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資、地區異質性與居民收入

趙紅

內容摘要：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受到跨國公司并購與全球化戰略的影響，我國各個省市區在外商直接投資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發展成果。當前我國城鄉收入差距、產業收入差距及東西部地區收入差距仍舊非常明顯，而外商直接投資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居民收入，其對不同地區居民收入的影響有待進一步研究。有鑒于此，本文基于收入差距視角，通過系統化的分析與闡述，研究外國直接投資對國內不同地區居民收入帶來的影響，希望能夠對我國政府引資及收入分配政策制定提供理論支持。

關鍵詞：收入差距 外商直接投資 居民收入

我國外商直接投資的分布情況

（一）產業分布

我國外商直接投資在產業的分布總體為：第一產業較少、第二產業較多、第三產業發展速度較快。第一產業是農林牧漁產業，在我國發展基礎好、時間長、對技術要求不高。從2008年的外商直接投資比例來看，第一產業僅占2%，而第二產業占64%。第二產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制造業，由于我國人口密集、市場廣闊、勞動力豐富且低廉，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形成了以“三來一補”為特征的加工業。而這實際上是將國外制造業的產業末端轉移到中國。2010年全國加工貿易進出口總值的83.36%是由外商投資的加工貿易進出口企業創造的，這也反映了我國仍然處于全球經濟中較低層的生產階段，過高依賴外商技術、信息等要素投入。第三產業的外商投資比例低于第二產業，但第三產業的發展速度更快。我國經濟在發展的同時也漸漸擴大自身消費市場，外國投資者也抓住這一良機，利用信息技術等優勢繼續挖掘我國經濟市場潛力。

（二）行業分布

我國實行以公有制為主、多種經濟制度并存的發展模式，因此在第一產業或國有壟斷產業中，外商也有比例較少但穩定的投資。從2009年外商投資比例來看，租賃和商業服務業、金融業、制造業和交通郵政業等行業獲得外商投資占外商投資總量的70%以上。其中，制造業占所有行業的60.5%，且增長緩慢。改革開放后，我國漸漸以金融業和房地產業作為經濟支柱。金融和房地產業在行業中發展中尤其引人注意，2009年外商直接投資在房地產行業的金額高達3338.262億美元，金融業達486.45億美元。

（三）地區分布

外商投資在地區上的分布與改革開放的格局以及地區的地理優勢是密切相關的。改革開放前期，由于近海、交通便利等地形、歷史優勢，我國東部沿海省份最先開始對外開放，完善的基礎設施和針對外來投資的便利政策，吸引了大量的外商資源。1999-2008年的近十年間，東部地區吸引外商投資超過中部和西部的總和，占全國外資的82.52%。其中廣東、江蘇、山東、上海和浙江為吸引外資最多的省份。中部地區占外商投資比的8.14%，中部地區吸引外資最多的省份為江西。西部地區占外商投資比的4.49%。總的來看，外商投資更青睞于東部沿海地區。我國不同地方獲得外資也各不相同（見表1），這實際也是全國不同地區居民收入差距較大的原因之一。

改革開放帶動外商投資的進入，加劇了我國東西部地區在資金、產業等方面分布的不均衡。各產業、行業、地區因不同的資源稟賦也獲得了不同的投資比例。從中可以看到，外商投資的分布趨勢：在產業中偏重第二產業。從行業來看以制造業、房地產等行業為主。從地區來看主要在東部地區的廣東、浙江、江蘇等沿海省份。

我國居民收入差距問題及成因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以令世界矚目的速度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基本擺脫貧困向小康邁進，但同時很多方面的不足與缺陷漸漸在發展過程中暴露出來。其中我國居民收入差距大是主要問題之一，這也導致很多社會問題發生。我國長期處于城鄉二元分割、對立的局面，對城市投入超過農村建設的投入，造成城市與農村的生活水平和質量不平衡，且在不斷拉大。從通用的基尼系數統計結果來看，我國在2000年就超過了國際規定的收入差距警戒值。導致我國收入差距較大的原因很多。以下將從多個角度出發，分析我國居民收入差距產生的原因：

（一）產業行業發展的原因

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我國職工平均工資在1978年時，最低的行業和最高的行業分別是農、林、牧、漁業和電力、煤氣和水生產供應業，工資比為1：1.81。在2008年最高的行業和最低的行業分別是證券業和畜牧業，比例是15.93：1。

我國在改革開放前，是長期以農業為主的農業大國，城市規模相對較小且基礎建設簡單，戶籍制度將勞動力留在農村。改革開放后城市融入大量外來人口，城市基礎建設日益完善，社會福利提高、就業機會多，而農村等偏遠地區受地形、政策等因素制約了第二產業的發展，而此時城市不斷隨時代發展進行產業結構升級，這導致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越來越大。

（二）改革開放等政策的原因

我國做出改革開放的重大戰略決策對我國經濟體制、所有制結構等各方面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也間接拉大了我國居民收入差距。非公有制經濟自由發展，自由的市場配置，都比計劃經濟時代靈活，告別“大鍋飯”的呆板分配制度，使以不同方式參與勞動的勞動者之間收入不再相同。

