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源
(510520 廣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 廣東 廣州)
論我國監獄模式的建構——以“要素”分析的視角
李忠源
(510520 廣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 廣東 廣州)
監獄模式則是溝通行刑理念和行刑實踐的橋梁,從宏觀上掌控著行刑活動諸要素之間的關系和功能狀態,直接制約著監獄行刑效率的高低。本文以我國監獄模式理論研究的不足和實際構建中的困境為研究對象,從“要素”分析的視角,探索監獄模式的框架結構,并以此為基礎提出建構我國監獄模式的原則,試圖為我國監獄的高效運行提供一種系統策略。
監獄;模式;刑罰執行;建構;完善
在監獄學研究中,“監獄模式”是一個使用頻率較高的詞匯。監獄研究者常用“監獄模式”來歸納一個監獄或一個地區監獄工作的做法和特點。事實上,監獄工作的“做法”和“特點”是有層次的,但不同層次的“做法”和“特點”卻被不加區分地稱為“監獄模式”,致使“模式”泛濫,無法進行比較和交流。因此,筆者認為有必要理清“監獄模式”的概念和內涵,理順監獄模式的層次,這既是監獄理論研究中一項不容回避的基礎工作,也對當前和今后監獄的發展與建設實踐具有積極的作用。
筆者在萬方數據庫中,以“監獄”和“模式”為進行精確查找,從1982年至2012年共有近517篇文章與“監獄”、“監獄模式”直接相關。
在這些研究中,“監獄模式”的名稱繁多,研究者所討論的“模式”所指并不一致,歸納的標準十分多樣紛雜。例如,①有以監獄的行刑目的作為歸納標準的,如“報應模式”、“預防模式”、“恢復模式”;②有以監獄運行方式為著眼點的,如:“依法治監運行模式”、“監企分開運行模式”等;③有關注監獄構成要素的,如:“監獄行刑觀念模式”、“監獄建筑模式”、“警察管理模式”、“罪犯處遇模式”等;④有突出罪犯改造基本手段的,如:“罪犯改造模式”、“罪犯心理矯治模式”、“罪犯分類管理模式”、“罪犯改造質量評估模式”等;⑤有以監獄管教業務為區分標準的,如:“監獄行刑模式”、“勞動改造模式”、“獄內偵查模式”、“監管現場防控模式”、“5+1+1”教育模式等。⑥有以地方特色命名的,如:監獄管理的“山東模式”、罪犯結核病防治的“湖南模式”、監獄經濟運行的“河南模式”等。
因資料有限,上述幾類監獄模式名稱并不能涵蓋所有關于監獄模式的研究,但大致可以看出,眾多“模式”出自不同的歸納標準和角度。因此,有的“模式”之間存在種屬關系。例如,關于“監獄行刑觀念模式”有多種具體表現形式,如“懲罰模式”、“教育模式”、“改造模式”、“回歸訓練模式”等。有的“模式” 之間可能存在交叉關系,如一個“改造模式”的監獄同時也可以是“監企分開運行模式”的監獄。因而,歸納者對監獄模式名稱的確定往往是從其自身所持有的評判標準出發,突出其認為的該模式最有價值或特色的部分,而不一定是該模式的本質特征。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許多研究是基于一個監獄或一個地區監獄具體而個性的實踐,從具體的表現形式出發,力求突出一個監獄或一個地區監獄的專屬特色,很少關注其“模式”的本質和所處的層次。而模式研究的目的在于,“可以構建出一個理論框架,將鮮活的實踐在總結的過程中歸入相應的類屬,服務予繼續研究的需要”①。
漢語中模式一詞是指“某種事物的標準形式或使人可以照著做的標準樣式”,例如:文化模式、教育模式、經濟模式、社會模式、辦學模式等。英文Model譯為“模式”,該詞還能譯成“模型”、“范例”、“典型”等意思。通過研究模式,把事物的主要因素、關系、狀態、過程突現出來,排除了事物次要的、非本質成分,歸納出一般規律,使之上升到一定的理論層面,便于人們進行觀察、實驗、模仿和理論分析。因此,模式研究近年來成為各領域的研究熱點。
