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縣解放街小學 魏紅霞
我和“刺兒王”的三個回合
正定縣解放街小學 魏紅霞

2015年暑假后,我遠赴鄉間寄宿制小學支教。
進校不久,就聽說六(6)班是個“刺兒頭”班。全班43名學生,以偉偉為首的“搗蛋包”竟達十幾位之多!他們上課大呼小叫,下課嘯聚滋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真像一群脫韁的野馬,攪得班級不得安寧。沒成想,學校領導安排我擔任了這個班的語文教學。
剛接到任務,我心里也沒底。雖然在30年的教學生涯中積累了一些管理經驗,但面對成長環境與城市迥然不同的農村孩子,面臨要與成群野性十足、時時伺機挑釁的半大小伙子“斗法”,還真是頭一次。
第一堂課,我沒有講新內容。先是以鮮活的事例說明了學習的目的、遵守規矩的意義,繼而制訂了課堂常規,對讀書、寫字姿勢、課堂發言要求等做了明確規定,并擬出對應的獎懲措施。如以小組為單位考查課堂紀律,對遵守約定的小組給予加分獎勵,反之減分處罰,以此培養其集體榮譽感。這一天,師生是在相互觀察、相互試探中度過的。
第二天,為了激發學習興趣,我先讓學生猜兩則謎語。剛給出一個,偉偉就脫口說出了答案。我表揚了他的聰慧和敏捷,并指出他違反了發言舉手的約定,按規定給他們組先加一分,后減一分。還好,他沒說什么。緊接著,我又提出第二則謎語,這次,大部分學生都規規矩矩地舉起手,眼里流露著期待的目光。只有偉偉的手臂超過頭頂,在半空中晃著,人也早已離開了凳子,向前探著身子喊出了答案。我眼睛盯著他,面帶微笑地說:“看看,又違反約定了吧?怎么著,你們組再減一分?”偉偉像泄了氣的皮球,“噗通”蹲到自己的座位上,面露慍色:“減吧,誰怕誰呀!”他揚著小腦殼,脖頸子硬硬地向后擰著,鐵青著臉,像是要決戰。
看著他我思考片刻,轉而問大家:“同學們,《小學生守則》要求學生如何對待老師?”“尊敬!”“剛才的事情,算不算尊敬老師……”
我給學生講了一通懂禮貌、尊師長的大道理,同時觀察著偉偉。漸漸地我看到,雖然他仍帶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但心理防線已開始弱化。這一回合我又勝了。
長期當“王”的孩子,敗下陣來后心里絕對是有落差的,更容易滋生新事端以求平衡。我擔心他又鬧出什么事來。
接下來的科學課上,我看到他的座位是空的!我有些緊張,趕緊和幾名學生分頭尋找,終于從廁所里把他找了回來。此時,他知道逃課是更嚴重的違反紀律的行為,見到我不由自主地心底發虛,銳氣頓減大半。我絲毫不提逃課的話題,反而摸摸他的額頭拍著他的肩,關切地詢問在廁所久留是否身體不適,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恰巧,當天下午是作文課,我讓學生針對本學期每科都換了新老師的情況,以《我們的新老師》為題,寫一寫自己最喜歡的老師。課上,只見向來不寫作業的偉偉,向同桌要了幾張紙,埋頭刷刷寫了起來:“暑假開學了,我們痛痛快快玩耍的日子結束了,又沒好日子過了,禍不單行,又換了幾位新老師。我最恨的是語文老師……”洋洋灑灑近千字。
批閱他的作文,我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感到欣喜:敢說、敢做、敢寫,有個性!這時最需要的,就是老師的因勢利導??!
講評作文時,我表揚了他思路清晰、詞匯豐富、真情實感自然流露的優點,也指出了不足:寫錯別字、句子拗口。本來等著“接招兒”的偉偉,沒想到我竟會表揚他!他先是一臉的驚訝,后又露出在他身上難得一見的羞澀。
幾個回合后,偉偉跟我近了許多,課間總找機會湊到我跟前搭訕幾句,作業本不再是空白,上課不在粗魯地大喊大叫了;我也經常捕捉他的閃光點,不失時機地表揚他。漸漸地,他對班里的事情特別關心,他管理的班級排隊就餐、洗碗,井然有序;學校舉行講故事比賽,他指導我班的選手,獲得了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