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偉
(貴州大學 人文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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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校證(十五則)
王偉
(貴州大學人文學院, 貴州貴陽550025)
摘要:今本《楚辭》所載作品多有倒、脫、衍、訛等錯誤現象,通過利用《楚辭》文本及王注《楚辭》之用語規律,并充分參考和吸收前修時賢于《楚辭》或于其它典籍的研究成果,以及利用新出土文獻材料進行校勘,將有益于該類作品的進一步校理。
關鍵詞:楚辭;文本;校證
1.離騷: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脩以為常(注:本文以《四部叢刊》影印江南圖書館藏明翻宋本《楚辭補注》為校證底本。校證中所舉《楚辭》異文若無特殊說明,則悉據底本。)
民生,疑作百生。
按:民生,各本皆同王本,歷代注家也無異議。但我們認為屈原在此所強調“余獨好脩以為常”之相對比之人或階層當是與之同一層次的而非普通之老百姓可比。而百生即百姓,也即與之相對的官員或貴族等統治階層。“百生”或寫作“民生”,如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乙本《德經》篇“百生之不治也”之“百生”,其甲本作“百姓”,而今本“百”則作“民”是為證。而“百生”也習見于出土文獻,如西周晚期《史頌鼎》[1]117及上博所出楚簡《鮑叔牙與隰朋之諫》[2]896等皆載其例。而針對西周銅器《簋銘》“用匄百福、邁(萬)年,俗(欲)茲百生(姓)”之內容,裘錫圭先生指出:“‘百姓’在西周、春秋金文里都作‘百生’,本是對族人的一種稱呼,跟姓氏并無關系。在宗法制度下,整個統治階級基本上就由大小統治者們的宗族構成,所以‘百姓’同時又成為統治階級的通稱”[3]176、185。裘先生所言甚是。出土文獻中,“生”常為“姓”之假借,如羅福頤即指出臨沂漢簡《孫臏》“不取去不善,百生弗畏”之“生”即為“姓”之借。[4]60此外秦景公四年(前573年)銘文也有“囗百生(姓),囗囗宮”語,王輝也指出“‘百姓’應為秦之異姓貴族”[5]20。綜上所述,此處之“百生”當是整理者不慎而以此句前“哀民生之多艱”之“民生”常見而于此以“民”易“百”也。殊不知“百生”即“百姓”,也即屈原所強調之集團統治階層也。
2.九歌·國殤:霾兩輪兮縶四馬
霾,一作埋。
按:據王注“更霾車兩輪”云云,當作“霾”是。吳棫《韻補》“壄”[6]63字注及顧炎武《唐韻正》“壄”[7]342字注引此及蔣驥《山帶閣注楚辭》[8]65、胡文英《屈騷指掌》[9]74本即皆作“霾”。而“埋”字當是后起字。雖然今本《荀子·儒效》有“天不能死,地不能埋”之“埋”字,然陳偉先生等著《楚地出土戰國簡冊[十四種]》即指出:“據龐光華研究,西漢以前沒有確定的‘埋’字,疑今本《荀子》‘埋’乃誤字”。[10]161揆之事實,其言近是,如今本《左傳·文公十八年》“殺而埋之馬矢之中”之“埋”字,帛書《春秋事語》即作“貍”而不作“埋”[11]410-412。此外,孫詒讓《周禮正義》于“廟用修,凡山川四方用蜃”及“凡祭事,守瘞”以及“蠟氏,下士四人”等條也先后指出埋乃薶之借字,俗作埋[12]1502、2070、2721。是無論作“貍”或“薶”,然皆不當作“埋”字。而出土秦惠文君四年(前334年)之《封宗邑瓦書》“史羈手,司御心,志是霾(埋)封”之“霾”則可為王本不誤之明證[5]34。
3.九歌·國殤:嚴殺盡兮棄原壄
洪興祖謂:“壄,古野字。”
按:洪說近是。顧野王《玉篇》“嚴”字注引此作“野”[13]315,而吳棫《韻補》“壄”字注則謂“野,古作壄”,引本篇亦作“壄”[6]63。顧炎武《唐韻正》“壄”字注引此并同王本。[7]342然進而論之,壄亦當為埜字之誤。甲金文該字皆從林從土,而徐中舒主編《甲骨文字典》引羅振玉意見謂“《說文》古文下不言予聲,則亦當作埜,今增予者殆后人傳寫之失。《玉篇》埜(原注:林部)、壄(原注:土部)并注古文野,殆埜為顧氏原文,所見許書尚不誤”[14]1465。揆之近出楚簡,其言殆是。如楚地所出包山2號墓簡冊《所》[10]79-80、郭店1號墓《尊德義》[10]214、望山1號墓卜筮禱祠[10]276、九店56號墓《叢辰》《告武夷》以及上海博物館藏戰《容成氏》《采風曲目》《柬大王泊旱》等內容之“野”即皆作“埜”可為明證[2]804、808、850—851、865。而“壄”字之普遍使用當稍晚于屈原之時代,如近年出土秦統一六國前后之《睡虎地11號秦墓竹簡·為吏之道》之“原壄(野)如廷”“民或棄邑居壄(野)”以及《日書》甲種“裹以白茅,貍(埋)壄(野),則毋(無)央(殃)矣”“有眾蟲襲人入室,是壄(野)火偽為蟲”等之“壄”字可為明證[16]322、345、445、446。而據王注本篇“棄于原壄”云云,是王本已誤作“壄”也。
4.天問:曰遂古之初
曰字疑衍。
