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軍,劉建民
(1.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79;2.湖南財政經濟學院財金系, 湖南 長沙 4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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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稅政策、城鄉收入差距與中國居民消費的非線性效應研究
毛 軍1,劉建民2
(1.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79;2.湖南財政經濟學院財金系, 湖南 長沙 410205)
為了驗證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存在的非線性效應,文章系統考察了因城鄉收入差距的第三方外部因素存在差異時,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影響效應的變化情況。面板門檻計量模型研究發現,以城鄉收入差距門檻值作為外生變量構建的分段函數中,稅收負擔和財政支出規模促進居民消費的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最優區間分別為4015元-7016元和7912元-10323元;稅制結構和財政支出結構促進的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最優區間分別為0.126-0.171和0.127-0.172。因此,應當辯證看待政府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作用,促進我國居民消費的關鍵點在于財稅政策的合理制定與實施。
財稅政策;城鄉收入差距;居民消費水平;非線性效應;面板門檻計量分析
在全球經濟持續低迷和購買力急劇銳減的大背景下,由于我國投資增長并未得到最終消費需求的有效支撐,造成產能過剩、供求失衡,外加原本就存在的人民幣升值壓力等問題凸顯出來,導致我國面臨內需和外需、國內投資和消費進一步失衡。高投資、低消費的結構性矛盾成為制約經濟可持續發展的主要問題,我國經濟開始步入以調整帶動發展的“三期疊加”新階段,擴大以居民消費為主體的內需成為適應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的現實選擇。目前,我國消費需求從過去的模仿型排浪式向個性化、多樣化消費形式轉變,通過創新供給激活需求的重要性顯著上升,需要采取正確的消費政策,釋放消費潛力,使消費繼續在推動經濟發展中發揮基礎作用(201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我國稅收收入處于中低速增長和財政支出剛性增長的背景下,通過發揮財稅政策的杠桿作用,建立擴大居民消費需求長效機制對于實現中國經濟的新一輪發展至關重要。
學者們就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的非線性影響效應進行了一系列研究。緊縮財政政策的緊縮效應(凱恩斯效應)與緊縮財政政策的擴張效應(新古典效應)之爭,引發了對財政政策非線性效應的廣泛關注(張淑翠,2011)[1]。Giavazzi and Pagano(1990)[2]指出當財政緊縮和擴張的幅度大而持久時,通過影響實際利率和資產價值的變化和私人部門對未來勞動和資本收入的預期,財政政策對私人消費就會產生的非線性效應,這種影響效應來自于稅收收入、轉移支付和政府消費的變化;Jonsson(2007)[3]采用GMM估計研究發現OECD國家,在擴張時期和緊縮時期轉移支付對私人消費具有凱恩斯效應和非凱恩斯效應,因此可以判定總效應為非線性效應。Gobbin and van Aarle(2001)[4]與Jonsson研究結論不同,他認為無法確定稅收收入和轉移支付對私人消費存在非線性效應;同時,Alesina and Ardagna(1998)[5]利用Probit模型以OECD國家數據研究發現財政政策調整(政府工資和福利性支出的消減)是影響私人消費產生非凱恩斯效應的重要因素。我國國內學者也開始關注財政政策與居民消費之間的非線性效應作用效果。郭慶旺和賈俊雪(2006)[6]利用面板數據分析結果表明現階段實施以增加稅收收入為主要方式的穩健財政政策對宏觀經濟產生了正向作用,我國財政政策對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非線性效應,財政政策成功轉型關鍵在于應以增加財政收入為主和盡量保持財政收支同步增長。張明喜、高倚云(2008)[7]和王立勇、高偉(2009)[8]實證研究財政政策具有凱恩斯效應和非凱恩斯的雙重效應,即中國的財政政策存在顯著的非線性效應,文章從非瓦爾拉斯均衡理論分析認為初始財政條件和財政調整幅度等因素不是中國財政政策非線性效應產生的主要原因。方紅生和張軍(2010)[9]運用馬爾科夫區制方式劃分中國財政政策時期,實證結果表明中國財政政策在正常時期和非正常時期分別表現為非凱恩斯效應和凱恩斯效應,預期機制和非線性效應得以證實。儲德銀和黃文正(2010)[10]從理論和實證分析角度認為財政政策通過投資和消費兩種渠道發生非凱恩斯效應,財政緊縮的大小和持續時間長短是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需求產生非線性效應的原因。方紅生和郭林(2010)[11]實證檢驗證實了中國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非線性效應和預期機制,即在正常時期中國財政政策表現為非凱恩斯效應,在非正常時期表現為凱恩斯效應。儲德銀和閆偉(2011)[12]研究發現在城鄉二元社會背景下中國財政收入對農村居民消費的總影響效應在財政擴張和財政緊縮時期均表示為非線性效應,為政府財政政策抉擇對居民消費的合理制定提供新的思路。毛軍和王蓓(2015)[13]運用面板計量回歸方法研究發現,地方政府支出會隨著當地自身的經濟發展水平和外部因素對居民消費產生顯著的非線性效應。
