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里飄動的經幡

尤興啟

那個一生只想去一次的地方——西藏，在幾個文友的誘惑下終于成行了。8月28日，正趕上北京慶祝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西藏慶祝自治區成立五十周年前夕，也是我慶祝自己60周歲生日之際。來自梅河口的一行7人，在北京集合，坐上了去拉薩的Z21次列車，一路上喝著酒，打著牌，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中難免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一望無際的綠色苔原，白云白雪縈繞的神山，碧如寶玉的圣湖，鐵路兩邊的牦牛群、綿羊群連綿不斷……

列車穿越石家莊、太原、中衛、蘭州、西寧、德令哈、格爾木……進入了西藏的天路。沿途的風光如畫，甘肅、青海的荒原，裸露的巖石，一望無際的青海湖，可可西里的苔原，在列車的行進中，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磨盤，近處的一簇簇沙蒿旋轉著向后退去，遠處的山巒旋轉著包抄過來，唯有輸電鐵塔在列車的前面，一個個地伸出頭來，逐漸長大，然后與列車平行，再逐漸退到列車的尾部，慢慢地消失在地平線。車窗外的大地，像倒扣在地上弧形的船底，更像一架古琴，輸電鐵塔架起電線的琴弦，任憑風兒一路彈唱這廖廓的風景。

在拉薩下了火車，接我們的導游一見面就給我們每人獻上了一條潔白的哈達。導游說：來西藏旅游，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一是身體要好，西藏的氧氣是內地的60%多，身體越好，高原反應越輕，沒有好身體，來不了西藏；二是要有時間，西藏距離內地數千公里，來回需要大塊的時間，所以，時間很重要；第三就是錢，西藏什么東西都不產，都是內地用飛機、火車、汽車運過來的，相對物價比較高，在西藏吃不好是最正常的了。具備以上三個條件的人才能來西藏，來了西藏沒有人想再來，回去的人也沒有因來西藏而后悔，這就是西藏的迷人之處。

第一天，參觀布達拉宮，導游說，參觀要提前預約，進去有時間限制，驗三次身份證，不許戴墨鏡，不許戴帽子，還有一些不許這或不許那。 布達拉宮整個建筑依山修建，規模宏大，巍峨壯觀，被譽為世界屋脊的明珠，是西藏著名的宮堡式建筑群和藏族建筑藝術的杰出代表，也是中國最著名的古代建筑之一。始建于公元7世紀，是藏王松贊干布為遠嫁西藏的唐朝文成公主而建。早期的布達拉宮已毀，現今人們看到的是清代建筑，是17世紀以來的歷代達賴不斷擴建的結果。

布達拉宮位于拉薩市的中心，古城西北約2公里的紅山上，最高處海拔3767米，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古代宮殿。占地面積36萬多平方米，高177米，東西長360多米，由紅宮、白宮兩大部分組成，紅宮居中，白宮橫貫兩翼，紅白相間，群樓重疊，是集宮殿、城堡、陵塔和寺院于一體的宏偉建筑。

紅宮主要用于供奉佛神和宗教事務，紅宮內安放前世達賴遺體的靈塔，在這些靈塔中，以五世達賴的靈塔最為壯觀，據說耗金3700多公斤，上面還鑲嵌了夜明珠和西藏七寶；白宮是達賴喇嘛生活起居和政治活動的主要場所。

布達拉宮的門票每人200元，因為我是60歲，門票減半，只收了100元。當導游把退回的100元錢放到我手里時，我有些感慨，自己真到老年了，門票都打折了。

接著參觀大昭寺，大昭寺殿高四層，整個建筑金頂、斗拱為典型的漢族風格。碉樓、雕梁則是西藏樣式，主殿二、三層檐下排列成行的木雕伏獸和人面獅身獸，又呈現尼泊爾和印度的風格特點。寺內有長近千米的藏式壁畫《文成公主進藏圖》和《大昭寺修建圖》，還有兩幅明代刺繡的護法神唐卡。供奉有文成公主所帶的佛祖釋迦牟尼12歲的等身像，是藏族老百姓心中最為神圣靈驗的一尊佛像。

導游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講解，講西藏的民俗，講西藏的七寶，講西藏的一錯再錯，講西藏的牦牛和冬蟲夏草。最讓人聽著難受的就是人死后的天葬和大昭寺旁邊的八廓街。

