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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孺子下陳蕃之榻

2016-05-23 09:10:28黃嶺史俊史衛城
電影文學 2016年2期

黃嶺 史俊 史衛城

序幕

在金秋陽光的照耀下,“騰王閣”三個大字閃閃發光。

前來參觀的人們絡繹不絕。

騰王閣內,唐代著名詩人王勃的巨作《騰王閣序》躍入人們的眼簾,王勃遒勁瀟灑的筆跡躍過銀幕。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幾行字由小至大,最后占據了整個銀幕。

贛江岸邊,淡淡的晨煙緩緩飄移。

屹立在贛江岸邊的騰王閣古色古香,金碧輝煌,如詩如畫,仿佛在追憶那逝去的歷史往事。

一張古典風格的臥床。

音樂聲中,推出片名:徐孺下陳蕃之榻。

1.南塘村日

字幕:公元147年。

鞭炮聲中,一位五旬左右,顯得很有學問,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正向鏡頭走來。

字幕:徐稚(公元97—168年),字孺子,豫章南昌(今南昌市高新區北瀝徐村)人。

引水塔,幾根粗壯的圓木扎成的木架,高丈余,木架上支撐著一個碩大無比的大木桶,木桶底下接著碗口粗的竹筒,與這根竹筒相連接的同樣是大小不同的竹筒,相接而成的一條竹管道。

管道沿蜿蜒山路穿田野,延伸至一闊口深井,井中水清如鏡。

一條巨竹連接起來的水管,引水灌溉田間。

一條長長的毛竹水管,從遠處引來的水進入了各家各戶。

“引水塔建起來了!”

“巨竹引水成功了!”

在歡呼聲中,人們簇擁著將徐孺子抬了起來。

大牛:“成功了!成功了!孺子先生發明的巨竹引水成功了!”

眾人跟著喊:“成功了!成功了!”

一位老大爺緊握住徐孺子的手,動情地說:“先生,你為鄉親們辦了件大事啊!”

徐孺子:“顧叔,這是我應該做的事。”

一村民:“先生做的好事可多啦!教我們搭棚養雞。那可真是好法子哩!上下兩層,雞在上面,屎在下面,又干凈又能收集雞屎做肥料。先前多養幾只就容易死,現在養幾十只幾百只也能成活哩!”

一女鄉民:“先生可好啦!我家孩子上學,他都不收錢哩……”

這些熱情好客的村民,爭先恐后不厭其煩地述說著。

2.徐孺子家晨

徐孺子與夫人正在招呼學生在家吃早飯,他打量了一下正走進餐廳的幾十名學生,發現少了一人,便問妻子:“胤兒他媽,秀芝怎么沒來吃飯?”

徐夫人:“相公,你剛才正在誦讀書文,我不便打攪。秀芝家母親病重,她爹硬是拉她回家看望母親。”

徐孺子:“胤兒他媽,我感到這些日子秀芝讀書心不在蔫,很不對勁,究竟是其母親有病還是有什么其他問題,我得去余干縣河嶺鄉秀芝家問個究竟。”

徐夫人:“相公,還是吃了早飯再去吧。”

徐孺子焦急地:“你知道相公我若心中有事,就急得吃不下飯。”

徐夫人拿出幾塊煎餅:“相公,帶在路上吃吧。”

徐孺子接過煎餅急匆匆地走出門外。

“先生,你這是去哪?”這時,門口走來一位60來歲的老者。

徐孺子:“顧叔,我去河嶺,如家里有人找我,你就說我去辦個事即刻回來。”

顧叔:“好吧,先生,一路當心。”

這時,徐孺子的學生張俊放下飯碗走了過來:“先生,我陪你去。”

徐孺子:“好吧。”

3.豫章河邊羊腸小道日

徐孺子、張俊風塵仆仆沿河小跑似地向前走去。

4.豫章河日

船艙里,一位劍眉龍眼,精神瞿爍的中年人走出艙外,望著千里贛江在沉思。

字幕:陳蕃(?—168年),字仲舉,汝南平輿人氏(今河南平輿北)。東漢末大臣,漢桓帝時為太尉,漢靈帝時為太傅。

主簿寧遠走到他的身邊:“大人,我真為你鳴不平,朝廷真不公平,堂堂一個在朝任尚書,只是說了句直話,卻調來這里當個郡太守……”

陳蕃:“寧遠,你知道我的主張是什么?把我調來這里又是何因嗎?”

寧遠:“裁削朝皇,充實地方是你的主張,你也是為了江山代代有人傳。但你的主張觸動了外戚宦官利益,才理所當然被皇太后和桓帝束之高閣,甚至引起他們的不滿和嫉妒。豫章太守一職正無適當人選,朝廷借你的主張才派你去豫章這個‘南蠻之地,以你之道還你以身,梁太后和桓帝這一招真是太毒了。”

陳蕃望著千里奔騰不息的贛江,笑道:“寧遠,你當好你的主簿就行了,我事出有因,你就不要操心了。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不要緊,在別人面前可別亂說,否則會引來殺頭之罪。何況皇上讓我南下豫章也不一定是壞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想在這里我一定能找到用武之地,我要把豫章郡當作一個小國家來治理。”

寧遠:“大人,你這樣雄心勃勃,是不是有什么尚方寶劍?”

陳蕃:“我這里有個同學,你知道是誰嗎?”

寧遠:“嗬,我在洛陽城見過一面,就是那個名聞天下的高士徐孺子。”

陳蕃:“是啊,三年沒見了,昔日洛陽同窗三年求學,我們互相學習,互相交流,情同手足,只是遠隔千山萬水,無緣朝夕相處。今天受命南下豫章,能有高士相佐,事業必定有成,社稷增光,真是天助我也。”

5.豫章城轅門外日

這里車水馬龍,人山人海。

豫章郡總事務長張紹進、提轄江善中、賢達縣縣令江山、南昌縣縣令何子才等眾大小官員,以及章君長等高門富貴分成兩排迎接。

張紹進、江山、何子才等懷著不安的心情在此等候。

江山對著張紹進的耳朵輕聲道:“朝廷用人也太不公道了,豫章郡幾年群龍無首,太平無事,全靠你這個總務長一路保下的平安,可是你卻得不到重用,這太守寶座卻給了京都的人做。”

張紹進無可奈何地:“是啊,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天子底下好當官。他陳蕃是來自洛陽城的,朝廷當然考慮的是他。”

陳蕃走出艙,上了岸,眾官員揮動紅綢讓出一條路來,紛紛作揖:“歡迎歡迎……”

陳蕃不時地在人群中尋找什么,明知不可能,卻仍希望尋找到徐孺子那熟悉的面孔。面對那一張張真誠,或是虛情假意的臉孔,面對人們不停地拱手致意,陳蕃只好不停地揮手致意。

“陳太守,我是總務長張紹進。”張紹進畢恭畢敬地伸出了手來自我介紹道。

陳蕃打量了一下張紹進那狡猾的眼神,還有那副奴婢相,心生厭意,但他仍作出禮貌的樣子:“你好,張總務長。”

陳蕃走到江山面前時,江山為表尊重,竟雙膝跪地:“歡迎陳太守。”

陳蕃:“你是……”

張紹進連忙介紹道:“這是賢達縣縣令江山,是個很不錯的縣官。”

江山:“失敬,失敬。”

陳蕃沒有什么表態,他走到一言不發,臉露微笑的江善中面前:“請問你是……”

江善中:“稟報大人,我是提轄江善中。”

陳蕃拍了拍江善中的肩膀:“江提轄,保一方平安,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江善中話中有語:“是啊,陳太守,你來了,豫章有望了……”

陳蕃與何子才握手:“你是……”

江善中:“南昌縣縣令何子才。”

6.秀芝家日

秀芝:“娘,你根本沒病,怎么硬要女兒回來呢?”

秀芝爹水生:“秀芝,聽爹的話,別再讀書了,你都這么大了,該找婆家了。”

秀芝娘愛英噙淚:“秀芝,家里已是債臺高筑了,章君長等下就派人來了,章家公子看上你了。今天再還不了債,就要你去……”

秀芝眼淚直流:“爹娘,我要跟孺子先生讀書,我不出嫁。”

這時,一個風流倜儻,臉長橫肉的公子帶領幾個打手進了門,他便是章君長的公子章子昭,章子昭打量了一番花容月貌的秀芝,心里暗喜,轉而威嚴地:“姑娘,你家欠我家這么多錢,你不去,這債誰還?”

“我還!”正當秀芝一家不知如何才好時,徐孺子帶著張俊大踏步進了門。

章子昭目視徐孺子:“你,你,你是……”

徐孺子:“我是徐孺子。”

章子昭有點驚訝地:“嗬,你就是徐孺子……知道,知道,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你給我立個字據。”

徐孺子:“好吧,這欠條改寫我名。”

秀芝:“不,孺子先生……”

水生與愛英:“孺子先生,不能讓你簽。”

徐孺子:“秀芝,先生這債扛得起。”

章子昭將一張空白字條遞過去:“孺子先生,你寫吧。”

徐孺子:“好,我簽。”當即在借條上簽了字。

章子昭等用眼睛白了徐孺子一眼,失望地帶人出了門。

秀芝跪在徐孺子面前:“孺子先生……”

徐孺子與張俊將秀芝扶起:“秀芝……”

徐孺子面對秀芝父親:“兄弟,你們怎么這么糊涂?秀芝才15歲,還是個孩子,學習這樣好,你們怎能讓她輟學嫁人呢?”

水生:“孺子先生,家里實在太窮,窮得揭不開鍋了。去年贛江發大水,我爹、我兒都被洪水沖走了,這欠下一筆大債……”

張俊:“大伯,孺子先生收我和秀芝這樣的窮孩子讀書從不收一分錢,還管吃管住,你就放心讓她去吧。”

愛英:“孺子先生,請受我們一拜!”拉著水生的手暗示一起向徐孺子下跪。

徐孺子連忙勸止:“大哥,大嫂,你們都比我大,給我下跪可會折煞我啊。只要你們不讓秀芝輟學,我就心滿意足了。”

秀芝一家感動得流淚。

徐孺子:“秀芝,跟我走吧……”

秀芝:“謝謝先生。”

7.豫章郡城街上日

陳蕃坐在一頂八抬大轎上,后面跟著張紹進、江山、寧遠等人。

陳蕃挑開轎的窗簾遠看。街上叫賣聲,吵鬧聲入耳,他心中涌出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冤枉啊,冤枉啊!”前面有個70多歲的老嫗正跪在地上,手中揚起一張狀紙。

“快走快走……”轎前開路的幾個兵士急忙驅散老嫗。

老嫗不走,兵士們將老嫗捆綁,欲將其強行驅逐。

“且慢……”陳蕃走下轎來,走近老嫗,“大娘,你叫甚名字?家在哪?你這是怎么回事?”

老嫗跪了下來:“大人,我叫白茶花,家住李家村。我兒前些日子來到豫章城做生意,錯被郡府當賊抓了,打進了死牢。我兒從小乖順得很,他從不做壞事,求求大人救我兒一命啊。”

這時,張紹進說道:“陳太守,這個盜竊案已破,確是其子李江川所為。”

江山接著也附和解釋道:“陳太守,這是我賢達縣李山鄉李家村刁民白茶花,他兒李江川在豫章城偷了章家金銀財寶,還平白無故地打死了一個人,人證物證鐵證如山,她這是抵賴。”

白茶花雙眼冒火:“江山,我認識你這個縣令,你這是血口噴人,助紂為虐啊。”說著就要將頭向江山撞去。

江山抬腳欲向白茶花身上踢去。

陳蕃阻止道:“江山,別傷了老人。”他面對眾官員,咄咄逼人地說道,“這案子能辦成鐵證嗎?”

眾人不敢多言。

后面趕來的江善中說道:“陳太守,有人告訴我,這里有不少疑點。”

陳蕃激動地輕聲道:“是徐孺子先生嗎?”

江善中點頭:“是的。”

陳蕃面對江山與幾個兵士:“將白大娘的繩子解了。”

張紹進:“這……”

江山與兵士們也不解,但又不敢多問幾句,只好將白茶花的繩子解開。

白茶花跪地:“青天大老爺啊!”

陳蕃扶起白茶花:“老大娘,我不是大老爺,是豫章郡新來的太守,是你們百姓的公仆啊。你兒子的案子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請你老放心,我們決不冤枉好人,也不決放走任何一個壞人。”

白茶花老淚縱橫:“陳太守,在你們官員口里總算讓我聽到了一句貼心的話,你的話怎么和孺子先生一個口氣,好親切啊。”

陳蕃激動地:“你說是徐孺子?”

白茶花;“是啊,徐孺子,我們豫章郡男女老少誰不知道,他是個大善人啊。”

8.豫章太守府門口日

陳蕃的轎正要抬進門,陳蕃說道:“且慢。主薄,我要去南塘村會會孺子先生。”

寧遠在旁勸道:“大人千里迢迢,旅途勞累,還是請先回府歇歇腳吧。”

張紹進:“是啊,以后天長地久,會孺子先生機會多著啦,還是歇歇腳,過些日子再去吧。”

陳蕃面含不悅:“寧遠,你這個主薄當得不稱職啊,主人的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當年周武王軍務倥傯,可經過商客居住的里奄,尚俯身以表敬意,吾之禮賢,有何不可?”

寧遠不敢再說什么,只得點頭說:“遵太守之命。”

9.西湖邊的南塘村日

這里阡陌交錯,溪水清清,正值春夏之交,農民荷鋤執杖正忙于播種。

陳蕃的轎抬了過來,眾農夫都停下活來,笑臉相迎。

臉色黝黑樸實的農夫大牛,對旁邊的顧叔說道:“顧叔,孺子先生真是天下聞名啊,幾乎每天都有大人名士來會先生。”。

顧叔:“大牛,有本事的人天下皆知,這叫有客自遠方來,焉不悅乎?”

