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張繼華
摘 要 從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的歷史軌跡來看,歷經了由精英化教育轉向大眾化教育,由數量上擴張轉向質量上提升,人才培養目標向應用型轉變三個重要時期。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不同時期的轉型發展主要受制于國家教育政策的改革和調整,而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政策的理論依據是政府、高校與市場“三角協調關系”的變化。當前我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應遵循三角協調關系中“三重螺旋模式”的原則和規律,要充分發揮政府、高校與市場協同人才培養機制,逐步推進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向應用技術性大學轉型。
關鍵詞 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三角協調關系;教育政策
中圖分類號 G64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6)09-0026-06
近年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問題受到廣泛關注,新聞媒體專欄報道,報刊雜志紛紛熱議,高校內部疑慮重重。為什么要轉型,轉型方向是什么,怎么轉型?經過10余年的探索與實踐,獨立學院開始脫離“母體大學”,重構辦學定位與特色,由部分三本院校向二本院校轉型升級;高職院校努力創建“國家重點示范高職院校”,依托普通本科院校試點聯辦本科專業,日益密切與行業、企業間的合作;高職高專院校在夾縫中求生存,不遺余力地爭取“專升本”的機會,期望早日摘掉“專科”的帽子;“985”“211”工程院校也將建設世界“一流大學”作為不懈奮斗目標,按照國家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的建設方案,改革試點探索。然而,對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而言,轉型發展略顯唐突與不安。這其中并非轉型發展勢在必然的現象,更在于轉型發展的實質。1998年以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成為高校擴招政策的生源承載之舟,由最初的“千人大學”發展為“萬人大學”,辦學定位于“教學立校、科研強校或特色名校”。但時至今日,一場轉型發展之說,讓本意追求“教學研究型、多科型和綜合型”為目標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向“應用型、職業型和技術型”本科層次的應用技術大學轉變,是“雪中送炭”還是“雪上加霜”?事實與方向既是如此,“解惑”與“實踐”顯得尤為重要。
一、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的歷史軌跡:政策導向下的改革之路
高校轉型涵蓋研究型大學、獨立學院以及高職高專院校,并非僅僅針對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與眾與同之處關鍵在于性質和方向上的轉變。目前,對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的研討主要圍繞著經濟發展轉型說或是產業結構調整說展開論述,還有學者提出職業教育體系“斷層”說、畢業就業“困難”說、學科專業“同質”說以及發達國家應用技術大學發展模式“借鑒”說,等等。然而,無論哪種學說,都可以在特定的視域范圍內用于解釋或指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對于我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來說,首先有必要對歷年來的教育改革政策及發展軌跡進行回顧與展望。
(一)精英化教育轉向大眾化教育:擴招政策后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格局
依據國際通用標準,精英化教育階段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在15%以下,大眾化教育階段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在15%~50%之間,普及化教育階段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50%以上。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迅猛發展對高等教育人才培養的急劇需求,20世紀末21世紀初,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在數量和類型上開始調整變化,由高等教育精英化階段向大眾化的高等教育階段發展。為此,以政府為主導,以師范院校為突破口,大力調整高校布局結構,先后通過合并或獨立的方式升格大量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主要包括綜合類、理工類、師范類、財經類和政法類等科類結構。根據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2013年11月發布的《地方本科院校轉型發展研究報告》,我國當前頂尖高校10所,“985”工程核心高校28所,“211”工程重點高校70所,老牌本科院校423所,地方新建本科院校646所[1]。經過10余年的發展,600多所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拔地而起,約占全國普通本科院校總量的55%。