經過近百年的研究,監獄模式一詞進入監獄學研究領域。人們對監獄模式的含義、常見類型以及在監獄運行過程中的作用,形成了初步的認識。人們認識到了行刑理念、行刑目的、監獄類型、監獄模式、監獄制度之間的邏輯關系,因此將監獄模式與行刑效果聯系起來。但由于對監獄模式研究的方法論不同,在理論上歷來觀點不一。其中,下述三種關于監獄模式的理論觀點,在方法論上各具代表性。
(1)克萊門斯·巴特勒斯的“目的—方式”說。美國監獄學者克萊門斯·巴特勒斯根據對美國監獄制度的研究,在其所著《矯正導論》一書中,從“目的—方式”的角度,提出了康復模式、重新回歸模式、新古典主義模式或懲罰模式等三種頗具代表性的模式②。
(2)米歇爾·福柯的“對象—方法”說。法國思想家米歇爾·福柯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從“對象—方法”的角度,提出了頗具影響力的“行刑模式”分類觀點。他指出:“監獄被要求成為‘有益的’,剝奪自由——法律對想象財產的征用——從一開始就必須起一種積極的技術作用,即對人進行改造。而為了進行這種運作,‘監獄機構’訴諸三種重大模式,實行隔離和建立等級關系的政治一道德模式;把力量用于強制工作的經濟模式,進行醫療和使人正常化(規范化)的技術一醫學模式。這就是單人囚室、工廠和醫院。”③
(3)郭明等人的“綜合”說。我國監獄學者郭明等人綜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從“理念—目的—內容—方式”的角度,將監獄模式界定為:在一定的行刑理念和行刑目的指導下,監獄對受刑人執行刑罰過程中所采取的行刑方式和行刑內容④。據此,他們將在世界范圍的監獄模式歸納為教育模式、康復模式、新古典主義的懲罰模式和改造模式。
上述三種代表性研究成果表述不同,但存在一定的聯系。“目的—方式說”是最簡略的表達方式,但包含了監獄模式的兩個基本要素:行刑目的、行刑方式;“對象—方法說”將行刑目的建立在行刑對象的人性假設基礎上,分別描述了針對“敵人”、“經濟人”和“病人”的行刑方法。與“目的—方式說”相比突出了行刑對象特征,這一表述更為清晰具體;“綜合說”在含義上綜合了前兩種觀點,突出了行刑理念的主導作用,并且描述了行刑形式和行刑內容的實現載體:隔離監禁、教育感化、道德教誨、心理矯治等。使“監獄模式”的構成具體化,具有可操作性。
從“監獄模式”的概念來說,筆者傾向于“綜合說”。從此主張出發,關于監獄模式的內涵就清晰了。即監獄模式的前提是“一定的行刑理念”,依據是“特定的行刑目的”,具體表現為“行刑者”、“行刑對象”、“行刑設施”、“行刑內容”和“行刑方法”方面的總和。這些關鍵詞勾勒出了一個關于監獄模式的立體框架。也就是說,一個完整的監獄模式應該包括刑罰思想、行刑目的、行刑方式、改造方式、管理制度、支持條件六個要素。
(一)監獄模式的概念
根據以上的分析,筆者認為,監獄模式是國家和社會在預防和打擊犯罪的實踐中發展起來的,用以組織和實施具體行刑過程的系統策略或方法,它實質上是在一定刑罰理論或行刑思想指導下建立起來的、較為穩定的刑罰執行的結構框架和活動程序,是可以使監獄執法行為模式化的各種可供選擇的類型。因此,所謂監獄模式是指監獄在一定刑罰思想指導下,根據特定的行刑目的,融合行刑方式、改造方式、管理制度和支持條件的理論框架和實踐方式。這個概念包含著下列具體特征。
(1)監獄模式具有系統結構。任何監獄模式都有一個獨特的系統結構,涉及理念、目標、程序、支持條件等要素,是對行刑活動的空間結構和時間序列的系統概括。這些要素間既相互聯系、相互促進又相互制約、相互影響,不斷地作用于模式的組織樣式和運行方式,從而形成監獄模式的全貌。“離開模式的系統性,就無法把握模式,也難以建構起模式”⑤。