大牛:“顧叔,先生的學問真是大如天啊。”

顧叔:“是啊,看我一個目不識丁的窮苦人,一路討飯來到徐家只是幫襯幫襯干些零活,先生卻認我做義父,為我管吃管穿,還教我識字,我都認得幾千字了。想想過去不認字,真是蠢成一頭豬啊。”

“鄉親們好,請問你們誰同徐孺子先生最熟呢?”陳蕃走下轎來彬彬有禮地問道。

大牛:“我和徐先生從小一起長大啦!”

陳蕃:“老鄉,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大牛:“徐孺子九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在月光下玩耍,我對他說,如果讓月亮里面什么也沒有,會非常明亮吧?他慢慢地說,不是這樣的。比如人的眼睛里有瞳孔,如果沒有瞳孔一定看不見。說得多好啊!”

顧叔行禮:“大人好,請問你找徐先生有事嗎?先生去了河嶺鄉。”

陳蕃:“先生去何嶺鄉干么?”

顧叔:“一位女童可能輟學,他去勸說。”

陳蕃:“那大概多久可以回來?”

顧叔:“南塘離河嶺鄉沿贛江而下起碼有百里地,還得跟他們家人講講道理,少說也要一兩天。”

這時,徐夫人端著要洗的大堆衣服走了過來。

顧叔:“這是徐夫人,你可問她?”

陳蕃:“大嫂好。”

徐夫人:“大人,你是……”

陳蕃:“我是孺子先生的一位老同學。請問他何時回來?”

徐夫人:“大人,實不好相告。先生經常外出,事頭又多,我一時也說不定。”

陳蕃:“好吧,那我就過幾天再來。”

10.徐孺子家夜

徐夫人將飯菜端來桌上,徐孺子招呼張俊、秀芝一起吃飯。

徐夫人親切地摟住秀芝:“秀芝,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秀芝感動地:“師娘,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徐夫人慈祥地:“你就是我的乖女兒,你不回來,師娘怎么吃得下飯?”

秀芝聽了徐夫人的話,感動得淚流滿面。

徐孺子:“好了,好了,夫人,讓秀芝快點吃吧,等下我還得為孩子們上課呢。”

徐夫人:“吃吧,吃吧。”

徐孺子:“夫人,這幾天有誰來過?”

徐夫人:“相公,來了一個官員,是豫章郡來的,還坐了一大轎。”

徐孺子:“官員?”

徐夫人:“是的。”

徐孺子:“夫人,孺子我一生不愿跟當官的來往,那些朝廷官員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才不愿和他們同流合污呢。好吧,我們吃飯吧,兒子呢?”

徐夫人:“胤兒吃了飯,正在草堂帶著大家念書呢。”

徐孺子:“好的。”轉而望著正在埋頭吃飯的張俊,玩笑道,“張俊,可不得只顧自己吃,也得招呼秀芝吃啊。”

張俊會意地一笑,將一口菜搛到秀芝碗中,秀芝脈脈含情羞澀地一笑。

11.南塘草堂日

這是徐孺子為孩子們用茅草蓋搭的學堂,此時徐孺子之子徐胤正在教大家念童謠,眾學生跟著念。

勝日尋芳近午兮,

游覽方歸。

手執魚竿信步兮,

察看溪池。

立身湖畔極目兮,

水動波微。

回顧湖水耀眼兮,

魚躍弋飛……

“孺子先生來了……”一個學生叫道。

徐胤:“我爹來了,還是聽我爹講吧。”

張俊與秀芝坐了下來。

徐孺子面對大家:“同學們早!”

眾學生:“先生好!”

徐孺子:“同學們,在平時的學習中,我們不要只局限于學一兩門課程,要做到博學多才,如種田,養殖,灌溉,觀氣象測風雨,既懂天文地理,又懂文學知識,長大后以便造福桑梓,為黎民百姓服務。對各種學科,我們都要有所理解,有所側重,我希望今后在你們中會涌現出新的大學家,大技藝家,大慈善家。”

眾同學洗耳恭聽。

徐孺子從袋中拿出銅鏡:“磨銅鏡是我自學的手藝,今天我把這絕招傳授給大家。秀芝,請你上來,給大家作個示范……”

12.南塘村外日

徐孺子與徐胤各扛著一捆柴艱難地行走在路上。

徐孺子:“胤兒,好些日子沒去李家村看你李大伯了,也不知他們家有沒有柴燒,有沒有米吃。”

徐胤:“爹,你一心想著人家,每天累死累活地干莊稼活,開辦學校又不收一分錢,我真不知你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徐孺子:“兒子,我們徐家祖祖輩輩不圖別的,圖的就是扶貧濟困,辦學育人,造福黎民百姓。當年我們的祖先徐福放著好日子不過,飄洋過海率六千弟子赴日本傳播華廈文明,那種敢為天下先的精神真正令人感動。爹作為徐福的裔孫,有義務傳承祖先的這種精神。”

徐胤:“爹,我……”

徐孺子:“胤兒,爹希望你也能做個淡泊名利,刻苦辦學,善于思考的賢士。”

徐胤:“好的。爹,等下我也跟你去李家村。”

徐孺子:“胤兒,爹不耽誤你在家讀書,你回吧。我等下去鎮里的中藥鋪點下藥再去李家村。”

13.李家村李家日

這是一幢用茅草搭起的茅舍,屋中李老庚躺在破舊的藤椅上不停地咳嗽。

徐孺子進了門,親切而又大聲地叫道:“李大伯,你的肺出血好些了嗎?我為你帶來了中藥。”

李老庚感激涕零地,顫抖著身子接過中藥:“孺子先生,你送藥送米又送柴,叫我怎么承受得了呢?”

徐孺子:“李大伯,你是我爹的老朋友,鄉里鄉親的,你不必在意。”

李老庚:“謝謝”。

徐孺子:“大伯,還沒吃飯吧,白大娘呢。”

李老庚:“鍋里沒米了,不好意思,你大娘去找官府喊冤去了,不知情況如何。”

徐孺子:“大伯,這個冤一定要喊到底,郡里喊不到,要去州里,去洛陽,哪怕找皇上。我也跟著你們一起去喊冤好嗎?”

李老庚:“孺子先生,真是太感謝你了。可我們百姓申的冤屈,這昏庸的朝廷哪能聽得進啊,難啊。”

徐孺子:“不,我不信,我們一定要打贏這個官司。”

14.豫章郡府日

陳蕃在與眾官員議事,張紹進、江善中以及江山等人在座。

陳蕃:“我來豫章郡幾天了,在京城就聽說過豫章是個野蠻之地,想不到我來到這里耳聞目睹之后,我才感到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許多。我想請問諸位,拿了百姓的俸祿,不為百姓辦事,我們還是郡中官員嗎?”

眾官員面面相覷。

陳蕃:“好吧。百姓叫天喊地,豫章百廢待興,這些事要怎么辦理,這幾天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大家各自回去吧。”

眾人走出門外。

寧遠:“太守,忙了一天,你是不是歇一歇?”

陳蕃:“豫章郡要做的事千頭萬緒,我哪有心思歇息呢?寧遠,你這個主簿為我參謀一下,下一步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寧遠:“大人,我們……”

陳蕃:“再訪徐孺子。”

寧遠:“這……”

陳蕃:“去吧,跟我帶上一份薄禮。”

15.徐孺子家日

“篤篤”,陳蕃在敲門。

顧叔打開門發現又是陳蕃,忙說:“大人,對不起,我家先生不在。”

陳蕃心中有點不悅:“老人家,難道你沒有將我來拜訪的事轉告給孺子先生?”

顧叔:“轉告了,大人……”

這時,徐夫人走了過來:“我家孺子去李家村訪貧問苦去了。”

陳蕃:“訪哪戶人家?”

徐夫人:“那戶人家叫李老庚,聽說他兒子在豫章城做小商小販,被人冤枉打進了死牢。那老李痛不欲生引起了肺出血,老李的老婆白大姐去豫章城喊冤幾天沒回。孺子考慮到李家沒米也沒有柴火了,才接濟李家去了。”

陳蕃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他謙恭地說:“嫂夫人,請你告訴孺子先生,我是他的老同學陳蕃。”

徐夫人:“你是陳太守?”

陳蕃:“是的,今又來訪不遇,實在是我陳蕃運氣欠佳。我欽佩孺子先生已經久矣,改日一定拜訪。”

徐夫人:“陳太守,實在抱歉,我一定轉告。”

陳蕃示意寧遠將禮品放下,爾后健步走出門外。

徐夫人愣愣地看著禮品:四塊染青布,兩件長衫衣,三盒長壽糕,四包烏龍茶,五支高麗參。

徐夫人忽然追出門:“不可,大人何必如此客氣?相公回來,會怪我的,還請大人帶回去吧!”

陳蕃:“區區薄禮何足掛齒?夫人不必客氣,等孺子兄回來,你告訴他,就說這禮不是太守送的,是陳蕃同學送的。”

徐夫人不知如何是好:“陳太守……”

此時,陳蕃與寧遠已走出很遠。

16.路上日

陳蕃與寧遠向前邊走邊聊。

寧遠:“大人,你堂堂一個太守,去了兩次徐孺子家卻找不到人,這徐孺子也太不識抬舉了,我懷疑是徐孺子借口故意不見。”

陳蕃:“寧遠,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知道孺子先生是個淡泊名利,不意和官場打交道的人,但我認為他并不是故意不見。寧遠,明天我們去賢達縣看看。”

寧遠:“好吧。”

17.賢達縣河山鄉日

陳蕃一行在江山陪同下,挨家挨戶地看,發現這里雞屎遍地,臟亂差十分嚴重。

18.一戶農民家日

主人端來了一碗水招待陳蕃。

陳蕃接過水,發現那水又臟又臭,便問:“這水是怎么搞的?”

農民:“大人,我們這里是山區,山上打不出一口井,這水還是打老遠從贛江挑來的,這水放了好長時間了,才這個樣子。”

陳蕃面對江山:“江山,你這個縣官是怎么當的?”

江山吱唔道:“這這……”

陳蕃不悅。

19.徐孺子家夜

徐孺子叩門,徐夫人開門。

徐夫人:“相公,總算把你盼回來了,上次來的人又來了,你知道他是誰?”

徐孺子:“官員,對嗎?”

徐夫人:“是的,是新來的太守陳蕃。”

徐孺子:“什么?是仲舉兄。”

徐夫人指著那堆禮品:“是的,你看這是他帶來的禮品,你難道也不想見嗎?”

徐孺子想了會兒:“我與仲舉兄同窗三年,拜黃瓊老師為師。仲舉兄一身正氣,可謂是朝中棟梁,可嘆這個朝廷如同搖搖欲墜的大廈,容不下這樣優秀的人才。”

徐夫人:“那你是見還是不見?”

徐孺子:“為了李家兒子的冤案,我一定要拜見陳蕃,我就去見。”

徐夫人:“那吃了飯再去吧。”

20.贛江岸邊堤上夜

徐孺子背著一袋土特產匆匆上路。

21.豫章太守府夜

陳蕃正要外出。

寧遠:“太守,是不是又想去街上走走,我陪你去。”

陳蕃:“不用了,我一人外出散個心。”

22.豫章城夜

徐孺子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23.徐孺子家夜

陳蕃邁著從容瀟灑的步子來到徐家院門前。

“篤篤”叩門的響聲雖然不大,但在深夜里卻顯得很響。

陳蕃:“孺子先生在家嗎?”

顧叔開門,瞇著眼,終于認出來了:“大人,先生又出去了。”

陳蕃不由一怔,只好又留下一句話:“大叔,請轉告孺子先生,改日再來拜訪。”

24.豫章城街道夜

見陳蕃走來,寧遠快步上前:“太守,我接你來了。我知道,你見孺子先生又撲空了吧。”

陳蕃:“是啊。”

寧遠:“太守,我說過孺子先生有點本事自以為是,實在太過份了。大人乃堂堂豫章郡一郡之主,管理12個縣,幾百萬人口,孺子先生竟三次讓大人吃了閉門羹,真是目中無人。依下官之見,明日叫江提轄帶兵拘來衙署,先殺殺他的傲氣,看他日后還敢不敢如此無理。”

陳蕃搖頭:“寧遠,我的主薄,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大家敬仰孺子先生,并非沒有道理。假如你所言,孺子先生為趨炎附勢之流,豈能名揚天下?若要與孺子先生成為肝膽相照的手足朋友,就得有耐心。”

“仲舉兄……”

這時,陳蕃聽到一句熟悉的親切的喊聲,他循聲望去,走來的正是徐孺子,他高興地迎上前:“孺子兄。”

兩雙大手緊握一起。

陳蕃:“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孺子兄,總算見到你了。”

徐孺子:“仲舉兄剛去了哪里?”

寧遠:“孺子先生,陳太守今晚又去了你家,已是三顧茅廬了。”

徐孺子:“真是對不起,仲舉兄。我聽顧叔和我夫人說是你來我家已是三次了,這不,我特趕來拜訪。”

陳蕃摟住徐孺子的肩膀:“孺子兄,趕緊到我府上一坐。”

25.豫章太守府夜

陳蕃將徐孺子讓上座位,寧遠要為徐孺子倒茶。

陳蕃:“寧遠,你去睡吧,我要親自為孺子先生倒茶。”

徐孺子:“仲舉兄,還是我來倒吧。”

陳蕃:“今天你是我的客人,客隨主便,這茶當然我來倒。”為徐孺子斟上茶。

徐孺子:“仲舉兄,離別三年,我20歲時前往洛陽太學求學,在此我們相識。”

陳蕃:“我們專研《嚴氏春秋》《京氏易》和《歐陽尚書》,論時勢,研學問,情誼真摯。”

徐孺子;“是啊,我們都得到黃瓊老師的諄諄教誨。”

(閃回)

黃瓊在手把手地教徐孺子寫字。

字幕:黃瓊(公元86-164年),字世英,東漢大臣。

黃瓊:“孺子,你真是一個聰明才子,老師隨便一點你就能熟記熟背,真是難得的人才。”

徐孺子:“黃老生過獎了,我之所以能很快悟出一二來,是因有你這樣好的恩師。”

黃瓊滿意地打量了一下徐孺子:“告訴我,孺子,將來是想當官還是干什么?”

