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經濟效應分析

郭傳輝

（南京大學，江蘇　210000）

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經濟效應分析

郭傳輝

（南京大學，江蘇210000）

內容提要：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將會對銀行業稅負、銀行業上下游行業稅負以及商業銀行貸款定價產生較大影響。本文在提出的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方案基礎上，在其他行業已經實施增值稅稅收政策的假設前提下，對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造成的銀行業稅負、上下游行業稅負以及銀行貸款定價問題進行了詳細的理論探討。通過分析得出：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對銀行業稅負的變化具有不確定性；不管是銀行上游行業還是銀行下游行業，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都會導致其稅負下降；銀行業貸款利率可能會隨著改征增值稅制度的落實而降低，但降低幅度會很小，不會對利率變化產生顯著影響。

營改增銀行業稅負上下游行業經濟效應

2016年3月24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發布《關于全面推開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的通知》（財稅［2016］36號，以下簡稱“36號文”），其中金融業自2016年5月1日起適用的流轉稅由征營業稅改征增值稅，金融業營改增終于落地。與先行開展“營改增”試點的交通運輸業、郵電通信業等行業相比，銀行業業務種類更加復雜、影響面更大、所需要的時間也更長。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不僅會影響到銀行業稅負水平，而且會對中央和地方公共預算收入、銀行業貸款定價等方面產生較大影響，進而可能影響我國銀行業的金融出口，打破現有銀行業格局。基于此，本文在總結前期銀行業“營改增”研究成果基礎上，按照國家關于銀行業“營改增”的最新政策，研究我國銀行業實施增值稅稅制下的經濟效應問題，力圖為我國銀行業“營改增”政策的順利實施和銀行業的健康發展提供一定借鑒意義。

一、文獻綜述及簡要評述

由于大部分國家對金融業實施的征收增值稅政策（免稅政策、標準政策和零稅率政策），國外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金融業是否應該實施征收增值稅政策，學者們從銀行服務業是否會增加消費者效用、征收增值稅是否會產生效率損失、金融業增值額的確認等角度進行了深入研究，總體而言贊成征稅的占據上風，代表性的人物有Grubert和Mackie（1999）、Robin Boadway和Michael Keen（2003）、William Jack（2000）、BrrandFord（1996）等。由于國外不存在類似我國這種對銀行業實施從征收營業稅向增值稅過渡的稅制政策，也就不存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的經濟效應方面的研究文獻。

國內學者對銀行業“營改增”問題的研究以2014年為分水嶺。2014年之前，學者對這一問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討論銀行業是否需要實施增值稅稅制問題方面，大部分學者都贊成我國應該對銀行業開征增值稅，如劉煒、張峰（2000）認為金融行業改征增值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糾正營業稅稅負不平等的問題；郭田勇（2009）認為營業稅稅率下調1%會使銀行業凈利潤上升3%以上，因此金融業營業稅的稅率應降低至2%-3%的水平，另外征收營業稅的稅基應調整到按營業凈額征稅。也有學者從技術性角度提出了增值稅替代方案，如杜莉（2002）、侯鈺（2002）對免稅法進行了相當深入的研究，她們比較了國際上金融行業征收增值稅的實踐經驗并提出了較為詳細的征收方案；杜莉（2006）介紹了新加坡和澳大利亞的方式即在免稅法的基礎上允許進項稅額固定抵扣的征收方法，她認為這種方法不僅減輕了重復課稅的問題，同時也能夠降低稅收征管的成本。此外也有一部分學者認為銀行業業務復雜，開征增值稅存在增值額（稅率）難以確定、征管成本過高等問題，由于這些技術性障礙，他們建議可采用其他稅種來替代增值稅，如李文宏（2005）、孫莉（2007）、蔡昌（2010）等認為應當在征收營業稅基礎上進行改進或開征其他稅種；馬國強（2002）、韓紹初（2009）提出在將增值稅征收范圍擴大到勞務時，對金融業不宜征收增值稅，可以單獨征收金融保險稅（或金融保險營業稅）。

