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述科舉背景下貴州明清時期的神性空間信仰

龍平久

摘要：培植風水、祭祀文昌等理念所產生的神性空間建筑，間接地詮釋了在中國封建社會的科舉時代，文昌文化及其文昌信仰，與中國古代科舉考試息息相關，二者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學子們為了“金榜題名”，于是謁拜文昌帝君的神佑以及折桂奪冠，這既是他們的現實需要，也是心理訴求，更是人生最大愿望。

關鍵詞：科舉考試；文昌；神性空間信仰

中圖分類號：K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0-0050-01

在中國的帝制時代，科舉考試與功名富貴息息相關，對個人命運影響極大。在科舉選士的“華山一條路”、“千軍萬馬過獨木”的激烈競爭中，讀書人考中入選的僅有少數幸運者，而多數人則名落深山。科舉作為中國帝制時代國家治理選拔精英的一種選士制度，從隋朝大業元年開始到清光緒三十一年舉行最后一科進士考試為止，科舉制延續了1300年。在這千余年的歷史長河中，統治者不僅精選了眾多的文武精英，而且也產生了遍布神州各地的無以計數的神性空間建筑。各地為了多出才俊，培植風水、祭拜文昌的現象十分普遍。

貴州地處西南，遠離主流文化中心，明代正式建省前分屬云南、四川和湖廣轄制，欲求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還必須到湖廣、云南參加鄉試等特殊的歷史因素，但我們依然可以看到，科舉背景下的貴州士子為了能夠科考順利，也深受風水培植、拜會文昌信仰的影響。如，貴州從隋朝到明代建省后朝廷尚未批準可以在本土開科考試的這段時間，境內培植風水、立廟供祀文昌帝君的建筑盡管極少，但在明洪武初年，貴州轄制的永寧州卻建有文昌宮一座。不獨有偶，明泰定年間的烏撤衛亦能看到建有文昌廟一座，這些均為貴州境內的早期與科舉制度有關的神性空間建筑。

明永樂十一年貴州建省后，明嘉靖十六年朝廷批準貴州可以在本省舉行鄉試，這就極大地便利了貴州士子，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也逐年增多，信奉文昌的學子越來越多，貴州全境修建的與科舉有關的培植風水、祭祀文昌帝君的神性空間建筑，據不完全統計竟然多達一百多處。其中，據明弘治《貴州圖經新志》載，黎平府的文昌祠，建于永樂十一年，鎮遠府的文昌祠建于正統十年，清平衛的文昌祠建于成化八年，安莊衛的文昌祠建于成化十三年，興隆衛的文昌祠建于弘治三年。又據明萬歷貴州巡撫郭子章著的《黔記》和萬歷《貴州通志》載，普安衛和赤水衛的文昌閣均建于萬歷八年，務川的文昌閣建于萬歷十年，龍里衛、鎮寧衛的文昌祠建于萬歷十二年，貴陽文昌閣建于萬歷二十四年，以培植風水聞名的甲秀樓，建于明代萬歷二十六年。在這些充滿學子期望能夠助力科考高中“奪魁”的神性空間建筑中，雖然歷經六百余年的風雨，有的被毀已不復存在，然而，貴陽老東門的文昌閣、南明河畔的甲秀樓、都勻的文峰塔、青巖的文昌閣等建筑至今仍然是貴州最為有名的文化地理坐標。

貴陽文昌閣。貴陽文昌閣位于貴陽南部的老東門，始建于明萬歷二十四年，占地1200平方米，以設計巧妙、結構獨特而著名，原為供奉文昌帝君之所，現是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清康熙八年重修，雍正、乾隆、嘉慶、道光時均有維修和擴建。該閣為一座九角三層寶塔形建筑，兩邊設有配殿，前為聯結配殿的齋房，平面布局成四合院形。主樓高約20米，面闊11.47米，進深11.58米。內二、三層楞木各九根，屋頂9角，柱54根，梁81根，均為9的倍數，可謂匠心巧運。古時“9”含極大極多之意，作為代表最高權力、最高等級的象征。