由于我國存在較大的城鄉收入差距,居民消費的異質性較大,在考察財稅政策與居民消費的關系時,必須加以考慮城鄉收入差距因素,拓展已有的分析視野。為了進一步深入揭示財稅政策與居民消費水平間所存在的參數異質性與非線性關系,文章將重點分析城鄉收入差距及收入差距程度的第三方外部因素影響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的效用變化情況。文章以我國31個省市1999-2012年中國財稅政策與居民消費的數據,就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的總體效應作出判斷,然后通過構建面板門檻計量模型對含有外生變量的函數和參數進行估計和檢驗,就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的非線性效應進行實證檢驗。
(一)模型設定
政府除了可以運用稅收手段和財政支出手段直接作用于居民消費,還可以通過財稅政策調節國民收入分配政策間接影響居民消費。適度的收入差距程度會提高居民消費能力和消費積極性,增強社會整體消費水平,從而提高政府財政收支運行效率對居民消費的政策效果。因此,為了深入研究財稅政策影響居民消費政策效果分析的全面性,文章將實證檢驗財稅政策、城鄉收入差距與居民消費之間存在的“門檻效應”,以城鄉收入差距作為門檻變量,通過建立面板門檻回歸模型來實證考察政府稅收收入、財政支出隨著城鄉收入差距程度大小對居民消費的影響變化情況,構建政府稅收收入、財政支出影響居民消費的分段函數。
consumeit=?0+α1Xit(thr≤γ1)+α2Xit(γ1
(1)
consumeit=?0+β1Yit(thr≤q1)+β2Yit(q1
(2)
其中,下標i代表地區,t代表時間。I(·)代表指示性函數;thr為門檻變量,即收入差距程度;γ為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估計的門檻值,q為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估計的門檻值。μi為個體擾動項;εit為隨機擾動項。被解釋變量consumeit為居民消費水平,解釋變量Xit為稅收負擔和政府規模,Yit為稅收結構和財政支出結構。Zit為外生控制變量,包括了收入水平、居民消費心理、流動性約束、人力資本水平、人口結構、房價和城市化水平。
(二)數據說明
文章選取除港澳臺地區以外的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1999-2012年的作為數據樣本,相關原始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財政年鑒》、《中國統計年鑒》、《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和各省統計年鑒;商品房銷售價格來源于國家統計數據庫??紤]到各省在1999-2012年間均先后經歷了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為了增強實證檢驗結果的可信度,所有變量均以1999年為基期利用價格指數進行平減(1999年=100),為了消除異方差和量綱問題,對所有變量取自然對數,以進一步增加數據的平穩性。此外,數據中涉及到比值是按照每年水平值計算而成。
居民消費變量包括居民消費水平、居民消費率和居民消費傾向,本文以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表示居民消費水平(consume_levelit)=(城鎮人口×城鎮人均消費+農村人口×農村人均消費)/總人口。
稅收政策因素,采用稅收負擔變量(tax_burdenit)和稅制結構變量(tax_structureit)反映稅收政策因素。文章按照IMF和OECD的稅收制度分類,借鑒儲德銀和閆偉(2012)[15]進一步將稅收收入分為貨物與勞務稅(以下稱之為商品稅)、所得稅、財產稅和其他稅等四大類,文章主要分析商品稅、所得稅和財產稅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作用。稅收負擔(tax_burdenit)以稅收收入占本省域GDP的比重來表示。稅制結構 (tax_structureit),根據IMF和OECD的稅制制度分類方法,直接稅包括各種所得稅、房產稅、遺產稅、社會保險稅等稅種;間接稅包括增值稅、營業稅、消費稅、關稅等稅種。根據數據的可得性,近似將稅制結構做如下定義:稅制結構(tax_structureit)=間接稅/直接稅=商品稅/(所得稅+房產稅)。
財政支出因素,采用政府規模變量(fiscal_sizeit)和財政支出結構變量(fiscal_structureit)反映財政支出政策因素。借鑒李友志(2006)[16]的做法和2007年的財政收支分類改革,文章將按照政府職能對2007年前后的政府財政支出進行分類。根據政府財政預算表把具有相似功能或性質的支出項目歸類,分為政府投資性支出(fiscal_investit)、政府民生性支出(fiscal_transferit)和政府消費性支出(fiscal_manangeit):第一類是政府為了使經濟更快發展或反經濟周期而進行的投資性支出,以政府人均投資支出(fiscal_investit)表示。第二類是政府為低收入人群和地區提供的社會救助和公共產品,具有社會財富再分配性質的財政支出,以政府人均民生支出(fiscal_transferit)表示。第三類是為了維護公共管理機構正常運轉的支出,以政府人均消費性支出(fiscal_manangeit)表示。政府規模變量(fiscal_sizeit)以財政支出占本省域GDP的比重來表示;財政支出結構變量(fiscal_structureit)=(投資性支出+消費性支出)/民生性支出。