在2014年我國實施全面推行增值稅政策之后，一些學者和金融監管部門人員開始對政策的操作環節進行研究，現有文獻顯示：這類研究主要集中在“營改增”方案的設計和評估方面。率先對我國銀行業實施“營改增”綜測方案進行設計并綜合評估的是中國人民銀行國庫局課題組（2014），該課題組首次提出了銀行業“營改增”改革應遵循稅收中性等六個原則，在對銀行業業務進行梳理并總結國際上銀行業增值稅制典型模式基礎上，提出了7種具體方案，利用16家上市銀行數據進行了測算；同時他們在對全國13個省（市）41家銀行調研后，提出了當前實施銀行業“營改增”應當關注的六方面問題，并給出了政策建議。在此之后，郭傳輝、紀禮文（2015）利用16家上市銀行2013年數據檢驗了他們設計的六種方案，認為全額抵扣的一般計稅法為最優方案；中國人民銀行南昌中心支行課題組（2014）依照簡易征收法和一般計稅法對江西省內的城市商業銀行進行了測算，并建議按照銀行業業務類型實施不同的增值稅政策；中國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調統處課題組（2014）設計了三種方案對河南省內的68家商業銀行進行了測算，并認為全面征收增值稅方案適合我國銀行業“營改增”政策。

總結來看，2014年之前，國內學者對銀行業“營改增”的問題多集中于銀行業開征增值稅的利弊分析，涉及到商業銀行的稅負水平、對國家稅收收入的影響、開展“營改增”操作中面臨的困難等，研究方法多以定性、簡單對比為主，很少有學者對改征增值稅后增值稅征收方案進行設計；2014年我國實施全面“營改增”政策后，銀行業“營改增”問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增值稅方案設計方面。綜觀這些研究文獻，我們認為在對方案進行經濟評估過程中可能存在兩方面問題：一是現有研究普遍用銀行業現在繳納的營業稅額與測算之后的增值稅額進行比較來分析銀行業在“營改增”前后的稅負問題，這種分析框架可能是不全面的，因為當前銀行業所承擔的稅負不僅包括營業稅，還包括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印花稅以及企業所得稅等其他稅種，銀行業由開征營業稅改為開征增值稅，不僅會使包括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在內的流轉稅發生變化，也會影響企業所得稅，因此在評估銀行稅負變化情況時，要對銀行業所承擔的所有稅種進行分析；二是在分析國家稅收收入變化時，用銀行業“營改增”前后繳納的營業稅和增值稅變化來做判斷，這種分析思路除了存在上面的問題外，還存在用銀行業稅收變化代替國家稅收變化的問題，在分析國家稅收收入變化時，應該著眼于增值稅鏈條上的所有行業，銀行業實施增值稅政策，不僅會造成銀行業本身稅負的變化，也會造成銀行業上下游行業稅負的變化，上下游行業和銀行業稅收收入的整體變化才是真實的國家稅收收入的變動情況。本文在余下部分試圖解決這兩個問題。

二、銀行業征收增值稅后銷項額（進項額）的確定

要合理評估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帶來的經濟效應，首先需要認真研究當前的銀行業“營改增”方案，重點研究征稅范圍、稅基計算和稅率等要素。財稅［2016］36號文（以下簡稱“36號文”）中，對銀行業繳納增值稅使用稅率規定的非常清晰：金融企業的一般納稅人統一適用6%的稅率，小規模納稅人則按3%征收率繳納增值稅，由于在實踐中銀行業企業都是一般納稅人，因此稅率都確定為6%；在增值稅稅目分類上包括貸款服務、直接收費金融服務、保險服務和金融商品轉讓，本部分詳細分析文件對征稅范圍和稅基的相關規定①36號文中對征稅范圍和稅基計算的規定覆蓋到了銀行、證券、保險、信托等所有金融行業，由于本文僅研究銀行業的“營改增”問題，因此在對36號文的評述中也僅包含涉及到銀行業的相關規定；另外為便于計算，本文沒有考慮不良貸款、退稅等問題。。

