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遵義會議后張聞天是否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考辨

[摘 要]

遵義會議以后，張聞天接替博古所擔任的中共中央領導職務，至今眾說紛紜。根據目前可見材料判斷，張聞天在遵義會議后一段時間中所擔任的職務，是名副其實的中共中央總書記。

[關鍵詞]

張聞天；任職；遵義會議；中共中央總書記

[中圖分類號] D23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6）08-0005-02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在中央紅軍長征途中，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貴州遵義召開了具有歷史轉折意義的擴大會議，史稱遵義會議。這次會議結束了王明“左”傾教條主義在中共中央的統治，改組了中央領導機構，決定在常委中再進行適當分工。稍后不久，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進行分工，張聞天接替了博古的領導職務。那么，張聞天究竟在黨內擔任什么職務呢？是不是所謂的中共中央總書記？

一、“前任”博古是不是中共中央總書記？

張聞天是不是總書記，首先必須弄清博古是不是總書記？因為洛甫（即張聞天）接替的是博古的職務。如果博古擔任的是中共中央總書記，那么，張聞天理所當然地繼續擔任總書記，除非特別做出決定。

1933年1月19日，博古到達瑞金。1月30日，即召集上海臨時中央政治局成員與蘇區中央局成員會議。會議由博古主持。他傳達共產國際代表的意見，說上海臨時中央政治局委員與在蘇區中央政治局合并起來，選一位負責人。會上多數人推博古，于是博古擔任了中共中央總書記。張聞天在1943年12月16日寫成的《反省筆記》中敘述此事經過如下：“博古到后曾召集了一個會議，到的有上海臨時中央政治局委員（博古、陳云、洛甫、劉少奇）及中央蘇區原有中央局委員（項英、毛澤東、任弼時、鄧發）。博古做了簡短的傳達……于是多數便推他為總書記。對總書記一職，博古非但未推辭，而且很高興。”張聞天的《反省筆記》是可信的。當時寫成后即送毛澤東過目。毛澤東看后到張聞天住的窯洞，說：我一口氣把它讀完了，寫得很好！[1]

博古擔任的職務是中共中央總書記還有當年的一封公開信為證。1934年5月17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國少年先鋒隊總隊長張愛萍、黨代表周恩來發布了一份《為目前形勢告全體隊員書》，內中提到博古時所用的提法是“中國共產黨中央總書記博古同志”。這封公開信不只在中央蘇區廣為散發、張貼，還在1934年5月23日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機關報《紅色中華》上全文刊登。可見，博古中共中央總書記是公開的、眾所周知的事實。

上述材料說明，博古到達中央蘇區以后，確實通過中央會議擔任了中共中央總書記。也就是說，張聞天接替的職務確實是總書記。那么，遵義會議以后的任職是中共中央總書記，除了他的前任博古是總書記這一重要根據之外，還有什么根據呢？

二、張聞天確是接任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的佐證

（一）張聞天的自述。張聞天在1943年12月《反省筆記》中說：“在遵義會議上，我不但未受打擊，而且我批評了李德、博古，我不但未受處罰，而且還被抬出來代替了博古的工作。”“當時政治局許多同志推舉我當總書記。”文中表明，1938年9月六屆六中全會之前，在王稼祥傳達了共產國際的指示后，張聞天向毛澤東提出，黨中央總書記的職務應該由毛澤東來擔任了。毛澤東認為目前還不是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要張聞天繼續擔當下去。張聞天認為毛既然要他名義上仍“任總書記”，也就“沒有表示堅決讓位的態度”。

（二）周恩來的講話。周恩來在1971年7月的一次講話中說：我們在扎西川滇貴三省交界叫“雞鳴三省”的地方住了一天，把博古換下來，張聞天當總書記，我印象很深。[2]

（三）鄧小平的講話。鄧小平在張聞天同志追悼會上致悼詞時說：“1935年1月，在我黨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遵義會議上，張聞天同志‘被推選為總書記。”鄧小平在1965年6月14日同亞洲一位共產黨領導人的談話中說：“毛澤東同志那時候沒有當總書記，博古的總書記當然當不成了，但還是由曾經站在王明路線一邊的洛甫當總書記。”[3]