隨著國家政策的傾斜，東部沿海地區吸引大量外商投資進入，打破了各個地區居民收入的平衡，東部沿海地區利用政策優勢拉大了與其他地區的收入差距。而外商帶來的投資資金和先進的科學技術，很大程度上改變東部沿海地區的產業發展水平。

（三）分配制度改革的原因

改革開放以前，我國實行傳統的以“大鍋飯”為特征的公社集體分配和“糧票”國家均衡福利模式。改革開放后，我國實行按生產要素分配、“多勞多得”的收入分配模式。這一政策的改變使得個人收入比例加重，因此家庭間也慢慢顯出因人數不同而表現出的家庭收入不平衡，家庭中勞動力所產生的資本積累也是家庭資本積累的重要方式。相對于國外的社會保障體系，我國社會保障體系在不同地區差異較大，而且社會保障只是淺層的社會保障，還沒有深入到社會各個層面，加大了家庭居民收入分配的不平衡。

（四）受教育程度、文化水平方面的原因

現代社會對人的文化、教育水平的要求越來越高，受教育程度和文化水平越高就業機會越多，收入也就越高。因此，受教育程度和文化水平是就業的方向標，是個人、家庭擁有不同收入的原因。在我國高等教育是一種沒有普及大眾的教育，甚至基礎教育也有明顯的城鄉、地區差異。當居民家庭由貧困發展到小康水平時，消費領域也相應轉移到房地產、文化教育等方面。所以，受教育程度、文化水平也是拉大居民收入差距的重要原因。

（五）灰色收入等原因

當今時代，我國社會經濟處于高速發展狀態，但經濟快速發展而社會法治建設尚不完善。政府與經濟的關系交錯復雜，甚至出現官商權錢交易。灰色收入變為社會潛規則，加大了居民收入差距。許多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通過權力資源獲得灰色收入等進一步拉大我國居民貧富差距。

外商直接投資對我國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

近年來，國內學者從多個角度，采用實證分析方法，對外商直接投資（FDI）對我國國民收入的影響進行了深入的研究。研究結論表明，FDI對我國經濟增長存在著推動作用，同時還存在著擴大地區收入差距作用。

（一）對不同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

魏后凱（2002）提出，在國內東部區域FDI大量介入的情況下，地區內形成了一定的區域發展模式。通過實證研究法，作者論證了西部落后經濟與東部發達經濟的GDP增長差異，約有90%的因素源自FDI的差別。陳利敏、謝懷筑（2004）的研究表明，FDI對地區收入差距的擴大，存在著明顯的推動作用。沈毅俊、潘申彪（2007）通過理論模型分析，闡述了FDI對發展中國家收入的影響，并指出了其與發達國家的影響差異。隨后，該作者還驗證了地區收入差距與外商直接投資的正相關關系，認為地區收入差距擴大與FDI流入有著一定的關聯，但地區經濟差距不斷擴大，并不一定是FDI流入的原因。戴楓（2010）通過選取國內30個省、市、自治區1997-2006年的數據，以模型矩陣法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結果顯示，FDI能夠影響到我國大部分城鄉地區的收入差距，且在不斷縮小工資差距。與此同時，作者對東、中、西三大區域的比較結果顯示，中部地區省份目前的吸引外資能力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縮小省際間收入差距。

（二）對各產業收入差距的影響

張帆、鄭京平（1999）使用若干個單一方程進行 OLS 回歸研究，結果顯示在企業收入分配不平均的行業中，跨國公司會進一步增加行業間的不均衡收入，其發展有利于中國市場經濟結構的效率轉化。在外資不斷介入的情況下，還將進一步催化收入不均現象。與此同時，政府部門內的收入分配不均狀況，也將隨之惡化。楊澤文、楊全發（2004）依據“兩個缺口”理論，結合傳統的 Cobb-Douglas生產函數，從行業角度出發，利用對數模型分析了FDI對國內不同行業之間收入差距的影響，研究結果表示，在越多FDI投入的行業與地區，其現實的工資水平越高。陳超、姚利民（2007）通過分析與整理1995-2004年長三角地區兩省一市數據，采取固定效應模型，對外資對制造業收入差距的影響進行分析，驗證了FDI存量對制造業收入差距的真實作用，當存量越多則縮小作用越明顯，長三角地區的外資大量介入，對制造業存在明顯影響，抑制了收入差距擴大。

（三）對不同勞動階層收入差距的影響

外商投資帶來更多的就業機會，通過勞動力市場影響市場對勞動力數量、質量的要求。從《2009中國統計年鑒》數據來看，1993-2008年，外資企業工作人數占比由1.94%增加至13.45%。我國是人口資源大國，就業帶來城鄉間階級收入的劃分。同時，外商直接投資也影響著文化、知識、技能等高水平勞動的收入，促使勞動力為贏取更多的就業機會學習高層次的文化、技能，因此，實際上外商直接投資對體力勞動者的影響更深遠。加強教育和對低技能勞動力的職業培訓，提高勞動者職業技能，可以促進我國產業調整和升級。