(2)監獄模式具有示范作用。監獄模式是理論建構與實踐驗證相結合的產物,是人們對監獄行刑規律長期探索和實踐的結果,是智慧的結晶。一旦形成就具有示范性作用,可供人們仿效、借鑒,從而得到相同或相近的結果。這種示范性作用,對提高監獄行刑效益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3)監獄模式具有時代特征。任何一種模式都會打上時代的烙印,作為與社會有著密切聯系的監獄更不例外。在探索和構建監獄模式過程中不但要與時俱進,而且要不斷更新其內涵。在科學技術飛速發展、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今天,監獄必須不斷地把新理念、新知識和新技術充實到行刑過程中,才能更好地實現和發展監獄的功能,彰顯社會正義,將更多的服刑人員改造成為適應社會的守法公民。
(4)監獄模式具有多樣性。社會對其成員的素質要求是多元的,而服刑人員的缺陷又是形形色色的。這些缺陷有時表現在生理方面,但更多時候表現在道德修養、思維模式和犯罪習癖方面。所以監獄模式的多樣性是監獄應對監獄人口的復雜局面和社會需求不斷發展的必然選擇。而要實現多樣化的行刑目的,就需要依賴多樣性的監獄模式。對于監獄來說,沒有哪一種特定的模式能夠完全適用于所有的服刑人員。因此,必須根據各自監獄服刑人員的結構特點和現有的支持條件,選擇、探索和構建出不同的監獄模式。
(5)監獄模式具有實踐性。監獄模式來源于監獄行刑實踐,應用于監獄行刑實踐,要經受實踐的檢驗。因此,在構建監獄模式過程中,不能局限于設計者的一廂情愿和價值判斷,把監獄模式當監獄“公式”,而是應在現行法律允許的范圍內,總結自己和別人的實踐經驗,努力探索和形成適合自身情況的“變式”。只有經過實踐證明了的模式,才是行之有效的,才具有生命力,才具有推廣價值。
(二)監獄模式的結構
筆者認為,監獄模式不是“一種刑罰理念支配下的監獄行刑樣式”那樣簡單,僅用“理念”和“行刑方式”是不能揭示一種監獄模式的本質屬性的,也難以全面反映一種監獄模式的典型特征。一個完整的監獄模式應該包括至少四個層面、六個方面的要素(如圖1—1所示),它是由價值要素—刑罰理念,導向要素—行刑目的,基礎要素—行刑模式、關鍵要素—改造模式、規范要素—管理制度、保障要素—支持條件等構成的相互聯系又相互制約的有序系統,它是監獄運行過程中行刑方式、矯正方式和管理方式的集合體。
(1)刑罰思想。監獄模式是一定刑罰思想的反映,這是模式得以形成的基礎。一種監獄模式將參與行刑活動的諸要素按照特定的方式、特定的程序展開,它反映了設計的刑罰思想。刑罰思想是監獄模式的靈魂,反映了監獄模式的價值取向和內在特征。
(2)行刑目的。特定的行刑目是從特定的行刑思想中派生出來的。設計者的價值取向不同,就會確定各不相同的行刑目的。任何監獄模式總是為實現特定的行刑目的而設計的,行刑目標是監獄模式構成的核心要素,它影響著監獄模式的操作程序和警囚的組合方式,也是行刑效益評價的標準和尺度。
(3)行刑方式。行刑方式是監獄執行法院的判決和裁定的邏輯步驟和時間順序。以占刑罰體系主體地位的自由刑執行方式為例,宏觀上有監獄內的封閉行刑、監獄到社區的階段行刑和社區內的開放行刑等三種方式。微觀上包括收監、釋放、減刑、假釋、監外執行等活動的實施方式。
(4)改造方式。改造方式是在行刑過程中對服刑人員的身心施加系統影響的具體方法,西方監獄重視身心治療,多采用行為矯正、心理矯治和宗教教誨的手段;而我國監獄更加關注思想改造,多運用勞動改造、教育改造、監管改造等手段。
(5)管理制度。刑罰執行是一項嚴肅的司法活動,為實現預期的行刑目的,國家必須用特定的方法對刑罰執行活動實施全方位的調控,而建立管理制度就是其中重要的形式與方法。實踐中,管理制度通常由行刑管理制度、改造管理制度和監督制度組成。行刑管理制度包括收監制度、釋放制度、減刑制度、假釋制度、監外執行制度等;改造管理制度包括獄政管理、勞動管理制度、教育管理制度等。
