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之城
已是暮秋,這里溫度還有27度,湛藍的晴空向周圍伸展著,白云偶有幾朵,調皮地東張西望,在微風里飛天一樣地扭動,時而似龍,時而像鹿,稍有走神抬頭再看它時,早變成一縷薄紗了。
我背著一襲行囊,走在香樟樹下的陰影里。低頭看層層疊疊的香樟葉在陽光里斑駁的影子,在灰白色的路面上跳動。蹲下身來仔細看,十分奇妙,一個影兒一個光,相映成趣。微風起,飄來一陣幽香。這種香氣淡淡暖暖又甜甜的,站起來跟著那香氣尋去,偌大的幾棵桂花樹站在路邊。桂樹綠蠟似的葉子團團聚著,密麻麻地向上一層,又向上一層,直到和湛藍的天相接在一起。淺黃的桂花一團團模糊著,千朵萬朵一嘟嚕又一嘟嚕,葉影參差,花影迷離,引我眾多的幻想。清清幽幽的香氣從枝葉間襲下來,灑了我一身,整個人就浴在香海里。桂花不是名貴的花,也不是招搖美麗的花,但對我來說確實值得迷戀,想必日后也是值得回憶的花。花開是常事,花開有香也是尋常,但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時候,心中不覺涌起一陣感激。
沿著車站前街慢行,一棵棵桂花樹像是懂我的,站在身旁靜默陪伴著,用清香輕輕圍繞著我,掃去我的疲憊與餓意。花開有多種,有似火的,有如云的,有滿園葳蕤的,有香透滿庭的,也有高傲不曾低頭的,一年四季,花開花落,獨這桂花吸引我,心生感動,一種莫名的感動。
在暮秋時節,桂花不搔首弄姿,不卑不亢,開得淋漓盡致,雖無國色卻有天香,用千朵萬朵凌駕于百花之上。我沉醉在花香里,沉醉在桂花之城里。恍惚間,我仿佛轉到了千年萬年之前的那場相逢:你款款而來,伸開雙臂,我揮著手,醉在花香你的懷里,聽見了你的心跳,桂花就在頭上微笑著你的微笑。
在夕陽下
春已消盡,夏季開始駐留的姿態,傍晚來得愈發晚了,七點半夕陽才有準備落山的心思,先是微微泛黃逐漸地呈現出橙黃、橙紅,靠近山頭的時候變紅了,像夜晚父親點燃的那盞紅燈籠。
夕陽下云朵各種形狀,因遠近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色澤,或艷紅或紅灰色,或者只鍍一道泛紅的邊。還只是五月,觀“巧云”還不是時候,等到七八月這樣的黃昏最美。
“七月八月觀巧云”,這是姥姥在的時候常說起的。云朵不停地變化著形態,在夕陽里把西天裝扮成一場盛會,那是我兒時最愛的露天電影院,有我的悟空、妖怪和白龍馬……
我在半山懷滿腹心事與夕陽對峙,用殘存的紅把心事浸染,然后交付夕陽一同沉沒。
幾十米外一個老婦收拾一些樹木的殘枝,弓著背蹣跚著帶下山去,歸巢的鳥兒不斷地飛過但不鳴叫。老婦燃起枯枝,一縷青煙從山腳升騰上來,裊裊娜娜,像老屋上的炊煙。
是的,這個時間媽媽定然正做著晚餐,灶膛里的火會讓她蒼老的面容看起來紅潤了許多。那一鍋飯菜的味道是我永遠的留戀,常在夢里的舌尖上纏綿。
山上如此靜寂,一種香氣渡來,隨晚風遠了、近了,突然很懷念媽媽做的“煎狗魚”。老家這個季節海上還沒有開捕,深海魚還吃不到,海邊人家的餐桌上偏就頓頓都不能缺魚,狗魚就成了家家戶戶餐桌的主角。
狗魚是沙丁魚的一種,肉質細嫩,味道鮮美,沒有其他海魚的腥味,通體只有一條脊骨,村里老人孩子都愛吃。我常去海邊釣狗魚,狗魚和淡水魚不同,淡水魚狡猾得很,對魚餌也挑剔。釣魚也需要足夠的耐心和技巧才可以有所收獲。狗魚就不同,無需特意準備魚餌,最廉價的香腸是狗魚的最愛,如果連香腸也不想用,那就隨便捉條小魚切割成小塊掛上魚鉤,丟進海里狗魚就會來吃,釣狗魚連魚漂也不需要,狗魚會毫不矜持地一口吞下魚餌,拖著魚線就走,即使不會釣魚的人都知道釣到魚了,只需要抬竿就行,也不用擔心魚兒脫鉤。因為狗魚早把魚鉤完全吞進肚子里去了……
夕陽的余暉把整個西天弄成曖昧的暖,晚風輕輕拂過凌亂的碎發。喜鵲喳喳地叫著,落在不遠處的白楊樹上。風把白楊樹的葉子吹翻轉著又發出嘆息一樣的聲音……
作者簡介:焦淑斌,山東省萊州市人,廣告設計師,業余愛好文學、繪畫。自2014年以來,在《當代商報》《鴨綠江》《華文月刊》《湖南詩人》《長江詩歌》《齊魯晚報》《衡陽日報》《衡陽晚報》《今日耒陽報》等報刊發表詩文40多篇。
(責任編輯 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