升格后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在招生政策上,保持著與老牌本科院校同批次招生的“特殊待遇”,處于第二批次的普通本科招錄線水平,按照省控分數線為參照調檔,從而形成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中的“一本院校”、“二本院校”和“三本院校”的招生格局;在發展戰略思路和規劃方面,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更多地沿襲了老牌本科院校辦學模式,無論是整體性人才培養目標,還是學科專業布局或是課程結構體系都幾乎一致[2]。地方新建本科院校除了保持與老牌本科院校橫向水平上的實力相當,還力圖在縱向層面有所突破,先后成功申報專業碩士授位點,并通過與國內外一流大學搭建“立交橋”,簽訂援助、援建幫扶項目或人才聯合培養計劃,以此來提高社會知名度和影響力,其實質是想剝離“新建”的帽子,語義上由“學院”更名為“大學”,目標上由單科性向多科性甚至綜合性方向發展。
(二)數量上擴張轉向質量上提升: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內涵式發展的方向
高等教育擴招政策實施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招生規模急劇增長,與之相伴生的師資需求、生均經費、教學場地以及儀器設備等軟硬件配套建設相對滯后,難以保障擴招后由于學生人數的增長而亟待改善的辦學條件。如何應對地方新建本科院校擴招后的發展危機?需要政府與高校共同面對和解決。本科教學工作水平評估,一定程度上助推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基礎設施建設,盡可能地滿足正常教學工作的需要。除此之外,國家對高等教育政策的傾斜和高校自主辦學權的下放,對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辦學條件的改善起到了積極推動作用。特別是近年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在師資隊伍建設方面,培養和引進了一大批高學歷高職稱的教師;在本科生均經費劃撥方面,突破了千元標準跨入萬元增長目標;在教學場地建設方面,爭取地方政府支持力度,擴建新校區,并獲得貸款稅費減免。同時,《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明確提出未來5年高等教育發展的規模和速度:在發展規模上,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在2010年3105萬人的基礎上增長到2015年的3350萬人;在發展速度上,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在2010年26.5%的基礎上增長到2015年的36%[3]。2015年7月,教育部公布的2014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數據顯示,我國高等教育規模已達到3559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為37.5%[4]。由此可見,高等教育招生數量上的發展目標以及相應的基礎辦學條件上的需求較為容易實現。然而,招生數量上的擴張和辦學條件的改善無法回避高等教育質量下滑的嚴峻挑戰。
為提升高等教育質量,2007年12月教育部、財政部聯合下發“1號文件”和“2號文件”,決定實施本科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工程。高等教育“質量工程”計劃投入25億元,通過專業結構調整、課程、教材建設與資源共享、教學團隊建設以及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創新等“六大舉措”,建設“七大系統”,在國家級精品課程、高質量教材、特色專業、教學團隊等方面實現“十組數字”的突破[5]。2011年7月教育部、財政部又聯合印發“本科教學工程”實施意見,正式啟動“本科教學工程”,決定以質量標準建設為基礎,探索中國特色的人才培養國家標準。“本科教學工程”旨在引導高校主動適應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需求,走內涵式發展之路,中央財政投入專項經費支持質量標準建設、專業綜合改革、精品開放課程、實踐創新能力培養以及教師教學能力提升五個方面的內容建設[6]。按照教育部高等教育一、二期“質量工程”建設指標,部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實現了國家級教學團隊、教學名師、精品開放課程、專業綜合改革、實踐教學基地及卓越人才培養等方面的重大突破,并努力沖刺國家級教學成果獎。上述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的發展之路似乎勾勒出向老牌本科院校轉型,甚至升級為教學研究型或綜合性大學的美好藍圖。
(三)人才培養目標向應用型轉變:教育政策引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
