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琨 白靈
摘 要:在建國初期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過程中,很多教授都通過公開發表談話或者發表文章來表明個人已經改造思想與過去隔絕,承認自己前半生走的是錯誤的道路,表明以后會服從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馬寅初先生就任北京大學校長,但是他在北大任職期間的實際遭遇卻十分心酸,成為知識分子改造運動中的重點批判對象,文化大革命后被平反。但是反觀馮友蘭、賀麟等這些曾被康生、陳伯達點名批評的教授,他們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平反,歷史究竟何至于此,值得我們深思與研究。
關鍵詞:馬寅初;知識分子;思想改造
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由高校知識分子自發而起,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從北京、上海等高校逐步推廣到了全國高校及中小學。大范圍的全國性高校院系的調整既是對蘇聯的教育體制“一邊倒”的照搬,也是對原有教育系統的隨意拆卸。“如將某些課程、某些系別指為資產階級性質加以取締,獨尊“一聲炮響”送來的“馬克思列寧主義”;同時也是對教學人員的又一次排隊和刪選。”在建國初期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過程中,很多教授都通過公開發表談話或者發表文章來表明個人已經改造思想與過去隔絕,承認自己前半生走的是錯誤的道路,表明以后會服從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關于這次思想改造運動,關于這方面的原始資料的搜集和研究都較為缺乏。
1 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研究現狀述評
關于建國初期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問題的著述與論文并不多,研究者對這方面的研究多是對政策進行了梳理,對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做了全景式的描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問題在史學界受到關注,歷史學、政治學、文化學等領域的學和從不同的視角對這個問題進行了研究與評述。在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中,很多教授公開發表文章,表示自己與過去劃清界限,因而關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的研究大多數是集中在高校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問題上。我閱讀的論著比如于風政《改造—1949年-1957的知識分子》與楊鳳城的《中國共產黨的知識分子理論與政策的研究》主要著墨于中國共產黨知識分子理論和政策以及改造運動的過程,對運動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研究和分析。通過搜集大量關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的資料,我發現不少研究者不斷挖掘埋藏在民間的史料,注重對當事人回憶材料的利用,進行了很多卓有成效的研究,比如陳徒手的《故國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側影》,文化大革命結束后,運動當事人的文字不斷問世,這些都是歷史學者不容忽視的歷史民間史料。“為了拒絕遺忘,搶救記憶,給那段不堪回首又必須審視的歲月留下一些細節、腳注,也是在場者的證詞。其中檔案性或準檔案性的材料,更是當事人在現場留下的物證。”這些在場者的證詞有很高的史料價值,我們既要感悟那段歷史,也要不為尊者諱,完成述往事,知來者的歷史使命。
2 馬寅初在北大的苦澀往事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馬寅初就任北京大學校長,中共中央曾高調宣傳這件事,但是實際上馬寅初的工作情況十分低調,外界并不了解。1958年發生“雙反”運動,北大和經濟系黨組織把馬寅初作為經濟的批判重點對象,北大的青年知識分子在閱讀馬寅初的論著后,認為馬寅初牢固地站立在資產階級立場上,認為他的知識少的可憐,這對于本校校長的學識水平如此不敬的情況在北大歷史上實屬罕見。
發展到后來,中共的高層在公眾場合也表明了對馬寅初的輕視。“康生1958年6月5日在政治理論教育工作會議上就輕易地說道:‘馬寅初的理論無非就是團團轉,還把北大弄得團團轉。他以山東俗話‘人手來反駁馬寅初的‘人口論,因為‘牛馬狗都有口,但沒有手,只有人才有手。他由此推論說:‘馬寅初只見口,不見手,這根本上就是錯誤的。”“1958年北大組織數千名師生到十三陵水庫參加勞動,馬寅初與新到任的黨委書記、副校長陸平一起去看望教師學生。學生見到上了歲數的馬寅初親自來到沙塵飛揚的工地慰問,頗有些感動。一些學生忍不住喊道:“向馬老學習,做馬老好學生。”在一旁作陪的一位北大干部見了頗為不滿,后來向市里匯報說,學生對舊專家老教授迷信,根本不提我們的黨委書記陸平同志。”這個時期的學生越是喜歡哪位老師越是給那位老師幫倒忙。通過以上細節,我們做一個猜想,如果馬寅初掌握有校長的實際權力,他能夠做好北大的所有工作嗎?答案應該不言而喻。人們或許只熟悉馬寅初先生在學術領域中的那份堅韌與執著,而他在北大的苦澀往事也同樣值得我們去記取、反思。
3 從北大離職到接受平反的馬寅初
1957年馬寅初因為發表“新人口論”方面的學說被打擊成為右派,1960年1月4日,馬寅初被迫辭去北大校長一職。之后馬寅初其他的政治及生活待遇沒有發生變化。根據徐湯莘的材料,“馬寅初在“文化大革命”中基本上沒有受到沖擊,1972年還有周恩來對馬寅初治療方案的批示,以及周恩來逝世后馬寅初到醫院遺體告別,都說明馬寅初還享有正常的待遇。”“1977年5月1日,是“文化大革命”以后社會各界第一次盛大活動,馬寅初參加了有中共中央主席、國務院總理和中央軍委主席華國鋒出席的游園活動。”
馬寅初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時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委員,并且是參加政府工作會議和參與決策國家大事的政府官員。馬寅初任北大校長一職,使黨和毛澤東找到一種恰當的形式來實施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這一政策。“馬寅初的舊知識分子和新中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的雙重身份以及所執掌的北京大學等許多主客觀因素,都成功地促成了馬寅初順利充當改造知識分子運動的‘二傳手角色。但是,隨著新中國政治過程的進展,馬寅初和其他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逐漸遠離國家權力的核心,作為舊知識分子需要接受批判改造就是一種必然了。”隨著新中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政治結構的變化,馬寅初等這些民主人士在國家政治上的地位與作用顯得日漸勢微,被批判的命運也在劫難逃了。歷史不是因為馬寅初提出“新人口論”才使得他受到了批判,即使他沒有提出該理論也改變不了被批判的命運。
曾有學者認為馬寅初并非是因為“新人口論”成為了批判重點對象。而二十年后中央愿意以馬寅初因為“新人口論”遭到不公正批判為由,抹殺當年對馬寅初的批判,并反復督促北大為他平反。但是我們反觀馮友蘭、賀麟等這些曾被康生、陳伯達點名批評的教授,他們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平反,歷史究竟何至于此,倒是值得我們后人深思與研究。
參考文獻
[1]陳徒手:《故國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側影》,北京:三聯書店2013年版,第2頁。
[2]邵燕祥:《歷史現場與個人記憶--〈私人檔案(1046-1976)〉序》,《社會科學論壇》2004年第3期。
[3]陳徒手:《故國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側影》,北京:三聯書店2013年版,第33頁。
[4]1958年5月21日《高校黨委宣傳工作會議大會記錄》,轉引自陳徒手:《故國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側影》,北京:三聯書店2013年版,第51頁。
[5]徐湯莘,朱正直:《馬寅初選集》,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56頁。
[6]新華社:《華主席同首都群眾一起歡慶“五一”國際勞動節》,人民日報,1977年5月2日,第1版轉引自梁中堂:《馬寅初事件始末》,《中共山西省委黨校學報》2011年第5期。
[7]梁中堂:《馬寅初事件始末》,《中共山西省委黨校學報》201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