于出口退稅是一項既體現公平、效率又兼具中性原則的出口鼓勵制度，世貿組織在《補貼與反補貼措施協定》附件2規定：“間接減讓表允許對出口產品生產投入消耗的前階段累計間接稅實行豁免、減免、或延期，”該規定一直指導著世貿組織成員國的國際貿易實踐。我國自實行出口退稅政策以來，在調整產業結構、鼓勵企業出口、提高出口產品國際競爭力和擴大對外開放方面發揮了巨大作用，出口退稅制度已經成為我國稅收法律制度的重要組成部份。

一、出口退稅的中性性質分析

稅收中性是指政府在征稅時對所有的經濟活動按統一的稅率征稅，應盡可能不給出口企業帶來其他的額外損失或負擔，以避免干擾市場經濟正常運行。從理論上分析徹底的出口退稅政策具有中性性質，不會對國際貿易產生扭曲，有利于全球資源的有效配置。

（一）理論假設

1有A、B兩個國家和X、Y兩種可貿易商品；

2A國大量生產并出口X商品，B國大量生產并出口Y商品；

3國際市場結構為完全競爭。

（二）消費地征稅

1兩國實行同一稅率

用PAX和PAY分別表示A國X和Y兩種商品的均衡價格；PBX和PBY分別表示B國X和Y兩種商品的均衡價格。A國和B國對X和Y兩種商品都征收稅率t的商品稅，在A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PAY（1+t）=PAX/PAY；B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BX（1+t）/PBY（1+t）=PBX/PBY。顯然，兩國實行同一稅率并沒有改變兩國國內兩種商品原有的價格比例關系。A、B兩國之間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PBX（1+t）=PAX/PBX；PAY（1+t）/PBY（1+t）=PAY/PBY，同樣可知兩國實行消費地征稅而且實行同一稅率，也沒有改變兩國之間商品原有均衡價格的比例關系，從而不會扭曲國際生產價格，影響國際貿易的經濟效率。

2兩國實行差別稅率

假設A國按TA的稅率征收國內商品稅，B國按TB的稅率征收國內商品稅，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A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A）/PAY（1+TA）=PAX/PAY；B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BX（1+TB）/PBY（1+TB）=PBX/PBY。雖然A、B兩國實行的是差別稅率但并沒有改變兩國國內兩種商品原有的價格比例關系。

當A國向B國出口X商品時，就X商品而言，A、B兩國之間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B）/PBX（1+TB）=PAX/PBX ；當B國向A國出口Y商品時，就Y商品而言，A、B兩國之間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Y（1+TA）/PBY（1+TA）=PAY/PBY。可知在差別稅率條件下，消費地征稅也不改變兩國之間原有商品均衡價格的比例關系。

（三）生產地征稅

1兩國實行同一稅率

在A國和B國對X和Y兩種商品都征收稅率t的商品稅，在A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PAY（1+t）=PAX/PAY；B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BX（1+t）/PBY（1+t）=PBX/PBY。雖然實行生產地征稅但兩國實行同一稅率也沒有改變兩國國內兩種商品原有的價格比例關系。在A、B兩國之間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PBX（1+t）=PAX/PBX ；PAY（1+t）/PBY（1+t） =PAY/PBY。在兩國之間實行相同的國內商品稅率的情況下，按生產地征稅也沒有改變兩國之間商品均衡價格的比例關系。

2兩國實行差別稅率

假設A國按TA的稅率征收國內商品稅，B國按TB的稅率征收國內商品稅，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A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AX（1+TA）/PAY（1+TA）=PAX/PAY；B國內X和Y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為：PBX（1+TB）/PBY（1+TB）=PBX/PBY。雖然實行生產地征稅但即使兩國實行差別稅率也沒有改變兩國國內兩種商品原有的價格比例關系。

當A國向B國出口X商品時，就X商品而言A、B兩國之間新的均衡價格比例：PAX（1+TA）/PBX（1+TB） ≠PAX/PBX ；當B國向A國出口Y商品時，就Y商品而言A、B兩國之間新的均衡價格比例：PAY（1+TA）/PBY（1+TB） ≠PAY/PBY。

在生產地征稅而且兩個國家實行差別稅率的情況下，改變了A、B兩個國家之間兩種商品新的均衡價格比例關系，從而改變了兩國相對比較優勢，對兩國的貿易關系會產生扭曲效應。但如果在商品出口時退還全部稅款，當進口時對進口商品征收國內商品稅的情況下，就不會使兩國的貿易關系產生扭曲效應。

通過以上理論分析可知，出口退稅只是一種消除出口歧視的中性措施，并不是一種鼓勵出口的補貼政策和優惠措施，理想的出口退稅制度應該遵循征多少、退多少的徹底退稅原則。我國從實施出口退稅制度以來就明確了徹底退稅的原則，可以說出口退稅制度一開始在設計上就是遵循了稅收中性性質。

二、出口退稅的非中性性質分析

徹底的出口退稅不會扭曲兩國的貿易關系，有利于提高世界資源的配置效率。但徹底的出口退稅制度只是一種理論假設，在貿易實踐中由于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會導致出口退稅的非中性性質。若出口國某些貨物在國際市場上具有某種壟斷優勢后，如果出口國政府對這些出口貨物“多征少退”時，就不會影響貨物出口。此外，由于出口的負外部性也會導致在運用過程中出現“多征少退”的不完全出口退稅制度。如果出現了對出口商品的各種稅收減免優惠措施但在實際退稅時按照法定增值稅率退稅，就會出現“少征多退”現象，考慮到貿易環境等因素，出口退稅就具有了非中性性質。