徐孺子:“老師,說實話,我不想做官。”

黃瓊:“你這點怎么同老師我的觀點相似?當年老師因為父親做官,朝廷幾次召我任職,我都沒有答應。后來父親去世,我服喪期滿,五府一起辟召我,我仍然沒有答應。漢順帝把詔令下到縣里,我只得應召。他說如果想從政為百姓作番事業,如今正當其時。自從有生民以來,太平盛世少,紛亂的時候多。還勸說,‘如果一定要等到有堯舜之君才出世做事,做一個有志之士,那就始終沒有機會了。說了這么多,我只好答應了。”

徐孺子:“黃老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壯元。我看不當官更好,我想靜下心來研究傳播學問。”

黃瓊:“孺子,朝廷大事乃為國家大事。國家建設急需各種能工巧匠,你通文達理,是個天下難得的人才,我想舉薦你……”

徐孺子:“老師,千萬不可。”

黃瓊:“你和陳蕃一樣,都稱得上是國家的棟梁之才,我希望你能像他一樣為朝廷所用,為國家出力。”

徐孺子:“老師,我在家從事講學,農業生產,并盡力做些濟公救世之事,也是在為國效力啊。”

黃瓊只好說:“孺子,我馬上要去朝廷任職了,我們的師生之間不知何年何月再見面,希望你將來有空來朝廷看我。”

徐孺子:“老師……”(閃回完)

陳蕃:“黃老師得知我來豫章郡,還托我為你帶來了一份禮物。”說完,從包里捧出一本題為《孝》的書來,“黃瓊老師之父為著名孝子黃香,黃香九歲失母,思悲憔悴,殆不免喪,鄉人稱其至孝,為歷史上著名二十四孝之一。這是黃老師為父親寫的一本感想,老師送給你作個交流。”

徐孺子接過書:“這是一本好書,我一定好好學習。”

陳蕃:“孺子,我見到你想說的話太多了。”

徐孺子:“我更有此感,要說的事有一大籮筐,我還是挑最要緊的先說吧。”

陳蕃:“好,孺子兄,你盡管說。”

徐孺子:“就是李家村的李老庚之子李江川的事。”

陳蕃:“你說。”

徐孺子:“李江川是個有志青年。為了活躍村里的經濟,他帶領一伙人來到豫章城擺露水灘子做買賣,結果觸怒了城里最大的商店老板章君長。章君長認為這樣下去會影響他的生意,于是他制造一場無頭冤案,將李江川打入了死牢……”

陳蕃聽到這,馬上拍案叫道:“真是豈有此理!孺子兄,請問這冤案是如何辦成的?”

徐孺子:“這三年,豫章郡上面沒派新太守,大小案子全是總事務長張紹進一人說了算。這個張紹進為了錢財,與一伙貪官狼狽為奸,欺壓百姓,一手遮天,百姓是敢怒而不敢言。按理說,這么大的豫章街多幾個小商小販又會怎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當初只有章君長幾家富商開大商店,靠的是囤積居奇牟取暴利,后來有了小商小販,百姓買賣價格公道多了,這就惹怒了章君長,急壞了他的后臺張紹進。”

陳蕃一邊聽一邊記:“孺子兄,這個案子你放心,我將一查到底。”

徐孺子:“仲舉兄,那就太感謝了。請問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陳蕃:“孺子兄,這正是我想請問你的一個問題。豫章郡萬事開頭難,我對這里的情況不熟,還是請你多多指點。”

徐孺子:“仲舉兄年少時就立下‘掃除天下的鴻鵠之志,真是可贊可嘆啊。”

陳蕃:“孺子兄笑話我了。其實那天情況是這樣的,我爹的朋友前來看望他,雖然事先我爹已通知我掃好地,但客人來時我家庭院依然臟污,便對我說,你為什么不把庭院打掃干凈,以接待賓客呢?我卻認為,大丈夫處世,應當為天下人掃除污濁,怎能是滿足于掃凈自己所居住的一塊地方呢?客人說,年紀不大,卻胸有濟世之志。但一屋不為何以掃天下,我從中感到大有啟發啊!”

徐孺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仲舉兄胸懷大志,一步一個腳印,你一定能成功!”

陳蕃:“是啊,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還得請孺子兄多指導!”

徐孺子將帶來的袋中東西一一倒在桌子上:“仲舉兄,你看我為你帶來了什么?這是我送給你吃的南瓜、荔子、紅薯,還有曬好的干魚、冬筍。”

陳蕃心中一悟:“我知道你這是希望我重視農耕。”

徐孺子:“是啊,豫章郡12個縣都是以農為主,民以食為天啊。這幾年洪災不斷,每逢汛期,豫章何一片汪海,百姓房屋倒坍無數……”說到這,眼淚不禁簌簌而流。

陳蕃也跟著流淚:“我知道,孺子兄,你送給我的這些東西是希望我要重視水利,修圩大堤。”

徐孺子:“是的,水利是百姓的命根子。我經常夜觀天象,看天氣,我想要使莊稼豐收,沒有一個好的水利設施是不行的,搞得不好百姓將會重新回到水深火熱之中。”

陳蕃不時地記錄徐孺子的話。

徐孺子望了望窗外的月色,忙起身:“仲舉兄,不好意思,時辰已晚,你明天還有公事,我該告辭了。”

陳蕃:“你在我這里住嘛。”

徐孺子:“就不麻煩了。”

陳蕃:“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到府上任功曹。”

徐孺子正要說什么。

陳蕃:“先別表態,過幾天告訴我。”

26.豫章郡府監獄日

陳蕃與江善中進來。

江善中令兵士:“打開牢門。”

兵士將牢門打開。

牢里的李江川已是遍體鱗傷,血跡斑斑。他剛毅的目光充滿仇恨,朝陳蕃、江善中吼道:“你們像什么當官的?全是騙子、強盜!”

江善中:“李江川,這是新來的陳太守。”

李江川:“新來的和過去的又有什么兩樣?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給我滾,給我滾!”

陳蕃真誠地:“江川,我知道你受冤了,而且冤得不輕。但請你相信,烏云遮不住太陽,我一定會讓這個冤案大白于天下。”

李江川望著陳蕃一臉的真誠,聽著陳蕃的誠心表白,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但他仍心存疑慮:“陳太守,我死了不要緊,懇求照顧好我的父母。不,是我養父母,我是個孤兒,是我的養父母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陳蕃被對方的肺腑之言感動:“李江川,請你放心,我是一郡之首,陳蕃我決不食言。”

27.豫章郡府日

江善中進來:“太守大人。”

陳蕃:“江提轄,街上殺人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善中:“太守,這個案子其實是個無頭案。章君長是豫章城一帶最有錢的官商,城里幾十家商店都是他家所開。為了獨攬生意,他依仗郡中的母舅,也就是擔任功曹史的張紹進的權力,借故將來城里的小商販李江川打進死牢,目的是殺雞給猴看。李江川一抓,整個豫章城的小商小販都感到抬不起頭。”

陳蕃:“孺子先生說得好,豫章要發展,大商店要開,小商小販也要發展。只讓一戶或幾戶獨霸天下,那是不公平的事。對了,江提轄,李江川的死案究竟是怎么辦成的?”

江善中:“前些日子,贛江上飄來一具無名尸,也許是船上溺水的百姓,章君長的手下人獲知后報告了章君長,章君長則跑到他舅舅張紹進那里,密謀嫁禍來豫章從事小商販已是風生水起的李江川,李江川就這樣被打進了死牢。”

陳蕃“辦案人呢?”

江善中:“開始的辦案人是華同為,由于華同為堅持原則,被張紹進軟禁在豫江河的一個漁村。”

陳蕃:“馬上幫我把華同為接回來。那有沒有人證物證?”

江善中:“人證物證也是他們一伙憑空捏造的,都是他家養的打手所為。他們用酷刑將李江川打得死去活來,趁李江川昏死過去則強按李江川的手指畫的押。”

陳蕃:“江提轄,那你為什么不站出來,你作為一郡提轄,保一方平安……”

江善中:“我向州里、朝廷寫去的狀紙被張紹進截住,張紹進正計劃以誣蔑罪將我投進監獄,正好你來了,他才作罷。”

陳蕃:“江提轄,錯怪你了。這個案子由我來主持公審。”

28.豫章郡府日

陳蕃拿起記錄的小本本認真地思考什么,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主簿!”陳蕃面對門外喊了一聲。

寧遠走進門內:“太守,請問有何吩咐?”

陳蕃:“跟我去豫章街上看看,我要去買一張新床。”

寧遠:“太守,請問你是不是感到郡里配的床不好,要買更好的呢?買床是區區小事,還是讓下官我去打理吧。”

陳蕃:“不是為我買床,我睡的那張床完全可以,我是要為一位客人買最好的睡起來更舒坦的床。”

寧遠:“那是……嗬,是為孺子先生吧?”

陳蕃:“是的。”

寧遠:“太守真是太好客了。倉庫內還有幾張舊床,給他留一張便不成了。”

陳蕃:“不,你不懂,豫章要想百業興旺,得依靠各方人才,尊重人才乃是我們振興豫章的根本。雖然看起來是一張新床,但體現了我對孺子先生的尊重。”

寧遠:“好吧,我安排好衛兵馬上出門。”

陳蕃:“不要擾民,我在豫章無冤無仇,誰又會殺我?我們微服上街。”

29.竹木家具市場日

這里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不斷,

陳蕃與寧遠在幾個竹木市場四處走走看看。

幾十個青少年男女走來,一男青年問道:“請問先生,南湖村怎么走?”

陳蕃指了指東湖:“沿著那條湖就是。小伙子,你們從哪里來?去南湖干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男青年:“我叫夏三娃,我們千里迢迢從江廈而來,為的是去南湖找徐孺子先生學習新法養雞。”

陳蕃面對女青年:“姑娘,你呢?”

女青年:“我叫吳玉香,我從福建來,我們要去南湖找孺子先生學巨竹引水。”

另一少年:“找孺子先生學習的東西多著啦,聽說孺子先生還懂風水學、養生經,我們愿意一生拜孺子先生為師。”

陳蕃為此感動:“好哇,祝你們學業有成。”

幾名青年高興地向陳蕃揮手告別,陳蕃笑著向他們揮手。

30.竹木家具市場日

陳蕃在挑選木床。

賣主小聲勸道:“先生,如你要買就趕緊買吧,要不章老板看見了,又會責怪我,將我驅趕走的。”

陳蕃:“請問,是不是非得要去章君長家辦的商店買?”

賣主:“是的。前些日子,章君長把我們領頭的人抓了,還借故判了死刑,這天下怎么這樣不公平!”

陳蕃:“你們領頭的人是不是李江川?”

賣主:“是的是的。”

陳蕃:“今天你們放心做生意,有事我擔保。”

賣主驚疑地:“你說話管用嗎?”

寧遠:“不用多問,閑話少說,這里最好的床在哪?”

賣主:“這個你們看看……”

陳蕃認真地看了看張那床,用手敲了敲床腳:“好木料,就買這張。”

寧遠要付錢。

陳蕃:“這錢我個人付。”面對賣主,“請幫我把這張床送到豫章郡府。”

賣主驚了,忙將錢還給陳蕃:“您是陳太守嗎?陳太守,我有眼無珠,這錢還給你,床我送給你。”

陳蕃笑著說道:“別怕,公買公賣,這錢應該收。對了,你叫什么?”

賣主:“我叫三子。”

陳蕃:“三子,李江川的案子我們準備重審,到時請你們幫忙作個證。”

三子:“太守,一定一定。”

31.豫章郡府夜

一房間內,陳蕃將床擺好,并放好了被子。他試著在床上躺了躺,感到很舒服。

寧遠進門:“太守,這么好的床是不是換給你睡?”

陳蕃不悅地:“這是我專門為徐孺子做了一個床榻,平時掛在墻上。除了孺子先生誰也不準在此入睡。徐先生來訪的時候,我就把床榻放下來,徐孺子走了,就把榻懸于梁上。”

寧遠:“大人,我很是不解……”

陳蕃:“寧遠,一榻高懸,高懸的是求賢如渴,招賢納士,是對知識的尊重,對人才的渴求,對賢者的以禮相待。只有禮待賢才,吸引更多的有識之士前來效力,為官者以禮待人,才能使天下人才心向往之。昨夜送走孺子先生后,我可是一夜未眠,我深感他的確名不虛傳,是個深藏若虛,很有才的人。只可惜埋沒民間,其才能不能完全得到發揮。”

32.徐孺子學堂晨

徐孺子在認真讀經書,以至于陳蕃等來到眼前也不知。

陳蕃:“孺子兄,你早啊!”

徐孺子:“大人才早啦!”

陳蕃:“孺子兄,近來忙嗎?”

徐孺子:“早迎日出讀經書,暮看晚霞詠高歌,我這是天天一個樣啊!”

陳蕃:“我知道孺子兄有三樂,讀書,授學,耕稼為三樂,而且還盡力相助貧寒學生。”說著,就要跪拜。

徐孺子連忙扶住他:“大人,何必如此拘泥?既為知己,本當推心置腹。”

陳蕃:“孺子兄弟,昨日之事,你考慮得如何?”