城鄉收入差距變量,采用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和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反映城鄉收入差距變量。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用城鎮居民家庭年人均總收入減去農村居民家庭年人均純收入得到名義城鄉收入差距,然后用以1999年為基期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平減化得到城鄉實際收入差距。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通過泰爾指數計算公式測算出城鄉收入差距程度:
(3)
其中,j=1,2分別表示城鎮地區和農村地區;Pi表示i地區總人口,Pij表示i地區城鎮或農村總人口;Ii表示i地區總收入,Iij表示i地區城鎮或農村總收入。
為了避免面板門檻模型計量結果偽回歸問題,文章采用LLC檢驗、Fisher-ADF檢驗及Fisher-PP檢驗三種方法對各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三種檢驗結果顯著性均小于0.05,可以認為所有回歸變量均為平穩變量。表1報告了以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和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為門檻變量的顯著性檢驗、門檻估計值及其95%置信水平的置信區間。從門檻效果的自抽樣檢驗結果發現,城鄉收入差距在5%的顯著水平下通過雙重門檻檢驗,因此文章將采用雙重門檻面板模型進行計量分析。
表1 門檻變量的顯著性檢驗和置信區間
注:表中的F值及相關臨界值、95%的置信區間均為采用“自舉法”反復抽樣300次得到的結果,“* ”、“** ”和“*** ”分別表示在10%、5%和1%水平上顯著。
在門檻效應顯著性檢驗的基礎上,運用面板門檻估計法實證檢驗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視角下稅收負擔(tax_burdenit)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非線性影響,相關參數的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從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門檻估計結果看,以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為門檻變量的兩個門檻值分別為4015元和7016元(1999年價格)。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低于門檻值4015元時,系數估計值通過顯著性10%檢驗(-1.120),說明此門檻閾值下稅收負擔對居民消費水平產生了抑制作用。理性預期理論認為,居民對收入的預期直接影響著當前的消費水平,近年來我國居民收入總額處于上升趨勢,但居民消費率卻呈下降趨勢,主要原因是稅收收入的不確定性和浮動性影響居民對未來稅后可支配收入的預期,帶來對未來消費能力預期與風險預期的不穩定,加大了預防性儲蓄并降低了居民消費水平,對增加居民消費水平的具有負向的倒逼作用。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介于第一門檻值4015元和第二門檻值7016元之間時,我國稅收負擔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擠出效應表現出向擠入效應扭轉的態勢,系數估計值轉變為正的1.797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稅收收入增加使得政府擁有更多的財力并通過政府轉移性支付達到提高低收入水平居民群體的支付能力,從而有助于緩解我國區域居民收入不平等現象,促使國民收入分配從“政府偏向型”向“居民偏向型”轉變,減少了“國富民窮”現象的產生,促進了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長,從而最大限度地提升了我國整體的居民消費水平。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跨越門檻值10323元時,稅收負擔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邊際影響系數通過10%的顯著性檢驗且彈性系數有所降低(0.905)。“十二五”期間我國經濟結構實現了由投資主導的粗放式發展戰略向依靠消費引領的內源性可持續發展戰略轉變,并且為扭轉國民收入分配失衡局面,國家提高了國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勞動者報酬比重和國民收入最終分配格局中居民收入比重。然而,稅收政策的調整以及稅收增長的幅度受到地區經濟水平的差異、物價因素、收入負擔能力等因素影響,導致稅收政策在保障中低收入居民的基本生活條件,改善居民對未來收入的良好預期,增強居民的即期消費信心的影響效應有所減弱。
表2 城鄉收入差距(Income_gap)門檻參數估計結果
注:t-ols表示同方差設定下的t值,t-white表示異方差設定下的t值,“*** ”、“** ”和“* ”表示t檢驗值在1%、5%和10%統計性水平顯著。下同。
