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 楊慧玲
[內容摘要]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其農業地租的存在條件、來源及表現形式皆不同于馬克思所描述的資本主義農業地租。土地流轉收益與農業補貼是我國農業地租的歷史表現。地租又是一個關系范疇,地租的本質不是物,而是物的形式下掩蓋的生產關系及與之相應的分配關系,不能以“物的形式”作為我國農業地租的評判依據。本文基于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對地租產生的可能性進行了微觀模擬,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階段農業地租的現實性進行歷史的分析,力求揭示當前歷史條件下我國農業地租的變化路徑及內在規律,為我國農業補貼政策的改革提供理論支撐。
[關鍵詞]農業地租唯物史觀;關系范疇:農業補貼
基于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即以堅持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方法論與重要理論為基礎,并與中國社會主義實踐相結合的視角。這就要求我們既要深入研究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又要研究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特殊規律。因此,以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研究馬克思的農業地租理論,就必然要求以唯物史觀和馬克思經典地租理論為指導,歷史地分析經濟新常態背景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的農業地租問題,這是首先需要闡明的問題。
一、學術綜述
中國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曾對社會主義地租進行過歷史分析,研究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不同歷史階段的地租問題。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學界的諸多學者也試圖運用馬克思的地租理論來探究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階段的農業地租形式,經過筆者整理,大致可分為三類視角。第一,所有制與所有權視角。一種觀點認為: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是資本主義農業的固有產物,在其他生產方式下并不存在。有學者(如洪遠朋,1985;楊學成,1996;魯漢,2001)從土地所有權、土地價格是地租的資本化等角度反對這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制度下,土地私有制不存在了,但土地所有權依然存在。而只要土地不是自由占用而屬于國家所有或集體所有,土地所有權的壟斷就必然導致絕對地租的形成。另一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條件下雖存在著土地所有制,那也只是法律上的,實際上意味著“土地所有權的廢止”,因而絕對地租已失去存在基礎。第二,農業地租的來源視角。諸多學者通過探尋農業地租的來源,以判斷地租是否存在。關于絕對地租,一種觀點認為,絕對地租只能來自農產品價值和生產價格的差額。當農業資本有機構成與社會平均資本有機構成一致時,絕對地租就會消失,但租種劣等土地還必須支付租金。另一種觀點認為,當農業資本有機構成與社會平均資本有機構成一致后,絕對地租仍然存在,其來源是農產品壟斷價格高于價值的余額。關于級差地租,有學者認為,只要存在商品生產和交換,不問所有制性質如何,級差地租注定是要存在的。因為土地肥沃程度、所處位置以及對土地追加投資帶來的生產率不同,土地收益必然存在差別,形成不同經濟單位的級差收益。第三,地租的表現形式視角。(1)關于農業稅,有學者認為,集體所有制下的集體所有權不完全,國家實際上擁有農地最終所有權,從所有權角度來講,農民交的農業稅屬于地租范疇。而在全面取消了農業稅后,在所有權關系沒有改變的情況下,“地租的內化”把這部分地租返還給了農民。(2)關于集體提留,如魯耕認為,集體提留是種新的、特殊的地租。集體成員是有著雙重的身份。作為集體成員,他既是土地的所有者之一,又是經營者,要向集體支付“地租”。(3)關于土地流轉收益,如蘭玲6的觀點:農地流轉的形式很多,包括早期農地私有條件下農戶土地的出租,集體所有制一定時期下的土地超額承包費、土地轉包費、土地入股收益、國家征地補償等,其實質都是一種農地使用權的轉讓,其收益也具有地租的性質,包含絕對地租和級差地租。