徐孺子沉吟片刻,婉言道:“仲舉兄,我從小就有家訓,少習經傳,得良師益友之教悔,又目睹小民生計之艱難,而時事則多跛躓,讀圣賢書,本當世用……”他頓住了,有些話不好直說。

陳蕃:“孺子兄似有難言之處,請告訴我。”

徐孺子想了想,說:“十分感謝大人的厚愛,讓我到府上任功曹,然我只是一介荒野之士,才疏學淺,且久已散淡慣了,實難收心,還望仲舉兄鑒諒啊!”

陳蕃想了想,說道:“好吧,孺子兄真是超凡脫俗,既不愿屈就,也就不勉強了,只是不要疏遠了我啊!我會時常上門討教的。我還為你準備了床,歡迎你常來我府,可別拒千里啊!”

徐孺子朗聲笑道:“豈敢豈敢?只是這討教二字言重了過獎了,叫人貽笑大方啊!”

陳蕃:“孺子兄,你我之交,來日方長,今日就此打住了。”說著就要起身告辭。

徐孺子:“不,今天無論如何要請大人吃個飯再走。”向屋大聲喊道,“夫人,趕快擺上酒來。”

33.徐孺子家日

徐夫人上了飯菜,擺上了酒,面對陳蕃:“陳大人,請多喝幾盅。”

陳蕃:“謝謝嫂子。”

徐夫人:“陳大人,假如貴夫人來豫章,可別忘了請她一塊來我家做客。”

陳蕃:“好哇。”

徐孺子:“仲舉兄,李江川的案子什么時候公審?”

陳蕃:“后天。”

徐孺子:“我想帶江川的父母來旁聽行嗎?”

陳蕃:“當然行,你還要把三子等人叫來,他們都是作為小商小販的代表,一起參與旁聽。”

34.豫章郡府公堂日

陳蕃坐立中方,兩旁是張紹進、江善中、華同為、章君長等人。

陳蕃:“帶犯人上堂。”

幾名兵士將李江川押上了堂。

一兵士:“跪下。”

李江川昂首不跪。

一兵士正要用腳踢向李江川后腿。

陳蕃面對兵士阻止道:“放肆。”

李江川面對陳蕃的那雙溫暖同情的眼光,只好跪下。

陳蕃:“犯人叫何名,家在哪?”

李江川:“我叫李江川,賢達縣李山鄉李家村人。”

陳蕃:“你有沒有殺人?”

李江川:“這是蓄意陷害的驚天冤案,我根本沒有殺人,是章君長串通府上官員制造的冤案。”

張紹進、章君長都不約而同地反唇相譏:“胡說!”

華同為:“此案是我辦的,從一開始就是冤案。”

陳蕃:“章先生,李江川是殺人犯,你有何證據?”

章君長:“我有……”他指了指臺下的一個瘦長臉的人,“吳三生,你來作證。”

吳三生站了起來:“太守,還是兩年前,一個風黑天高的晚上,我發現李江川將一人殺死在豫章河邊。”

李江川:“血口噴人!”

陳蕃一道劍眉,兩眼掃了一掃吳三生:“吳三生,我告訴你,作偽證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問你,殺人的兇器是什么?”

吳三生結結巴巴:“是、是一把刀,不,是一根棍子。”

陳蕃:“好,把兇器亮出來!”

吳三生哆嗦道:“兇器在……在洪端那里。”

陳蕃:“好,帶洪端前來作證。”

洪端戰戰兢兢地站在那里,拿著一根帶有血跡的火鉗:“太、太守,這就是兇器。”

陳蕃:“遞過來!”

洪端將帶血的火鉗送到陳蕃面前。

陳蕃:“好,今天我從州里請來了幾位鑒別大師。”向外面喊道,“請鑒別大師。”

兩位鑒別大師進來。

陳蕃:“請你們看看這火鉗上的血跡是人血嗎?”

鑒別大師用一個儀器看了看,兩位搖搖頭。

一鑒別大師:“陳太守,這是雞血。”

陳蕃用手猛擊方桌:“太膽,騙子,你們兩個再不如實招來,我立馬將你們打入死牢,死無葬身之地,將你們丟到豫江河喂魚罷了。”

吳三生、洪端異口同聲地:“太守,我們上當了。”

陳蕃趁熱打鐵:“你們還不如實招來。”

吳三生:“太守,我認錯了。”他轉而將指向章君長,“都是他……他逼我們作的偽證。”

章君長一下嚇得臉色煞白。

洪端:“假如我們不從,章君長就要殺了我們全家老少。”

張紹進面對陳蕃強裝鎮靜:“陳太守,別聽這兩人胡言亂語。”

徐孺子:“張總務長,看來不是他們胡言亂語,而是你心中有鬼。”

江善中也跟著斥道:“張大人,作為一個總務長,趁州里沒派太守來,徇私舞弊,一手遮天,辦了這個冤案,你還好意思說嗎?”

眾人議論紛紛,都把矛頭指向張紹進、章君長等人。

陳蕃:“好了,好了,明鏡高懸,天平在手。現在我宣布,為李江川致人死案昭雪,華同為無罪,恢復差職。”

李江川面對陳蕃:“青天大老爺!”

李老庚、白茶花也跪了下來:“謝謝陳太守救命之恩。”

陳蕃扶起了李江川,重新坐在了自己位子上:“我宣布逮捕橫行鄉里章富強。”

兩位兵士立即將章君長按倒在地。

陳蕃面對張紹進:“還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為官犯罪,與庶同處。現在我宣布逮捕張紹進。”

張紹進兩眼圓睜,語無倫次:“什么,陳太守,你你……”

陳蕃:“張紹進,這幾年你貪污救災款無數,你身居其職卻不謀其政,竟制造天下冤案,嫁禍于人,你死有余辜!”

眾人歡呼。

35.豫章郡府公堂日

其他人散去。

陳蕃分別為徐孺子和李江川沏上茶。

李江川又跪了下來:“太守,再謝你的救命之恩。”

陳蕃扶起了李江川:“江川,要謝就要好好謝謝孺子先生,沒有孺子先生為我提供這些情況,我哪知道豫章府竟有這等天下奇冤?”

李江川又跪在徐孺子面前。

徐孺子急忙勸阻:“江川,我一介百姓,如果沒有陳太守秉公執法,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救不了你。”

李江川:“徐先生、陳太守,我李江川是喝豫江水長大的人,你們的大恩大德,我發誓一輩子來報。”

徐孺子:“江川,你回去后好好孝敬你的父母就行了。”

李江川:“好。”

36.豫江郡府門口日

十多個官員紛紛坐著轎前來,下轎后進府,路上百姓紛紛前來好奇地觀望。

徐孺子路過時,發現百姓都用驚奇的樣子看著一抬抬轎子。

37.豫章太守府門口日

徐孺子對衛兵說:“請打開門,我要進去拜見陳太守。”

衛兵不屑地:“報出你的尊姓大名,我好稟報大人。”

徐孺子:“我叫徐孺子。”

衛兵馬上換上笑臉:“哎呀,是孺子先生。太守指示,凡孺子先生來了,事先不必通報,可以自由進出太守府。”

徐孺子:“謝謝。”

衛兵:“先生,請隨我來。”

38.太守府日

陳蕃正在堂上翻看書簡,忽聞一聲“孺子先生到!”立馬放下書簡出門迎候:“孺子兄來了,快請進!”陳蕃已忘了禮節,跑下臺階緊握徐孺子的手,“孺子兄,你都多日沒來了。”

徐孺子:“這段時間,我去江夏那邊去講學了。”

當差的提著包裹站在門下,說:“老爺,這是孺子先生送來的禮物,你是否過個目?”

陳蕃:“孺子兄,你太客氣了,我們是兄弟,我想不必那些繁文縟節,來則來兮,又帶什么禮物?”

徐孺子:“見笑見笑。”

“快拿來。”陳蕃對當差的,“孺子兄送來禮物我當然過目,要細細品嘗。”轉而問徐孺子,“是詩文,還是山水?”

徐孺子笑而不語。

陳蕃打開包袱一看,心里驚喜,連連贊嘆道:“好東西!好東西!真是園中之寶。但先生親手所種,那昧道就不一樣了……恕仲舉我無知,孺子兄所贈禮物決非口中之食,乃是治國安邦良策也!孺子兄受我一拜。”

39.太守府夜

徐孺子與陳蕃惺惺相惜,秉燭夜談。

仆人送來了飯菜。

徐孺子:“大人,談了一天,還是不夠,今晚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陳蕃:“盡管說,飯菜我準備好了,我們邊吃邊聊。”

40.太守府客房夜

外面傳來北風呼嘯聲。

陳蕃:“孺子兄,夜內天變冷了,晚上的被子我換了厚的,你早點睡吧。”說著,便走出門外。

徐孺子剛躺下。

陳蕃又進來:“大人,我想我們再來談談眼下朝廷的大事。”

徐孺子想起床。

陳蕃:“你睡,我坐下聊天。”

徐孺子:“還是躺進被子來談吧。”

陳蕃:“那不耽誤了你睡覺?”

徐孺子:“沒關系。”

陳蕃脫衣睡在徐孺子的對面。

徐孺子:“仲舉兄過來,我們睡一頭,好好聊聊。”

倆人和衣同枕親切交談。

陳蕃:“孺子兄,我可是三顧茅廬了,我真想不通,不知你究竟為何不愿來擔任豫章郡功曹史。”

徐孺子搖搖頭。

陳蕃:“老兄是不是感到官小呢?當然憑先生的才干,就是當個太守,甚至州長上至皇帝也是不以為過,完全能勝任。這區區功曹史,實在有屈先生,但我授權所限,只好委屈先生了。真誠希望先生能為天下黎民百姓為重,助我一臂之力,出來做一番事業。”

徐孺子:“大人對朝廷的忠貞可見一斑,要是生逢其時,有個清明向上的朝廷,你我一定能干出一個轟轟烈烈烈的大事業。可現在我們這個朝廷,腐敗透頂,不可救藥,我實在不愿當這個朝廷的官。不過請仲舉兄放心,我一定做到不在其位謀其政,今后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陳蕃:“謝謝!孺子兄,我說過我要把豫江郡當一個小國家來治理,請你告訴我下一步我將以何作為主?”

徐孺子:“大人,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我認為要讓全郡百姓擁戴你,就必須根治不正之風,治好官風。比如你們今天來的不是郡上官員就是縣令,每人坐一抬轎浩浩蕩蕩開來,百姓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還有你們用餐都是大魚大肉,又喝酒,又怎能不誤事呢?這樣每人吃一餐飯花的酒肉錢夠貧困百姓吃一年,吃的飯菜錢攤在百姓身上加大了百姓負擔,百姓敢怒不敢言啊。”

陳蕃:“孺子兄弟,你真是說得太好了,我馬上改。”

徐孺子:“這點改了,百姓一定高興。”

陳蕃:“孺子兄,聽說你有門好手藝,為人磨鏡子,好啊。”

徐孺子:“我們家家戶戶用的是銅鏡,誰也離不了,因此我想學好這門手藝,無非是關鍵時候討口飯吃。”

陳蕃:“孺子兄,我……”

徐孺子:“你想叫我來為大家磨磨鏡子,以方便大家正正衣冠,太守說的是這雙層意思嗎?”

陳蕃:“知我者孺子兄也。是的,我想請孺子兄一邊為官員們磨磨鏡子,一邊幫助他們正正衣冠。”

徐孺子:“我們可借東風,現在汛期到了,修水利又沒那么多錢,我們要把貪官的錢奪回來用于水利建設。”

41.豫江郡府日

在眾官員莫名其妙的表情下,兵士拿上一面上了灰的銅鏡。

陳蕃:“諸位,這面銅鏡已經又舊又臟了,今天我請來了徐孺子先生為大家磨銅鏡。”

眾人不解地望著徐孺子磨鏡。

一會兒,銅鏡子磨亮了。

陳蕃:“從第一排開始,請大家一一上來照一下鏡子,正正衣冠。”

官員們不解地一一上臺照鏡正衣冠。

陳蕃面對眾官員:“剛才大家一一照了鏡,正了衣冠,我希望大家好好對照自己,如果誰有貪贓枉法之行為,必須在三天里向我交待,過期不交者殺!”

陳蕃的話語驚四座。

陳蕃:“還有,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每逢進郡府議事或下鄉巡查不得坐轎子,不得大魚大肉,各位提倡吃便飯,違背者拿烏紗帽。”

眾官員面面相覷。

42.賢達縣南崗岸大小堤日

陳蕃與眾官員來到這里巡查,江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陪同。

陳蕃望著那根本沒達標的堤欄,大聲叫道:“江縣令!”

江山:“大人,我在!”

陳蕃:“你是這座堤圩的第一責任人,郡里去年撥給你那么多的銅錢,你花到哪里去了?本來應該采用鋼筋怎么用毛竹取替呢?”

江山:“我……我……”

陳蕃:“江提轄。”

江善中:“將江山法辦了?”

陳蕃:“是!”

43.豫章郡君府日

桌子上堆滿了官員上交的貪來的錢。

一部分官員膽戰心驚的樣子。

陳蕃:“帶江山!”

江山戰戰兢兢地進來。

陳蕃:“江山,你交待得怎么樣了?”

