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程耿東：人生創(chuàng)新沒有盡頭

2015年10月，大連理工大學研究生院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科技講座，中國科學院院士、大連理工大學第五任校長程耿東教授現(xiàn)身說法，讓學生對我國計算力學的結構優(yōu)化研究多一層認識。在他看來，當前我國要從制造大國轉變?yōu)橹圃鞆妵Y構優(yōu)化研究更是大有可為，可以成為幫助我國自主創(chuàng)新產(chǎn)品與國外產(chǎn)品競爭的重要先進的設計工具與方法。

兩進大學坎坷求知路

程耿東1941年9月出于生蘇州，不滿兩歲時，父母離異，從此他與母親相依為命。程耿東知道母親良苦用心，學習異常刻苦，從小學到高中成績在班級里一直名列前茅。1958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了北京大學數(shù)學力學系。進入北大，程耿東學習更加刻苦，家境困難，買不起書，他就天天跑圖書館，閱讀、摘抄。

未名湖畔，晨風暮雨，寒來暑往，程耿東收獲了知識，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思維風格。1964年，程耿東大學畢業(yè)，經(jīng)過認真思考，他考取了力學研究在國內名列前茅的大連理工大學（當時叫大連工學院）研究生。

來到大連理工大學，程耿東立即全身心投入到學業(yè)中。很快，他的才華受到他的導師唐立民教授的賞識，繼而我國力學大家錢令希院士也發(fā)現(xiàn)了程耿東的才華，對他非常器重，并預言：程耿東將來一定會成為力學方面棟梁之才。

然而就在程耿東為了自己的科學家之夢勤奮苦讀時， “文革”開始了，一夜之間，他和學校所有研究生都成了“修正主義苗子”。由于程耿東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成了走“白專”道路的典型，1968年9月他被送到北大荒的一個農場進行“改造”。經(jīng)過一番認真“修理”，一年后，被安排到沈陽88中當了老師。

即便在這種條件下，程耿東也沒有放棄對鐘愛的力學專業(yè)的學習，不論在農場還是在學校，他把一切業(yè)余時間都用在讀書上，遇到問題，就寫信向導師和錢令希請教。

惜才如命的錢令希除了認真解答程耿東請教的問題，還多次寫信鼓勵程耿東，并且只要出差或開會到沈陽，都要到88中看程耿東，叮囑他業(yè)余時間好好鉆研學問，學習外語。

1972年鄧小平重新工作，一上任，就大抓科技發(fā)展，提出要給專家配備助手，錢令希作為國內著名的力學家，自然在要配助手的專家之列，于是他抓住這個機會，向相關領導提出要程耿東做自己的助手。幾經(jīng)努力，程耿東終于第二次走進了大連理工大學的校門，并在錢令希院士的親自安排和指導下，投入到了國內尚不發(fā)達的計算力學的科研中。

當選中俄兩國院士

1978年，中國迎來了科學的春天。程耿東憑借多年學習打下的扎實基礎，順利登上了改革開放后公派留學生的頭班快車，來到丹麥技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有幸成為國際理論和應用力學學會主席尼奧德森教授和著名力學家奧洛霍夫教授的學生。37歲的程耿東的刻苦令兩位導師刮目相看，他僅用一年半時間就完成了學業(yè)，成為這批公派留學人員中第一個取得博士學位的留學生。奧洛霍夫教授還在程耿東的論文發(fā)表時，一改導師署名在前的慣例，堅持把自己的名字署在程耿東后面。奧洛霍夫教授這一做法，在學術界極為少見，為程耿東后來的成名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博士畢業(yè)后，程耿東正式開始了科學研究工作，他把國際力學界最前沿的課題——“工程結構優(yōu)化設計研究”定為自己研究的主攻方向。

