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靜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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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存壯:甘當綠葉配紅花
□ 吳靜波

著名表演藝術家葛存壯,在其數十年的演藝生涯里,通過《小花》《紅旗譜》《小兵張嘎》《平原游擊隊》《小二黑結婚》等影片,成功塑造了大大小小50多個深入人心的藝術形象。無論是出演地痞、流氓、鬼子、漢奸,還是教師、醫生、革命者、藝術家,葛存壯皆以配角的身份登場。所幸的是,通過活靈活現、深入靈魂的演繹,葛存壯同樣塑造了諸多不可磨滅的熒幕經典。
“‘紅花當需綠葉配’,而我是‘甘當綠葉配紅花’。”總結數十年的演藝生涯,葛存壯曾這樣說。
葛存壯,1929年出生在河北饒陽一個叫東萬艾的小村子。抗戰期間,八路軍工作組來到了這個村子,工作組除了服務村民,還負責教孩子們唱歌、寫字……一次,在組織孩子們表演活報劇的時候,葛存壯被安排出演一名日本鬼子。只見他手握戰刀,背插太陽旗,高喊“八格牙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但最終還是被鄉親們合力擊斃。這是葛存壯表演鬼子的開始,受此啟蒙,他喜歡上了藝術,還深深沉迷于《火燒紅蓮寺》《荒江女俠》等影片,成為周璇、劉瓊、韓蘭根等電影明星的“鐵桿粉絲”,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演奏小提琴、擊鼓、吹嗩吶。
1938年,葛存壯跟隨父親來到齊齊哈爾。在那里,他親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殘暴。總有日本兵開著空空蕩蕩的大卡車滿大街兜轉,但見身強體壯者,便一把架起塞往車上,當車上擠滿了壯丁,便呼嘯而去。而這些壯丁,大多被帶到礦井,干一些危險且粗重的活。
后來,葛存壯憑借父親的關系,進入一家私立醫院當學徒。由于醫院與日本兵營有著業務往來,葛存壯因此能夠經常出入兵營。此外,日本軍官也常到醫院看病,葛存壯更有了大量接觸和觀察日本人的機會。這時,他發現原來日本人同樣有著有趣的一面,即使是壞蛋,也是有的狠在外表上,有的奸在骨子里。有了這些認知,葛存壯一直認為劇本中的日本人概念化嚴重,形象單一,缺乏真實感,因此便時常琢磨,怎樣才能把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表現出來。
后來,齊齊哈爾成立了文工團,葛存壯立馬從醫院辭職,順利考了進去,從此開始了跑龍套生涯。跑龍套,幾乎是演員成長的必經之路,但也有一些心高氣傲的新人,被單調、無聊的龍套擋在了藝術大門之外。可葛存壯愣是以積極樂觀的態度堅持了下來,還把龍套跑出了樂子。他曾在一部戲里出演三個角色,甚至出現了“打死自己”的趣事——隨著導演一聲令下“換衣服”,葛存壯麻利地換上游擊隊的衣服,抬起槍,“砰”的一聲,隨后再換上日本軍衣,應聲倒地。
那時《白毛女》《中華女兒》等影片紅極一時,張平、于洋等大腕明星備受矚目。葛存壯在仰慕明星的同時,堅信“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打下的基礎,必有其用武之地。果然,在影片《趙一曼》中,葛存壯憑借幾秒鐘的鏡頭,出現在了演員名單上,“偽警察乙——葛存壯”,這幾個字讓他產生了巨大的榮耀感。隨后,葛存壯相繼出演了其他一些影片,積累了一定的演出經驗,甚至在特寫鏡頭中也能出色地表現人物形象,從此華麗地實現了“入門”。
1960年,葛存壯終于獲得了嶄露頭角的機會。導演凌子風點名要求葛存壯出演《紅旗譜》中的地主馮蘭池。得知此消息后,葛存壯高興之余也有幾分擔憂。畢竟,那時的他只有31歲,而馮蘭池卻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導演怎么會選擇自己呢?心里沒底,又實在憋不住,葛存壯干脆直接找導演提出了疑問。原來,是葛存壯長期以來愿意演好每一個角色的鉆研勁,愿意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臺詞認真到底的精神打動了導演。
葛存壯深知這一角色將決定自己的職業未來,于是他不僅認真傾聽攝影組的討論、深入冀中地區了解群眾意見、反復品味《紅旗譜》的小說原著和劇本,還極其莊重地把原著中相關的心理、性格描寫片斷抄下來,反復揣摩。
“姜還是老的辣”,葛存壯決定重點把握馮蘭池的“老”和“辣”。果然,一個活生生的陰險形象誕生了。演出一炮而紅,領導不禁樂道:“我們廠又出了一個演員。”
出彩已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在接拍《紅旗譜》的同時,葛存壯還在《糧食》一片中出演日本軍官清水小隊長。每每拍完《紅旗譜》,葛存壯甚至來不及卸妝就匆忙趕往新的拍攝地。不久,葛存壯又受邀出演《礦燈》中的島田經理,一年之內連續在三個影片中演繹頗見分量的角色,因此有人笑言該年為“老嘎年”——總有人將“葛”念作“嘎”,于是“老嘎”便成了葛存壯的外號。