學術界對于地租理論的研究是豐富的,研究的視角也是多樣的,且多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對社會主義階段的地租進行分析,秉承地租是歷史范疇的觀點。但筆者認為,諸位學者雖一致認可“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但觀照其文中分析,并不是真正歷史的分析。以“貨幣是一個歷史范疇,,命題為例,可以很好的類比、闡明“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的命題。如果我們把“貨幣作為商品經濟時代的產物,存在于商品經濟社會,而不存在與非商品經濟社會”當作是對歷史范疇的全部認識,或把“貨幣在不同時代,有石幣、貴金屬、紙幣等等不同形態”當作是對歷史范疇的全部認識,那這種認識仍然只能是形而上學的。對歷史范疇的理解,時間維度是表面的、現象的,而關系維度是深刻的、本質的。正如馬克思分析資本主義的貨幣,“勞動力成為商品,是貨幣轉化為資本的前提”,貨幣成為資本,就是馬克思對貨幣基于關系維度的歷史理解。
因此,歷史的分析并不等同于歷史分析,并不是對各個歷史階段進行獨立的分析,并不是“具體事物具體分析”的簡單概括;其核心在于它的歷史觀,在于以唯物史觀為指導的,寄寓于生產關系、寓于關系范疇的辯證分析。因此,僅僅從地租特殊的產生條件、來源、表現形式等表面運動對社會主義地租進行分析,這種分析并不是歷史的;僅僅從土地在法律意義上的所有權入手,判定社會主義地租的有無,也并不符合唯物史觀的方法論意義,因而也就無法洞察到地租的本質。
本文嘗試以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的農業地租進行分析,進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分析的意義,并不限于我們考察的這部分價值形式是不是可以稱作地租,并不限于理清哪些才是真正意義的社會主義農業地租,其更重要的意義在于,我們考察的地租所內含的生產關系及相應的分配關系,能引導我們更準確地把握農業生產發展規律,能指導我們更有效地進行農業改革和農業現代化建設。
二、地租的歷史觀
準確把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的農業地租,必須以歷史的眼光看待地租。地租并非資本主義社會所特有的產物,資本主義農業地租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的農業地租都是地租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的表現。充分認識資本主義農業地租,對我們考察分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階段的農業地租是必要的,但要深刻了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的農業地租,就不能以資本主義農業地租的特性出發,而要以地租的一般規定性出發。
(一)地租的本質
經濟學上對地租的定義,是土地所有者憑借土地所有權將土地使用權轉給他人而獲得的收入。這其實是地租的狹義定義。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土地所有權的各種歷史形式的分析,并不在馬克思的研究范圍內。不能把馬克思對特定歷史階段地租的闡述,作為其他土地所有權形式和農業生產形式下地租的判定標準,正如馬克思所說,“只有對那些把農業中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與之相適應的土地所有權形式不是看作歷史的范疇,而是看作永恒的范疇的經濟學家來說,這種指責才會有意義。”因此,不能把馬克思所分析的“特定歷史條件下”的資本主義農業地租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農業地租等同起來。
地租同時又是一個關系范疇,地租不是物,而是物的形式(實物形式或貨幣形式)掩蓋下的人與人之間的生產關系及與之相應的分配關系。“不論地租有什么獨特的形式,它的一切類型有一個共同點:地租的占有是土地所有權借以實現的經濟形式”。從這個意義上講,資本主義農業地租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農業地租都是存在于地租“物的形式”背后的物質利益關系,因此它們作為地租具有同一性。但同時資本主義農業地租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農業地租的本質區別在于它們反映了不同性質的經濟關系,具體表現在地租“物的形式”背后的物質利益關系并不是同一種主體與主體間的關系,從而也就不表現為同一種物質利益關系。