貸款業務的界定及稅基確定。按照36號文，貸款是指將資金貸與他人使用而取得利息收入的業務活動。這與原營業稅稅目注釋中“資金貸與他人使用”的表述類似，但是36號文同時采取了正列舉的方式，更加明確這一稅目的范圍。其中包括：金融商品持有期間（含到期）利息（保本收益、報酬、資金占用費、補償金等）收入、信用卡透支利息收入、買入返售金融商品利息收入、融資融券收取的利息收入，以及融資性售后回租、押匯、罰息、票據貼現、轉貸等業務取得的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貸款業務中的銷項額為銀行提供貸款服務取得的全部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②36號文中同時也規定了對以下利息收入免征增值稅：2016年12月31日前，金融機構農戶小額貸款利息收入；國家助學貸款利息收入；國債、地方政府債利息收入；人民銀行對金融機構的貸款利息收入；金融同業往來利息收入。同時按36號文規定，銀行與其他金融機構（非人民銀行）之間的線下拆借業務、買入返售業務等以前免征營業稅的業務應繳納增值稅。，由于利息支出不能抵扣因此沒有銷項額③嚴格來講，在銀行提供貸款服務過程中會發生一些與貸款業務有關的費用支出，這部分支出也不能計入進項，對這部分支出我們把它放到直接收費金融服務中做剔除處理。。因此貸款業務繳納增值稅的稅基為：銀行提供貸款服務取得的全部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免稅利息收入。

直接收費金融服務業務的界定及稅基確定。36號文規定，直接收費金融服務是指為貨幣資金融通及其他金融業務提供相關服務并且收取費用的業務活動。包括提供貨幣兌換、賬戶管理、電子銀行、信用卡、信用證、財務擔保、資產管理、信托管理、基金管理、金融交易場所（平臺）管理、資金結算、資金清算、金融支付等服務。直接收費金融服務以提供直接收費金融服務收取的手續費、傭金、酬金、管理費、服務費、經手費、開戶費、過戶費、結算費、轉托管費等各類費用為銷售額。直接收費業務的銷項額為以提供直接收費金融服務收取的手續費、傭金等各類費用收入之和；由于與貸款服務直接相關的手續費、咨詢費等費用，其進項稅額不得從銷項稅額中抵扣，與貸款服務不直接相關的各類手續費或類手續費性質的費用所對應的進項稅可以抵扣，因此進項額為與貸款服務不直接相關的各類手續費及傭金支出。因此貸款業務繳納增值稅的稅基為：銀行提供直接收費業務取得的全部手續費及傭金收入-與貸款服務不直接相關的各類手續費及傭金支出。

金融商品轉讓業務的界定及稅基確定。金融商品轉讓是指轉讓外匯、有價證券、非貨物期貨和其他金融商品所有權的業務活動。其中，其他金融商品轉讓包括基金、信托、理財產品等各類資產管理產品和各種金融衍生品的轉讓；36號文中規定對6類金融商品交易免征增值稅④免征增值稅的6類金融商品交易包括：QFII委托境內公司在我國從事證券買賣業務；香港市場投資者通過滬港通買賣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A股；對香港市場投資者通過基金互認買賣內地基金份額；證券投資基金管理人運用基金買賣股票、債券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全國社會保障基金投資管理人運用全國社會保障基金買賣證券投資基金、股票、債券；個人從事金融商品轉讓業務。。36號文還對金融商品的買入價和納稅時間進行了明確界定：金融商品的買入價，可以選擇按照加權平均法或移動加權平均法進行核算（計算方法確定后的36個月內不得變更），金融商品交易的增值稅納稅時間，為金融商品所有權轉移的當天。因此商品轉讓業務的稅基為：賣出金融商品取得的收入-買入金融商品的支出⑤轉讓金融商品盈虧相抵后為出現負差，可結轉下一納稅期繼續抵減與下期轉讓金融商品銷售額相抵，但年末時仍出現負差的，不得轉入下一個會計年度。。