江山邊哭邊說:“大人,我已經將我的罪行全部交待,望大人饒命。

陳蕃:“大家也許不知道,江山這么多年把官府給的錢揮霍浪費,大吃大喝還不夠,竟然養了十個小老婆,欲壑難填啊。從今天起,我警告諸位,任何人不得貪贓枉法,不得大吃大喝,否則江山便是你的可恥下場。”

44.高橋日

陳蕃與寧遠送徐孺子至高土橋。

陳蕃與寧遠望著徐孺子走得很遠。

寧遠迷惑不解地對陳蕃說:“大人,你送孺子先生出門后還要送上高橋,而孺子送你僅送到門口為止,這孺子先生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陳蕃聽了,制止道:“此話差矣。我深知孺子兄為人,我送孺子是身送,人們能看見,而孺子送我是心送,人們看不到。放在心里,更可貴啊。”

寧遠:“大人,我不信,我想去看看。”

陳蕃:“去吧。”

45.徐家住宅門口日

寧遠悄悄地從門縫中向里面觀看。

只見徐孺子盤坐合掌,閉目沉思,口里還輕聲念道:“陳太守現已走到高橋……陳太守已走到巷口……陳太守快到家了。”

46.豫章郡太守府夜

徐孺子推門而入:“太守,我特上門拜訪。”

陳蕃:“孺子兄,你還是稱我老兄吧,你叫我大人,叫我太守,我心有不安啊。”

徐孺子:“好好,仲舉兄。我看了下天時地理,今年會有一場大的災禍。”

陳蕃:“是漲大水還是蝗災?”

徐孺子:“是一場百年難遇的大洪水。來的路上,我看到路上有好多蜻蜓成群成群地在飛,我估計今年將有一場特大洪水災害。”

陳蕃:“孺子兄,那該怎么辦呢?”

徐孺子:“豫章四面環水,必須通知百姓趁洪水來臨之前,撤退出城,待洪水退后返回家園。”

47.田野日

良田萬畝,稻浪滾滾。

倏兒,天降暴雨。

48.豫章郡府夜

外面,電閃雷鳴。

陳蕃正在與眾官員議事,徐孺子在場。

陳蕃:“諸位,又到了汛期了。現在一場百年未見的特大洪災正向我們豫章郡襲擊,為此,今天抗洪之事,我要講的是一句話,八個字,妙法作劍,人定勝天。我認為,我們要想成功抗洪,必須講究一個好的方法,盡最大的努力減少傷亡。如果把病堤險堤比作病人的話,那么我們這里在座的專家就是郎中了。下面請我們的專家徐孺子先生給大家授課。”

徐孺子:“諸位,我向大家簡要地講幾點抗洪妙法。一是如何處理堤段滑坡。也就是如何在滑坡面上開挖導滲溝,加壓,卵石導滲瀝水。二是如何處理堤上建筑物接觸性滲漏導致的管涌。三是在排查深水泡泉時,如何采取手拉手,拉網式搜查方法……”

49.豫江堤垸日

馬車在堤上奔馳。

車上,陳蕃與徐孺子不時地議論什么。

下了車,陳蕃與徐孺子與正在巡圩的南昌縣縣令何子才相見。

何子才:“徐先生,這次我們抗洪全部采取的是你提供的妙方抗洪法,真是太好了。”

陳蕃:“是啊,孺子先生是我請來的神仙啊。”

“仲舉兄過獎了。”徐孺子順垸堤遠望,可以見到一道道微弱的光柱在田野上閃動,那是排險員在查險。

50.豫江堤垸下日

此時陳蕃、徐孺子他們分別幾十人一組拉著一條200多米長的防浪布,一字兒在水中排開。浪頭來了,卷著布,攜著人一同高高拋起,接著又使勁地摔下,在浪的間隙,他們又迅速站好,把防浪布再次張罩成一道防浪墻。就這樣,陳蕃等人站起、摔下、摔下,又重新站起……

陳蕃:“孺子兄,全郡的水情怎樣?”

徐孺子:“形勢非常嚴峻,全郡40座圩垸都在搖搖欲墜。豫江河的水位一直在警戒線以上。你看現在的豫江河,外湖水位超過了警戒線1.9米多,而內湖水位僅14米。由于內外湖水位落差大,豫江大堤實際承受的壓力已超過了去年的22.01米的歷史最高水位的壓力。一旦大堤決口,洪水肆虐起來,這不僅對全郡百姓來說是個威脅,而且對全郡百姓將是一場深重的災難,將直接威脅豫江城20萬人的生命。”

陳蕃:“那怎么辦才好呢?”

徐孺子:“這座圩垸是全郡最險的垸堤,圩堤下面是1米多深的湖坑,斜坡處長滿了草,不要說查險難,處理險情也很困難。”

陳蕃:“那如何處理?”

徐孺子“我們馬上集合勞力處理泡泉,將堤腳下1米以上的草全部割掉,及時開溝導滲。”

51.圩腳下的水中夜

人們上面放著燈,開始了手拉手探泡泉。

陳蕃隨徐孺子、寧遠來到這里。

此時,年過古稀的顧叔、大牛,與李江川等人在水中手拉手拉網式地搜查什么。

徐孺子問道:“顧叔,你怎么也來了?”

顧叔:“孺子,這是保護我們的家園,我當然得來。”

陳蕃:“江川,你們干得怎樣?”

李江川:“陳太守,還不是你讓我們照孺子先生教的辦法,我們是在查找深水中的泡泉啊。這幾天,我們集中了幾個鄉百姓采用手拉手探泡泉的辦法,這種方法很靈,這幾天共查出深水泡泉100多個。”

陳蕃:“孺子兄,你這是怎么探出來的法子?”

徐孺子:“抗洪已進入持久性的階段,堤腳經歷了長時間高水位的浸泡,開始發軟,滲漏嚴重,泡泉成了圩堤的致命殺手,而深水中的泡泉因不易察覺,又成了泡泉中的罪魁禍手。于是才提出了手拉手探泡泉的辦法。”

陳蕃對寧遠:“這個辦法好,趕緊以我的名義及時下文在全郡推廣。”

寧遠:“是!我馬上辦理!”

這時,何子才前來報告:“陳太守、徐先生,堤上出現管涌。”

徐孺子:“剛才我看過了,管涌水漏較高,帶出的泥沙無腥臭。這個屬于滲漏位置較高且已形成擊岸性滲漏。我建議先筑起外圍堰封堵,然后開割外側堤身,進行查洞堵漏,通過開割,再打鉆灌漿。”

何子才:“好!我立馬去辦!”

52.豫江子堤日

寧遠拿著一份文書跑來:“報告太守,州里來信指示我們現在應該以保大堤為重,要丟卒保車。”

陳蕃望了望外面的大水:“為了確保豫江大堤和城區百姓的安全,州里指示我們準備對豫江子堤實行爆破泄洪。”

一會兒,幾個州里來的人開始在豫江子堤上放置炸藥。

何子才帶領鄉民們站在這里攔阻。

寧遠:“何縣令,攔阻也是沒有用的,這是州里下達的命令。”

徐孺子:“上面怎能不征求我們的意見?”

陳蕃:“孺子兄,你說這堤該炸不該炸?”

徐孺子沉思了會兒:“不必要炸!”

陳蕃:“那會不會倒堤呢?”

徐孺子:“只要我們堅持到底,人定勝天!”

陳蕃:“好,不炸!有責任我負責!”

豫江堤廢棄的垸堤上,瘦削的堤上4個缺口全被堵上,但巨大的如同弦月般的缺痕仍然清晰可見,外湖的洪水以雷霆之勢拍著薄薄的堤岸,叫人膽戰心驚。

53.豫江子堤一角日

暴雨傾瀉,狂瀾驟起。

幾千官民正在奮力加固堤垸,無數的腳在前行,無數雙手在鏟土,無數的肩在扛著沙包。

54.豫江堤垸日

雨停了,大堤保住了。

何子才帶著李江川、顧叔等上百名鄉民向徐孺子跪下來。

何子才:“徐先生,謝謝你的神機妙算啊!”

陳蕃也感嘆道:“孺子兄,我代表全豫章城的黎民百姓,向你道一聲謝謝,請受我一拜!”

徐孺子:“不不不,仲舉兄,鄉親們,我們都是為了家園!”

55.山坡上日

陽春三月,桃花盛開,彩蝶成對,蜜蜂成群。

徐孺子與兒童們邊念字,邊放牛。

陳蕃來到他們中間。

徐孺子:“請陳太守給大家說一句。”

陳蕃:“孩子們,孺子先生是你們的楷模,我祝你們好好學習,今后能成為國家棟梁,像孺子先生一樣成為民眾之星。”

56.徐孺子家院子日

陳蕃帶著一大車米和禮品來了。

陳蕃:“顧叔,你好啊!”

顧叔:“太守,你這樣太客氣了,孺子不會要的,只會給了我們……”

陳蕃仔細望了顧叔,發現顧叔古銅色的臉上已經刻滿了皺紋,走起路來步步顫顫。看著顧叔腳上穿的半舊的鞋子,他想著什么。

57.李江川家日

徐孺子將面糕和大米送給李老庚和白茶花。

李老庚感激得流下淚。

58.徐孺子家日

徐夫人在忙針線活。

徐孺子:“夫人,顧叔的鞋子穿破了,趕緊為他納雙新鞋吧。”

徐夫人:“好的,相公,我馬上來為顧叔納鞋。”

顧叔走進門來。

徐孺子:“顧叔,請你過來一下,我叫夫人幫你納雙鞋,現在試下你的腳。”

顧叔:“孺子,萬萬不可,我這鞋子好好的能穿,你還是幫胤兒納吧。”

顧叔挑著一擔草木灰正要向外走去,徐孺子從后面的籮里抓出一把草木灰,趁顧叔沒有注意往前面一撒,顧叔走后留下了兩個腳印。

徐孺子連忙用尺量好腳印:“夫人,顧叔的鞋子就照這個腳印的碼子量吧。”

59.蘭芝家夜

徐孺子將大米送給秀芝爹媽。

秀芝爹:“孺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請不要再送了。”

徐孺子:“秀芝在我家好好的,你們就不要牽掛了。”

60.徐孺子家日

徐孺子將一件長衫放到顧叔手上。

顧叔:“孺子,我顧叔活了70歲,你待我如親生父親一樣,顧叔我此生足矣。”

徐孺子:“顧叔,鄉里鄉親的,這是我孺子應該做的事情。這件長衫還是給你穿吧,冬天快到了。”

顧叔:“這怎么行?這是太守給你穿的衣服,我怎好意思穿呢?”

徐孺子:“顧叔,太守給我穿,我轉送給你穿,這理所當然的事,又有什么要緊?”

“謝謝你了。”顧叔已感動得淚如泉涌。

61.徐孺子家夜

燈火下,徐孺子從夫人手中拿著一雙新鞋鄭重地送給顧叔:“顧叔,這鞋納好了。”

顧叔接過鞋感動地:“孺子,你們太客氣了,我在你家真是享了清福。”

“篤篤”傳來了敲門聲,徐孺子開門。

陳蕃大踏步走了進來:“孺子兄,顧叔在嗎?”

顧叔:“大人,我在這里。”

陳蕃發現顧叔身上的長衫那么熟,想了想便明白了一切。

顧叔連忙將長衫脫了:“大人,這是你送給孺子的長衫,我不該穿。你叫我顧叔我不配啊!”

陳蕃:“顧叔,既然是孺子兄弟給你穿的,你就不必客氣了。你這么大歲數,跟我爹年紀差不多,今后就叫我名字吧!我和孺子屬于兄弟,孺子兄弟稱你為叔,我也應該稱你為叔啊。”

顧叔:“大人是一郡之守,我怎好叫名字?”

陳蕃:“顧叔,你叫我孺子兄弟是名字,叫我也應該叫名字,這樣我心里才舒服。”說著,他從包里掏出一雙皮鞋,“顧叔,這是我為你買的,你試試。”

顧叔感動地望了望陳蕃與徐孺子,動情地說:“我真是后天有福,剛才孺子送了我一雙新布鞋,你陳太守又送了一雙新皮鞋,你們兩兄弟怎么想到一塊去了呢?”

徐孺子:“我們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62.豫章郡府日

陳蕃在看書。

一官員進門:“太守,我有事向大人稟報。”

陳蕃:“老江,你說吧!”

老江從袋子拿出一串銅錢恐慌地:“太守,請收下,能不能幫我提拔一下?”

陳蕃將銅錢一扔:“你給我出去!”

63.某縣日

陳蕃在與縣令議事。

縣令在他口袋中偷偷放入金手飾:“陳太守,能不能讓我帽子升一點?”

陳蕃正色地:“不要搞這種小動作。”

64.豫章郡街上日

陳蕃:“寧遠,告知郡上所有官員,每人都考慮一下豫章治理方案,明天來我這里商議。”

寧遠:“好的。”

陳蕃:“還有,你把孺子先生也叫來。”

寧遠:“大人,孺子先生可是……”

陳蕃:“孺子先生雖不是官員,但我把他視為我特邀的師爺,又有何不可?”

65.李江川家日

陳蕃在訪貧問苦。

陳蕃發現面糕似曾相識,問道:“白大娘,這面糕?”

白茶花:“是孺子先生送的。”

66.徐孺子家日

徐孺子在教夏三娃認字。

寧遠進門發現吳玉香在寫字,他心中涌動著一種初戀的情愫:“你是……”

徐孺子:“嗬,是主簿啊。這是從江夏趕來我這里求學的吳玉香,成績很好,是個乖順的女子啊。請問主簿今天來我家有何吩咐?”

寧遠:“孺子先生,陳太守請你明天來郡里議事,請你與官員們一起商討豫章郡治理大計,請你準備一下。”

徐孺子:“請轉告陳太守,我今晚就去找他。”

67.東湖日

這里楊柳依依,湖水瀲滟,寬闊的東湖水面上漁帆點點,出沒于荷花叢中。

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如詩如畫,幾個采菱的姑娘坐在船上,出沒于菱葉之中。

徐孺子與張俊各挑一擔柴。

張俊;“先生,我們這是去哪?這禮物是送給府上誰的?”