部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一味追逐老牌本科院校的歷史痕跡,卻容易忽視自身由于辦學歷史短、基礎薄弱、辦學經驗不足而出現的辦學定位模糊、學科專業趨同、人才培養同質化以及服務地方能力有限等問題。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丟掉了辦學特色,教學質量嚴重下滑,并出現所謂的“三低現象”,即專業對口率低、就業質量低和就業率低[7]。如何改變地方新建本科院校遭遇的現實困境?是繼續升格、升級,還是轉軌、轉型?成為國家及地方教育主管部門面臨的時代難題。從教育部政策文件導向來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關鍵在于重新定位人才培養目標及方向。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引導高校合理定位,克服同質化傾向”,鼓勵“探索多種培養方式,形成各類人才輩出、拔尖創新人才不斷涌現的局面”,重點“擴大應用型、復合型、技能型人才培養規模”[8]。在《教育規劃綱要》精神指導下,各省級政府紛紛響應,制定出相對具體化的政策實施方案,如《四川省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就明確要求“大力培養高素質復合型、應用型、技能型人才”。為了落實《教育規劃綱要》提出的“建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和“促進高校辦出特色,建立高校分類體系”,引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增強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的能力,2013年6月,應用技術大學(學院)聯盟正式成立,由最初的35所地方本科院校發展到現有正式會員高校101所[9]。
2014年3月25日,教育部副部長魯昕在全國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工作會議上通報了地方本科院校與高職院校發展概況,特別指出“一大批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辦學定位不明、專業特色不顯,與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嚴重脫節”,而部分高職院校辦學水平與實力超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10]。因此,魯昕提出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向應用技術大學轉型發展的趨勢與必然。2015年10月21日,教育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和財政部聯合發布《關于引導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的指導意見》。該《意見》將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的辦學思路定位于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開展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培養應用型技術技能型人才和增強大學生就業創業能力,并將轉型發展的任務確定為“明確類型定位和轉型路徑”、“加快融入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和“建立行業企業合作發展平臺”等14項主要內容[11]。
由此可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政策的出臺,就理論層面而言,既遵循了知識轉型對大學發展模式變遷的內在規律,又兼顧了政府、學術與市場“三角關系”相互協調的外在要求。就實踐層面而言,也是經濟發展方式轉變與產業轉型升級的客觀要求,以及打通職業教育內部上升渠道,完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必經之路。
二、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政策的依據:三角協調關系嬗變機理
如果說知識轉型是大學模式變遷的內在動力,那么隨著知識生產方式與知識生產地位的變化,大學外部環境的牽引作用也不可忽視。早期的大學崇尚學術自治、教授治校,學術權力決定著大學辦學定位及發展方向。為此,在“為知識而知識”“為科學而科學”的時代,大學推行自主辦學模式,從某種程度上也與大學知識生產地位的惟一性、知識生產權力的壟斷性以及知識生產方式的單一性休戚相關[12]。德國柏林洪堡大學就是范例之一,以“研究教學合一”、“探究維護真理性知識”為典型。到了近代,國家與大學之間關系增強,政府開始干預大學發展,大學成為國家意識形態的工具,高等教育國家化范式得到充分體現,由此形成政治權力與學術權力并存的格局。后來,以美國贈地學院為標志,服務于地方經濟社會成為大學發展戰略規劃,市場運行機制介入大學管理體系,并制約著大學的辦學方向及人才培養目標。至此,影響現代大學發展的政治權力、學術權力和市場權力的“三角關系”得以確立。
(一)三角協調關系理論的修正:政府、高校與市場權力之爭
美國著名學者伯頓·克拉克將政府、學術與市場“三足鼎立”的權力關系概括為“三角協調模式”理論,他認為現代大學系統存在國家權力和市場機制導致的“三角形”協調關系,當國家為大學提供全部或大部分經費支持時,政府權力居于“三足鼎立”的最佳位置,對大學的控制力增強;當市場力量成為影響大學發展的主體要素時,政府權力對大學的影響力減弱,市場權力居于“三足鼎立”的最佳位置[13]。可見,伯頓·克拉克“三角協調模式”理論揭示了大學外部環境與大學發展模式的互動關系。
英國著名學者加雷斯·威廉斯對伯頓·克拉克“三角協調模式”理論進行了修正,他肯定了伯頓·克拉克提出的政府、學術與市場“三角關系”,指出政府控制、大學控制和市場控制三種典型模式的客觀存在。有所不同的是,加雷斯·威廉斯認為政府是影響三角關系的“主導因子”,政府與大學、市場之間關系的密切程度決定著“三足鼎立”的位置變化。為此,他將“三角協調模式”細化為六種關系模式,包括“三足鼎立”模式、“政府作為監督者”模式、“政府作為促進者”模式、“政府作為供應者”模式、“政府支持消費者”模式以及“政府作為消費者”模式[14]。加雷斯·威廉斯提出的政府與大學、市場“六種關系模式”理論更為詳盡、動態地反映了上述三者權力關系“連續體”的演變過程。