從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視角下政府規模(fiscal_sizeit)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非線性影響,以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income_gapit)為門檻變量的兩個門檻值分別為7912元和10323元(1999年價格)。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低于門檻值7912元時,系數估計值通過顯著性10%檢驗(-0.125),說明此門檻閾值下政府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作用。不難發現城鄉收入差距較小的地區往往經濟發展水平較低,這意味著較低的收入預期與收入水平,并且較高的失業率使得人力資本面臨著極強的流動性約束,同時伴隨著經濟改革帶來的不確定性、日益激烈的生存競爭等因素給居民帶來的消費壓力,收入分配機制中微觀分配機制存在系統性“缺陷”、再分配機制“逆向調節”問題較為突出,而且低經濟發展水平的消費人群缺少相對的消費環境,地方政府對于市場環境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的投入相對滯后,缺乏刺激居民消費的激勵機制,這也就暗示著政府財政支出的經濟效益具有地區歧視性效果,政府財政支出增長因收入分配制度的不完善而難以有效促進當地居民消費水平的有效增長。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介于第一門檻值7912元和第二門檻值10323元之間時,我國政府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擠出效應表現出向擠入效應扭轉的態勢,系數估計值轉變為正的0.727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政府財政支出一直是推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力量,當經濟發展水平處于較高層次時,地方政府支出和人均收入增加的同向“拉力”可以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當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跨越門檻值10323元時,政府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邊際影響系數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且有所降低(0.495),說明隨著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增加,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發達地區而言財力相對充裕,但由于“管理型政府”導致中央與地方在財權和事權的劃分上存在一定問題,客觀上造成了地方政府重視“越位”管理當地的經濟發展而“缺位”于居民基本生活領域,致使政府財政支出總量對此閾值居民消費水平具有擠入效果有所減弱。
從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視角下稅制結構(fiscal_structureit)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門檻估計結果看,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低于門檻0.126時,系數估計值為-0.021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由于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在市場經濟運行中通常都通過轉嫁由消費者承擔,使得間接稅通過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在消費者的即期消費與未來消費(儲蓄)之間產生負效應,從而會因間接稅的累退效應降低居民消費水平。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介于第一門檻值0.126和第二門檻值0.171之間時,我國政府稅制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擠出效應表現出向擠入效應扭轉的態勢,系數估計值轉變為正的0.020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近年來政府改變商品稅的征收方式,調節具有收入功能的所得稅和具有財富效應的財產稅,這些因素“合力”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居民貧富差距,有利于提升低收入者的可支配收入,從而提高低收入者當期消費水平,加快居民消費水平的擴張。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跨越門檻值0.171時,稅制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邊際影響系數又轉向擠出效應,系數估計值轉變為-0.012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城鄉收入差距較高省份位于東部沿海經濟發達的投資較旺地區,再加上我國財產稅的稅基較窄以及稅率較低,此類地區居民消費的收入效應大于替代效應,居民易于進行儲蓄和積累財富,間接抑制了居民即期消費水平。
表3 城鄉收入差距(Income_theil)門檻參數估計結果
從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income_theilit)視角下財政支出結構(fiscal_structureit)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門檻估計結果看,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低于門檻0.127時,系數估計值為-0.048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一直以來,我國公共財政存在“缺位”和“越位”的問題,政府業績考核機制是以經濟增長的速度使得地方政府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在政府財力有限的情況下,快速增長的投資性支出以及不斷膨脹的消費性支出大大擠占了用于民生性支出的資金,導致民生性支出相對不足的問題顯得十分突出,無法滿足經濟轉型期民生方面對地方政府財政支出的需求,導致了以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為主的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反向倒逼效應”。