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民粹主義

近年來，從發達的美國和歐洲，到正在快速上升的俄羅斯和印度，再到第三世界的拉美地區，民粹主義都在社會政治舞臺上扮演著重要角色，這一思潮和運動正深深地影響著世界政治的發展。時至今日，民粹主義全球化泛濫仍在周期性地進行，而且不僅未有減弱之勢，反而愈演愈烈。在歐洲，各種民粹主義政黨全方位崛起，競相在國家、地區以及歐洲議會選舉中實現突破，擠壓和占領傳統政黨的生存空間。在歐盟的政治版圖上，已出現了北部民粹主義右翼和南部民粹主義左翼的有趣現象。在美國，過去的近10年里，其政治中的民粹主義一直比較明顯，“茶黨”的崛起就被認為具有強烈的民粹色彩……

民粹主義思潮的漲落源于社會矛盾的張力，它的泛濫恰恰是因為民眾訴求長期得不到呼應，民眾利益受損。民粹主義的核心理念是民眾訴求天然合理、群眾運動天然合理，反對政治生活中的精英主導。在當今西方民主制度下，政治發展越來越精英化，精英集團國際化，精英集團利益化，主流政黨和政治精英均被利益集團和大資本家所綁架，而大眾則被拋棄。在民粹主義思潮的影響下，主流精英自恃的“政治正確”已不得人心，而民粹主義者則說出了民眾的心里話，從而掌握了制造社會議題的能力。

民粹主義借助網絡“興風作浪”。互聯網的虛擬性和不負責任性，使得網絡成為民眾表達不滿情緒的重要渠道，并逐漸滋生出網絡民粹主義的極端思潮。雖然因各國政治生態的差異性和問題迥異，網絡民粹主義呈現出不同的特征，但其核心標識依然有跡可循：網絡民粹主義強調觀點的極端性、情感的煽動性、群體的模糊性和傳播的發散性，并以對抗精英和政府作為基本目標。特別是在一些公共事件中，網絡民粹主義將原本普通的事件標簽化、妖魔化，通過扣帽子、制造謊言、散布謠言，渲染、煽動甚至謾罵、威脅等方式，壓制不同聲音，最終形成網絡民粹主義事件。

民粹主義給各國的現代化進程帶來了巨大紛擾。自19世紀后期至今，每當社會遇到明顯的發展困境、危機與再轉型，民粹主義便隨之而起；幾乎每隔三十年左右就爆發一次較大規模的、具有相當影響的民粹主義運動，其間歇性的出現對世界歷史進程造成了不容忽略的影響。當下，國際民粹主義的泛濫可能導致新的宗教和民族沖突。彌漫于西方的以反伊斯蘭和反移民為代表的民粹主義，越來越通過網絡走向臺面，這是典型的宗教與文明沖突在新階段的具體表現。就國內層面而言，網絡民粹主義以道德為由褻瀆法治，籍民意之名行霸權之實，號稱公平正義卻不時拋去程序正義，看似強調公民參與卻常以極化思維展開斗爭動員，驅使民眾盲從于“多數人即正確”、“多數人暴政”的非理性觀念和行為，其危害必須引起足夠的警惕和重視。

對民粹主義思潮要泰然處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國際上，要想遏制民粹主義的泛濫，最為關鍵的就是要通過建立公正的國際秩序，化解各種矛盾，消除極端民族主義、極端民粹主義思潮。對于正處于現代化轉型階段的中國來說，我們需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建設法治國家，妥善解決社會矛盾，疏通民眾利益表達渠道，以促進社會和諧，最大限度地消解民粹主義滋生的土壤。

盡管全球確實面對著民粹主義情緒持續發酵的事實，盡管民粹主義情緒的濫觴會對世界各國的和諧與穩定構成威脅，但總體上說，民粹主義因無法形成完備的理論形態，難以凝結成鮮明的價值訴求和行動綱領，因而并不可怕。只要舉措得當，民粹主義情緒就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扼制乃至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