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來,隨著我國社會法治化建設的不斷發展和社會結構的不斷復雜化,使當前的社會安定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給偵查實踐活動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犯罪現場重建在上世紀80年代就有所運用,卓有成效,逐步受到各國偵查學者的關注,體現出其重要的價值。本文根據犯罪現場重建在我國適用的現實背景論述了我國犯罪現場重建的必要性。
關鍵詞:犯罪現場重建;現實背景;必要性
一、犯罪現場重建在我國適用的現實背景
1.我國犯罪現場重建理論的發展
犯罪現場是犯罪分子實施犯罪的地點和遺留同犯罪有關的痕跡或物證的一切場所。犯罪現場重建理論自20世紀末傳入我國,不少學者在積極引進、介紹這種理論,引起了我國偵查學術界和實務界的關注。美籍“華人神探”李昌鈺在我國進行學術交流時曾多次提到犯罪現場重建理論及其在偵查實踐運用的案例,國內眾多專家、學者也紛紛參與到該理論的探討中來,有些地方的公安機關也在逐漸運用犯罪現場重建的理論、技術與方法破獲了許多大案、要案,逐步體現出其重要的價值。
國內有學者糾結于犯罪現場重建是理論或實踐的定性,但筆者認為沒有這個必要。認識運動是一個辨證發展過程:從實踐到認識,從認識到實踐,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認識運動不斷反復和無限發展。犯罪現場重建應用于偵查實務工作中,確實與現場分析相似,是偵查人員的具體偵查行為。但犯罪現場重建在美國刑事偵查實踐中的良好運行,發展至今,已經形成比較完備的理論體系,對實踐的指導使其得以持續的發展。
2.我國的偵查現狀
近年來,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和社會結構的復雜化,社會的不安定因素增多,犯罪案件呈現科技化和隱蔽性,偵查實踐面臨巨大的挑戰。在具體的偵查實踐活動中,痕跡物證隨時間流逝處在動態變化之中,犯罪行為人的反偵查行為以及各種利用高科技手段和現代化設備的犯罪,使得偵查人員能在原始現場得到客觀有價值的痕跡物證越來越少。要解決這些問題,除了偵查人員應該主動提高自身的素質外,利用高科技手段和方法進行痕跡物證的發現提取以及對現有的證據加以充分的利用就顯得尤為必要。
然而縱觀我國的偵查現狀,仍然存在著諸多問題。比如:偵查與審判的割裂。偵查研究與審判研究被人為地割裂開來,偵查的問題歸偵查,審判的問題歸審判。在專業設置上,偵查和法律的學科課程設置各自獨立,這使得法學專業的學生不了解偵查專業的知識,偵查專業的學生法律基礎薄弱,[1]這種割裂為以后這群將走上法官、公安崗位的學生來說無疑將成為其實踐工作中的短板。此外,作為犯罪現場重建工作的主體—偵查人員的專業素質有待提高。犯罪現場重建較傳統的現場分析是一項對偵查員綜合素質要求更高的偵查活動。它要求偵查員除了具有對現場敏銳的分析洞察力和客觀科學的邏輯推理能力,長年實踐工作積累的經驗更是重建工作成功的保障。漢斯·格羅斯博士在19世紀指出重視經驗的重要性:“科學的偵查人員必須致力于從他所觀察到的一切事物中獲取經驗,這種態度不僅適用于工作中,而且適用于日常生活中。”[2]但就我國現在的公安隊伍,特別是基層公安人員綜合素質對完全勝任重建工作還有一定距離。但這卻不能阻止犯罪現場重建工作在我國開展,反觀我國現在嚴峻的犯罪形勢,犯罪現場重建在我國應用更顯得尤為必要。
二、犯罪現場重建的必要性分析
1.犯罪現場重建的作用
郝宏奎教授認為:“犯罪現場重建是指基于對犯罪現場的痕跡、物證的位置和狀態及其相互關系的考察分析,以及對物證的實驗室檢驗結論的利用,結合所獲取的相關客觀事實,合乎邏輯地以抽象、形象或實物模擬的方式,重新構筑犯罪現場所發生的犯罪內容和犯罪過程,并探明與之相關的犯罪行為人的個人特點和犯罪條件的偵查活動。”[3]犯罪現場重建重視對痕跡物證及檢驗結論的充分利用,并加以偵查人員客觀科學的邏輯推理,以達到揭露客觀的犯罪事實,重現犯罪內容和犯罪過程,刻畫犯罪嫌疑人的目的。“犯罪現場重建具有揭示和演示雙重功能,不僅僅用來解決查找并證實犯罪嫌疑人的問題;也用來解決在有明確的犯罪嫌疑人的情況下,嫌疑人是否為被指控的犯罪行為的實施者,活著其所實施的行為內容、方式、性質是否同被指控的相一致。”[4]犯罪現場重建理論運用于偵查實踐活動,可以幫助偵查人員明確案件性質,突破案件僵局,使其逐漸顯現出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不可替代的價值。