（四）溢出效應影響居民收入

在經濟發展中，外商直接投資對就業、職業收入有三個溢出效應：技術性溢出、制度性溢出和知識性溢出。受各種因素影響，我國企業對外商技術性溢出吸收有限，而外商投資往往圍繞著知識性溢出較強的地區，所以，這種集聚也使得勞動力市場中勞動力就業分層，造成階層收入分配不平衡。

總而言之，各種因素影響我國對外商直接投資溢出效應的有效吸收。而我國企業更應學習外資企業先進的創新技術和嚴格的管理制度，不斷升級本土企業的技術水平，改善生產效率。而對勞動者來說，更應該通過接受高等教育和職業技術培養增強自我的就業競爭力。國家應該推進經濟體制的改革，通過宏觀調控縮小收入差距，帶動中西部地區吸引外商直接投資，以拉動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平衡居民收入的差距。

利用外商直接投資解決收入差距問題的政策建議

通過外商直接投資對國內居民收入水平與收入結構，以及收入差距的影響分析，可以了解到在國內居民收入方面，外商的直接投資往往是單純的資本要素，其影響力正在不斷弱化，而消極的影響卻在加強。面對這種情況，應該將外商直接投資作為技術進步因子，使其成為中國增加就業與提升地區經濟發展的助力，同時在政策上引導并制約，避免壟斷、制度性因素導致收入差距的情況出現。外商直接投資對收入差距的影響，更傾向于市場經濟資源優化配置的結果，對于國家的和諧穩定發展，有著一定的作用。

（一）強化產業政策并優化引資結構

隨著國內外商直接投資規模的持續增加，外商直接投資的結構對我國市場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影響越來越大，并且還影響到居民收入水平的實際表現。在此背景下，我國應該加大吸引大型跨國企業在國內投資的力度，特別是一些歐美國家的投資項目，改變目前國內外商直接投資高度集中于東亞幾個國家的情況，更好地均衡全球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外溢效應。根據FDI的行業結構而言，應該強化國內企業與外資的合資發展，鼓勵國有企業與外資融合，在不同領域發揮外商直接投資的市場價值，產業政策的制訂與落實要更具有針對性，讓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水平與招商行業的技術水平相互適應。同時制定產業政策的原則是要保護核心產業領域的安全，推動三大產業間的合理均衡發展。與此同時，還要在空間規劃方面做好安排，避免地區發展差異擴大。

（二）引導東西部外商直接投資的轉移及過渡

在國家政策推動下，外商投資在改革開放后始終集中于沿海地區，雖然在20世紀末，我國便通過宏觀調控來引導外商投資流向，力爭從東部向中西部轉移，然而政策引導的效果不佳。如表2所示，雖然2015年外商直接投資數額不斷增加，但是根據實際的調查結果發現，中西部地區的外商投資情況依舊處于落后狀態。

在此背景下，國家應該重視對中西部地區的改造，在政策上傾斜，推動地區發展，塑造良好的中西部投資環境，奠定穩定的產業基礎，強化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吸引力。在外資集中投資沿海城市的情況下，某些地區的產業容量已經開始趨于飽和，尤其是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受到了一定的阻礙。在此背景下，需要看到中西部地區的發展優勢在于較低的勞動力成本。所以，在未來一段時間，中西部地區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更有可能保持持續穩定的競爭力。一方面，可以通過西部大開發背景下的金融與稅收優惠政策，將工資彈性較高的企業推向收入水平相對較低的西部地區，實現國內產業的梯度轉移。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人才培養或轉移方式，強化地區的人力資源競爭力。

（三）合理化布局以求均衡化發展

目前，國內的外商投資總體上產業布局不夠合理，部分行業占比偏高，以房地產行業與工業為主，近年來也在向高新技術產業轉移。然而，在長期發展進程中，國內的基礎設施產業和基礎產業卻鮮有外商直接投資進入。例如在農業方面，外商直接投資水平就始終處于增幅較小的狀態。面對這種情況，政府要不斷強化外商直接投資的產業引導，將產業導向引向基礎設施與基礎產業，以及支柱產業和高新技術產業。同時，也可以引入傳統企業技術改造方面，讓產業優化與升級兼顧，以經濟發達區域帶動落后區域發展。更多放寬審批權限，以政策帶動發展，加強合理化與均衡化。引入外商直接投資，不僅利于地區的經濟發展，同時也有利于縮小各個行業之間的居民收入差距。

結論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市場經濟飛速發展，外商直接投資為我國經濟發展帶來很多機遇。由于我國存在城鄉二元結構，居民收入差距十分明顯，而外商直接投資對居民收入的影響也非常突出。本文結合外商直接投資的現狀及國內居民收入差距問題的實際情況，探討外商直接投資對我國社會生活水平及收入差距的直接影響。希望未來在我國市場經濟發展進程中，堅持公平的利益導向，處理好各種利益關系，進一步均衡外商投資的分布，縮小居民收入差距。以此化解社會階級矛盾，構建和諧社會，共同實現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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