(6)支持條件。任何監獄模式都是在一定的環境和條件下形成的,因此,任何監獄模式也就必然在一定的環境和條件下才能發揮效力。監獄模式的支持條件一般包括政策、法律、監獄類型、監獄建筑、技術手段、警囚關系、公眾心理等。

圖1-1 監獄模式結構圖
分析“監獄模式”概念和結構,目的在于幫助我們分清實踐中監獄模式的所屬層次。即使出現概念使用混亂的狀況,也能夠有標準來分門別類,減少同類問題無法在同一平臺交流的窘況。因此,在實踐和研究中,一個所謂的“模式”其名稱和內容可能并不能完全包含上述六個關鍵要素,但可能集中體現了其中一個或幾個要素。在對概念理解相同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將現實中紛雜的“模式”按其體現的要素對照上面的框架各自歸類。
例如,“監獄行刑觀念模式”關注社會正義、犯罪預防和恢復性正義等刑罰思想,應屬于宏觀層次的監獄模式;“依法治監運行模式”、“監企分開運行模式”看起來主題宏大,但實際上體現的是監獄在管理和設置方面的管理制度,因此應屬于“設計、管理”的微觀層面;“勞動改造模式”、“罪犯心理矯治模式”、“5+1+1教育模式”,視具體語境,應屬于“設計、管理”層次的改造模式或更具體的實施過程層次。僅從名稱上看,這些不同層次的“模式”不具有可比性。如果要比較,則需要進行一定的轉換,而這種轉換應該是以該模式具體內容的闡釋為基礎的。
(三)關于監獄模式與行刑模式、監獄類型關系的探討
監獄模式是關于監獄刑罰執行的系統策略,是對一所監獄在特定刑罰理念和行刑目的引導下的行刑、改造過程整體特征的簡要描述,它與行刑模式、監獄類型這兩個概念有關系,但其內涵卻不盡相同。
行刑模式是指執行機關將審判機關的判決和裁定付諸實施的活動方式。縱使從廣義上理解,包含改造的內容,也無法涵蓋管理制度、保障條件等要素。盡管具體行刑模式反映監獄模式在行刑上的特點,但行刑模式所要解決的仍然是在一定時空范圍內實現刑罰內涵的邏輯步驟和時間順序,無法描述監獄運行的整體特征,因此只能是監獄模式中的一個基礎變量或子模式。
監獄類型是依據一定標準對監獄所做的分類。根據當今世界各國的通行做法,主要是根據服刑人員的個體特征,如性別、年齡、刑種、刑期以及人身危險性的程度,從有利于關押管理的角度,對監獄所做的形式上的劃分。其直觀的表現就是設置建筑模式及獄政設施存在較大差異的各類監獄,如女犯監獄、男犯監獄和未成年犯監獄,或者高度戒備監獄、中度戒備監獄以及低度戒備監獄。由于目前的設置標準比較粗放,所以監獄類型實際上只能關注監獄如何設置和管理的問題,是對監獄的形式分類,無法完整回答刑罰理念、行刑方式和矯正方式的問題,同樣無法描述監獄運行的整體特征,因此監獄類型只能從屬于監獄模式的“設計、管理層次”中的管理制度。
監獄模式的終極目標是通過合理地組織行刑目的、行刑方式、改造方式和支持條件等要素,最大限度地提高監獄的行刑效益,進而孕育中國特色的監獄運行新模式。然而由于我國監獄工作長期受到主觀條件和客觀條件的制約,監獄運行要素之間關系不盡協調,監獄在追求行刑效益的過程走過了一條曲折發展之路,在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仍面臨著現實的困境。
(一)行刑目的明確,但行刑成效長期受支持條件制約
長期以來,我國監獄工作的目標和宗旨是比較明確的,從20世紀50年代的“把絕大多數罪犯改造成為走社會主義道路、有利于社會主義建設的勞動者”,60年代的“要把絕大多數犯人改造得像溥儀那樣,成為自食其力的新人”,80年代的“爭取把絕大多數罪犯改造成為擁護社會主義制度的守法公民和對社會主義建設的有用之材”,一直到90年代的“將罪犯改造成為守法公民”、“懲罰與改造相結合,以改造人為宗旨”的監獄工作方針,雖然這些提法和表述帶有各個不同時期的歷史烙印,但始終沒有偏離教育人、改造人這根主線。