(二)地租產生和存在的條件
概括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卷和《剩余價值學說》等著作中關于資本主義農業地租的論述,我們可以得到地租產生的條件:(1)土地所有權的壟斷。(2)以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的分離為前提。(3)農業的資本有機構成低于社會平均資本有機構成,農產品的價值高于它的生產價格出售。而需要注意的是,這里所指地租產生的條件是建立在馬克思的一個假定上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已經統治生產的和資產階級社會的一切部門,因此它的下列條件,如資本的自由競爭、資本由一個生產部門轉入另一個生產部門的可能性、同等水平的平均利潤等等,都已經十分成熟”。
在這里,本文從地租的一般性規定出發,從土地所有權的各種歷史形式的分析人手,對地租產生的條件進行研究。這里的土地所有權是指經濟意義上的土地所有權,是指能夠通過土地所有權獲得經濟剩余的權利,它強調的是權利在經濟上的實現。
不同歷史階段土地所有權的形式不同,因此其“借以實現的經濟形式”也不同。在氏族社會里,土地歸氏族集體所有,勞動產品歸氏族成員所有,土地所有權和經營權在一個氏族社會中是統一的。在奴隸社會里,奴隸主占有土地和奴隸本身,奴隸主既是土地所有者也是奴隸的所有者,勞動產品歸奴隸主所有,土地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在這里也是相統一的。在封建社會里,土地所有權有不同的形式,既可以是封建制國家占有形式,也可以是地主私人占有形式。但不論是采用哪種占有形式,其本質都是相同的。農民與土地所有者具有人身依附關系,必須向土地所有者繳納勞動產品以獲得土地的使用權,封建社會的土地所有權和經營權是完全分離的。大工業時期的資本主義社會,土地所有者、農業資本家及農業工人是農業生產關系中的三大主體。土地所有者占有土地,農業資本家雇傭工人進行生產的前提,是以地租形式繳納給土地所有者而獲取土地的使用權。在這個階段,土地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同樣是完全分離的。
如此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土地所有權和地租是同一硬幣的兩面。土地所有權,是經濟意義上的所有權,地租則是這一土地所有權事實上的存在。這里的所有權不僅僅是法律意義上的所有權,或者是抽象的現代產權。因此,土地所有權若超出了社會關系的評價,它的存在就毫無意義。正如我們熟悉的著名魯濱遜先生的例子,他可以宣稱對整個島都歸他所有(法權),同時他也的確對整個島有各種行為性權利(產權)。但這種權利的宣稱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因為它的存在并不是建構于社會關系的評價之上,這里并不存在任何社會關系。所以,所有權是圍繞“物,,的經濟利益的實現,表現為對他人勞動的支配,其本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由此可見,土地所有權是地租存在的條件,而土地所有權與土地經營權的分離只是地租產生的條件,或者說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的分離是地租的充分條件,而非必要條件。更不能把資本主義農業地租產生的條件,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階段農業地租存在的條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階段農業地租的考察,要從土地所有權(事實上的)出發,并寓于關系范疇中分析。
(三)我國農業地租的歷史表現形式
基于上述分析,把地租看作一個歷史范疇、一個關系范疇,才能正確地認識和理解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地租形式,不能以地租的“物的形式”來當成劃分地租的標準。