在銀行提供金融服務的過程中，會發生除上述支出外的其他各類支出，在全面營改增之后，按照36號文規定增值稅一般納稅人購進服務，取得的增值稅專用發票上注明的增值稅額為進項稅額，準予從銷項稅額中抵扣。因此銀行業的租賃及物業管理、信息技術服務等業務支出可憑獲得的增值稅專用發票進行進項抵扣。業務支出的銷項為：業務及管理費用-員工薪酬和稅費。此外36號文也規定，2016年5月1日后新取得的不動產，包括直接購買、接受捐贈、接受投資入股、自建以及抵債等各種形式取得不動產，都可以分兩年按比例進行進項抵扣（第一年抵扣比例為60%，第二年抵扣比例為40%）。

三、經濟效應分析

（一）對銀行業稅負的影響分析

在實行營業稅稅制下，銀行業稅負由營業稅①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征收增值稅。、城市維護建設稅及教育費附加、印花稅和企業所得稅等四部分構成，在改征增值稅后，銀行業稅負將由增值稅、城市維護建設稅及教育費附加、印花稅和企業所得稅等四部分構成。要分析銀行業實施增值稅稅制后稅負變化，需要對這四部分收入一一進行比較分析。

為方便計算，我們作如下假設：銀行利息收入為Sl，手續費及傭金收入為Ss，金融商品轉讓業務收入為Sy（與此相關的增值稅為Ay），除這三種收入外的其他收入為Sq；利息支出為Zl，手續費及傭金支出為Zs，業務及管理費與員工薪酬（含稅費）差額為Zm，當期購買固定資產支出為Zg，其他支出為Zq；當年合同貸款金額為D。

1.繳納營業稅時銀行的稅負計算

當對銀行業征收營業稅時，其各種稅負分別如下。在銀行上述收入中，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征收增值稅，因此銀行業按照另外三項收入之和繳納營業稅，其應繳納的增值稅為Ay；其應繳納的營業稅為（Sl+Ss+Sq）*5%②實際上，在現行營業稅稅制下，有一些優惠政策對部分收入免征營業稅；在增值稅稅制下，同樣對一些收入實施免稅；雖然兩種稅制下優惠的業務有所差別，但考慮到：1.免稅收入在銀行總收入中所占比重較小，2.當前的銀行報表中也不公布明細。基于上述考慮，在本文的分析中我們就沒有考慮到免稅收入。。

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是以營業稅、增值稅和消費稅三大稅種為基礎征收的附加稅③納稅人應繳納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應以納稅人實際繳納的營業稅、增值稅和消費稅作為稅基來計算，若發生這三種退稅業務時，則應同時將相應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一并退還給納稅人，在本文中我們假設不存在退稅行為。，其中城市維護建設稅稅率分地區設置了三檔差別稅率，分別為7%、5%和1%，在本文中我們假設稅率為7%；教育費附加的征收比例為：教育費附加為3%、地方教育費附加為2%。因此其應繳納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Sl+Ss+Sq）*5%+Ay）］*（7%+3%+2%）。

銀行應該繳納的印花稅按照貸款簽訂合同額的0.05%繳納，其應繳納的印花稅為D*0.05%。

企業所得稅是用企業應納稅所得額乘以所得稅稅率，其中企業應納稅所得額是企業每一個納稅年度的收入總額，減除不征稅收入、免稅收入、各項扣除、以及允許彌補的以前年度虧損后的余額。因此在計算銀行業的企業所得稅時，銀行繳納的營業稅（Sl+Ss+Sq）*5%、印花稅D*5%以及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Sl+Ss+Sq）*5%+Ay］*12%應予以扣除，同時在本文中假設不存在損失，稅率為25%。其應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