(二)監獄運行的諸要素關系不協調,缺乏系統思維和系統構建
以監獄工作的前三個方針為例,“三個為了”方針表明建國初期監獄組織罪犯生產勞動的目的是雙重的,既要從政治上改造罪犯,又要為監獄事業的創建和發展準備物質條件,實際上解決的是行刑目的的支持條件問題;“兩個結合”方針是針對當時某些監獄偏重懲罰管制和勞動生產,忽視思想改造和政治教育提出的,強調的是改造手段之間的關系問題;“改造第一,生產第二”方針是針對少數監獄片面追求經濟利益,在罪犯中搞超體力勞動的問題提出的,試圖解決的是改造手段偏離行刑目的的問題。所以,上世紀90年代以前的監獄建設實踐表明,我國監獄在運行過程中長期存在目的、手段、和支持條件等要素之間的不協調的問題,我國的監獄制度是在不斷破解實踐中所遇到的問題的過程中發展建立的,權宜性重于方向性、根本性和長效性,線性思維多于系統思維,因此不屬于完整的模式化實踐過程。
在199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頒布以來,司法部黨組明確提出將創建現代化文明監獄作為全國監獄系統跨世紀的發展目標。所謂現代化文明監獄是以現代化的監管改造設施和健全的獄政制度為基礎,依法對罪犯實施科學、文明管理和改造的社會主義監獄。1995年司法部頒布了《關于創建現代化文明監獄的標準和實施意見》和《司法部現代化文明監獄考核評審細則》,明確規定了隊伍建設、刑罰執行、獄政管理、教育改造、生活衛生、勞動改造、設施設備和經費保障等方面的建設標準和建設原則。創建活動加速了監獄的硬件建設和軟件建設,提高了監獄管理水平和改造罪犯質量,促進了監獄的全面建設,截至2001年,全國共有48所監獄被命名為部級現代化文明監獄。
從現代化文明監獄規劃和實施過程來看,充分體現了“整體把握、科學分解、組織綜合”的系統論思想。從整體效果看,我國監獄以此為契機走上了模式化發展和整體推進的快速路。但在一些地區監獄的創建活動中,也存在著活動偏離目標的現象,諸如將創建過程簡化為“照方抓藥”式的設施裝備達標過程;忽視不同類型、不同模式監獄在行刑目標和制度設計方面的不同要求;“硬件硬,軟件軟”等,這都是缺乏系統思維和系統建構的結果。
實踐表明,新中國監獄選擇追求行刑效益的改造模式是正確的,但要意識到模式的構建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長期的努力,尤其需要在預防論刑罰思想基礎上確定行刑目的,探索有利于行刑目的實現的行刑方式、改造方式和管理制度,并建立起行刑方式、改造方式和管理制度之間的協調關系。
在2002年底召開的全國司法廳(局)長會議上,司法部黨組首次系統提出推進監獄工作法制化、科學化、社會化建設的要求,這是提高改造質量、提升監獄工作整體水平的重大舉措,標志著監獄工作由封閉轉向開放、由神秘轉向透明、由狹義改造走向廣義改造,監獄工作將進一步由傳統、經驗、粗放向現代、科學、規范的方向轉變。在我國罪犯改造過程中,除了繼續強調傳統的思想改造,已經開始倡導心理咨詢、罪犯人身危險性評估等手段的應用。因此,未來中國監獄必然要擺脫單純報應的安全模式,快速向懲防一體的質量模式轉型。為此,監獄模式的建構應遵循下列基本要求。
(一)建構監獄模式應以監獄效能的優化為目標
無論對已有的監獄模式如何進行變革,都必須遵循合目的性原則。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慎重對待行刑目的要素,只有在目的明確的情況下,才能判斷模式之是否可能,否則就會迷失建構的方向。就當前監獄的改革與創新的趨勢而言,必須適應現代民主與法制理念,符合現代化文明監獄的發展方向,使監獄一切工作圍繞提高罪犯改造質量而展開,達到監獄工作整體效能的最優化。
(二)建構監獄模式要尊重現實