按:“曰古(故)”恒言,如《楚帛書》甲篇即以“曰故”發端,而饒宗頤《楚帛書新證》指出“‘曰故’,彝銘亦作‘曰古’。西周微氏史墻盤銘云‘曰古文王,初于政。’又鐘‘曰古文王’。語例正同”[17]164。饒先生所言甚是,饒先生于《古史之斷代與編年(傅斯年講座)》一文援引《楚帛書》即徑寫作“曰古”[18]139。而《天問》本段文字從“曰遂古之初”到“死則又育”凡三十四句, 除本句“曰遂古之初”以外余皆四言,而此獨為五言,則顯得殊為不類。而若去此“遂”字,則“曰古之初,誰傳道之”四言發端而統領全文,且“曰古”肇始之例則也吻合饒先生所援引諸例,而其辭氣也較今本為暢也。而據王注“遂,往也”云云,是王本已誤。
5.天問:受賜茲醢,西伯上告
按:“告”當讀為“祰”。據王逸注謂“言紂醢梅伯,以賜諸侯,文王受之,以祭告語于上天也”云云,是“祭告”為其中心之意。而據《說文》釋“告”謂“牛觸人,角箸橫木,所告人也”云云,[19]93是“告”無關“祭”義。而《說文》謂“祰,告祭也”,[19]7則正與王注“祭告”語合。且驗之甲骨,卜辭正用告為祰,如“勿于大甲告”[14]86“告于父乙”[20]295“其告秋于上甲一牛”[21]73“貞告疾于祖乙”[21]73“于大示告方來”[21]73等皆是。綜上所述,“告”讀為“祰”方與王注吻合。
6.天問:驚女釆薇,鹿何祐
祐,一作佑。
按:吳棫《韻補》“佑”字注引此即謂“屈原《天問》‘驚女釆薇,鹿何佑’”[6]82,是宋人所見猶有作“佑”者。此外,顧炎武《唐韻正》“佑”[7]394字條及俞正燮《癸巳存稿》“讀史記伯夷列傳書后”[22]198引此并同。但“祐”與“佑”疑皆“右”之借,典籍祐、佑、右常相通用,如陸德明《經典釋文·周易音義》“不佑”條注謂“音又。鄭云:助也。本又作祐。馬作右,謂天不右行”是證[23]92。但《說文》無“佑”字,段玉裁注“祐”字謂“祐,助也。古只作右”[19]4。其說甚是。如陸德明《經典釋文·周易音義》“右民”條注即謂“音佑。……助也”之說也可為佐證[23]82。而甲骨雖見“佑”字,然其多“實用為侑,佑則多以又為之”[14]17。是本處之“祐”、“佑”當為“右”之借。
7.九章·惜誦: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郁結而紆軫
一本“牉”上有敷字。
聞一多《校補》謂:“牉上當從一本補敷字。”[24]69
按:“膺牉”一詞不容分隔,今所出楚簡中之葛陵簡、天星觀簡等相關詞語可證。如下諸例可窺一斑:
(a)背、膺疾,以肨脹、心悗。(葛陵簡甲三219)[25]34
(b)背膺疾,以肨脹、心悗,卒歲或至……(零584、甲三266、277)[25]211
(c)……為君貞:背膺疾,以肨脹、心悗,卒歲或至……(零221、甲三210)[25]212
(d)……貞:既背膺疾,以胛疾,以心……(甲三100)[25]212
(e)既肧(背)膺疾,以心悗,尚毋有咎。(77、310、341、406、624、627)[10]406
(f)[既背膺疾,] 以心悗,尚毋以是故有大咎。(627、628)[25]354
(g)為君貞,背膺疾,以肨脹。(乙二11)[10]406
(h)為君貞,背膺疾(零199)[10]407
(j)為君貞,背膺疾,以肨脹、心悶。(零221、甲三210)[10]407
從上諸例可見,楚簡之“背膺疾”不僅與《惜誦》之“背膺牉”意義近似,且皆作為三字之獨立結構,而后皆大多綴之“以”字,即上諸例之“背膺疾以”句式,此則與《惜誦》“背膺牉以”句式結構完全一致。因此,雖然我們不能臆斷“背膺牉”為“背膺疾”之誤,但至少我們可以判斷“背膺牉以交痛兮”之傳世本不誤。而于鬯《香草校書》于“夫妻牉合”條引此也作“背膺牉”,是取舍有的[26]555。
8.九章·抽思:憂心不遂,斯言誰告兮

9.九章·惜往日: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澈,一本作徴。
按:徴當為瀓之誤。中華書局1985年據李錫齡《惜陰軒叢書》翻刻汲古閣排印本及1957年據金陵書局重刊汲古閣本《楚辭補注》引一本皆謂作“瀓”是證。③而吳棫《韻補》“否”字注引此作“清澈”,[6]5是北宋人所見猶有作“澈”者。然作“澈或瀓”者,皆非正字。《說文》無“澈”字也無“瀓”字,“瀓”當為“澂”之誤。朱熹《集注》本即作“澂”,其自注謂“澂,音澄;一作澈,非是”。朱氏所言極是。《說文》有“澂”字,許慎謂“澂,清也”[19]956。是“清澂”同義復指,而此同義復指之用法與《離騷》“覽相觀”等用法亦一律。是此作“清澂”最是。陳第《屈宋古音義》[27]218、林云銘《楚辭燈》[28]120本于朱熹《集注》皆作“澂”,是不誤。
10.九章·惜往日:何貞臣之無辠兮,被離謗而見尤。慚光景之誠信兮,身幽隱而備之
見,疑得之誤。
11.遠游:無滑而魂兮
魂,疑作和。
