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聶崇彬
?
從確診到康復,一個癌癥患者的正念五年
■文|聶崇彬


不記得確切的日子,只記得那天的震撼。
2010年12月的一個下午,在我香港的家里,電話鈴響了,醫院來電:“你的化驗結果出來了,醫生要馬上見你,明天來醫院再做檢查,做好準備,兩三個星期后開刀!”
我的心真的實實地墜了下去……
美國著名電視女演員弗蘭.德萊斯切爾(Fran Drescher),美劇《天才保姆》(The Nanny)的女主角,也是作家,她的書上過《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在敘述自己和癌癥搏斗的書中,不諱言當她接到醫生的通知電話后哭了!
我雖然沒有哭,不是因為80歲老父在身邊,是真的哭不出,但也確實驚異自己的反應,我不是有很充足的思想準備嗎?為什么心還會沉沉地墜下?后來想想即便自己沒有拿癌癥當不治之癥,但要開刀總是麻煩事,心沉也是屬于正常情緒反應。不過,除了這個狀況之外,后來在醫院填寫心理反應表時,我幾乎寫不出有什么異常的現象,照吃、照睡、照工作。
我是非常幸運的,從第一天看專科到手術,一個月都不到,這在香港公費醫療系統來說,是非常非常順利了,后來碰到很多病友,等不及就自己花錢去私人醫院做手術,8萬港幣,10多萬港幣的都有,手術之后再轉回公立醫院做后續治療。更沒想到這次手術是我人生首次最舒坦的手術了,雖然全麻的副作用很厲害,打了兩針止嘔針,當晚還是不能吃東西,不過第二天就能輕松地下床,第三天就出院。
但這個事件不會像做了個噩夢一樣,醒來什么都解決了。自從被診斷為惡性腫瘤后,我有思索,是自己的生活習慣出了問題,還是遺傳的問題?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塊土壤——自己的體質已是不健康了,我想起了中醫中藥的調理。香港醫院也提倡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我又真的很運氣,很巧,我爸的一位好朋友,是擅長用古方開藥的福建的中醫教授,被香港的浸會大學醫院邀請到香港工作。她親自為我把脈,很驚奇,她對我的診斷居然和西醫的化驗一樣,她說,女人有我這樣脈搏的人不多,非常有力,像男人的,非常亢奮,刺激了交感神經,也帶動了雌激素的上升,長期的結果,終于逼使毒芽冒尖……她開玩笑地對我說:“你呀,太過陽光了!”她開出了四種湯藥,規定在每天不同的時間喝,果然,一段時間后,我的脈搏平和了很多,而我也調整了自己的作息時間和飲食習慣來配合。但湯藥喝多了,人很壓抑成天想睡覺。而且中醫師的另一個要求,我也做不到,她讓我停止寫作,因為寫作最容易引起腎上腺素上升。寫作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工作,況且我自幼肢體傷殘,不能持續站立和行走,真不知道除了坐下來寫寫,還有什么我能夠勝任的。
我曾開玩笑地說,這次癌癥是移民美國的副作用,因為在香港,平均22個婦女中有1人會得乳腺癌,而美國這個比例可就是8:1了。但也因為移民了美國,我很早就知道了正念。上帝是公平的。
好友慧琦是美國心理哲學博士,也是臨床醫生,每天要面對很多負面的東西,但每一次見她,都是那樣的輕松柔和,我不禁問起她的養生之道。她告訴了我正念減壓,“一個30年來已經在美國主流社會和醫學界被捧起的主流醫學的一部分。正念減壓課程可以幫助我們提升對自身體驗的覺知,提高我們面對生活中起起落落時的韌性和智慧”。隨著科學研究對正念減壓之療愈作用的證實,“正念減壓”已被醫療、學校、企業、監獄等機構廣為應用,在美國,舊金山灣區的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醫學院的附屬醫院中都應用正念減壓來幫助病人身心康復,在Google等企業中,培育正念成為企業文化建設的一部分。她還告訴我灣區可以學習的地方。但學費以及時間都成了我遲遲未能去學的原因。
回到美國不久后,慧琦開辦正念減壓中文免費課程,這在舊金山灣區是首創,時間又是晚上,正合我心意,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第一個報名。說實話,我并不是臨時抱佛腳,覺得很憂郁,或渾身不舒服才急急求醫的,而是為了應付日常大量工作而做準備。我知道自己最大的敵人就是激素太多,太活躍,這是導致我患乳腺癌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我一定要學會一種方法可以隨時讓自己平靜和保持體力,正念可以幫助集中注意力,心不在焉是每個人都常常發生的狀況,但學過正念之后,就懂得如何把心思帶回當下,正念的軀體掃描可以讓自己更醒悟身體上每一部分的狀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