綜上，通過整理后銀行應承擔的稅負為：

2.繳納增值稅時銀行的稅負計算

在繳納增值稅時，計算銀行業稅負首先需要確認不含稅的收入和支出，由于增值稅是價外稅，在計算銀行應繳納的增值稅時首先需要將含稅（含營業稅）收入還原為不含稅收入，銀行不含稅的利息收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收入以及除這三種收入外的其他收入分別為Sl*（1-5%）④對于如何將含稅收入還原為不含稅收入，有學者認為應該是用含稅收入/（1+營業稅稅率），在實際中由于幾乎不會出現將含有價內稅的價格還原來不含價內稅價格的情況，所以很難界定到底哪種計算是準確的；而且這兩種計算的結果區別很微小，對最終結果可以忽略不計；也有學者在還原不含稅收入時，用含稅收入/（1+增值稅稅率），其理由可能是假設銀行的收入是含有增值稅的收入。、Ss*（1-5%）、Sy⑤在征收營業稅稅制下，銀行業的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繳納的是增值稅，因此本身就是不含稅收入，因此不需要扣除。、Sq*（1-5%）；各類支出也要還原為不含稅支出，不含稅的利息支出、手續費及傭金支出、業務及管理費、當期購買的固定資產支出以及其他支出分別為Zl*（1-5%）①對銀行業所有支出均這樣還原，實際隱含著銀行業上游行業均已實施了增值稅稅制，因此，本身就是不含稅收入，這種假設有一定合理性。、Zs*（1-5%）、Zm*（1-5%）、Zg*（1-5%）、Zq*（1-5%）②對銀行業所有支出均這樣還原，實際隱含著銀行業上游行業均已實施了增值稅稅制，這種假設有一定合理性。；當年合同貸款金額依然為D。

銀行業不含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的增值稅銷項稅額為：（Sl+Ss+Sq）*（1-5%）*6%③在這部分收入的還原中，應該還需要考慮到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的支出，這部分支出其實是不需要還原的，為簡化計算，我們在后面的處理中統一賦予這個支出一個權重。。在計算銀行業增值稅進項時，與利息收入有關的支出是不能抵扣的，能夠給予抵扣的應該是與貸款服務不直接相關的各類手續費及傭金支出、當期購買的固定資產支出以及部分當期業務及管理費和其他支出。銀行業不含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的增值稅進項稅額為［a1*（Zs+Zg）*（1-5%）+a2*（Zm+Zq）*（1-5%）］*6%，其中a1和a2均為系數，a1表示銀行與貸款業務無關的手續費及傭金支出占全部手續費及傭金收入比重，a2表示這部分支出中只有一部分能取得進項發票④a1包含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注14中所說的不在計算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之間的部分支出取得的進項問題。。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的增值稅額為Ay。銀行業應繳納增值稅為：

銀行業應該繳納的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設為X）為：

銀行應該繳納的印花稅為：D*0.05%。

在計算銀行業企業所得稅時，不能扣除其應繳納的增值稅，但可以扣除因增值稅而衍生出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因此銀行業應該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

綜上，通過整理后銀行應承擔的稅負為：

3.“營改增”前后銀行業的稅負比較

通過整理，銀行業征收增值稅情況下和征收營業稅情況下的稅負變化ΔT⑤計算方法為：增值稅政策下的稅負減去營業稅政策下的稅負。為：

通過公式可以看出：銀行業在“營改增”之后的稅負變化與利息收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其他收入呈正向變化關系，這三項收入增加一單位，將會導致銀行業稅負增加0.763%；銀行業在“營改增”之后的稅負變化與利息支出呈正向變動關系，與手續費及傭金支出、業務及管理費、當期購買的固定資產支出、其他支出以及抵扣比例a1、a2呈反向關系⑥根據現有文獻中其他學者調查結論看，a2一般取40%，因此當期業務及管理費、其他支出將與銀行業稅負呈現反向變化關系。。

需要指出的是利息支出與稅負變化的關系，一般來說利息收入和利息支出對稅負的影響應該是相反的，本文出現同向變動關系，是因為對利息支出進行還原處理的同時，對利息支出所產生的稅負不予抵扣。越大，即銀行手續費及傭金支出中與貸款業務無關的手續費及傭金支出占全部手續費及傭金收入的比重越大，手續費及傭金支出的抵扣比例也就越大，a1越大，即業務及管理費和其他支出中能夠獲得進項發票的比重越高，業務及管理費和其他支出的抵扣比例也越高銀行在營改增之后的賦稅也就會越低。

