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有戲　情到渠成
——我演《王老虎搶親》中的周文賓

孟陽英　（浙江省諸暨市文化藝術(shù)中心　311800）

?

戲中有戲情到渠成
——我演《王老虎搶親》中的周文賓

孟陽英（浙江省諸暨市文化藝術(shù)中心311800）

摘要：《王老虎搶親》是一出家喻戶曉的越劇輕喜劇。本文結(jié)合筆者飾演《王老虎搶親》中的周文賓的切身體會，探討了外部表演與內(nèi)心獨白的協(xié)同性，以及喜劇中情感的表現(xiàn)層次問題。

關(guān)鍵詞：《王老虎搶親》；周文賓；表演；獨白；情感

《王老虎搶親》是一出家喻戶曉的越劇輕喜劇，自上海合作越劇團1958年初演以來，就一直廣受越劇觀眾的青睞，成為越劇舞臺上的流傳常演劇目。全劇講述周文賓因與好友祝枝山打賭而喬裝觀燈，男扮女裝的周文賓雖未被祝枝山識破，卻陰差陽錯地被放浪不羈的官宦子弟王天豹誤認為俏佳人，而被強搶入府，從而引發(fā)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一、“戲”中有戲

在我看來，越劇《王老虎搶親》作為一部喜劇作品，其喜劇性最集中體現(xiàn)在賽月臺“戲祝”和王府“戲豹”這兩場戲中。周文賓先是戲弄素有“洞里赤練蛇”之稱的刁鉆好友祝枝山，繼而又戲弄有錢有勢的豪門公子王天豹。兩次戲弄，既展現(xiàn)了周文賓作為江南才子游刃于各種境況之中的聰明才智，戲弄過程又是那般諧趣橫生，戲味十足。周文賓對于祝枝山的戲弄，是基于祝枝山高度近視的缺陷而展開的。周文賓深知祝枝山在遭遇了三番兩次認錯人的尷尬下，內(nèi)心已產(chǎn)生了一種畏縮心理，所以他的戲弄便顯得更加肆無忌憚。在祝枝山拿著放大鏡打量的時候，我認為周文賓當時的表演中應體現(xiàn)這樣的內(nèi)心獨白：“諒你也認不出我！”運用適當?shù)谋硌菪问絹眢w現(xiàn)內(nèi)心獨白，恰是制造喜劇效果的一大重要途徑。而我在表演過程中，刻意加大動作的的夸張性，來體現(xiàn)戲謔性，每走一步，每偷覷一眼，每甩一次袖，仿佛都在宣示：“我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我！”這種自信，應該是要展現(xiàn)在臉上的，讓觀眾也能感受得到。“待我擠上去”，周文賓故意以身聳祝，并且一步一頓，往后抬起腳，讓祝注意到自己的大腳板，讓他猜疑。待祝枝山靠近時，又故意裝出女子的嬌羞狀，欲露還擋，使祝枝山不敢冒然相認，循環(huán)往復，起伏跌宕，謔弄感油然而生。而適時的偷笑，亦是內(nèi)心獨白的一種最佳體現(xiàn)，可以反襯出祝枝山被戲弄的無辜，使喜劇效果更佳。所以在表演過程中，我特別注重幾次偷笑的呈現(xiàn)，既有完全背躬式的偷笑，又有似與祝枝山交流而又未被祝枝山察覺式的偷笑。而要對祝枝山編故事時，那一聲起腔“啊，祝大爺呀”中間應稍作停頓，而后在拖腔的基礎(chǔ)上使嗓音有一種躍動感，這樣更加強了一種戲謔性，喜劇效果也就更加突出了。

“戲豹”一場，趣味性實則更為濃厚，因為這一場是周文賓與本劇頭號小丑王天豹的對手戲。王天豹諢號 “王老虎”，雖貴為尚書之子，卻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平日里游手好閑，元宵節(jié)看花燈還不忘搶個民女回家拜堂成婚。其實王天豹也并非大奸大惡之徒，他雖有些好色，然而生性愚蒙，頭腦簡單，也正是被周文賓看穿了他的這一特性，所以才有了“戲豹”中的精彩呈現(xiàn)。而周文賓面對祝枝山和王天豹這兩個性格迥異的人物，所采取的戲弄手法也是不一樣的，對祝枝山用得較多的是挑釁，而對王天豹用得更多的則是嚇唬，并添以迷魂湯澆灌的方式，使王天豹受他擺弄，笑態(tài)百出。男扮女裝的周文賓一聲拖腔的“大爺”，刻意以發(fā)酥的聲音去撩撥王天豹，給他以希望，將他迷得七葷八素。在演出過程中，我除了對這一聲念白的音色與情感因素的控制外，還特意與輕婉的拋袖動作相結(jié)合，以展現(xiàn)當時要刻意戲耍王天豹的內(nèi)心獨白。然而給了希望之后，又要銼削他的銳氣，使他的內(nèi)心情感進程猶如皮球一樣起起落落，從而使之更具喜劇效果。周文賓假言有一個厲害的屠戶未婚夫，并假托算命先生的惡咒來嚇唬王天豹，王天豹的驚愕與周文賓的得意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對比是以唱腔、神態(tài)等形式顯現(xiàn)出來的。在這一場戲中，我同樣以較為夸張的動作與神情展現(xiàn)了周文賓唬弄王天豹時的戲謔性，讓整場戲的動作性更為突出。