在那個年代,不少演員因擔心影響個人形象而不愿意飾演反面人物,但葛存壯卻認為,正面人物普遍存在嚴重的概念化問題,一味強調人物的完美無缺,倒不如反面人物豐富多彩。后來,葛存壯又在《小兵張嘎》中迎來飾演龜田小隊長的機會。盡管沒有強調這是一部兒童片,但這顯然是一部以孩子為主角的戲。然而孩子們沒有什么表演經驗,因此,大家在演戲的同時,還承擔著指導孩子的重任。那時的條件相當艱苦,演員們吃住都在老鄉家,不但沒有片酬,還得個人承擔部分伙食費,但大家毫不計較,全心全意投入到拍攝之中。《小兵張嘎》一舉奠定了它在中國電影史上的不朽地位,而葛存壯飾演的龜田小隊長不僅成為其個人演藝生涯的巔峰作品,也成為老百姓心目中“公認”的經典鬼子形象。
在總結演藝經驗時,葛存壯曾說,“必須打破反面人物表演的程式化、模式化,反面角色貴在‘隱’而不在‘露’,因為,真正的壞人,恰恰最善于掩飾”。因此,葛存壯飾演的龜田小隊長并不是一味兇神惡煞般砍殺,而是懂偽裝、懂誘惑、懂迂回、懂恐嚇。
由于葛存壯善于飾演反面人物,他與陳強、陳述、方化和劉江被戲稱為中國影壇的“五大壞蛋”,又由于葛存壯的演技已臻爐火純青,他又被稱之為“壞蛋中的壞蛋”。當他首次走進中央電視臺《藝術人生》欄目的舞臺時,入場曲竟然是“鬼子進村”。
葛存壯演戲,重視真實感,比如在《俠女十三妹》的拍攝中,有一段十三妹追殺清將紀獻唐的鏡頭。葛存壯正是紀獻唐的扮演者,他想:“紀獻唐身為清朝大將,更兼武藝高強、心狠手辣,面對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撒腿就跑?”于是,葛存壯調整了語言和動作,邊跑邊回頭叫囂,這就改不戰而退為誘敵深入了,不僅更加符合紀獻唐狡詐的個性,也使影片的節奏更顯順暢。
盡管以演繹壞蛋而深入人心,葛存壯還成功塑造了諸多的正面人物。如《張海迪》中的老師、《皇城根》中的醫生、《血士》中的聞一多……當然,最為人稱道的還是1998年他在《周恩來——偉大的朋友》一片中出演的齊白石。
為了演活這位大師,葛存壯迅速借得一部齊白石的紀錄片,反復觀摩,并時常對著齊白石的畫像一盯就是幾個小時,慢慢地有了心得和把握。他總結出,放松下巴,可以讓自己的臉顯得更長,達到“形似”;盡量把眼睛睜大,則更能傳遞出畫家的神采,是為“神似”。周恩來的扮演者王鐵成建議他在演齊白石吃飯的時候,應該用嘴去湊近夾菜的筷子,因為這是老人家的習慣動作。葛存壯的妻子施文心亦認為,齊白石是一名藝術大師,接人待物應該非其所長,因此要適當表現他的“木訥”之處。但葛存壯深思后,并未采納兩人的意見,因為他不愿意把齊白石演成一個老朽,對于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一定要演出神韻,演出靈魂。
由于葛存壯在受邀出演齊白石的第5天就進入拍攝組,而拍攝過程也僅用了5天,因此常有人戲言,葛存壯僅用10天就塑造了一個幾近完美的齊白石。但真實情況卻是,為了演活這個人物,葛存壯精心積累了整整10年。那是20世紀80年代,導演凌子風就希望拍攝一部關于齊白石的影片,而飾演齊白石的重任同樣壓在了葛存壯肩上。為此,葛存壯開始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他參與了采訪齊白石的兒子齊良遲、齊良巳,學生李苦禪、鐘靈,畫家王森然、婁師白、許麟廬等人,參與了齊白石的掃墓活動,并購買了筆墨紙硯開始習畫。只可惜,由于種種原因,此片未能拍成。因此,《周恩來——偉大的朋友》開拍,也算圓了葛存壯的十年夙愿。
憑借“齊白石”的成功,年屆70的葛存壯一舉奪得表演藝術學會獎和金雞獎“最佳男配角獎”。也是在這一年,他的兒子葛優憑借《甲方乙方》摘取了百花獎“最佳男主角獎”,父子同臺領獎,成為影壇一大佳話。
葛存壯的成名之路,始于馮蘭池,終于齊白石。在現實生活中,葛存壯絕對是個好人,他不僅心地善良,樂于助人,還喜歡打抱不平。遺憾的是,這位現實中的好人、熒幕中的壞蛋卻于2016年3月4日病逝于北京。從此,人間少了位藝術家,而天國想必會因為“老嘎”而擁有更多的溫馨與歡樂。
曲藝界認為,是馬三立真正將相聲從撂地擺攤帶進劇場殿堂的。相聲界甚至有些說法:“誰不學馬三立誰不會說相聲,誰刻意模仿馬三立誰說不好相聲。”這樣的贊譽在同行之間實屬難得,他被公認為“相聲泰斗”。馬三立的表演影響了幾代人,塑造了眾多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據說,《天津日報》曾組織過一個活動,在衛國道塑20個人的雕像,馬三立得票最多。中的“張二伯”、《大會見聞》中的機關干部、《相面》中的相師等等,都是以第三人稱方式,通過客觀的敘述,以類似講故事的方式把觀眾帶入情節中,同樣也能使觀眾感受到段子中人物的活靈活現,有血有肉,這使人覺得平易親切,更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他的相聲,情節荒誕,但并不離譜,使人覺得合情合理。馬三立善于觀察社會生活,注意從生活中學藝,再傳至馬三立兄弟。
馬德祿是“相聲八德”之一,又是恩緒的寵徒和門婿,馬三立的母親恩萃卿曾學唱京韻大鼓,馬三立的哥哥馬桂元師承“萬人迷”李德,以擅演“文哏”段子著稱。馬三立在父兄的熏陶下,打下了堅實的功底。
因深知做藝人的艱辛,父兄一直竭盡全力供馬三立讀書,他曾就讀于天津匯文中學,但最終因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