貴陽甲秀樓。甲秀樓位于貴陽市南明河鰲磯石上，始建于明代萬歷二十六年。據史料載，時任貴州巡撫的江東之以河中一塊形狀像鰲的巨石作為基礎，修建一座橋連接兩岸，并筑一樓用以培育風水，取名“甲秀樓”。希望黔中學子科甲挺秀、人才輩出。明天啟元年焚毀，總督朱燮元重建，復毀。清代甲秀樓多次重修，清康熙二十八年巡撫田雯重建。從古到今該樓經歷了六次大規模的修葺，歷經四百年的風吹雨打而仍矗立不倒，既是貴陽歷史的見證，也是貴州文化發展史上的地理坐標。現存建筑為宣統元年重建，樓上下三層，白石為欄，層層收進，由橋面至樓頂高約20米。2006年5月25日，甲秀樓作為明代古建筑，被國務院批準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

青巖文昌閣。青巖文昌閣為青巖五閣（奎光閣、文昌閣、云龍閣、三宮閣、玉皇閣）之一，是青巖書生朝拜文昌帝君的圣地。青巖古鎮始建于明洪武十年，至今已有六百多年歷史。

也許是一種巧合，貴州明清時期的文人士子就在上述官方極力培植風水、大修文昌閣之后不久，康熙三十三年貴陽人周起渭（漁璜）考起了進士，其人才華出眾，名噪一時，曾典試浙江，擢侍讀學士（給皇帝講學），充日講起居注官。康熙四十二年又有貴陽曹維城考取武進士第一，成為貴州第一個武狀元。大大鼓舞了貴州文武生員的學習熱情，出現了一浪高一浪的追求科舉功名的熱潮。其間曾出現一些傳為佳話的科名盛事：如嘉慶時廣順州金殿行有四子鼎壽、鼎梅、鼎銘、鼎年皆中舉，被譽為一門四舉人。麻江縣周泰壽舉人，其祖父之翰舉人，父周誠舉人，一門三代舉人。同治八年貴陽人陳燦、陳田兄弟同榜舉人，后來又都考取進士。清光緒十二年，貴陽人趙以炯考取了一甲進士第一名，成為貴州第一個文狀元。若從明嘉靖十六年貴州開科鄉試算起，經過350余年后，貴州出了一個文狀元。當時貴州籍的省內外學者、生員聞之，無不引為榮幸。在京的貴陽人曾任禮部尚書的李端棻賀以聯云：“沐熙朝未有殊恩，聽鴻臚初唱一聲，九十人中先將姓名宣闕下；啟吾黔久鐘間氣，憶神仙流傳散語，五百年后果然文物勝江南。”然而，更為令人欣慰的事又再次發生，在趙以炯考取文狀元之后僅隔十二年，即光緒二十四年戊戌，貴州麻哈（今麻江縣）人夏同龢又考取了文狀元，并且還以狀元的身份東渡日本留學，主攻法政，學成回國后創辦廣東法政學堂，成為中國最早的法學家之一。

貴州明清時期參加科舉考試獲得功名的學子們的成功是否與貴州神性空間的修建和祭祀有關，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培植風水、祭祀文昌等理念所產生的神性空間建筑，間接地詮釋了在中國封建社會的科舉時代，文昌文化及其文昌信仰，與中國古代科舉考試息息相關，二者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學士們為了“金榜題名”，于是謁拜文昌帝君的神佑以及折桂奪冠，這既是他們的現實需要，也是他們的心理訴求，更是他們的人生最大愿望。同時，在科舉制度的背景下，全國各地與科舉考試有關的神性空間建造及其信仰的持續演進在中華民族歷史文化中，已疊加成為一種獨特而有趣的文化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