計劃經濟時代并不存在地租。在計劃經濟時代,土地的所有權與經營權統一歸于集體所有,土地所有權是法律意義上而非經濟意義上的土地所有權,因此土地所有權是“事實上的廢除”,既不存在絕對地租,也不存在級差地租。部分學者雖然看到了地租是一個歷史范疇,但僅僅從所有制或法律意義上所有權的視角判定地租的有無,這并不是真正歷史的觀點。蘭玲基于農業稅的視角,將這一時期劃分為兩個階段:新中國成立至高級社階段農業稅是地租,而高級社以后的農業稅并不是地租。其依據在于第一個階段集體所有權是不完全的,國家實際上擁有“最終所有權”,而高級社階段集體所有權是完全的。筆者認為,這種所有權的解釋,其本質仍然是法權而非經濟意義的、事實的所有權。有學者堅持這種劃分就是“事實上的所有權”,其原因農業稅就是“土地所有權在經濟形式上的實現”。這種堅持實際上是邏輯上的循環論證,因為土地所有權(事實的)和地租在本質上是一回事。因此,農業稅是不是地租應當寄于關系范疇中判斷。稅收是基于國家政治和法律權利的強制征收,而不是基于土地所有權的征收。不論農業稅形式與地租的“物的形式”多么一致,其內容都不是生產關系的直接體現。
土地流轉收益是地租的一種歷史表現形式,也是學術界比較認同的一種觀點。農地流轉的形式很多,但其本質都是一種土地使用權的轉讓,土地承包者是用承包費取得了土地的使用權,其收益是土地使用權所得,或者是使用土地獲得的;而土地所有者把土地承包給別人,并不是轉讓了土地所有權,土地所有者因為其土地所有權而取得承包費,所以,承包費,或者土地流轉收益是地租——即土地所有權的經濟實現。
農業補貼是一種特殊的地租表現形式。國家農業直接補貼中關于土地的補貼不僅具有地租的外在屬性,而且符合地租的本質屬性。這種地租形式并不是建立在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分離的前提下,確是“土地所有權在經濟形式上的實現”,是生產關系及相應分配關系的體現。
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業地租形成的可能性——基于資本有機構成方法的投入限
馬克思對地租的分析,揭示了資本的內在運動規律:所有權的存在對投資形成一個限制,正好是對資本在土地上任意增殖的限制。馬克思曾敏銳地洞察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暗含的變動因素。如“當土地所有者自己就是資本家……只要市場價格已經提高,足以使他從現在的A級土地上得到生產價格,即資本的補償加上平均利潤,他就會親自經營他的土地。為什么?因為對他來說,土地所有權不會構成對他的投資的限制。”又有“土地所有者也可以把他的土地出租給一個工人,這個工人情愿把出售價格超過工資部分的全部或絕大部分以地租形式付給另一個人。”由此可以看出,馬克思敘述的時代,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分離,資本進入的限制是生產價格+余額(絕對地租);而對于資本家就是土地所有者的時候,土地使用的限制成為生產價格,而當工人(農民)是土地所有者的時候,土地使用的限制是工資。這些描述,為我們的理論推演提供了共同的價值標準和理論依據。
(一)基于資本有機構成方法的投入限制決策模型
假設c是單位商品所包含的不變資本(如機器、化肥、種子、運輸等),V是單位商品所包含的可變資本(勞動力再生產),P為非市場機制形成糧價,R為社會平均利潤率,T=(C+V)×R,表示單位商品中包含的平均利潤。M表示農民可能獲得的價格差(P-C-V),在考慮農民行為時,可認為不變資本C較小,不做考慮,農民的決策以獲得工資水平為準。土地所有者包括農民和資本家兩類決策人。(需要指出的是,這里的劃分表示的不是現實身份,而是決策立場;這里的資本家是資本的代表,是資本的人格化。)按照上述假設,考察個別資本有機構成。
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沒有分離的情況:(土地所有者同時是土地經營者)
當C+V=P時,此時是農民的進入限制,土地得以使用。當C+V>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工資水平,這種情況下出現“土地拋荒”。當C+V
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平均利潤,出現“土地拋荒”。當C+V+T
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分離的情況:(土地所有者可以不是土地經營者)
農民(是土地所有者)的決策:當C+V>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工資水平。農民以很小的租金N將土地出租給資本家,僅當資本家的資本有機構成中的C和V滿足C+V+T+N
P時,土地拋荒;當C+V≤P時,農民投入生產可以獲得收益M,由于我們的假設前提,農民情愿不自己生產,而是以地租M出租給資本家,僅當資本家的資本有機構成的C和V,滿足C+V+T+M
P時,農民自己投入生產獲得收益M。
資本家(是土地所有者)的決策:當C+V+T≤P時,資本投入生產獲得超額利潤,獲得級差收益。當C+V+T>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工資水平,資本家以很小的租金N將土地出租給農民,僅當農民的資本有機構成的C和V,滿足C+V+N