徐孺子:“張俊,難道先生要去府衙任職?”

張俊:“我想也是,就是皇帝親自下召,先生也不會高就的。”

徐孺子:“為何?”

張俊:“我想先生一定聽過這樣的歌謠吧,‘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等良將怯如雞。先生怕當入了官場敗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先生我說的對嗎?”

徐孺子:“張俊,你長進了。不過,那歌謠可別亂唱,讓官府聽到了,可要砍頭的。”

張俊:“先生,我知道你這么累,賣了錢是為了啥?”

徐孺子:“你說為了誰?”

張俊:“為了幫秀芝家還賬。”

徐孺子:“是的,欠人家錢我承諾了當然得還。小張,你喜歡秀芝嗎?”

張俊不好意思地:“喜歡。”

68.城街墟場日

這里是專賣柴草雜物的集市。

徐孺子接過買主給的錢,他放在一個大袋子中。

張俊:“先生,還是我幫你送去太守府吧?”

徐孺子:“張俊,這點東西我還挑得動,放心賣你的柴去吧。”

張俊不敢違背師命,只好將那有幾十斤重的包裹放下:“先生,這是送給太守的東西?”

徐孺子:“是的。”

69.街道夜

徐孺子經過繁華的街道,正欲向太守府的方向走上。

忽然,有人叫道:“哦呀呀,這不是徐先生么?”

徐孺子打住腳,一眼望去,見一少年牽著一頭高頭大馬向他走來,一時竟沒有辨認出是誰。

“怎么,不認識我嗎?”那人嘻笑著走過來,站在了徐孺子跟前,他頭戴儒巾,身著花色綢袍,一副傲橫模樣。

徐孺子定睛瞧了他一眼,認出正是人稱“惡少”的章子昭。

“喲,沒想到徐公也有此雅興啊!瞧,給太守送什么厚禮呀?”章子昭嬉皮厚臉地搭訕,并動手撥拉那包囊。

徐孺子見他目中無人,不免有些生氣,但他忍住了,只是將他的手撥開,說:“小小年紀,如此放肆,成何體統?你若真想探究竟,我可解開讓你看。何必動手動腳?”說著,真的解開包袱。

章子昭被徐孺子說得面紅耳赤,又見包袱內原來只是兩只葫蘆、一只南瓜和兩把青菜,更是大惑不解,言語諾諾,說道:“徐先生,怎么還不還我家的債呢?是不是要等我去府上投訴呢!”

徐孺子從包里拿一大包錢:“還給你,一文不少!”

章子昭接過錢:“徐先生,錢有何用?你壞了我和秀芝的好事,我和你沒完!回見。牽著馬兒走了。

徐孺子對著他的背影送過去一句話:“章子昭,你可要學好,多與人為善啊!”這才收拾包袱走了。

70.太守府客房夜

陳蕃:“孺子兄,總算把你盼來了。”

徐孺子:“仲舉兄,我來得還不勤嗎?幾乎每三兩天就來。”

陳蕃:“孺子兄,想不到我送給你的東西你都送給窮苦人了。”

徐孺子:“窮苦人得了,我心里寬啊!”

陳蕃:“孺子兄,明天議事,想請你現身說法,教育我的部下如何做到淡泊明志。”

徐孺子:“那我只好談點感受。”

陳蕃:“還有,我們這些個官員如何才能積極做事,我想請你提出建議。”

徐孺子:“好,我寫在建議書上。”

徐孺子:“仲舉兄,我認為豫章18個縣令中有幾個人還是不錯的,如南昌縣的何子才像你一樣有著桑梓之情,又平易近人,情系百姓,可就是何子才從不送禮,當縣令當了20年也沒得到提拔。我看郡府如果重用何子才、江善中等一批忠臣良才,豫章將前程似錦,百姓有望……”

71.豫章郡府日

陳蕃:“諸位的建議書我們都看了,有的人寫得還可以,有的人卻是敷衍了事,有的幾張紙寫的全是胡言亂語,不知所云。諸位,我現在介紹一個人……”他指著徐孺子對眾人說,“這是被尊稱為‘南士高人的徐孺子先生。徐孺子先生受祖先熏陶,少年好學,飽讀詩書,風水、天文、星相、占卜、算術、歷法、八卦等無所不通,后來更是成為朝廷太學生中知名度最高的一人,他多次拒絕做官。他的建議就寫得很好。有道是,一個金點子,勝過一車書,大家可以互相傳看傳看。”

眾人傳看徐孺子寫的紙條。

陳蕃將犀利的目光投向老江:“老江,你作為一個府上老官員,怎么寫不出像徐孺子先生一樣的建議呢?”

老江低頭。

陳蕃:“孺子先生寫了三點,一是治懶政,二是治跑官,三是用清官。可在我們這些官員中,就有人一天到晚想著升官發財。下面讓我們歡迎徐孺子先生談談他如何做到淡泊明志。”

72.南湖村日

眾官員隨陳蕃來到這里。

陳蕃:“各位縣令,今天我們把你們請到南湖村來,就是想讓諸位看看南湖村的變化,徹底改變我們各個地方的臟亂差現象。”

73.巨竹引水現場日

眾縣令隨陳蕃在參觀。

陳蕃:“剛才諸位看了新法養雞,再看看這些,都有什么感想啊?諸位知道嗎,南塘村之所以有這樣好的情景,是因為有一位好的帶頭人。”陳蕃將徐孺子推向大家,“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孺子先生。諸位,我請大家不要整天找到我談要升官的事。像何子才這樣有才能,有德行的官員,就該得到重用!而那些圖虛榮,謀私利,靠裙帶關系上去的庸才一就該罷免……我們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多學學人家孺子先生淡泊名利,隱居山中。”

74.豫章郡府日

陳蕃向眾官員宣布:“任命江善中為功曹史,免去張紹進功曹史職務。任命華同為為提轄,免去江善中提轄職務。任命何子才為大司農,主管全郡的農業和稅收工作,撤銷賢達縣令江山職務。任命張治為賢達縣縣令,免去何子才南昌縣縣令職務。任命史結為南昌縣縣令……”

75.徐孺子家日

桌子上擺上了魚肉等菜肴。

徐孺子:“顧叔,今天是你的70大壽,我們一家來為你拜壽。”

徐胤:“爺爺,這是我到城里為你買的壽星衣。”

徐夫人:“顧叔,這是我為做的新棉被。”

秀芝與張俊、夏三娃與吳玉香等也來為老人祝壽。

顧叔感嘆地:“孺子,顧叔一生無兒無女,你就是我的好兒子。”

“嗵嗵”,外面傳來叩門聲,徐孺子開門,陳蕃進門。

陳蕃:“顧叔,祝賀你的70大壽啊,這是我為你買的高麗參,給你補身體用的。”

顧叔:“太守,想不到你也來了。”

陳蕃:“顧叔,從今天開始,我也認你為義父。”

顧叔感動地:“太守,你……”

76.田野日

正是春播農忙季節,田野里一片忙亂,犁田的,栽禾的,你呼我叫,忙得不亦樂乎。

徐孺子也在其中,他和夫人、徐胤、秀芝、張俊、大牛各自腰間系根腰帶,褲腳高高綰起至膝上,這片“嘩嘩”水響,那兒“撲撲”水歡。

忽然,岸上有人扯著公鴨聲叫道:“借問孺子先生,一個老頭背駝駝,一天栽得幾根禾?”

徐孺子抬起頭,見是章子昭騎著馬站立田頭。徐孺子直起腰“哼”了一口,不答理對方,仍躬身栽禾。

章子昭見徐孺子未回答,以為真的難住這位“高士”,竟而又傲慢地追問一句:“高士,怎么樣?理屈詞窮吧?”

人們都忍不住停下活計,瞅著徐孺子,并為其心急。

徐孺子見章子昭緊逼,于是直起腰來脫口而出反擊道:“請問公子,一只馬崽腳趑趄,一天能踩幾個馬足跡?”

章子昭白著眼,張口結舌,鄉親們則為徐孺子的機智巧對而“哈哈”大笑,章子昭在人們的嘲笑中狼狽離去。

77.山間日

章子昭在山上騎馬,馬的兩腿一軟倒下了,章子昭被拋下山溝里。

78.田野日

這時,人們喊道:“天有報應啊,章子昭掉進溝里了。”

徐孺子:“在哪?”

大牛:“孺子,這樣的惡少摔死才好,別去管他。”

徐孺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還是去救吧。”

79.山溝邊日

徐孺子將繩子拴在土坡上一棵大樹上,下去將奄奄一息的章子昭救了上來。

章子昭睜開惺松的眼睛,發現眼前的救命人竟是徐孺子,囁嚅道:“徐先生……”

徐孺子大度地:“子昭,一個人生活在世上就是要多積德施好,你千萬別步你爹的后塵。”

章子昭感動地:“謝謝孺子先生。”

徐孺子:“好吧,等下我送你回家。”

章子昭淚水汪汪:“我沒家了,都讓官府抄了,只剩下這匹馬了。”

徐孺子:“好,我幫你向陳太守說個情。”

80.豫章太守府日

徐孺子:“章子昭和他父親不一樣,希望能給他一碗飯吃。”

陳蕃:“孺子兄,你放心,作為太守,我絕不做那種一人犯罪株連九族的事。正如你所言,章子昭與他父親章君長為人的確不一樣,我們要給他一碗飯吃,還給他一份生存的房產和一份地,讓他成為一個自謀職業的人。”

81.街上日

章子昭在擺攤賣貨。

徐孺子在此路過:“子昭,生意好嗎?”

章子昭:“徐先生,還好。真是太對不起你了,從此我將改過自新。”

徐孺子:“子昭,認識到錯誤才好,希望你不要因你父親的事仇視官府,要正確對待,希望你從心底里真正跟你父親劃清界線,重新做人,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章子昭感激涕零地:“一定,一定。”

82.豫章郡府日

飯桌上,寧遠站在窗口望著遠方。

陳蕃:“主簿,怎么還不吃飯?你是不是想去徐先生家呢?”

寧遠:“是,是是……”

陳蕃笑道:“我看你小子是酒翁之意不在酒啊!好吧,我陪你去。你的相思病一下就會好了。”

83.徐孺子家日

徐孺子:“主簿,你都這么大年紀,該找個人家了。”

寧遠:“孺子先生,我一心操勞公務,找對象一事總是顧不來,再說找對象一事是兩廂情愿的事。”寧遠望著吳玉香的笑容發呆。

徐孺子發現這一秘密,他笑著對陳蕃說:“仲舉兄,我感到寧遠和玉香是天生的一對,我們可否做個媒?”

陳蕃:“仲舉兄,男媒由我,女媒由你。”

徐孺子:“主簿,你這個媒我做定了。”

84.徐孺子家另一房間日

徐孺子:“玉香,主簿是個好人,長得帥又有才。”

吳玉香含羞地:“先生,說心里話,我第一次就看上他,不知他喜歡我不……”

徐孺子:“丫頭,就是他叫我做的媒。”

85.南湖村草堂日

徐孺子:“小張,你這個秀才,我問你,你和秀芝可是天生的一對,你對她印象究竟如何?”

張俊:“先生,我只是感到我雖是一個秀才,但太窮了,我怕配不上她。”

徐孺子:“愛一個人,不在乎其窮富,這個媒我來做。”

86.豫章太守府夜

陳蕃與徐孺子又談了好一會兒。

徐孺子:“仲舉兄,我請你看看這些詩文。”

陳蕃:“好詩好詩,請問這是哪位學生所作?。”

徐孺子:“是我的學生,已經自學成才考上秀才的張俊,我想向你推薦。”

陳蕃:“孺子兄,我感到張俊是個人才,詩文寫得這樣好,真是如火純青啊。我把他招進郡里當個文書。孺子兄自己不愿當官,不知為何推薦別人來府上為官?”

徐孺子:“舉賢不避親,我這是推薦他來府上當辦事員,不是為官,一來解決一下他的生計,二來是為了人才不至于埋沒民間。”

陳蕃:“好吧,孺子兄你推薦的這個人才我是要定了。”

徐孺子:“他的女朋友秀芝也很不錯,最好一起帶到府上。”

87.徐孺子家日

張俊:“秀芝,我今天就去郡府謀事了,我舍不得你走。”

秀芝:“孺子先生跟太守說好了,為照顧我們生活,讓我也和你一起去府上過日子。”

張俊:“那你去府上還磨銅鏡嗎?”

秀芝:“你當你的差,我磨我的銅鏡。”

88.南湖村日

徐孺子與陳蕃為寧遠和吳玉香,秀芝與張俊一起舉辦婚禮,徐夫人為兩個新娘頭上戴上映山紅花。

官員與民同樂,同在一個桌上吃飯。

陳蕃邊吃邊說:“大牛,聽說你也成了鄉間賢達。”

大牛:“是啊,陳太守,其實我是個大老粗,這一切都得感謝先生一路幫襯過來的啊。”

陳蕃:“孺子先生教你什么賺飯吃?”

大牛:“教我看風水,我從此有了這門手藝,在家吃穿不愁,這都是多虧了孺子先生啊。”

陳蕃:“大牛,我們豫章郡府也想聘請你擔任高參。”

大牛:“那太抬舉我了……”

89.南湖村日

徐孺子、徐胤、吳玉香、秀芝、張俊等深情送別夏三娃。

徐孺子:“三娃,這是老師給你帶去的書,還有農作物的種子。”

夏三娃含淚:“先生,請您放心,回去后我一定按你教導的去做,我也會義務辦個學堂,把你傳給我的知識全部傳出去。”

90.豫江碼頭日

徐孺子等與船上的夏三娃含淚告別。

91.豫章郡府客房夜

陳蕃與徐孺子親切交談。

徐孺子:“我認為豫章要發展,不僅要大力發展小商小販,還要大力發展商貿,要發揮好能人帶頭作用”

陳蕃:“孺子兄弟,我感到你說得太好了。”

徐孺子:“仲舉兄日里萬機好疲倦,身體很重要,我教你一套養生功如何?”