（二）對銀行業上下游行業稅收的影響

研究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對國家公共預算收入造成的影響，不應該只局限于銀行業本身，而應該從整個產業鏈角度考慮，因為銀行業實施了“營改增”政策，不僅會對銀行業本身的稅負造成影響，還對銀行業上游和下游行業也造成影響，從而間接對銀行業上游的上游行業和銀行業下游的下游行業也造成影響。為簡化分析，本文只對銀行業上游和下游行業稅負變化進行分析，并作出兩點假設：一是假設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時，銀行業上游和下游行業均已實施了增值稅政策，且這些行業均是增值稅一般納稅人。該假設具有一定合理性，因為包括銀行業在內的金融業被公認為是“營改增”過程中業務最復雜、操作性最難的行業，當銀行業已經開始實施“營改增”政策時，其上下游行業應該已經實施了征收增值稅的政策；二是繼續沿用上文關于銀行各類收入和支出的假設，即假設銀行利息收入為Sl，手續費及傭金收入為Ss，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收入為Sy（與此相關的增值稅為Ay），除這三種收入外的其他收入為Sq；利息支出為Zl，手續費及傭金支出為ZS，業務及管理費為Zm，當期購買固定資產支出為Zg，其他支出為Zq。

1.銀行業上游行業的稅負變化情況

銀行業開展“營改增”影響其上游行業稅負變化主要通過影響其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產生。

在銀行業征收營業稅階段，其上游行業從銀行業獲得的利息收入、銷售商品（服務）收入作為上游行業收入的一部分，扣除成本費用后繳納企業所得稅。假設α3表示對公客戶利息收入占全部利息收入的比重，上游行業可以獲得的利息收入為Zl*α3，在銀行業的各項支出中，與人員工資、獎金等相關的支出由于是以貨幣方式直接發放給員工個人，這部分收入不會作為銀行業上游行業的收入，假設α4表示銀行業非人工成本支出占總支出的比重，則上游行業不含利息收入之外的收入為（Zs+Zm+Zg+Zq）*α4①需要說明的是，同樣在上文分析中，我們僅假設了銀行業提供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應該繳納的增值稅為，并沒有對銀行業的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的支出進行假設，考慮到這部分業務規模占比少以及計算的便捷性，我們不考慮這部分業務情況。。假設銀行上游行業應該繳納的增值稅為X1，則相應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X1*12%，Z上游為上游行業的各項支出，N1為上游行業繳納的除增值稅、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外的其他稅負。則上游行業應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Zl*α3+（Zs+Zm+Zg+Zq）*α4-Z上游-X1*12%+X1*12%-N1］*25%。

在銀行業征收營業稅背景下，銀行業上游行業的整體稅負為：［Zl*α3+（Zs+Zm+Zg+Zq）*α4-Z上游］* 25%+X1*109%+N1*75%。

當銀行業征收增值稅時，其上游行業從銀行業獲得的利息收入為Zl*α3+（1-5%），不含利息收入外的收入為（Zs+Zm+Zg+Zq）*α4*（1-5%），假設銀行上游行業在銀行業稅收政策變化之前繳納的增值稅為X1，則相應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X1*12%，Z上游為上游行業的各項支出。

若上游行業需要為利息收入開出增值稅專用發票，那么上游行業與利息收入相關的增值稅將會完全由上游行業承擔，此時上游行業應該繳納的增值稅為：Zl*（1-5%)α3*（1-5%）*6%+X1②假設銀行上游行業為獲得利息收入需要交納的增值稅稅率為6%。，相應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Zl*α3*95%*6%+X1）*12%；由于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只會對上游行業增值稅、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企業所得稅等稅種的收入帶來變化，則可以假設為上游行業繳納的除增值稅、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外的其他稅負，則銀行業上游行業應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

在銀行業征收增值稅背景下，銀行業上游行業的整體稅負為：Zl*α3*29.963%+（Zs+Zm+Zg+Zq）* α4*23.75%+X1*109%+N1*75%-Z上游*25%。