2.犯罪現場重建的優越性
犯罪現場重建相對于傳統的現場分析具有明顯的優越性,是對傳統現場勘查理論的豐富和深化。傳統的現場分析技術是在現場勘查基本結束后進行的,由現場勘查指揮員組織全體勘查人員通過對現場訪問和實地勘驗所獲材料的研究,而對案件的綜合情況作出判斷,分析結果可以存在多種可能性。與傳統的現場分析相比犯罪現場重建充分利用物證技術來重建犯罪現場所發生的犯罪內容和犯罪過程,應該是與犯罪事實相符的合乎邏輯的判斷,結果只有一種,具有唯一性。現場分析是一項偵查措施,而犯罪現場重建既是一項偵查措施,更夠作為一種舉證方式在訴訟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在證據不足或者案件偵破陷入僵局的時候,偵查人員通常在毫無明確方向的情況下舉步維艱地開展調查,前往各地搜尋信息,試圖發現那些可能知道某些犯罪信息的人員。科學嚴密的現場重建往往可以為偵查人員指明偵查方向,找到新的切入點,發掘出新證據,往往可以推動整個案件的順利偵破。《犯罪重建》一書倡導一種整體論的認知模式,所謂整體論的犯罪重建,“是指偵查人員發現并且檢驗與特定的犯罪行為相關的證據,然后,基于系統的證據重建過去發生的犯罪行為及相關情形。”[5]整體論的犯罪重建主張重建結論應當立足于綜合性證據。“伯克利奇才”——愛德華·奧斯卡·海因里希畢生致力于通過使用自己的方法推廣科學偵查和犯罪重建工作,他指出:“這很像一個事實拼圖,我們首先必須評估每一個事實,然后,再將這些事實拼接到整個事實拼圖之中。通過這種方法,我們所提出并分析的每一個事實都成為一個線索。”[6]在拼圖游戲中,拼圖結果是否合理取決于該結果是否符合特定的線索以及此前已經拼好的模塊,取決于現有拼圖是否合理。與拼圖游戲類似犯罪重建的最終結果取決于整個證據系統的功能。科學有效的犯罪現場重建看重證據對結論的支持度、證據自身的可靠度以及證據之間是否存在矛盾。
3.科學的現場重建可以減少冤假錯案的發生
當今偵查實踐中,先入為主的思維定勢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偵查人員對犯罪過程和內容的把握,阻礙了偵查程序的推進,甚至將偵查人員引向錯誤的偵查方向。湖北“佘祥林案”、云南“孫志剛”案以及內蒙“呼格案”等一批刑事冤案,降低了偵查機關的聲譽和公信力。先入為主的破案的思維,刑訊逼供和指供、誘供是造成冤假錯案的總禍根。這種由口供到其他證據的偵查方式重點是獲取犯罪嫌疑人口供,限于“命案必破”的壓力或者爭功奪利,偵查人員很容易陷入偵查誤區和滋生腐敗。而犯罪現場重建的運用,削弱了傳統偵查方式口供“證據之王”的地位,偵查人員重視對痕跡物證和實驗室檢驗結論的運用,形成系統的“證據鏈條”和科學的重建結論,用以查證行為人的供述是否屬實,發現和驗證在重建犯罪行為過程中所反映出來的不合理或者矛盾的地方,提高證據證明質量。“而該證據鎖鏈是眾多單個物質性證據和非物質性證據的集合體,因此它在證明力上具有比單個證據更大的證明力。”[7]在刑事訴訟活動中,嚴謹科學的犯罪現場重建既體現了其對實體公正的價值追求,又體現了程序上的公平正義。
三、我國犯罪現場重建在具體案件中的適用
1.爆炸案件的犯罪現場重建
爆炸案件向來是公安機關重點打擊的刑事犯罪之一。隨著國際反恐形勢的逐漸嚴峻,爆炸襲擊案件顯示出目標廣泛且不確定、案件隱蔽突發以及后果波及嚴重等特點。2004年3月11日,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地區發生的系列火車大爆炸,造成200余人死亡,2000余人受傷,就是恐怖分子制造的大爆炸。[8]爆炸案件具有很強的社會危害性,很容易造成社會恐慌,因為其不受時間、地點的限制,所以實施較容易,而其形成的巨大破壞力又使現場嚴重破壞,利用傳統的現場勘查分析手段,案情可能一籌莫展,而犯罪現場重建適用于此類案件有其獨特的優勢。“爆炸現場重建體現了現場綜合分析研究能力,根據現場勘查和尸體檢驗結果、物證檢驗結果,并結合案情調查信息和獲得的有關犯罪信息和資料,對爆炸現場進行合理的分析和推斷,以求再現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嫌疑人的犯罪過程并刻畫爆炸前瞬間人的動作和心理特征,最大限度地為偵查提供線索,縮小范圍和指明方向。”[9]爆炸案件的犯罪現場重建可以初步明確爆炸的基本信息,解決了何人、何時、在何地、利用何種爆炸方式或何種爆炸裝置實施犯罪的問題。
2.槍擊案件的犯罪現場重建