陳蕃:“孺子兄,我想拜你為師,但太忙了,實在無瑕。”

徐孺子:“練養生功,不僅有利于你鍛煉身體,也能為全郡的百姓做個示范,身體強,則國強啊。我做給你看看。”

陳蕃:“好啊!”

徐孺子為陳蕃表演養生功:“孺子養生經,臉要冷,肺要熱,拍雙肩,動關節,開口呼,閉口吸,腹運氣,腰筆直,柔如水,堅如鐵……”他模仿動物動作做體操,如用手擊拳,倒立、爬行,打哇哇……

92.豫章街頭日

陳蕃帶著何子才在各個門店轉。

陳蕃:“子才,發展豫章商貿,你這個大司農任重道遠啊!”

何子才:“太守,我將竭力做好。”

他們走到李江川、三子等人面前。

何子才:“太守,李江川成立了一個流通商店,把鄉下的農產品帶到城里來賣,又將城里的商品送去鄉下賣。”

李江川:“太守,不知我這樣做對不對?”

陳蕃面對李江川喜形于色:“江川,你的做法當然對啊!我想請你來郡里抓貿易,協助何大司農,好嗎?”

李江川不相信似地:“什么,太守,你說是我?”

陳蕃:“是的,要發展城鄉商貿,搞活流通,你江川是個人才啊,就這樣定了。”

93.李江川家日

徐孺子:“大伯、大娘,你們身體可好?我給你們送糧食來了。”

李老庚:“好多了,徐先生,江川出來了,你就不要老送東西給我們!”

白茶花:“是啊,徐先生,請你不要再掛心了。”

“徐先生!”這時,李江川回來了。

徐孺子:“江川這么早就回來了,有啥好事呢?”

李江川:“陳太守想讓我去協助何大農司,我擔心……”

徐孺子:“江川放心去吧!既然太守看中了你,你就不必磨磨蹭蹭,只管放心干吧。”

94.皇殿桓帝房室日

字幕:延熹2年,洛陽。

陳蕃與尚書仆射胡廣等上疏推薦徐孺子等人。

陳蕃面對桓帝:“皇上,賢善之人是治國的棟梁,是治政的希望。大社會上有更多的賢人,誕生在我們這個王國里,上天選就的有杰出才能的人,都是為陛下而出現的,他們都是能夠擔當盛世重任,幫助陛下成就大業的人。我見豫章郡的處士徐孺子、彭城郡的萎肱、汝南郡的袁閎、京兆郡的來蕃等人道德品行純正完備,世人都皆知。如果他們位登三公,輔佐陛下,他們一定能夠捍衛發揚光大盛美的國政,為日月增光,華廈生輝。”

桓帝:“好啊,那我問你,徐孺子、袁閎、韋蕃三人誰最優秀?”

陳蕃:“袁閎長于公卿尤族,能夠在平時逐漸吸收道理。葦蕃長在三輔禮義之國,正像人們所說的不扶自直,不鏤自雕。這個徐孺子,他出身于江南最卑薄的地方,卻又特別杰出,他應當是最優秀的。豫章郡幾年任職,是他伴我一路風雨,一路坎坷走過來的,他也是我的良師益友。”

桓帝:“好,你們提的這幾個人我全認了。至于徐孺子,我會特別重用。什么也別說,盡快帶他來京城任職吧。”

95.徐孺子家日

徐孺子與徐胤拿著割稻工具正走出門口,忽聞村頭一陣嘩然。

只見大牛跑來:“孺子兄,陳太守來了,還駕著漂亮的馬車啦!”

徐孺子急忙趕出門去,只見陳蕃一行人駕著馬車朝自己走來,他知道這車駕的身份,不知哪位大人駕到。看看自己這身打扮,一身泥兩只光腳板,與朝廷大人相見實在有點尷尬,正在此時,陳蕃已走下車來。

“這是……”徐孺子指了指車,又看看那兩個朝廷差役,疑惑地望著陳蕃。

陳蕃:“孺子兄,恭喜你啊,皇上親派我來接你進京,這回你可萬萬不要推辭啊!”

徐孺子:“仲年兄,你這是何故?你倒是要把話說清楚啊。”

陳蕃看著圍觀的越來越多:“孺子兄,進屋再說吧!”又吩咐手下人把禮品搬進屋。

徐孺子:“禮品先放著,仲舉兄說清楚后再搬不遲。”

兩個人進屋。

96.屋內日

陳蕃已同徐孺子說了好一會兒。

陳蕃:“孺子兄,艱危日甚的社稷,多么需要你這樣的賢才。如今難得啊,皇帝都看上你了,千萬不要再次錯失良機啊……”

徐孺子沒等他說完,便扼腕嘆息:“仲舉兄啊,你的好心我領了,可是你又辦了一件件不該做的事啊,叫我怎么說好呢?”

陳蕃大驚:“孺子兄,你說。”

徐孺子:“我若應承你卻違我心,我若不去卻傷你心,你這叫我左右為難。你明知我不愿為官,卻還要為我推薦。當年黃瓊老師薦我當官我都沒去,我已得罪恩師至友多人,難道又要得罪兄弟?”徐孺子眼睛有些濕潤了。

徐夫人:“仲舉兄,實在對不起,孺子年輕的時候都不肯當官,現在老了,更不愿去。”

徐胤:“是啊,再說京城官比地方官大得多,心也更黑好多,我爹才不會與這些人渣為伍呢。”

大牛:“陳太守,那就算了,就是皇帝親自來請先生去,他也不會去的。”

徐孺子:“仲舉,該說的我都說了。非我孤傲怕事,非我貪生怕死,你等若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奔走相告,村口薦名人賢能,忠心可鑒,孺子自愧弗如。請回稟皇上,恕我不能出征,駕車禮物完壁歸趙,可否?”

陳蕃:“孺子兄所言極是,好吧,我只好順你愿了。我說過多次,大木將傾,非一繩所維。東漢都快要滅亡了,不是哪個人能夠維持的,你何必瞎操這個心呢?請原諒我這是病痛亂投醫啊。還望孺子兄原諒。既然兄弟主意已定,當遣車駕回,完壁歸趙。此事我來辦,請你放心。只是空空而來,回去要有個交待,你看如何諉言?我好修書一封,交與差役面呈!”

徐孺子:“就說我年老體弱故土難離,難赴征聘……這等小事,還會難倒仲舉兄嗎?反正我又不是朝廷命官,他還拿我問罪不成?”

陳蕃無奈而又感慨地說:“好吧!”

97.豫章郡府日

陳蕃正在會客,忽外面傳來“皇上圣旨到!”

陳蕃:“接旨!”

來人念旨:“皇上傳旨,征招豫章郡太守陳蕃進京任尚書令二。”

98.豫章郡府客房夜

陳蕃在與徐孺子長談。

陳蕃動情地:“孺子兄,說心里話,我實在不忍離開豫章。這些年來,有孺子兄替我出謀劃策,有豫章老百姓的擁戴,干什么都順心得意。現在卻要我離去,雖是高升重用,但總覺得有點似出嫁女要離家的感覺……”

徐孺子:“仲舉兄,我也真是難以分舍!但你是朝廷命官,身不由己,怎能抗旨呢?”

陳蕃:“孺子,我就要去京城任職了,我想請你為我參謀參謀,到了那里我該如何打開局面?”

徐孺子:“好,今晚我們談個通宵。”

徐孺子:“我知道仲舉兄選擇了一條從政的道路,也就是選擇了與黑暗勢力激烈抗爭的道路。但我真切地勸你,從政路上一路當心。”

陳蕃:“既然選定了,我無怨無悔,無論潮起潮落,我什么也不在乎。”

徐孺子:“仲舉兄保重!”

陳蕃:“孺子兄保重!”

99.豫章郡府日

陳蕃:“寧遠,你跟我多年,我就要離開豫章郡,心感不舍啊。”

寧遠:“大人,我跟你從京都來到豫章郡,風風雨雨十幾年,我舍不得你走。我想一路跟你去洛陽京城,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照顧你的鞍前馬后。”

陳蕃:“寧遠,你是個辦事細心之人。你跟我這么多年,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現在你又在豫章成了家,我想還是讓你留下來。因為我走了,我孺子兄弟有什么事,你在豫章郡仍能幫個忙。你留下來了,今后還可以……”

寧遠:“大人,我懂了。”

100.豫章郡府門口日

徐孺子:“主簿,你怎么不跟陳太守走呢?”

寧遠掩飾道:“陳太守說我成了家,留在豫章方便照顧家人。”

徐孺子:“我知道,仲舉兄一定是為了我……”

101.李江川家日

徐孺子:“江川,陳太守明天就要啟程了。我想問你,你已經是主簿了,你留在豫章還是隨太守一塊赴京?”

李江川:“孺子先生,我真是不知如何才好,我想跟太守一塊走,又舍不得你,留在這里,又舍不得陳太守。”

徐孺子:“江川,官場一路風險,陳太守這次遠去洛陽,我是萬分擔心,我看你還是陪陳太守吧。有了你這種貼心的人陪他身邊,我也少了一份擔心啊。至于你的養父母,我會照顧好的,你就放心去吧。”

李江川熱淚奔涌:“先生,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聽你的話。”

102.豫江郡府日

陳蕃:“江川,你還是留在豫章郡吧,你留在這里,今后孺子先生有什么事也有個依靠,新來的太守我不知其人如何……”

徐孺子:“不,江川跟你走。”

陳蕃:“不,江川留在豫章。”

李江川:“孺子先生,陳太守,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都希望我為對方著想,這叫我怎么辦才好呢?”

徐孺子不容置疑地:“江川,聽我的話。”

陳蕃:“聽我的江川。”

李江川想了想:“這樣行嗎?孺子先生,我請你們做個簽,分別寫上你們的名字,我抓到了誰就跟誰走?”

徐孺子:“這何必做簽,你跟陳太守走。”

陳蕃:“簽就不必抽了,你留在孺子先生身邊。”

李江川:“那只好我自己做了。”他在兩個簽上分別寫上“走”與“不走”字樣,他把簽合上,爾后在手上甩了甩再抓了一個,打開一看是“走”字。

徐孺子笑了。

陳蕃卻不高興:“江川,你……”

李江川:“孺子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陳太守。”

徐孺子:“你放心走吧,家中父母有我照顧,你就放心了。赴京城千百里地,在官場風險隨時相伴,江川,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陳太守。”

李江川:“孺子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料的。”

103.豫章郡府門口日

顧叔:“太守,你這一去,我這把年紀還不知今后能否見上你一面。”

陳蕃哽咽道:“顧叔放心,你身體硬朗著呢。顧叔,請你留步,我會想你的……”說著,拿出一根拐棍,“顧叔,給你。”

徐孺子:“仲舉兄,顧叔你就放心了。顧叔是我們共同認的義父,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顧叔:“太守,這是南湖岸邊采來的茶葉,我親自摘的,給你帶上。”

104.豫章大碼頭日

大碼頭人山人海,城里的百姓聽說陳太守要走了,都擁到碼頭送行,有哭的有叫的。

“陳大人你不能走啊!”

“陳太守我們不能沒有你啊……”

陳蕃望著前來送行的人群,心情也很激動,一一向他們拉手道別。

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些郡府官員,這其中也有陽奉陰違者嘴上說:“后會有期。”心里卻暗喜。

突然,陳蕃看見了徐孺子。徐孺子手捧陶壺向他走來,身后還跟著兒子徐胤。

陳蕃驚喜萬狀,他激動地撥開人群,迎了上去。

徐孺子顯得很平靜:“仲舉兄,我特來為你錢行,請你喝杯壯行酒,也代父老鄉民敬你一杯酒。”說著要徐胤亮出手中酒盅,他執壺斟酒。

清亮醇香一束細流斜入酒盅。人們屏聲斂氣,看著這一官一民相敬如賓的情景,都深深為之動顏。

二人各執一盞。

徐孺子舉杯道:“此一杯,感天地恩威,風調雨順,富庶黎民!飲。”

二人遂將酒灑于地上。

又舉一杯道:“此二杯,謝太守勞苦功高,造福豫章,十載艱辛,功不可沒!飲。”

陳蕃舉杯說:“過譽過譽,仲舉受之有愧。借花獻佛,謝謝豫章父老!”說著又將酒灑于大地。

徐孺子又舉一杯道:“此三杯,祝仲舉兄一路順風,鵬程萬里!請。”

于是二人各舉酒杯,一飲而盡。

倆人緊緊擁抱。

酒畢,陳蕃登舟。

徐孺子此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顫聲道:“仲舉兄,此一去不知幾時才能相會,也許……請多保重!”

陳蕃:“人生最難數離別……孺子兄,你也多保重呵……”

二人相互囑咐,似有千言萬語,萬語千言,表不盡的情和義。

船終于走了,順著章江水走了。

105.徐孺子家日

“爹,陳伯伯來信了。”徐胤揚起一封信高興地說。

徐孺子忙拆開看。

陳蕃畫外音:“孺子兄,多日沒有聯系,實為掛念,應朝廷征召,我又重新出山。你也許對此不解,好不容易晚年,怎么又踏上這個充滿風險的官場呢?但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已把我個人的安危放在一邊了。為了黎民百姓,為了社稷江山,我已下定決心,縱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離別孺子兄已是十幾載,轉眼我們都步入老年了,往事如昨,我們的友情將隨日月同輝,祝你保重!代向嫂子,向胤兒,向顧叔問好!兄仲舉。”

徐孺子馬上拿起筆,寫回信。

徐孺子畫外音:“仲舉兄,我理解你的抱負,欽佩你的行為,但這個王朝已經氣若游絲,土崩互解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我很替你的安全擔心。我真誠地勸你急流勇退,否則禍不遠矣,我直言不諱地勸你。孺子兄,你的努力是改變不了大局的,只是遲緩這個王朝滅亡的幾個時日而已。仲舉兄,長痛不如短痛,盡快退出官場。兄孺子。”

106.洛陽日

大雁南飛。

陳蕃憑窗眺望沉思。

李江川:“大人,你在想什么?”