與加雷斯·威廉斯同時期的荷蘭學者崴斯多爾夫和美國學者埃茲克維茲也對伯頓·克拉克“三角協調模式”理論進行了修正。他們認為,政府、學術與市場之間的關系可以表述為三種模式:第一種是極權鉗制模式,由政府主導,影響高校與產業發展,高校與產業相互獨立;第二種是自由放任模式,政府、大學與市場“三足鼎立”,各自為政;第三種是三重螺旋模式,政府、大學與市場彼此聯系,構筑戰略同盟,依靠交互作用實現經濟增長和產業升級。崴斯多爾夫和埃茲克維茲特別指出,“三重螺旋模式”更能體現政府、大學和市場之間的互動關系,通過政府、大學和市場三者合力,加強“官、學、研”一體化發展,提高科技產業效能和市場核心競爭力,從而最終使三者共同獲益[15]。
(二)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內在邏輯:三角協調關系的變化
依據伯頓·克拉克的“三角協調模式”及相關修正理論,我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同樣遵循著政府、大學和市場三角協調關系的嬗變規律[16]。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與國內其他公辦高校一樣,政府擁有最高管轄權,部屬院校由教育部直管,省屬院校由省政府主管,市屬院校由市政府管理。而所謂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大都屬于省政府或市政府主管,以政府的政治權力為主導,政府給予全額或絕大部分財政撥款。為此,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發展初期,不論是合并升格或是獨立升格,主要是政府行為的結果。隨著高校辦學自主權的擴大,政府對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主要起宏觀調控與指導作用,大學自治成為可能,學術權力得到進一步增強。然而,我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甚至市場經濟逐漸取代計劃經濟的地位及功能,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的發展方向也相應調整或改變。按照市場供求變化規律對人才培養規格與質量的影響,熱門專業和冷門專業區別日益明顯,招生率與就業率成為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專業申報與建設的核心指標。
正是如此,市場權力在“三角關系”中的位置漸趨重要。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的發展除了學術權力,還需要與地方政府、市場經濟相結合,加強校地合作、校企合作,實現高素質應用技術型人才助推地方經濟社會競相迸發活力的新局面。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是一個長期而繁重的工程,它不是高校內外部環節或政策措施的簡單集合,更不是轉向應用技術大學或創新創業大學的直接更名,而是對整個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及人才培養途徑進行整體性、漸進式和系統化的改革。在轉型發展的具體過程中,政府、高校和市場不再是一個彼此獨立的單位,而是按照“三角協調模式”理論演化而成的“三重螺旋模式”原則,政府、高校與市場相互作用形成合力,共同致力于人才培養方案的擬訂、平臺的搭建、資源的整合以及目標的實現,最終使三者共同獲益;而在知識的生產、傳播與應用過程中,轉型發展需要反映出知識生產模式1向知識生產模式2轉變的特征,即注重應用情境中的知識生產,強調知識生產的跨學科性、異質性與組織多樣性、社會問題與反思性,以及保證有效的質量控制[17]。
三、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的實踐構想:三重螺旋模式下的探索
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對該項政策有較為深入地理解與把握。具體而言,需要關注如下幾點政策問題:一是在頂層設計上,依據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的總體規模,分級明確國家、省市及高校三級聯動的頂層設計方案,出臺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人才培養模式改革試點的配套政策措施,制定轉型發展時間表和路線圖;二是在統籌管理上,加強政府與市場的宏觀指導,確立以省級政府為統籌主體的改革管理體制,將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申報的轉型發展教育綜合改革省級試點項目,經過建設評估遴選后納入國家級試點范圍起引領示范作用;三是在轉型標準上,建立與國外應用技術大學的合作與交流機制,鼓勵中外高校開展聯合辦學,通過國際經驗借鑒與本土化特色融合,研究制定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為應用技術大學的學科、專業、師資、設施和評估等高校設置標準體系。為此,筆者認為遵循政府、高校和市場“三重螺旋模式”原則與規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可考慮如下幾點實踐構想。
(一)完善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確立應用技術性大學的合理地位