“工程結構優(yōu)化設計研究”，很多人聽到這個名詞都覺得陌生。當有人問程耿東研究的是什么東西時，他形象而通俗地解釋：“很多人坐過飛機，一定會看到飛機的機翼并不是用一塊完整的材料制造的，通俗一點講，是拼出來的。那么這些材料怎樣組合才能既保證安全飛行，又節(jié)省材料呢？這就是工程結構優(yōu)化要研究的內容。現(xiàn)實生活中，從易拉罐到飛機，從房屋結構到海洋石油平臺，結構優(yōu)化的研究無處不在。”概括的說，結構優(yōu)化的目的就是通過改進產(chǎn)品結構（可以是易拉罐等產(chǎn)品，也可以是樓房等工程）設計，使其能在滿足功能要求的前提下減輕重量、減少資源使用，得到優(yōu)化的設計。結構優(yōu)化對提高產(chǎn)品競爭力非常重要。以汽車為例，減重10%，可減低油耗6%至 8%。

在上世紀70年代，他曾利用只有8K內存的計算機完成了一批標準設計。他在90年代初也曾突破傳統(tǒng)概念束縛，在彈性薄板優(yōu)化的研究中提出擴展設計空間、引入微結構、材料和結構統(tǒng)一設計的思想，并被公認是結構拓撲設計優(yōu)化方法的奠基性工作、近代布局優(yōu)化理論的先驅。

對于程耿東的研究成果，國內外學術界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他先后兩次獲得國家自然科學獎二等獎。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2011年他當選為俄羅斯科學院能源、機械、力學及過程控制學部外籍院士。

對于程耿東而言，對于科學的探索和追求是無止境的，而攻克每一個難關都會給他帶來發(fā)自內心的喜悅。程耿東曾告訴學生們：“做研究要做得漂亮，做到自己晚上躺在被窩里都能得意地笑。”“很多創(chuàng)新只是捅破一層窗戶紙，往往只是用別人沒有想到的很簡單的模型和方法突破了關鍵。”在他看來，這樣的創(chuàng)新并不是自發(fā)的，而是要在整個研究過程中，時刻有創(chuàng)新的意識，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追求，要反復不斷地問自己究竟創(chuàng)新點在哪里。

獲首個大學校長獎

1995年11月8日，程耿東被任命為大連理工大學校長。一走上大學校長的崗位，程耿東首先把工作重點放在了提高教師隊伍質量上，明確提出：“大學，就是要有大師級的教師，沒有一流的教師，絕難培養(yǎng)出一流的學生。”

基于這種認識，他決定實行兩條腿走路的辦法：一方面花大氣力引進高層次師資，一方面努力加強已有教師的培養(yǎng)提高。這些辦法和政策一經(jīng)推出，立即收到很好的成效。對外，很快聘請了177位兼職教授、7位海外學者特聘教授，并約請8位兩院院士每年短期來校指導教學和科研工作。對內，給優(yōu)秀中青年教師解決了包括住房、崗位津貼和職稱評聘等實際問題，為他們創(chuàng)造出較好的生活條件、工作環(huán)境和發(fā)展空間。程耿東在全校教師大會上公開講：“只要你努力，你就會得到支持，得到發(fā)展”。而且說道做到，在他第一個任期內，全校教師就有719人次出國進修，165名在職教師開始攻讀博士學位，12名教師開始進行博士后研究。程耿東擔任校長共11年里，大連理工大學進入了教育部“985工程”重點建設高校行列。而他也在2004年獲得了“IET教育基金大學校長獎”，這是中國首個大學校長獎。

他也曾應學生之邀為本科生上課，化解枯燥的工科課堂。程耿東的講課條理清晰且又環(huán)環(huán)相扣、邏輯嚴密且不乏奇思妙語，原本預計1小時的課程，在學生連珠炮似的提問下，講了兩個多小時。年逾古稀的程耿東全程站立講課，為他準備的椅子卻閑置在了一旁。

從大學校長崗位上退下來后，程耿東擔任了大連市科協(xié)主席，2015年，又以最高票入選為國際結構與多學科優(yōu)化學會的學會執(zhí)委，并被推舉為學會主席，這是首次由亞洲學者當選為該學會主席。他表示，將繼續(xù)努力推進優(yōu)化設計學者間的相互交流合作與發(fā)展，營造團結、和諧、平等的學術氛圍，支持世界上更多年輕人更好地發(fā)展，為青年人提供更多的發(fā)展空間。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