按:“滑和”典籍習語也,如《莊子·庚桑楚》“若是而萬惡至者,皆天也,而非人也,不足以滑成”之“滑成”即“滑和”之訛,劉文典《莊子補正》論曰:“‘滑成’無義,‘成’當為‘和’,字之誤也。《德充符篇》‘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靈府’,文義與此正同。《淮南子·原道篇》‘圣人不以身役物,不以欲滑和’,《俶真篇》‘不足以滑其和’,《精神篇》‘何足以滑和’,‘滑和’蓋道家之恒言也。”[34]636-637劉先生所言甚是,如《論衡·異虛篇》“生,寄也;死,歸也。何足以滑和”[35]224之“滑和”也即此義。而本篇“無滑而和”之使用即如《慎子》“不足滑其和”[36]62之措辭也。且誠如劉先生所言,“‘滑和’蓋道家之恒言”,是亦可證本篇《遠游》之“滑魂”當作“滑和”也。今本“和”作“魂”當以其聲近之故而致誤。
12.九辯·三:猛犬狺狺而迎吠兮,關梁閉而不通

13.大招:登降堂只
降,一本作玉。
按:據王注“上下玉堂”云云,是王注以“上下釋登降”。而據《說文》“登,上車也”,段注謂“引申之,凡上升曰登”[19]120;“降,下也”,段注謂“此下為自上而下”云云[19]1273,是作“降”是。吳棫《韻補》“卿”字注引此作“降”[6]42。是宋人所見猶如此。而據上揭王注,是王本作“降”。
14.七諫·怨世:獨冤抑而無極兮,傷精神而壽夭。皇天既不純命兮,余生終無所依
一本無此四句。
按:一本是。《七諫》語句同于《九章》者,則王逸注多謂已解于《九章》,如《沈江》:“晉獻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王逸注:“已解于《九章》篇中。”《怨思》:“子胥諫而靡軀兮,比干忠而剖心。子推自割而食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王逸注:“已解于《九章》。”《自悲》:“苦眾口之鑠金。”王逸注:“已解于《九章》。”凡此皆無一例外。而本篇“皇天既不純命兮,余生終無所依”句同于《哀郢》“皇天之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但王逸幷沒有象上舉諸例謂“已解于《九章》”也。是也可證王本無此四句。
15.七諫·哀命:哀靈修之過到
過到疑為浩蕩之聲誤。
按:雖然如顧炎武《唐韻正》“樂”字條等引此也作“過到”[7]503。然“過到”一詞費解,故徐復以為“到當為古倒字,……此文過到,亦謂懷王倒逆過甚耳”[38]148。此外或如何劍熏訓“到為欺”等等則不一而足[39]337-338。我們以為諸先生雖言之鑿鑿,但顯然“過到”一詞不宜分釋,竊以為“過到”當“浩蕩”之聲誤。如《離騷》“怨靈修之浩蕩兮”、《謬諫》“怨靈修之浩蕩兮”等,其辭皆“怨(哀)+靈修+浩蕩”之結構。故疑“過到”為“浩蕩”之聲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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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左福生]
The Proofreading of Chuci(15 Items of)
Wang wei
(Chinese Department,school of Humanities,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550025,China)
Abstract:in current editions of Chuci, there are some verbal errors like reversing, missing, redundancy, mistake and so on. On that account, there is a necessity for emendating the texts of Chuci, by combining the articles of Chuci itself, including the rules shrouded in the text of Wang Yi’s ChuciZhangju and reference books about Chuci or other classical literatures, especially those studying in philology together.
Keywords:Chuci,text, proofread
收稿日期:2016-04-03
作者簡介:王偉(1975—),男,土家族,貴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縣人。文學博士,貴州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先秦兩漢文學。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楚辭》校證”(批準號:14FZW025)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H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429(2016)03—007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