二、 “情”到渠成

“寄閨”一場是《王老虎搶親》全劇的重頭戲。搶親前的“戲祝”與“戲豹”，可以說更多是以詼諧有趣的外在表演來傳達喜劇性的，而這一場“寄閨”則將全劇的喜劇精神滲透到了情感表達之中。劇情發(fā)展至此而呈現(xiàn)了一種因禍得福的轉(zhuǎn)折性變化，男扮女裝的周文賓被王天豹送入妹妹王秀英的閨房中寄宿，周文賓與王秀英互訴衷情而得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周文賓女裝的便利給了他與夢中情人獨處的機會，全劇也重新拉回了越劇最為擅長的范疇——表現(xiàn)兒女情長。恰如《越劇藝術(shù)論》一書中所述：“不論悲劇還是喜劇、正劇，越劇都以抒情性為基本特征。雖然，抒情性是幾乎所有戲曲劇種共有的屬性，但越劇卻以情感宣泄的酣暢淋漓、揭示內(nèi)心活動的細致入微、總體風格的委婉優(yōu)美取勝。”在表現(xiàn)兒女情長的這一場“寄閨”中，情感有層次地發(fā)展，“情”到而渠成，使全劇步入高潮。在這一場次中，如果以我所飾演的周文賓為情感主體加以分析的話，情感的發(fā)展層次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探”的階段，“試”的階段和“訴”的階段。而如果以王秀英為情感主體加以分析的話，情感的發(fā)展層次又可以大致分為這樣五個階段：“閨怨”階段，“相親”階段，“羞探”階段、“露真”階段和“傾心”階段。兩人的情感表現(xiàn)階段各自向前遞進，又相互交融，使全場演出呈現(xiàn)出一種曲折性，更顯跌宕起伏，妙趣橫生。

從我所飾演的周文賓出發(fā)，第一個“探”的階段是因為周文賓偷聽到王秀英夜發(fā)幽嘆，得知對方一直傾慕自己，喜不自禁，卻又不免想到自身裝扮的尷尬，以及王秀英作為大家閨秀的矜持自守，所以想親自探知一下王秀英的內(nèi)心。他故意謅出自己大齡未婚是由兄長造成的故事，來引發(fā)王秀英的共鳴，王秀英也由此進入了其感同身受的“相親”階段。周文賓越是編得煞有介事，王秀英越是信服不已，觀眾也越能感受到蘊含其中的喜劇性。在表演過程中，我十分注意自己的眼神，在敘述胡謅出來的“許大”的故事的過程中，我時不時地通過偷覷王秀英反應的表演形式表現(xiàn)出“探”的狀態(tài)。而第二個“試”的階段是通過周文賓重病將死、周文賓另結(jié)絲蘿、周文賓依然單身未婚的曲折故事來試探王秀英對自己的真情。王秀英的內(nèi)心情感隨著周文賓所杜撰的故事起起伏伏，在交流過程中一次次亂了方寸，情不自禁地表露出自己的真情，而周文賓則既有一種掌控全局的坦然自若，也有贏得芳心眷顧的欣喜之情。在表演過程中，我盡量使自己的舉止表現(xiàn)得瀟灑自如，以體現(xiàn)周文賓作為一個布局者的氣定神閑。而當王秀英為周文賓重病而擔憂，為周文賓另結(jié)絲蘿而傷心啼哭，為周文賓依然單身未婚而暗喜的時候，我則回應以微笑、輕擊掌的表演形式，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竊喜，同時也恰好與王秀英的情感推進層次相協(xié)調(diào)。而第三個“訴”的階段有了前兩個階段作鋪墊，也顯得更加水到渠成了。在王秀英將自己對周文賓的愛慕表露無遺的情況下，周文賓及時把握時機，亮明身份，向王秀英表明自己的真心。這一番傾訴可謂不偏不倚，正中下懷，把人物情感宣泄得淋漓盡致，使全劇的收束也更顯水到渠成了。

以上，是我對自己所主演的《王老虎搶親》一劇的一些粗淺認識，有些方面可能理解得還不夠到位，也存在著許多不足，希望大家可以批評指正。我相信，通過我不斷的舞臺實踐與歸納總結(jié)，師友的批評與提點，在今后的表演中我一定會有更好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