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記

史茹 韓金峰

銅板一打響連篇，

先給大家來請安：

（白）大家好！

請罷了安，唱正篇，

抬頭看：吔，有一個胡同在眼前。

胡同口有幾家經商戶，

好家伙，看誰家比著把路堵得嚴。

這一家，貨架支在了路牙上，

那一家，遮陽傘伸到了路中間。

這家賣的是金魚、龍蝦、小烏龜，

那家賣的是鸚鵡、八哥叫得歡。

緊挨著還有家水果鋪，

直接是，在路上擺起了西瓜攤。

賣水果的叫李老二，

軟硬不吃耍刁蠻。

本來胡同路就窄（讀zhei），

這下讓他全占完。

街坊們，開車全都繞道走，

步行的也得溜著墻根踮腳尖。

有街坊提醒他兩句，

李老二還念念叨叨不算完：

我擺攤又沒擺到您炕頭，

真是沒事找事扯閑篇。

這道路就是公共的地兒，

我占了好在我方便。

你不買不賣別瞎嘰歪，

耽誤賣瓜我心里煩。

心煩我就要生氣，

生氣我就少吃飯。

少吃飯就得生場病，

氣病我，跑到您家里躺半年。

不吃藥，不打針，

光吃那鮑魚海參可盆端。

吃窮您，喝窮您，

看你還影響我賣西瓜的掙大錢！

說這一天，李老二又把瓜攤擺路上，

還扯了個躺椅放一邊。

身子一歪往上倒，

又搓手，又摳腳，還扯著嗓子一勁兒喊：

“來買啦，來買啦，

我的西瓜實在甜。

皮薄沙瓤個還大，

汁水充足正新鮮。

吃一口，想兩口，

今年吃了盼明年。

快來買，快來買，

誰不買我的誰二憨。”

（白）就數他精！

你招呼也得看有人沒有人哎，

他倒好，是閉著個眼睛瞎叫喚。

這時候，就聽得嗚哇嗚哇的笛聲響，

有一輛救護車輛開到了胡同路口前。

笛聲拉得嗚哇響，

看樣子是胡同里有人病急要去醫院。

賣魚的趕緊收貨架，

賣鳥的趕緊來撤傘。

好給要搶救的病人讓條路，

讓救護車順順當當開里面。

大家伙都忙著把東西收拾好，

一扭頭，李老二還躺在那里是無動于衷正把熱鬧看。

在這時，從車上下來一位女護士，

對著李老二就開了言：

“老同志，胡同里有位孕婦大出血，

這情況緊急不一般。

您趕快收收西瓜讓讓道，

要是耽誤了，

這可是兩條生命都危險。”

大伙們一聽也著急，

紛紛跟著來幫言：

“老二啊，快收收吧，

這病人急救可命關天。

讓出一條生命路，

拉走了病人再做生意也不晚。

趁著大伙人都在，

我們一塊兒幫你搬。”

（白）咋樣啊？

可誰知，李老二此時脖子一別梗：

“她出血跟我啥關聯？

我只賣我的大西瓜，

她這事兒，找她丈夫才相干。

再者說，這西瓜又不是大皮球，

哪能說搬就能搬。

要搬就得有磕碰，

磕碰爛西瓜誰掏錢？

你說是這家子人家也真是，

出個血也血胡撩天去醫院。

心急還得擺個譜，

非得讓救護車開到您家大門前。

您倒是提前出門走兩步，

到胡同路口等著點。

這樣大家都方便，

誰也不用給誰找麻煩。”

（白）你說這不是胡亂纏么！

救護人員一看李老二這個樣，

心暗想：這人也是奇葩中的奇葩真少見。

既然他不想把攤挪，

來來來，咱們是擔架步行進里面。

說著話，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進胡同，

街坊們紛紛把李老二來指點：

“你自己占道來經營，

本身就有錯事在先。

還嫌人家麻煩多，

你真是財迷心竅、胡攪蠻纏、全把社會公德丟一邊。”

眾人正把李老二來指責，

這時候，醫護人員已經把病人抬上擔架往回還。

大家伙趕緊著齊心協力來伸手，

你一把，我一把，接力把擔架就往車上傳。

李老二自知己理虧，

低頭不敢走上前。

突然間，就聽得啪地一聲耳光響，

“啪！”——大伙看，李老二已經是半邊臉上紅燦燦。

我娘哎！李老二一下給打得蒙了圈，

就覺得眼前突突金星竄。

這是何方神圣下的手啊，

力道真是不一般。

不夠十成也得夠九成了，

這一掌，沒個四五十年的功力不算完。

這叫一個干凈利索脆，

這掌力，咋越回味越和我老婆的功底一樣般。

李老二撥去金星仔細看，

親娘哎，真是他老婆鐵塔一樣站眼前。

那巴掌伸得像鍋蓋，

掄圓了胳膊又要扇。

李老二趕緊雙手捂住臉：

“親娘，你要扇上幾巴掌才算完？”

他老婆說：“幾巴掌？你個欠揍的，不送你十個、八個你能解饞啊！

咱兒媳在家突然大出血，

我趕緊打了急救電話要去醫院。

哪成想，人家到了胡同口你給擋住，

還說什么影響你賣西瓜的掙大錢。

你占道經營本不該，

街坊們勸說你還犯難纏。

人家背后早有議論，

你油鹽不入只當閑。

孩子們勸你你不聽，

街坊們勸你你出惡言。

你把攤子往里收收能咋地，

與人于己都方便。

這巴掌我早就該賞給你，

好讓你知道丟人現眼幾個錢。”

李二嫂越說越有氣，

嗷地聲，掄起巴掌又要扇。

街坊們趕緊給拉住，

紛紛上言來相勸：

“教訓他不在這一會兒，

您兒媳還躺在救護車上邊。

趕緊上車去醫院吧，

一時一刻別再拖延。”

李二嫂被眾人勸著上了車，

救護車嗚地一聲去醫院。

眾人這才紛紛四散去，

丟下個李老二呆呵呵立道邊。

雙手捂著個腮幫子，

是自言自語開了言：

“老婆子，我恨你啊，

你這巴掌打得太遲緩。

你要是提前或經常用這來提醒我，

我也不會惹得落了個眾人煩。

看來是，文明經營不占道，

讓道于民行方便。

不亂擺，不亂放，

不亂掛來不亂牽，

人人都來靠自覺，

幸福生活路路寬。”

這就是巴掌記一個小段兒，

說得不好您多提意見。

點評：

山東快書起源于山東的臨清、濟寧、菏澤一帶，是深受人民群眾喜愛的傳統曲藝形式。2006年5月20日，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山東快書《巴掌記》是由山東省濟寧市曲藝家協會的兩位年輕的曲藝工作者于近期創作的作品。作品對占道經營這種“損人”而不“利己”的行為進行了諷刺。作品用165句闡述了攤主李老二占道經營的后果：“使街坊們開車全部繞道走，步行也得溜著墻根踮腳尖”。由于他的這種做法導致了救護車不能順利通過去救人，而恰恰需要搶救的正是他自己的兒媳婦，險些誤了救人的大事，結果被愛人狠狠扇了幾巴掌，才有所醒悟。

作品語言樸實流暢，格式上較為嚴謹工整，故事情節合情合理，適合在各種場合演出。在惠民文化廣場演出十多場，深受群眾們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