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歇斯底里是毀滅

摘要：從《追擊者》到《黃海》，羅宏鎮總是能直擊不為人知的人性深處，真實事件改編的題材更加能反應出一個國度深刻的社會性和民族文化特征。影片《黃海》中的歇斯底里讓人看得揪心，看得絕望，而在影片背后體現出的韓國民族文化心理也正是我們值得探討的地方。本文將從影片《黃海》出發，探討其中體現的韓國民族文化心理，進而對韓國電影中的文化表征做進一步梳理。

關鍵詞：《黃海》；“恨”文化；同源異化；極端主義

中圖分類號：I23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2-0202-02

《黃海》作為一部典型的懸疑犯罪題材的韓國電影，上映后引起不小的反響。不同于韓國同類犯罪題材影片，《黃海》反映的不僅僅一個普通的社會底層人物的掙扎，而是從民族角度出發，探討深層次的人性對話和民族文化特征。影片透露出的是一種咄咄逼人、危險氣息時刻充斥縈繞的畫面感，主人公命運的掙扎到最后絕望的反抗，無不傳達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窒息感。當暴力、血腥、屠殺變得自然可接受的時候，我們應當思考這是否是民族文化的表征，以極端的方式呈現在影像中。《黃海》是導演羅振宇繼《追擊者》后的又一犯罪題材電影，雖然影片沒有斬獲任何獎項，但口碑和票房都可圈可點，這也正說明了受到了觀眾的認可，從某種角度來說折射了當前韓國社會中的意識形態、文化價值、思想底蘊。筆者將從不同角度來剖析影片中的民族文化表征。

一、儒家文化的滲透

中國傳統的儒家文化對于韓國有著特殊的影響力，儒家文化自傳入朝鮮后，一直占據韓國封建王朝的主導地位。但儒家文化的滲透隨著社會形態的演變、生產力的發展，一直延續到現代社會，比如對于“家”的構建和訴求，以男性為中心的權力體系和思想形態等，都在當代韓國社會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這些不但成為人們日常潛移默化的行為準則，而且逐漸內化為韓國民族性格的一部分。這在大眾文化的電影中的更是以一種文化標簽的形式出現。

（一）傳統家庭的范式——“家”的構建和訴求

在儒家文化中，注重家庭的和睦和完整，自古就有家天下的治國思想。這是所謂的大家，而體現在小家里，就是家庭的完整，夫妻的和睦。在電影《黃海》中，整部影片的核心訴求，就是男主人公尋找失蹤的妻子，來重新構建完整的家庭。在《黃海》中主人公久男是一位生活在中國的延邊朝鮮族，他打工掙錢把老婆送去韓國打工，但老婆去后一直沒有消息。這就促使久男尋找妻子，無奈之下踏上了尋妻之路。從主人公行為動機來看，這是一種終極訴求，盡管他本身也是終日渾渾噩噩等著寄錢回家的老婆來養活家庭。從影片中，可以看出，久男家里上有年邁的母親，下有幼小的女兒。作為一個男人，久男是需要養家糊口的，這也正與儒家文化中，男人是一家之主，承擔主要責任的基本結構相契合。再看久男一直尋找妻子下落這個動機，一直貫穿影片，也是主人公和觀眾共同的期待。從這一點來看，與儒家文化中“家”的文化體系相符。在儒家文化中，強調家的完整性，重視夫妻倫理之道，家庭和睦，夫妻和諧才是社會正常運轉的基礎，也是儒家文化的核心觀念。而久男一直苦苦以尋找妻子為目標，也正是體現了一種“家”的重塑和構建。

（二）男權思想的延續——男性為中心的故事核心

深受儒家文化中以男性為中心的權力體系的影響，現代韓國社會仍然延續著這一特性。在韓國電影中，故事情節的展開幾乎都是以男性視角為主，在影片《黃海》中更是主要圍繞男性展開一場血腥、暴力的人性訴求之旅。

首先，就是影片整個故事結構以久男為主人公的男性展開，他為了還債和尋妻，踏上韓國進行謀殺，在過程中碰到的是極具男權色彩的人物：第一個是東北延邊朝鮮族的黑社會老大綿正鶴，他販狗、借債、殺人，無惡不作。對于他來說，殺人從來不眨眼，而且他是絕對的權威，很多打工的底層男人對他言聽計從，從某種程度上體現了男性為中心的權力分配；第二個同樣是黑社會老大金泰元，這是韓國本土的黑幫幫派，相比綿，他的組織體系似乎更完善、更正規，他是絕對的話語者，手下們對他的話幾乎可以說是絕對順從，殺人、討債可以說是家常便飯。而且影片從始至終，出現的女性可以說很少，也只有寥寥幾筆，展現的都是男性之間的沖突。整部影片似乎就像是原始的困獸之斗，充滿著雄性激素的困獸為生存相互殘殺，電影中相互交織的男性角色以原始的血腥的打斗展現著不堪的人性。