陳蕃:“離開豫章郡十多年了,多么思念那里的山水,更思念那里的親朋好友。”

李江川:“大人,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孺子先生了。”

陳蕃:“是啊,黃瓊老師去世了,孺子先生又不在身邊,你看我辦事好像沒個頭緒,就像斷了一只胳臂,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李江川:“大人,這些日子你一定要當心啊。”

陳蕃:“江川,你替我回豫章郡一趟,替我看看孺子先生,等下我為孺子先生備下一份薄禮。”

107.徐孺子家日

李江川:“孺子先生,陳大人派我來看你。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

徐孺子:“江川,替我謝謝陳大人。請轉達我的話,官場黑暗,請他急流勇退。我看這個腐敗無能的朝廷是朝不夕保了,好人受氣,惡人當道,我擔心他這樣下去,禍不單行啊。”

李江川:“好的,先生,我一定轉告孺子先生的話。你也要注意身體,記得前年離開豫章的時候,你的頭發還是烏黑黑的,怎么一下子就白了呢?”

徐夫人:“江川,先生一天到晚擔心陳大人的安全……”

李江川:“我知道,先生這是愁出來的。陳大人也一樣,晚上老做夢,夢中老喊‘孺子兄弟、‘孺子兄弟。還有陳尚書令二讓我向你轉告一件事,黃瓊老師去世了。”

徐孺子:“什么,黃老師去世了?”

李江川:“是的,黃老師走了,我跟陳尚書令二都去為他送了行。”

徐孺子內疚地:“我真對不起黃老師。以前經常去拜見他,見他去朝里當官,卻沒有去見他……先生去世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108.徐孺子家日

徐胤:“爹,這次郡里招考,我考上了,是當官還是為民?”

徐孺子:“胤兒,考上了證明你的學習真正名符其實了,但爹的話難道忘了?”

徐胤:“爹,我知道了,我跟著你的足跡走,當一輩子學者。”

徐孺子:“我走了,我要去江夏幫我黃老師吊孝。”

徐胤:“父親,此去江夏,路途遙遠,又天寒地凍。父親能否就在此地設一靈位憑吊?何必親往!”

徐孺子老淚縱橫地說:“人說一日為師終生是母。恩師在時,我沒侍奉一茶一水,況我拒恩師三番垂愛,終生有愧。而今恩師仙逝,我豈能惜步安身?路雖遙遙,但日夜兼程,總會到達。”

徐胤:“爹,那我陪你去。”

張俊:“先生,我向府里請個假,我也去。這里離江夏可謂是遠隔千山萬水,一路坎坷,多去一個人身邊也有個照料。”

109.徐孺子家日

烏云密布。起風了,山崗上的竹林“嘩嘩”地響。

徐孺子剛進家門雨就下來了。

徐孺子坐下喘了口氣,便穿上蓑衣戴著斗笠冒雨出了門。

徐夫人朝著雨中的丈夫嚷:“相公,明日再去磨鏡不成么?瞧這殺人的天。”

徐孺子在雨中說:“既言兮,必行也!”聲音和人影都淹沒在風雨之中……

110.一組鏡頭

晨,徐孺子和徐胤、張俊在趕路。

河邊,徐孺子三人在飲水。

夜,路旁小店,徐孺子三人在歇息。

徐孺子三人在爬山。

111.路上日

字幕:江夏安陽縣。

徐孺子正走著,突感身體不適,頭暈目眩,雙腳如騰云駕霧,幾次差點摔倒。

徐胤見了,連忙攙住徐孺子:“怎么啦?爹。”

徐孺子搖了搖頭。

張俊抬手拭一下徐孺子額頭,不禁驚呼:“先生你病了!額頭燒得燙手……歇下吧!先生。”

徐胤:“爹,你休息會兒。”

徐孺子摸摸自己的額頭,真的燙手,但他仍堅持往前走:“走吧!不妨事……”

張俊:“不行。先生,這樣走下去會把你自己拖垮的!先生……我來背你。”

徐胤:“我來背。”

112.路上日

張俊背著徐孺子小跑起來。

野地荒山,渺無人煙,他們不敢停步,咬牙急跑。

跑著跑著,張俊實在支撐不住了,便在一棵大樟樹下停下來,將徐孺子放躺下。

徐胤給徐孺子喝了口水。

張俊喘著氣,目光四下里尋視。

一個荷鋤的老人走過來。

張俊高興了,便問:“老伯,附近可有住家?”

老人:“山崗下即是。你們可是去往何處?”

張俊:“我們是從豫章來的,這位是徐孺子先生,我們是來江夏吊孝的。”

老人聽后一驚,忙說:“原來是‘南州高士啊!我是夏三娃的爺爺,聽說你對三娃如父。”

徐孺子:“三娃還好嗎?”

老人:“好得很啊,這些日子他去外鄉講學去了。”老人面對張俊,“快……快背孺子先生下去,去我家住幾日,病成這樣子怎能趕路?”

他們背起徐孺子下了山崗。

113.一組鏡頭

老伯家,徐孺子躺在床上,徐胤在給他喂藥。

老伯家人與徐孺子、徐胤、張俊圍桌吃飯。

張俊攙扶著徐孺子在院子里散步。

114.黃瓊靈墓前日

茫茫的黃土高原飛沙走石,黃塵蔽日。

此時的徐孺子簡直形如乞丐,衣衫襤褸,污頭垢面。

張俊取出祭品,徐胤折來兩根蘆葦做成筷狀,又將棉絮在水中汲足水。然后擺上雞、米飯,蘆葦筷插置其中,再將“酒”擠人杯內,在墓前滴酒敬酒。

張俊、徐胤各跪一旁。

徐孺子一邊敬酒一邊哭道:“恩師黃瓊,一代賢良。八方景仰,日月有光。求賢若渴,門生滿堂。忠孝兩全,飲譽四方。恩師黃瓊,一生方剛。匡扶社稷,苦勸帝皇。病危上疏,民生不忘。蔭庇華夏,佑我炎黃。烏呼哀哉,恩師仙逝,痛哉痛哉……”

哀惋悲慟,令一旁的張俊、徐胤也一起引淚悲聲。

115.路上日

徐胤問徐孺子:“爹,咱們去見見喪主家人吧。”

徐孺子:“心愿已遂,也就無須去打擾主人了。”

張俊:“先生不該自己苦著自己!你這大老遠地跑來,鞋磨破了幾雙,人也瘦了一圈。跑來哭一場,酒可以不喝,總該討口飯吃吧?”

徐胤:“是啊,爹,日西斜,天將晚,也該尋個歇腳處吧?不去見見主人家啊!”

徐孺子:“你們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我覺著不便。一來自洛陽與恩師分手后,我與恩師就沒再見過面,只有書信往來。二來我從來沒進過他的家門,雖說黃府在江夏是名門望族,又是皇帝題匾‘忠孝兩全,天下無雙的圣賢世家,討口酒飯是不成問題。可這貿然地跑去敲門……不不,咱們還是回吧!”

三人又原路返回,忍著饑寒,拖著沉重的腳步,踏上回歸的旅程。

116.路上日

徐孺子三人在趕路。

張俊:“先生,我們是不是去洛陽看看?”

徐胤:“是啊,爹,我還未到過京城,這回反正順路,不去逛逛實在太冤。爹在京城不是有許多朋友么,那陳太守不也在朝任尚書令么?來一趟可不易啊!”

徐孺子:“好啊,我們去洛陽看看陳太守。”

三人奔洛陽而去。

117.洛陽城傍晚

大街小巷橫七豎八,走進去分不清東南西北。

徐孺子在洛陽呆過,顯然較熟悉道路。

徐孺子走著走著,站住了,說:“咱們就不要直接到官府衙門去找陳蕃了,咱們還是先到他的私宅去拜訪一下。”

徐胤、張俊點頭。

徐孺子:“那咱們就先找家小店住下,明天再去尋訪陳蕃。”

118.小客店傍晚

店主看他們是南方人,好像對他們不放心,問道:“你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要住幾天?”

張俊口快,說:“我們從豫章來,要到豫章去,或者一日,或五日。”

“我看你們沒事還是趕快離開的好,少在這里惹事……”店主看了看門外,又壓低聲音說,“我看你們是外地人,才提醒你們哩!眼下城里可亂了……”店主欲言又止。

徐孺子禁不住問道:“難道出什么事了么?”

店主:“你們要會的朋友是誰呢?”

徐孺子:“叫陳蕃,尚書令陳蕃,你老可聽說過么?”

店主的眼睛忽地亮了一下,有些激動地說:“你說的就是前兩年那歌里說的陳仲舉吧?知道。那可是一條硬漢啊……他沒事!不過……”店主打住不說了,臉色又陰沉下來。

徐孺子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妙,催問道:“不過什么呢?請老掌柜明示。”

店主又朝門外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地說:“看來皇帝要拿這些人開刀了……什么上書啊苦諫啊,有什么用?皇權在握,要殺你就殺你。聽說白馬令李云在上疏中說了一句‘是帝欲不諦乎?這樣就刺痛了皇帝,便打入了死牢。聽說死在牢中了。唉,如今這世道……”

徐孺子感到震驚,他問店主:“請問是否知道陳蕃的住所?”

店主指了指方向。

119.朝陽街陳府晨

陳蕃正在園中練徐孺子教的養生功。

門上報告:“南州徐孺子先生前來拜見!”

陳蕃立即收功,披著衣服迎出。

120.陳府大門口晨

陳蕃、徐孺子對望良久,竟然掉下淚來。

“仲舉兄,一向可好?”

“孺子兄,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寒暄數語,然后入室。

121.陳府堂屋晨

陳蕃等四人一邊吃飯一邊敘舊,又是一番感慨,引人淚下。

陳蕃放下飯碗,說:“我要上朝,就先走了,你們慢慢用飯。孺子兄遠道而來,本應當陪你們到城中各處轉轉。無奈眼下正忙,只好委屈你們了!”

徐孺子想說什么,見陳蕃行動匆忙,欲言又止。

陳蕃:“孺子兄,還是你好,清閑、自在。可我不行,在其位就得謀其政。或許孺子兄早些年所言極是!朝廷現在腐敗得很哩,皇帝也昏了頭,竟亂殺無辜了!我等正在為冤死獄中的白馬令李云伸冤啊!時間緊迫,實在無暇陪伴孺子兄了。”

徐孺子道:“我等倒無妨。仲舉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蕃:“孺子兄何必客氣?請說無妨。”

徐孺子:“你等諸君忠心報國,實屬可敬。有道是,忠言逆耳。仲舉兄,你可要加倍小心啊!”

陳蕃被徐孺子的一片真誠所感動,他深知孺子兄是在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他說:“孺子兄所言極是,我會小心的,你放心。”說著出門而去。

122.洛陽城日

徐孺子與張俊、徐胤在街上逛著。

張俊、徐胤感覺十分新鮮,東張西望,看這看那。

徐孺子不時地指這指那,向他們說著什么。

123.陳府書房日

陳蕃獨自坐在書房看書,然而卻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臉色陰沉,愁云密布。

徐孺子進來:“仲舉兄!”

陳蕃起身,強顏歡笑:“回來了。逛得好嗎?”

徐孺子:“我在這兒住過多年,沒啥可逛的,只是帶胤兒和張俊各處走走。仲舉兄,看你悶悶的,究竟有什么事呢?”

陳蕃朗聲道:“沒事,只是跑得有些乏了。”

124.陳府堂屋晨

吃過早飯,陳蕃突然對徐孺子說:“孺子兄,按理我本該留你多住幾日,無奈我公事纏身,實在沒有時間……”

徐孺子截斷他的話說:“仲舉兄,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的一片好心,你是怕連累我啊……也罷,我們今日就啟程回豫章。反正我在這兒也幫不上你,反倒讓你為我擔驚受怕分了心。”

陳蕃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還望孺子兄鑒諒!江川剛從燕京回來,我已叫他備好車送你們一程。”

徐孺子點了點頭:“仲舉兄,看形勢對你們越來越不利了,也許一場血淋淋的大屠殺即將降臨了。蒼天呵,保佑我仲舉兄這些好人度過這場劫難吧!”

125.陳府庭院日

徐孺子閉目合掌,祈禱神靈。

陳蕃:“孺子兄,快上車吧。”

徐孺子:“仲舉兄,我真想留下來與你共赴此難啊……可那又怎么樣?只能是給腐朽的朝廷增加一顆頭顱,還可能累及無辜的張俊哩……”

陳蕃上前,拉著徐孺子走到大門口,幾乎是把徐孺子架上了停在大門口的馬車。

陳蕃吩咐道:“江川,把孺子先生送至河南境界。”

車夫:“小的知道,請大人放心。”

在李江川的護送下,車馬啟程了。

陳蕃喊道:“孺子兄,一路平安!保重啊!后會有期。”

徐孺子喊道:“仲舉兄,保重!雖不同日生,但求同年死……”

一陣風把徐孺子的話吞沒了。

126.一組鏡頭

美麗的孺子公園。

寬敞的孺子路。

徐孺子塑像。

高士橋。

徐孺子石刻牌坊。

豫章郡府陳蕃為徐孺子設的榻漸漸占據了整個銀幕。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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