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
摘要:抗戰時期高校內遷,不僅是中國抗戰史上的組成部分,更是中國近現代教育發展史上的重大事件。 它不僅使得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傳承沒有因日軍入侵而中斷,反而在新的環境獲得了進一步發展。本文深溯了高校內遷對西部美術發展史的重要意義:它使中國文化藝術力量獲得了一次重新調配與整合的機遇,也促使不同民族與區域的文化藝術有了深度的交融,拓展了民族藝術傳統的界限與內涵,從而初步構筑起了多元的協調發展的藝術生態。
關鍵詞:抗戰;高校內遷;西部美術
一、抗戰背景
1931年,侵華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后,完全侵占中國東北,并成立偽滿洲國,此后陸續在華北、上海等地挑起戰爭沖突,國民政府則采取妥協政策避免沖突擴大。1937年7月7日,日軍在北平附近挑起盧溝橋事變,中日戰爭全面爆發。當時國民政府正全力圍剿紅軍,中國的內戰為日本侵華提供了可乘之機。而日本受1929年經濟危機的影響,事態嚴峻。國民經濟虧損,黃金不斷外流,工業萎縮,農業告急。為了擺脫世界經濟危機造成的深重困擾,轉移國內的注意力,日本帝國走上侵略道路??谷諔馉?,國際上稱作第二次中日戰爭,是中國抵抗日本侵略的一場民族性的全面戰爭。從1937年七七事變至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結束,歷時八年。
二、高校內遷與格局重構
高等院校大遷移是史無前例的,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中國出現了歷史上又一次政治與文化中心的大遷徙,中國的主要藝術院校和社團以及藝術家都匯聚在以四川為中心的西南內陸地區。大西南渾厚的文化為高等藝術院校提供良好發展環境大后方地理優勢為高等藝術院校教學提供了有效保障,這不僅改變了中國文化的空間格局,而且使藝術家的視野和觀念在深入以后對邊緣化的俗發生了重大轉變。西部地區有他們獨特的風土人情以及文化,不僅擴展了藝術家對“民族傳統”內涵的認識,也使以往以漢民族中心主義觀念基礎上的民族文化觀念得以拓展,而且多民族的生活形態和文化對藝術家們的影響很大,為中國現代藝術形態的構建注入了新的因素和生機。在空間的挪移、視野的轉換與深入的融合中,許多藝術家實現了藝術風格的轉變。以四川為中心的抗戰大后方,對中國藝術的現代轉換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由于歷史和地域的原因“七七”事變后,包括藝術院校在內的大多數戰區高等院校和文化教育機構開始了我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文化藝術教育的轉移。眾多的藝術家隨著學校和機構的遷徙,踏上艱辛的流徙之路。國立杭州藝術院也不例外于1928年3月1日創立于杭州西湖羅苑,設繪畫、圖案、雕塑、建筑四系。初名國立藝術院,1930年秋,改名為國立杭州藝術??茖W校,并附設高級藝術職業學校。蔡元培是該校的倡建者和創辦人。1993年改為中國美術學院。在蔡元培鼎力支持下林風眠到杭州籌建藝術院并任校長。蔡元培提倡“以美育代宗教”,改造國民性。杭州藝術院的建立,標志著我國獨立藝術院校的開始。吳冠中,李可染,趙無極,董希文,席德進,蘇天賜……,林風眠直接培養出的學生撐起現代中國美術的半壁江山,他的教學理念和方法深深影響了一代藝術家,至今被美術教育界視為先進。他鼓勵學生釋放天性,口頭禪是“畫不出來,就不要畫,出去玩玩。”“放松一點,隨便些,亂畫嘛。”后來成為著名美學家的洪毅然在藝專上學時繪畫拘謹,林風眠勸他作畫前先喝酒,這樣就會狂熱起來。全面抗戰爆發后,保護與傳承文化藝術成了舉足輕重的任務。
因為抗戰迫使藝術家流離輾轉于少數民族眾多的西南內陸地區,由于地域之便,使他們接觸邊遠少數民族的機會增多。而少數民族風土人情對于藝術家來說,無疑是給予了他們一個文化想象的巨大空間。不同民族的原生態生活和藝術樣式給予了藝術家全新的感覺,他們以真情實感來表現不同民族人物和他們的生活,改變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對“夷狄”的偏見和文化想象,少數民族以一種純樸、健康、善良、雄勇的形象出現在中國現代藝術的圖像世界。藝術家們也正是在這個時期的民族體察中,拓展了民族藝術傳統的邊界與內涵吸取了更豐富的藝術養料,形成了獨特的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藝術風貌。這種對民族傳統多元價值的認同,并非僅僅是政府倡導的結果,更是人文化自覺的必然選擇。正是抗戰,拉近了漢族藝術家與西部少數民族的空間距離和心理距離,西部民族題材在以后的中國美術作品中大量被使用,也為戰后的國家認同從文化的角度奠定了基礎。
抗戰的爆發,終結了美術界自五四以思潮跌宕、流派紛呈的發展勢頭,但是,爭取民族生存的戰爭不僅使中國內部不同的政治派別建立了短暫的聯盟,使中國文化藝術力量獲得了一次重新調配與整合的機遇,也促使不同民族與區域的文化藝術有了深度的交融,從而拓展了民族藝術傳統的界限與內涵,改變了長久以來對文人藝術傳統單向度傳承軌跡,也打破了對西方藝術模式尊崇的格局。新中國建立后,毛澤東的文藝思想成為整個中國文藝的指導思想與原則,中國的藝術家開始了一場持續的思想改造與身份轉換運動。但是,在新中國的美術發展史上,西南以及整個西部民族、民間的藝術和民族民間題材繼續成為最重要的養料與資源。這是因為中國西部多民族社會結構及其多元的日常生活和瑰麗壯美的自然景色為藝術家自我或“他者”的精神或隱喻的“形象”提供了豐富資源,更重要的是少數民族題材的美術創作成為彰顯民族團結、和諧、進步的國家形象的最重要的符號,因而被大力倡揚和鼓勵。并且促進了精英藝術與民間藝術、東部藝術與西部藝術的相互交融,構筑起了多元的協調發展的藝術生態。
抗戰美術運動形成了大板塊,多中心的格局,從武漢失守到抗戰結束,我國的藝術力量在地理和政治區域上劃分為三大板塊,第一大板塊是共產黨領導的以延安為中心的美術;第二大板塊是以重慶為中心的國民黨統治區的大后方美術;第三大板塊是以上海、北平為代表的淪陷區美術。每一大板塊除了有一大中心外,還有若干區域或小中心與之呼應,如國統區內,除重慶之外,還有成都、桂林、昆明等美術中心。各大板塊和美術中心,由于地域和政治環境的不同,在美術的表現形態和活動等方面各有側重和特色,但因有抗戰救亡,爭取民族的獨立和解放這一共同目標,美術家之間又互有來往交流,相互影響,相互交融,攜手并進,共同為爭取民族的獨立解放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