縱觀知識生產方式變革的歷史,高等教育不僅是知識生產的重要陣地,擔負著探索未知世界、發現新規律和構建理論體系的重任,還必須具備運用知識生產的理論研究成果去解決實際生產、生活領域中現實問題的能力,與行業企業合作,共同助推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為此,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應愈加豐富而完善,既包括學術研究型高校,又涵蓋應用技術性大學。根據《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的“建立高校分類體系,實行分類管理”意見,我國現代學校教育制度應體現出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的“雙軌制”路線,人才培養實行“雙向選擇”。如,普通高中教育生源既可考取普通本專科院校,又可考取高職本專科院校;中等職業教育生源既可考取高職本專科院校,又可考取普通本專科院校。這種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能較為有效地解決職業教育長期以來“缺頭”“少尾”的“斷層”問題,將應用技術性大學與學術研究型大學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國家頂層設計上,將部分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為應用技術性大學,并納入整個高等教育分類化體系中,也意味著轉型后應用技術性大學配套政策改革勢在必行。
(二)強化職業教育法律法規體系,健全轉型發展配套政策措施
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為應用技術性大學,還需要完善高等教育法律法規體系,健全相關配套改革措施。一是以法制建設為保障,完善職業教育法律體系。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轉型后的應用技術性大學在教育法律系統中的地位及功能,通過修訂現有法律法規條例,明確應用技術性大學建設制度,如招生制度、校企合作制度、人才聯合培養制度以及人事制度等。二是以政府投入為主體,拓展職業教育經費渠道。轉型后的應用技術性大學可借鑒國際經驗,經費投入以政府為主體,在轉型發展試點階段,采取項目驅動式,國家及地方政府按照經費承擔比例,給予試點高校專項資金支持;在轉型發展成熟階段,科學核算應用技術性大學不同學科、專業生均經費及財政撥款標準,按照高校類型全額撥付轉型后的應用技術性大學辦學經費;在轉型發展完善階段,積極探索多元化的投資方式,加大行業、企業、協會及社會募捐等經費支持力度。三是以評估標準為參照,實現應用技術性大學“以評促建”。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為應用技術性大學,需要改革原有的普通本科教學水平評估標準,按照應用技術性大學的學科體系、專業特色和課程結構等建立應用技術性大學評估和認證標準,并引入社會參與(包括行業、企業、協會等)人才培養的質量評價機制,“以評促建”引導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18]。
(三)探索轉型發展多樣化模式,加強政府與市場的宏觀引導
知識轉型時期,大學封閉式知識生產的壟斷地位發生動搖,認知語境中的知識生產向應用情境中的知識生產轉型,知識私有化形態向知識共有主義過渡,跨地域、跨機構和跨學科的知識生產合作日益加強。特別是知識生產過程中,政府、高校與市場“三角關系”的協調,共同制約著大學發展模式及方向。為此,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模式更應多樣化,并加強政府與市場的宏觀引導。
第一,從“跨區域”范圍合作的轉型發展模式而言,應加強轉型后應用技術大學的國際合作與國內合作。國際合作方面,按照國際教育交流與合作流程,建立轉型后的試點高校與國外(如歐美、澳大利亞等國)應用技術大學人才聯合培養機制,共同致力于“應用性”“技術型”人才的培養;國內合作方面,建立跨省域、市域的應用技術大學聯盟,共同研討和探索轉型后應用技術大學人才培養的途徑及手段。第二,從“跨機構”范圍合作的轉型發展模式而言,應加強高校彼此之間的交流與合作。一方面,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在轉型過程中應加強與獨立學院的交流與合作,因為獨立學院當前也面臨著過渡時期的轉型發展問題,與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具有相似的經歷與方向,彼此的聯合更有利于解決轉型為應用技術類高校面臨的共同困境[19];另一方面,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在轉型過程中應加強與國家重點示范性高職院校的交流與合作,因為特色鮮明的高職院校具有長期興辦應用技術性學科、專業、課程的成功經驗,通過彼此的聯合或合并取其所長,可以縮短向高職本科轉型的適應期,更有利于本專科高職專業、課程的相互銜接,實現應用技術型人才培養的連貫性。第三,從“跨學科”范圍合作的轉型發展模式而言,應加強高校內部系統之間的優化與重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過程中可以在高校內部系統中采取試點的方式逐步實現整體轉型,即打通學科“壁壘”,在某些專業或課程上通過試點向應用技術性專業和課程逐步轉型。
然而,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沒有直接可供效仿的實踐案例或模式,上述多樣化的轉型發展模式僅限于實踐構想。若是納入具體操作環節,還離不開政府與市場的宏觀引導。根據我國高校辦學性質、設置原則、撥款機制及管理體系,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初期,在政府、高校與市場“三角協調關系”模式中,應堅持以政府的宏觀調控為主,引導部分具有條件、特色鮮明的地方新建本科院校率先進行轉型試點,并在政策上給予特殊照顧與支持。與此同時,市場機制的介入也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地方新建本科院校轉型發展過程中的人才培養目標、學科專業結構以及課程設置體系均要以市場為導向,按照市場供需變化規律及要求,培養適應地方經濟社會文化所需要的應用技術型人才。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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