P時,土地拋荒。
(二)農業補貼效果的靜態分析
2015年中國出臺了最新的農業補貼項目50項。根據補貼對象不同,大體可以分為:對土地的補貼,對農機的補貼、化肥補貼、良種補貼,對農民的補貼,對產品的補貼。從價值構成來看,可以看作是四種補貼:土地補貼、不變資本補貼、可變資本補貼、直接價格補貼。各種補貼的傳導機制及效果是本節分析的重點。
在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統一的情況下,我們得出以下結論:農民的決策:當C+V>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工資水平,這種情況下出現“土地拋荒”。當C+V≤P時,農民投入生產開始獲得級差利益。資本家決策:當C+V+T>P時,以管制價格出售并不能達到平均利潤,出現“土地拋荒”。當C+V+T≤P時,資本投入生產獲得超額利潤,開始獲得級差利益。
土地補貼是對事實上的土地所有權補貼,當土地所有權和土地經營權統一的時候,土地所有權不再成為投資的界限,因此對土地的補貼,并不影響生產的決策。可變資本的補貼是對農民的直接補貼,如同對土地所有權的補貼一樣,這種補貼并不影響生產決策。不變資本的補貼如農機、化肥、良種等補貼,是對資本的補貼,可以影響資本家的決策。假設單位商品所包含的補貼為B,當C+V+T≤P-B時,資本投入生產。對價格直接補貼,假設補貼為B,對資本家的決策產生的影響與不變資本補貼相當,當C+V+T≤P-B時,資本投入生產。對價格的直接補貼也會影響農民的決策,當C+V≤P-B時,農民投入生產。
由此得出結論,若以解決土地拋荒、優化土地資源配置、促進農業生產發展為目的,對資本的補貼與對價格補貼是有效果的,對土地補貼與農民補貼并不影響生產決策。
四、現實意義
基于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歷史地分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我國農業地租形成及存在的可能性與現實性,不僅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拓展意義,而且為我國農業改革、農業現代化建設中可能出現的重要問題提供科學的理論指導。中國自開始取消農業稅、實施反哺農業的政策,已經歷十多年的實踐。中國農業補貼項目眾多,以2015年公布的國家農業補貼項目為例,包括了農民直接補貼、農機補貼、化肥補貼、農資補貼等50項。但是,國內糧價不斷偏離國際糧價,農業競爭力不斷下降仍是客觀的事實。農業競爭力下行趨勢,并不能依靠純粹的補助扭轉,農業補貼應發揮更多的引導作用。
(一)從補“身份”向補“行為”轉變
我國農業補貼的主要目標是:促進糧食生產、增加農民收入。增加農民收入,可以借鑒歐洲經驗,通過對農戶身份的直接補貼,減少市場扭曲和交易成本。因此,補貼的重點和難點在于促進糧食生產、保障糧食安全。補貼生產的項目必須明確,確保補貼發揮促進生產的作用,要從補貼“身份”向補貼“行為”轉變。“促生產”為目的的補貼項目。以良種補貼為例,雖然原則上是只發放給進行糧食生產的農民,但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實際上成為一種地租形式。因此存在不從事糧食生產仍能得到補助的現象,從而使得補貼的效率降低。
(二)補貼應側重于新型經營主體
直接生產性補貼向新型經營主體側重。如良種補貼等直接性補貼,應側重支持糧食適度規模經營,重點支持種糧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等新型經營主體。加大間接生產性補貼力度,充分發揮生產引導作用。如測土配方施肥補貼、耕地保護和質量提升補助等,提高土地質量和土地肥力。推進方向仍應側重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等新型經營主體。
(三)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政策
引導農業轉移人口有序流轉土地承包經營權。通過對地租的辯證分析,在土地所有權與經營權統一的條件下,生產效率最低的最差土地(或者說個別資本有機構成最低)的資本向非農部門轉移,其現實表現為大量的農民離開農村向城市流動,較差的土地不再進行耕種,產生了普遍拋荒的現象。生產率低的個體資本向非農部門轉移的結果,提高了農業部門的資本有機構成,同時為土地規模經營創造條件。但這種運動并非沒有阻礙的。一方面是城市的進入條件,另一方面是農戶作為真實的人,并非理論上的經濟人、理性人,因此需要政策引導來助推城鎮化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