八廓街位于拉薩老城區，是圍繞大昭寺的一條環形街道，也是拉薩最古老的街道，一間間商鋪及一排排堆滿藏族工藝品、紀念品的商店街旁林立，人流絡繹不絕，非常繁華。藏族人認為這是一條轉經的路，每天不在此轉經，就像某種任務沒有完成一樣。導游說，藏族人死了，晚上就背到八廓街轉，白天是人在那里轉，晚上是鬼在那里轉，所以那里陰氣很重，最好不要到那里買東西，聽導游的才能買到真東西、好東西。

八廓街是一塊神奇的地方，可以買到各種新奇的紀念品，法國香水，尼泊爾的服飾，內地制作的工藝品，幾乎在八廓街上任意一家商店都能買到。看到各種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人在這里與藏族商人砍價，可以體驗一些藏族人的文化和生活。

最初八廓街只是一條普通的路，后來成為朝圣者的轉經路。有不少虔誠的信徒從遙遠的地方磕著等身長頭來到拉薩。用身體丈量著大地，從幾千公里之外，一跪一叩首，其終極目的便是西藏八廓街的大昭寺。

第二天去林芝，坐了一整天的車，沿著尼洋河走，什么中流砥柱、米拉山口、犏牛群（犏牛：是牦牛和黃牛雜交的牛）統統在車窗外閃過，最讓人感慨的是滿目的經幡在窗外的任何地方飄動。交警、武警、特警、公安、解放軍等的檢查站，所有車必須停下來，逐個驗證身份后才能放行。55座的客車，只許坐17人，還得配一名交警在車上監督，這是西藏政府為了人民安全的特殊規定。從拉薩到林芝一路上要檢查十來次身份證，看來在西藏沒有身份證是寸步難行的。我初步回憶了一下，在西藏7日被檢查身份證的次數，超過我60歲前被檢查身份證的總和，因而我得出結論，身份證在西藏是最有用的東西。

接下來幾天去唐古拉山口、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麥克馬洪線邊境的南伊溝、卡定溝、南迦巴瓦峰、那根拉山口、羊卓雍錯、米拉山口、納木錯等景觀。因陰雨天氣在南迦巴瓦沒有拍到如劍的雪峰，也沒有拍到同時出現的三道彩虹。因高原反應，吃不好，睡不好，頭有點暈暈的，到診所一查血壓高了，打了一針竟花了208元，同來的幾個人，也都在吸點氧、吃片藥或者打一針。

西藏風光是純自然的美，雅魯藏布江幾百公里看不到一條船，看不到一個打漁人，更看不到釣魚的人。據說雅魯藏布江里有一種無鱗魚，每年只能長一兩重。在南伊溝有幸吃到了這種烤魚10元一條，有二、三兩重，非常的好吃。晚上我們又去了串店，特意喝的青稞酒，吃烤牦牛肉串，品嘗西藏的獨特風味。

一晃7天就過去了，躺在賓館的床上，回憶旅游參觀的景點，腦海里旋轉著藍天和白云，山巒和湖泊，盤山公路和隧道，漫山遍野的牦牛和青稞。但是，這些景觀都是動態的，旋轉的，只有那些在山上、在河邊、在路旁、在林中到處都有的經幡是抖動的。導游說，那經幡上有經文，風吹經文就是在誦讀經文。

列車從拉薩站開出，繞了一個大彎，在布達拉宮的身邊轉過去，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座高原山城，鐵路兩邊的青稞已經成熟，一塊兒綠，一塊兒黃，把原野裝點成一幅幅油畫。鐵路沿線的護路警，穿著橘黃色的泛著磷光的背心，站在鐵路旁的苔原上，他們背依著雪山，頭頂著藍天、白云，長時間地舉手向列車也是向我們敬禮。他們幾百米就站一個人，有的站在河邊，有的站在草地上，周邊的牦牛群、羊群、高山、苔原都隨著他們的舉手禮而莊嚴肅穆，我的心中油然產生一種敬畏，甚至有舉手還禮的沖動，真想說一句剛學的藏語——扎西德勒，表達我由衷的敬意和祝福。

回到東北，我的心海里依然飄動著漫山遍野的經幡。

（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