綜上，上游行業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前后的稅負變化情況為：Zl*α3*4.963%-（Zs+Zm+Zg+Zq）* α4*1.25%。，由于銀行業的利息支出遠高于非利息支出，且對公客戶存款比重占總存款比重顯然要高于人員工資支出占除利息支出外的支出比重，因此在上游行業需要對其利息收入開出增值稅專用發票時，其所承擔的稅負是明顯上升的。上升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上游行業繳納的利息收入增值稅是一項額外支出，且沒有任何抵扣③假設為上游行業從銀行帶來利息收入的資金都是上游行業的自有資金。，這樣導致增值稅及其衍生出來的附加稅種大幅增加，雖然收入的下降和增值稅衍生出的附加稅增加會導致企業所得稅下降，但難以抵消增值稅增加，進而導致上游行業整體稅負水平上升。

若上游行業采取零稅率政策，上游行業的不需要承擔利息收入的增值稅，其應繳納的增值稅為X1，則相應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X1*12%，銀行業下游行業應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Zl*α3*95%+（Zs+Zg+Zm+Zq）*α4*95%-Z上游-X1*12%-N1］*25%。

在銀行業征收增值稅背景下，銀行業上游行業的整體稅負為：

綜上，上游行業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前后的稅負變化情況為：-Zl*α3*1.25%-（Zs+Zg+Zm+Zq）*α4* 1.25%，可以看出上游行業的稅負是下降的，原因在于將含稅收入還原成不含稅收入，導致收入下降，降低了企業所得稅。

2.銀行業下游行業的稅負變化情況

對銀行業下游行業而言，銀行業的收入即為其支出，其不含稅支出分別為Sl*（1-5%）、Ss*（1-5%）、Sy、Sq*（1-5%）；在銀行業下游行業作為增值稅一般納稅人假設背景下。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之前，下游行業的稅負如下。

假設X2表示下游行業計算銷項的稅基，t下游表示下游行業使用的增值稅稅率，J表示下游行業計算進項的稅基（J中已經包含了銀行業提供的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t1表示計算銷項時適用的稅率，則下游行業應繳納的增值稅為：X2*t下游-t1。

應繳納的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為：（X2*t下游-J*t1）*12%。

假設M表示除銷項稅基以外的收入與下游行業各項支出之差，N2表示除了增值稅、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以及企業所得稅之外的其他全部稅種，則下游行業應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

則下游行業的稅負合計為：

依然沿用上述假設，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之后，下游行業的稅負如下。

應當繳納的增值稅為：X2*t下游-J*t1-［Sl*（1-5%）+ Ss*（1-5%）+Sq*（1-5%）］*6%，其中，［Sl*（1-5%）+Ss*（1-5%）+Sq*（1-5%）］*6%表示下游行業能夠從銀行取得的可以抵扣的進項稅額。

應當繳納的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為：

應當繳納的企業所得稅為：

①Sl*5%+Ss*5%+Sq*5%表示銀行下游行業由于從銀行業獲得貸款等金融服務金額減少而導致的支出減少額。

下游行業應繳納的稅負合計為：

綜上，下游行業在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前后的稅負變化情況為：-4.963%*（Sl+Ss+Sq），說明下游行業在繳納增值稅情況下，若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對下游行業來說稅負是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銀行業能開出增值稅專用發票，其下游行業企業能夠對從銀行業購買服務的支出進行抵扣，雖然支出減少會導致企業所得稅增加，但總體看稅收的減少額是大于支出額的，導致整體稅負下降。

（三）對銀行貸款定價的影響

對銀行業來說，不管是采用傳統的基準利率加點定價方式，還是采用貸款RAROC模型定價方式，銀行業的稅負一定是作為成本貫穿在貸款定價中。以“以銀—客整體關系為基礎的貸款定價模式”為例②這種定價模式認為商業銀行在為每筆貸款定價時，應考慮客戶與本行的整體關系即應全面考慮客戶與銀行各種業務往來的成本和收益。，假設銀行對下游客戶的貸款額為D貸款，貸款利率為r貸款，貸款時間為T貸款，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收入為S商品交易（與此相關的增值稅為A商品交易），除貸款和一般商品交易服務業務收入以外的收入為S其他，銀行為下游客戶提供服務時發生的總成本為C成本，銀行的預期利潤為π，在目前銀行業實施營業稅政策下，則銀行的貸款定價必滿足：