其次，在男權社會中，還奉行著絕對服從和信仰，影片中兩位黑社會老大體現的正是這樣的內在特質。他們的手下對于命令可以說是毫無思考絕對服從的，甚至于血拼犧牲生命也在所不辭，在影片中的體現就是殘酷的肢體屠殺，讓人看得心驚肉跳。最終以全部男性角色死亡告終，這也從某種程度上解構了男性為核心的權力體系，是一種諷刺的隱喻，在追求利益的人性深處，是自我走向毀滅的根源。

二、“恨”文化的延續

由于政治和歷史的原因，在韓國民族的血液里流淌一種“恨”的元素。在歷史上，大韓民族長期處于壓迫，甚至于附屬國的地位。面對這樣得境遇，大韓民族只有咬緊牙關，忍著屈辱生活。近代，又受到近半個世紀的殖民統治。即使是獨立后的韓國也是獨裁統治和分裂，國民長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韓國人內心的“恨”的情節就是在這長期的動蕩和苦難中形成的。

在韓國的影視作品，很多都能體現這種“恨”的心理，在主題的選擇上，都以復仇為主，復仇似乎是一種內心深處的愿望。而在《黃海》中，主人公久男一步步被逼到深淵，歇斯底里后也是進行著一場復仇的較量。

（一）主題思想的暗黑

1.極端報復思想。貫穿整個影片的是一種讓人壓抑、窒息的危機感，久男尋妻本是美好的訴求，但隨著劇情推進，久男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陰謀當中，他從逃避到最終極端地復仇，也正是韓民族文化中復仇心理異化的體現。正如同歷史上的大韓民族一樣，長期處于壓迫，但沒有放棄發展和生存的動力，在苦難面前從不輕易低頭，也造就了這個民族堅強的意志。影片中的久男雖是中國朝鮮族，但他在韓國這個國度陷入生存的境遇的挑戰，為了活下去，最終走向復仇之路。久男無路可尋得生存境遇，以及外來危機的壓迫，導致他的絕望和悲觀。這也是導演對于社會生態的政治隱喻和對掙扎在期間的蕓蕓眾生的人性痛定思痛、切膚體認后的表達。而且這種極端報復思想也體現在影片中其他人物身上。延邊朝鮮族老大綿正鶴，為了錢可以不顧一切殺死阻礙他的人，在他得知金泰元暗算他之后，孤身一人殺入金泰元住地，將其手下全部殘忍殺死，只為讓其兌現金錢的承諾。還有就是韓國黑社會老大金泰元的種種派人執行殺戮任務的行為。更應當提及的就是片中另一輔助性人物，他的存在竟也是為了復仇。他與金泰元的合伙人的老婆有染，為了實現個人的欲望，他雇兇殺人，無意中卷起波瀾，這種異化的復仇心理也體現得尤為明顯。

2.影像風格的陰郁。《黃海》的全片色調呈現出一種灰黑色，深藍色的影片風格，從影片開頭就奠定了一種陰郁的氣質，給人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但在展現暴力、血腥的屠殺時，局部運用鮮紅的色彩，凸顯這種殘酷。這與其民族心理中的“恨”脫離不開。在影片中，自始至終貫穿的是一種陰郁的色調，在觀眾看來是壓抑窒息的，仿佛危機隨時逼近，而在影片中貫穿的屠殺卻是真實殘酷的。每一次幫派之間的毆打或者爭斗都是伴隨著鮮血的噴涌，帶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視覺體驗，暗色調和暖色調的交叉，體現了人性的真實和殘酷。鮮艷的血色正整個影片色調的襯托下，帶給人一種不安和暴躁的情緒，當片中綿正鶴隨手將吃剩下的羊骨作為武器，肆意殺戮時的震撼不言而喻。

結語

《黃海》是導演獨特視角的韓國犯罪電影，他的切入點深刻剖析了大韓民族社會發展下的文化表征，在飛速的經濟、政治發展下韓國人精神困境和生存困境。當我們在為主人公絕望的歇斯底里后而走向毀滅感慨的同時，也對電影背后體現的韓民族文化表征進行深刻的探討和論析。

作者簡介：孫凱寧（1993-），男，漢族，山東濟南人，在讀研究生，電影學研究生，單位：山東師范大學傳媒學院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研究方向：電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