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蘇鵬
“石頭向石頭哭訴,心臟向心臟哭訴,疑問并不會消逝,因為那里不是永恒之城,那里缺少憐憫,那里的天空下空無一物……”
撲面而來的巨幅鏡像里,無限度的紅,滾燙奔騰。蒼鷹駐足、浮云壓頂、星際穿越,納什的夢境,沒有清晰的目的、沒有極度的期待、沒有特別的好惡,但此時此刻的直覺,一場暴風雨般的危機即將來臨。

在英國以外,納什鮮為人知。曾經參加兩次世界大戰的納什,作品里總有種戰火燒過的荒涼感。看不到確定的未來,納什選擇對現實世界視若無睹。但從他虛構的情節里,你依然可以探尋到榮耀、情緒、生死的痕跡。
平日里喜歡收集遠古化石和骨頭的納什,自我創造的新世界,一如布萊克筆下的《耶路撒冷》“石頭向石頭哭訴,心臟向心臟哭訴,疑問并不會消逝,因為那里不是永恒之城,那里缺少憐憫,那里的天空下空無一物……”
因為冷漠,或者疏離,人生的許多變得蹉跎。多年前國學大師季羨林的兒子季承寫了一本《我和父親季羨林》,一經出版,變人聲鼎沸。季承眼里的父親,是一個人生失敗者,對家庭冷若冰霜,比如寫到:“記得父親在摸了我的頭之后,立刻去水缸里掏舀了一瓢水沖手,使我感到很新奇。但他從來沒有親過我或拉過我的手。”
遺忘和漠然,每個世紀輪番上演,很多家族不斷往復。溫暖過無數人心的冰心,又如何料到自己的墓碑會被孫子殘忍地污毀。為了報復自己的父親,冰心的孫子吳山在冰心紀念碑上用紅漆涂上八個大字“教子無方,枉為人表”。揚的不只是家丑,還有人情勢利。
最刺骨的漠然,不是來自外部的傾軋,而是人性的灰暗。南斯拉夫前總統鐵托的遺孀約萬卡,在鐵托去世后的33年中,孤獨地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子嗣、沒有地位、沒有收入。作為鐵托的第三任妻子,他們相差32歲,約萬卡曾是這個國家最優雅的象征。當地媒體曾以《只比乞婦強一點》為標題,報道過約萬卡的生活慘狀。“夫人曾過著最好的日子,而現在她身邊的一切都是腐爛的。”跟了她20年的貼身侍女對外界透露。愛她的人和恨她的人,都忽略了約萬卡失去光環后的存在,直至她去世。讓約萬卡痛心的不僅失去自由,也失去活著的尊嚴。
世事炎涼,洞明的人不多。當年看望抱病在家的英若誠時,說起不久前的大病,一臉頑黠地說: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針對外界的種種流言他全然不在乎,“我這人沒心沒肺,當年“文革”進監獄時就想,到底為什么進來我也不知道,想不清楚就睡覺,于是把長褲脫下來與皮鞋卷成一卷當枕頭,睡著了,據說還直打呼嚕。同屋的都以為我是老號。”最逗的是,其間,英達帶著幾個年輕人回家,大談剛看過的《天崩地裂》,英若誠也湊進去,英達對英老說“爸,特好看,哪天我帶你去。”英老竟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說“好呀,說話算數。”看不出半點當過文化部副部長的樣貌。
淡然而不漠然,安靜地堅守自己的執著,應是另一種海闊天空。跟泰康董事長陳東升聊起近年資本市場上頻頻“舉牌”的險企黑馬,他卻反問了一個有深意的話題:為什么舉牌的大型險企很少。并談起自己當年做保險的往事:“25年前,我看過一本書叫《誰控制日本》,這本書的作者發現,是人壽保險公司在控制日本。特別是日本經濟起飛的重化工業階段,人壽險企成為這些重要企業的股東。1997年,日本生命人壽的董事長驕傲地告訴我,‘陳先生,我們擁有東京股票交易所1.7%的市值。他還說,美國保德信保險用30年超越了英國保德信。后來日本生命人壽又用30年超越了美國保德信。他說我相信這個故事一定會對你有啟發。”低調參股中石油管道和京滬高鐵的泰康,只用了20年續寫這個故事。
只有當苦痛、冷漠、掙扎、失落,蛻變成生命的一種滋味,或許才不再感到那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