上述公式的核心是銀行不含流轉稅的各項收入之和要不小于銀行的各項總支出與合理利潤之和。基于同樣的邏輯，銀行業在實施增值稅政策下，貸款定價也應滿足：

其中D'貸款表示在征收增值稅政策下銀行對下游客戶的貸款金額，若政策變化前后貸款金額發生不變，即D貸款=D'貸款，該假設在邏輯上成立，因為一方面短期內貸款金額是依賴于客戶實際資金需求而確定的，不會因為承擔貸款利息的增值稅而發生變化；另一方面，由于貸款客戶所承擔的利息增值稅可以作為進項抵扣，因此貸款稅負的變化不會作為貸款客戶決定貸款金額的因素。由于不含稅收入增加，為維持原來的利潤水平π，銀行可以適當下降貸款利率，下降幅度約為5%。

需要說明的是，從理論上講，營業稅是價內稅，應該包含在價格之內，稅率高低只會影響企業利潤變化，并不會形成以提高商品價格為主的稅負轉嫁；而增值稅是價外稅，價外稅不在價格之中，可以轉嫁給其他納稅人，企業利潤不會發生變化。但實際上，完全由生產者、銷售者或者完全由消費者承擔的稅收都是少數，一般情況下是由商品（服務）交易各方共同承擔的。在銀行業“營改增”過程中，當征收營業稅時，銀行的收入中含有稅收，若營業稅稅率發生變化，稅收就會變化，銀行利潤也會受到影響；當征收增值稅時，銀行的收入中不含增值稅，稅率的變化似乎不會對銀行的收入帶來變化，稅負可以轉移給下游貸款客戶，但實際上貸款客戶與銀行之間簽訂的貸款金額和貸款利率完全是由貸款人的資金需求規模和融資成本確定的，取決于它們之間討價還價能力的強弱，若銀行處于強勢一方，銀行的定價能力就比較強，若企業處于強勢一方（比如某些壟斷國企），貸款利率可能相對較低。另外，隨著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規模不斷擴大，貸款人對融資方式的選擇也會呈現多元化，若直接融資的渠道不斷暢通，融資成本下降，那么在一定程度上也會促使貸款利率下降。

因此，銀行業的貸款利率主要由基準利率、資金的供需以及資本市場發育程度等因素共同確定的；在“營改增”過程中，銀行業的貸款利率可能會降低，但降低的幅度會很小，不會對利率變化產生顯著影響。

四、結論

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將會對銀行業稅負、國家公共預算收入、銀行業產品定價等方面帶來顯著變化。在本文設計的“營改增”政策框架內，銀行業在政策變化前后的稅負變化與利息收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其他收入、利息支出呈正向變動關系，與手續費及傭金支出、業務及管理費、當期購買的固定資產支出、其他支出以及抵扣比例a1呈反向關系；不管是銀行上游行業還是銀行下游行業，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都會導致其稅負下降；而銀行業的貸款利率可能會隨著改征增值稅制度的落實而降低，但降低的幅度會很小，不會對利率變化產生顯著影響。

實際上作為一項重要的稅制調整，實施增值稅征收政策，商業銀行從逐利性角度出發，其產品結構、定價機制、經營戰略等也會發生顯著變化，“營改增”政策的經濟效應也會波及到銀行業內外部各個領域。受各種因素制約，本文對商業銀行定價機制僅做出了簡單探討，對“營改增”政策可能造成商業銀行產品結構調整、經營戰略調整等問題并未開展討論，這是本文最大的遺憾；另外由于數據獲取困難，本文的研究僅限于理論探討，未用銀行業及其上下游行業數據進行模擬，也使得本文的結論沒有經受到實踐檢驗，這些都是未來研究銀行業實施“營改增”政策的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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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成丹】

F812.42

A

1672-9544（2016）09-0032-08

2016-03-09

郭傳輝，南京大學商學院理論經濟學博士研究生；中國人民銀行南京分行營業管理部，主要研究方向為貨幣經濟學、財政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