（四）彭德懷的評述。彭德懷寫的自傳材料在講到1935年8、9月間張國燾對張聞天的態度時說：“當時張聞天是總書記，他們并沒有放在眼下。”[4]

（五）楊尚昆的評述。楊尚昆1997年3月22日同劉英談話，說：“遵義會議以后，不知你們注意沒有，有一段時間沒有總書記。這是什么原因呢？這是因為聞天同志謙虛。在遵義會議上，形成比較一致的意見是由洛甫代替博古擔任總書記。但聞天同志非常謙虛，再三推辭。毛澤東同志也說自己參加軍事指揮較好。于是這個問題就擱置起來。拖了二十來天，不能再拖了，中央常委做出決定，聞天同志這才挑起這副擔子。張聞天當時當總書記，是得到大家擁護的。”[5]

（六）伍修權的評述。伍修權在回憶長征的文章中說：“會后解除了博古同志的總書記職務……選舉張聞天同志為總書記。”[6]“爾后他又被選為中央總書記，取代博古主持了中央領導工作。”[7]

（七）黃克誠的評述。黃克誠在一篇文章中說：“遵義會議的情況，我是在三軍團聽毛主席親自傳達的……擔任總書記的是張聞天同志。”[8]

（八）劉英的介紹。劉英多次談到并一再肯定，張聞天擔任的職務是中共中央總書記。她在一篇文章中說：“聞天同志在擔任總書記期間，遵循黨的民主集中制，堅持黨的集體領導制度。”[9]

三、否認張聞天是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若干理由

（一）向忠發被捕叛變后，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以后不再設總書記。這是不錯的。不僅陳云記得，洛甫、博古寫的材料中都有記載。可是，實際上并沒有嚴格遵守這個決定。上面已經說到，1933年1月，博古等到達中央瑞金后，在上海臨時中央政治局和蘇區中央局合并的會議上，又推選博古為總書記，事實上改變了不設總書記的決定。

（二）中共六大黨章沒有設總書記的規定。同事實對照，這一條是不足為據的。六大黨章雖然沒有設總書記的規定，但六屆四中全會以后還是設了總書記。那時，黨還在幼年時期，又在白色恐怖之下，離開黨章辦事的情況不是沒有的。向忠發被捕投敵后，因為盧福坦想當總書記，又不合適，政治局確實議定不再設總書記。可是，臨時中央到中央蘇區后，按照共產國際代表的意見，在成立新的中共中央局的會議上，又推選博古擔任總書記了。

（三）1938年4月12日至14日武漢《新華日報》刊登的《張聞天（洛甫）啟事》。張聞天針對1938年3月26日廣州《救亡日報》發表的《張聞天論當前抗日諸問題》中稱他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特意聲明：“中共中央設有由數同志組織之書記處，但并無所謂總書記。”其實，1937年12月中央進行改組以后才不設總書記。對此，胡喬木在1981年1月5日回復夏衍的信中肯定了以下說法：“1937年11月，王明從莫斯科回到延安，帶回了共產國際的意見，中央書記處于12月進行了改組，中央不再設總書記，而由數同志組織之書記處領導全黨工作，張聞天同志仍然是書記處書記，毛澤東同志在黨內職務也是書記處書記。”[10]胡喬木的意思很清楚，在中央書記處進行改組以前，是有總書記的。

既然當時和后來，在黨內像《關于“六十一人案”的調查報告》這樣莊重的中央正式文件上，都稱張聞天為總書記，他實際也在黨中央負總的責任。應該說，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從遵義會議到六屆六中全會，張聞天是名副其實的中共中央總書記。

參考文獻

[1]劉英.我和張聞天命運與共的歷程[M].北京：中央黨史出版社，1997.127.

[2]張培森.張聞天（圖冊）[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5.61.

[3]鄧小平文選（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339.

[4]彭德懷自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202.

[5]程中原.1997年3月22日楊尚昆和劉英的一次談話[J].百年潮，1998（6）.

[6][7]伍修權.回憶與懷念[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151.560.

[8]黃克誠.關于對毛主席評價和對毛澤東思想的態度問題[N].解放軍報，1981-04-10.

[9]劉英.深切懷念張聞天同志[N].人民日報，1979-08-26.

[10]胡喬木書信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311.

作者系中國社科院當代中國研究所原副所長

責任編輯：劉 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