不同國家采用不同的監獄模式,往往是基于該國的犯罪狀況、歷史傳統、政治因素、社會因素等多方面的情況。因此,在借鑒和改革之時,應當尊重現實,不可生搬硬套。既要善于借鑒發達國家現代矯正的理念、方法、手段,做到“洋為中用”,又要從我國國情出發,充分考慮到黨的領導、政治體制、法律制度、文化意識形態以及人民群眾對待罪犯的態度等因素對建立現代監獄制度的要求,科學總結新中國成立五十多年來監獄工作的成功經驗,處理好繼承、借鑒和發展的關系。
(三)建構監獄模式要處理好“整、分、合”的關系
監獄模式不是單一要素的構成,在強調某一要素的同時,要從系統的觀點,組織各種要素的結構與層次關系,從而保證模式的良好運行。具體而言,既要根據監獄運行的總體目標進行“統一規劃”,又要從行刑、改造、支持條件等方面進行多方面的“合理分工”,同時要對各要素、環節、部分及其活動進行“綜合協調”,避免因分工帶來的各環節脫節及橫向協作困難等問題,以高效實現總體目標。這種對系統的“整體把握、科學分解、組織綜合”的要求,就是整分合原則。
(四)建構監獄模式的關鍵在于兼容
模式論的研究表明,不同的科學模式從不同的方面反映了客體的本質屬性,通過不同的操作,各被一些實驗所證實,因此形成了多個模型并存、相互競爭或對峙的局面,并最終導致更迭交替的發生。但是這種更迭交替往往“不可能由一個模式取代另一個模式,而只能由一個更高級的綜合了各方優點的模式所取代”⑥。因此,在監獄模式建構的過程中,既要兼收并蓄,博采眾長,又要關注各種監獄模式的特質差異,降低相互借鑒和重新配置中可能出現的“排異反應”,這就需要考慮如進行協調使之有機兼容的問題。因此,從效果意義上判斷,建構一種新型的監獄模式,成敗的關鍵在于兼容的水平。
注釋:
①王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辨析》,載《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0年第3期。
②參見[美]克萊門斯·巴特勒斯著,孫曉靂等譯:《矯正導論》,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1—24頁。
③參見[法]米歇爾·福柯著,劉北成、楊遠嬰譯:《規訓與懲罰》,生活·讀書·求知三聯書店1999年版,第277頁。
④參見涂發中、郭明主編:《監獄學基礎理論》,金城出版社,2003年版,第45頁。
⑤李國志:《高職院校高職院校人才培養模式的內涵、特征及選擇原則》,載《職業技術教育》2008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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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李國志.《高職院校高職院校人才培養模式的內涵、特征及選擇原則》.載《職業技術教育》,2008年第19期.
[18]王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辨析》.載《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0年第3期.
[19][美]克萊門斯·巴特勒斯著.《矯正導論》.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
[20][法]米歇爾·福柯著,劉北成、楊遠嬰譯.《規訓與懲罰》.生活·讀書·求知三聯書店,1999年版.
李忠源(1970~ )男,黑龍江省德都人,廣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警察系主任,監獄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