（一）出口商品具有壟斷力量

一般來說，當國際市場結構為完全競爭條件，如果出現出口退稅不足，相當于對出口征稅，就會扭曲出口的供給價格和需求價格，造成效率損失。但如果某一個國家在國際市場上就某一貨物具有壟斷優勢，那么出口國就可以通過出口退稅措施來調節其壟斷利潤和增加凈福利。如圖1所示，假設邊際成本固定不變，而且不存在固定成本與運輸費用，那么邊際成本等于平均成本且為一水平直線。在自由貿易的情況下，廠商為追求利潤最大化，在本國實行徹底的出口退稅時，一國壟斷廠商在p1的價格水平上向國際市場上出售q1數量產品，這是由MC=MR所決定的。這時本國廠商的經濟利潤為四邊形p1RFc1面積，即本國國民凈福利。在實行“多征少退”也就是實行不徹底的出口退稅政策時，一國壟斷者在國際市場上銷售的邊際成本將上漲為MC+t， t為每單位產品所未能退稅的稅額。在新的利潤最大化處MR=MC+t的銷售數量為q2，顯然出口數量下降，國際市場上消費者支付的價格為p2，其本國廠商經濟利潤變為四邊形c2p2SG的面積，但本國政府可獲得c1c2GH的出口稅收入。因此在對本國壟斷廠商實行“多征少退”后的國民凈福利變為：四邊形c2p2SG的面積和c1c2GH的面積之和即四邊形c1p2SH的面積。只要c1p2SH部分的面積大于p1c1RF的面積，那么本國就能以“多征少退”方式增加國民凈福利。

（二）出口的負外部性問題

當外部性存在時，一種貨物的價格不一定反映它的社會價值。出口的負外部性是指貨物真實的社會邊際成本高于其出口價格時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當貨物出口的私人邊際成本與其社會成本產生偏差時，就導致出口的負外部性問題，這時為了避免造成出口福利損失，出口價格就不能僅僅以私人的邊際成本作為定價依據。在一個產業中，出口商品的私人邊際成本曲線為MC，低于其社會邊際成本曲線MSC，差額就是邊際外部成本MEC。有效的產業產出水平為需求曲線D與MSC交點決定的Q2，然而產業的競爭性產出是D與MC交點決定的Q1，顯然產業的產出水平過高。由于負外部性的存在而造成圖中陰影部分面積的社會福利損失。這時如果能夠通過征收出口稅，也就是實行不徹底的出口退稅，使得私人邊際成本曲線MC向上移向MSC，就可以消除由負外部性所造成的社會福利損失。

（三）不斷加劇的國際貿易摩擦

當前我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一大貨物貿易國，伴隨著貿易規模的擴大，我國持續多年保持外貿順差使得原有國際貿易格局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和歐盟等主要經濟體經濟增速趨緩，國際競爭加劇，貿易保護主義抬頭。不斷加劇的國際貿易摩擦已成為當前影響我國貨物出口的重要因素，無法實行完全中性的出口退稅政策，只有對出口產品實行有區別的出口退稅政策，將出口退稅率進行綜合平衡，才能應對頻繁的國際貿易摩擦，保證我國對外貿易平穩健康發展。

考慮到一個國家的經濟貿易情況和其稅制結構以及國際市場結構的不完全競爭等因素，出口退稅并不完全是徹底中性，在很多實際情況下往往存在出口退稅的非中性性質。

三、出口退稅的中性和非中性性質的結合

出口退稅制度作為一種涉外稅收制度，在其設置時既要考慮減少其對自由貿易產生的扭曲效應，又要考慮與國內其他宏觀經濟政策目標的配合，實踐中的出口退稅制度應該是中性和非中性稅收政策的有機結合。具體來說，雖然我國目前還不完全具備實現出口退稅的中性條件， 但在出口退稅制度設計時應將“中性”出口退稅政策作為最終目標。同時，在制定出口退稅制度時還應該考慮政府其他政策目標。作為整個出口退稅制度核心的出口退稅率制定，既要保證出口退稅率在一定期間內的穩定性，以避免對出口秩序造成過大沖擊；又要充分考慮不同產品或產業發展的需要，實行差別化的出口退稅率，隨著國家整個宏觀經濟環境的變化做出適當的調整，但調整幅度不宜過大。如對于環境造成破環而限制發展的高耗能、高污染產業，對部分需要保護的稀缺資源性產品，進口國或地區的市場容量有限需要限制出口，以及容易造成國際貿易摩擦需要限制出口的，可以取消或實行低退稅率政策；而對于國家鼓勵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可制定高出口退稅率；對于國家一般鼓勵出口的產品，應該視國家財政狀況相機選擇給予適當退稅支持。

總之，出口退稅制度應該回歸其本質屬性即以中性出口退稅為中心，與適應國家宏觀經濟情況的“多征少退”和“少征多退”的非中性原則相結合，在一定范圍內把出口退稅政策作為一種非中性的稅收杠桿，通過這一稅收杠桿來調節一個國家的出口總量和出口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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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oretical analysis of the ideal of the export tax rebate should have a neutral nature， but in practice due to the export of goods and the export of negative externalities and other reasons ， the export tax rebate has a non neutral nature. In the actual use of the process should be the export tax rebate as a fiscal policy， the overall consideration of the states macroeconomic situation， which gives them the nature and non neutral nature.

Key words：export tax rebate； neutral； non neutral

（責任編輯：張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