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初雪

參觀樂山大佛時，導游提醒我們，根據天氣預報，可能有大雪降臨峨眉山，要多帶點衣服，防寒保暖。

夜宿峨眉山市，次日天未亮，就讓導游叫醒。早餐來不及吃，便朝景區進發。車到山門，天色微明，霓虹燈下，“峨眉山”幾個大字，赫然醒目。成百上千的游客，都在排隊檢票。入內，換乘景區車，上山，山路蜿蜒，車窗外，漆黑不清。導游一路介紹，峨眉山地處長江上游，包括大峨、二峨、三峨、四峨等四座大山，大峨山為主峰，最高峰萬佛山，海拔3099米。山區云霧多，日照少，氣溫低，酷暑七月，站在頂峰，都得穿棉衣。峨眉山寺廟眾多，被譽為“佛國仙山”，居我國四大佛教名山之首。日出、云海、佛光、圣燈，號稱峨眉山四大奇觀。可惜來的不是時候。導游安慰我們，機遇好，遇到初雪，遇到靈猴，也不枉此行。

山勢越來越高，感覺越來越冷，估計在零下兩三度左右。過半山腰，到雷洞坪車站，此處海拔2500米左右。我聽見馮美女在叫：“下雪了，下雪了！”果然，天空飄起鵝毛大雪。不一會，地面就結冰了。為了防滑，導游建議我們花20元錢買了雙草鞋。第一次穿草鞋，感覺很好奇，也很笨拙，套在皮鞋上，不知道如何系緊。一位老哥彎腰，幫我弄了幾下，很快就牢固了。

“多美的雪，快點給我照相！”在我身后叫嚷的，是來自湖南湘潭的老鄉，一個帥哥。他帶了女友一下車，便迫不及待地玩起雪來，讓同伴給他們拍照留影。聽說這是景區今冬第一場大雪，他的漂亮女友顯得更加興奮：“運氣真好，來了就看到大雪！”

轉乘索道，纜車不是常見的四人車廂，一次能坐數十人。天空昏暗，根本看不清山景。出站，步行，往上走，直奔金頂。途徑舍身崖，導游告訴我，這里是情侶殉情之處，上演過很多凄美的愛情故事。于是想起了玉龍雪山，莫非這又是情侶的天堂？我見馮美女沒帶相機，用手機自己拍照，不太方便，就用相機幫她拍了幾張。一對70開外的老人，互相攙扶，相依相伴，在雪地小心翼翼行走。我想起一支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我想，人生最值得羨慕的伴侶，就是等到老了，快走不動了，還能彼此依偎，在峨眉山分享一場大雪。

到了金頂，大雪依然漫天飛舞。這里海拔3077米，若是晴天，東可見三江（岷江、青衣江、大渡河），銀白如帶，蜿蜒曲折；西可見貢嘎和瓦屋雪峰，銀光閃耀，浮現于茫茫云海；南可見丘陵萬重，如波似浪，山如泥丸；北可見青城山，遼闊平原，北望成都如井底。金頂有大廟宇，名曰華藏寺，俗稱金殿。金頂也有巨佛。那尊巨佛，也是依稀難辨。很多人在廟宇里點燈、燒香、跪拜。半空，雪花越下越大；山坡上，積雪越來越厚；路兩側，樹枝的積雪也越來越多。部分路段的霧氣很大，能見度僅有20多米。四圍高山之巔，陡然變成皚皚雪山。天空黑暗，森森樹木，披上銀裝。濃濃淡淡，色彩紛呈。銀白與蒼翠夾雜，冰枝同綠樹并存。斑斑駁駁，點點團團，宛若米氏山水畫卷。

逗留40分鐘，導游催促我們下山。即將途經猴區，他好心提醒，注意安全，說這里的靈猴很聰明，會趁你不注意，一把搶走你的包包、手機、手表等值錢的東西，拿到當地村民家中換取食物。大家都不以為然，感覺這么大的雪，靈猴哪敢出來，只怕會凍死。哪知到了猴區，果然看見十幾只猴子，在雪地里尋找食物。許多游人靠近它們，不停拍照。也有一些人丟了食物給它們吃。大雪下的靈猴，全然沒有導游講的野蠻，而是溫順得很。

重新坐纜車，到停車場，乘車下山，過了蓮花石、華嚴頂、觀心坡，雪花慢慢地少了。到了萬年車場，竟然不見雪跡。太陽高照，陽光暖暖。舉目四周，層巒疊嶂，隘谷深幽，云海翻涌，飛瀑如簾，林木蔥蘢。我們先后游覽了萬年佛寺、清音閣、白龍洞、玉液泉，到處都是曲徑、田園、溪泉、瀑布、小橋、村舍、人家，宛如仙境。置身其間，真感到六合皆佳景，四圍是畫圖。難怪，孫思邈會采藥于斯，白娘子會修煉于斯，李白會流連于斯。

盡情呼吸峨眉山的新鮮空氣，心底極為留戀山上那場初雪。但凡風景絕麗的地方，不一樣的四季，不一樣的美，就像峨眉山，如詩，越吟越感到美妙，若畫，越看越覺得精彩，似書，越讀越耐人尋味。

作者簡介：朱文科，湖南省耒陽市人，現為耒陽市文聯副主席，耒陽市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著有長篇小說《紅楓之戀》《血色野菊》《血色幽蘭》；散文集《煤油燈》《七彩耒陽》《向警營敬禮》；詩集《睫毛上的村莊》。

（責任編輯 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