犯罪現場重建在槍擊案件現場勘查中具有重要作用,槍擊案件的犯罪現場重建對于確定偵查活動的關鍵問題是非常必要的。如果不進行犯罪現場重建,將很難確定案件性質,是謀殺、自殺還是意外。只有通過對槍擊案件進行科學的現場重建,才能進一步明確偵查方向,確定案件性質。如通過火藥氣體殘留物的重建分析,確定射擊距離,尋找相關證據;通過對彈道的重建獲得射擊點和被害人相對位置的相關信息等。下面一起警察槍擊案件中現場重建的運用體現了其重要價值。2007年某月,南方某市發生了一起槍擊事件。案件基本情況是執勤民警為阻止一場事態發展難以控制的聚眾斗毆事件,一民警開槍示警,第二次槍響后,一斗毆成員中彈身亡。由此引發了一起事件,斗毆成員之一稱“當時是警察將他按在地上開槍打死的”。事件引起了民眾和輿論的關注。為判明目擊者言證是否屬實,當地檢察機關介入調查并委托相關單位進行司法鑒定。根據現場勘查的基本情況、傷者檢查以及對痕跡物證的檢驗鑒定,通過對死者頭部創傷、射擊距離與彈道的分析,給出“傷者頭部創口,無接觸射擊、貼近射擊和近距離射擊的跡象”的鑒定結論。偵查人員重建了目擊者陳述的“真相”,排除了貼近、近距離射擊的可能,與綜合鑒定結論相互支持。因此,目擊者所稱“當時是警察將他按在地上開槍打死的”是錯誤的。
3.視頻偵查中的犯罪現場重建
隨著“金盾計劃”在全國的波及,一批批電子監控設備的投入運行。現在偵查界破案有“抬頭看探頭,低頭看煙頭”之說。可見,視頻監控資料為偵查機關成功偵破案件提供了重要幫助,在犯罪預防和案件偵查方面成效顯著,而視頻資料也被列為訴訟證據的一種。但是視頻偵查也暴露出諸多弊端:監控系統在我國各地發展建設狀況并不平衡,視頻監控資料真實性或經過篡改、偽造的視頻資料常人認定困難以及偵查人員過分依賴視頻監控的現象等,一旦采集不到清晰有效的視頻資料,案件偵破就可能止步。而犯罪現場重建的依據是現場的痕跡物證,保羅·柯克博士指出:“物證是確鑿的證據。物證不會存在錯誤;物證不會作偽證;物證不會完全缺席。只有物證的解釋可能存在錯誤。”[10]視頻偵查中的犯罪現場重建關系著整個案件偵查目的的確定、偵查方案的優化和偵查措施的選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四、結語
綜上所述,鑒于我國現在的犯罪現狀和偵查人員的綜合素質,犯罪現場重建工作在我國廣泛開展還是需要時間的,而且并非所有的案件都需要進行現場重建工作,主要是針對大案、要案或者那些有開展犯罪現場重建工作需要的案件。有時候重建某一事實或者事件的某些方面,而不是重建整個現場,局部的犯罪現場重建對案件的偵查工作仍然具有重要的意義。而進行重建工作的基礎除了對技術條件的客觀要求外,更重要的是對重建工作的主體——偵查人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重建人應具有扎實的專業功底,犯罪重建的道德規范更是確保犯罪重建“正確進行”的誡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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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郝宏奎.論犯罪現場重建[J].犯罪研究,2003,(4).
[4]郝宏奎.論犯罪現場重建[J].犯罪研究,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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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劉靜坤譯.犯罪重建[W].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0.6.
[7]尹軍.犯罪現場重建之我見[J].上海公安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3.8.
[8]賈永生.對鐵路爆炸案件的若干問題研究[J].鐵路警官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5.1.
[9]張艷.爆炸案件現場重建初探[J].貴州警官職業學院學報,2008.6.
[10]Kirk,P.(1953).Crime Investigation.New York:Interscience.作者簡介:
付超(1993.10~),男,山東滕州人,西北政法大學公安學院2013級1班學生。學號:2013094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