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介于第一門檻值0.127和第二門檻值0.172之間時,我國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擠出效應表現出向擠入效應扭轉的態勢,系數估計值轉變為正的0.008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地方政府“為增長而展開的相互競爭”機制下,以“GDP數據錦標賽”為主的政府官員考核制度使得政府更傾向于將財政資源投資于能獲得短期經濟效益的經濟增長見效快的領域,從而對居民經濟收入增長及消費水平提高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當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跨越門檻值0.172時,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的邊際影響系數又轉向擠出效應,系數估計值轉變為-0.045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我國財政具有“吃飯財政”的特征,政府消費性支出是維持國家政府部門正常運轉的必要條件,政府行政機構規模與經濟發展不匹配,政府消費性支出的增長并沒有完全投入到公用經費中,地方政府無法提供應有的公共服務和社會救助,再加上近年來我國市場化進程中出現的“制度缺陷”產生“尋租腐敗”現象致使中國居民收入差距“非正常擴大”態勢越為明顯,這些因素“合力”降低了以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為主的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刺激作用,使得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對地區居民消費水平產生了“倒逼機制”。
圖1 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水平的邏輯斯蒂平滑轉換函數曲線
圖1邏輯斯蒂平滑轉換函數曲線則同樣證明面板門檻效應估計結果所驗證的政府規模和財政支出結構對居民消費影響的不對稱性,以轉換函數是否大于0.5為界,將我國政府規模和財政支出結構劃分為兩種狀態,可以發現大多數樣本點位于中間過渡狀態。文章進一步統計樣本期內中國31個省份中達到最優門檻估計參數值所占的比例。研究期內,處于最優門檻估計參數值7912 表4 收入差距分組變量下各省份數據地區分布劃分(1999-2012年) 注:各地區后括號中數字為研究期內(1999-2012年)各地區處于相應區間的次數,若某地區8次及以上處于該區間時,則認為該區屬于相應的地區。 文章運用面板門檻回歸模型從城鄉收入差距角度就政府稅收政策與財政支出政策對居民消費水平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財稅政策對我國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非線性影響效應。得出以下結論:對于稅收負擔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最優區間為4015元-7016元,對于財政支出規模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城鄉收入差距絕對數最優區間為7912元-10323元;對于稅制結構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最優區間為0.126-0.171,對于財政支出結構促進居民消費水平的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數最優區間為0.127-0.172,因此,應當辯證看待政府財稅政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促進我國居民消費水平的關鍵在于合理利用稅收手段和財政支出作用于收入分配政策。 第一,考慮到我國經濟處于轉型階段,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和以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為主的政府財政支出結構不能實現財稅政策調節居民收入分配功能。因此,應積極實行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向以直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轉變,并在直接稅中增加個人所得稅和財產稅的比重,從而減輕中低收入者的納稅負擔,縮小不同階層間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從而達到提升居民消費能力和消費意愿,有利于發揮稅收政策在居民收入分配中的“調節作用”,從而避免收入分配不公的“代際累積效應”,做到減輕居民負擔和降低社會公眾的“稅收痛苦指數”。同時,需要將以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為主的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向以民生性支出為主的財政支出結構轉變,政府需要提升自身公共服務能力和增加對公共產品的投入力度,建立財政支出綜合考評機制,從而有效提高財政資源配置,依靠財政支出的乘數效應提高居民消費。 第二,經濟快速發展的政策效用促使貧富差距日益加大,而后危機時期“結構性收入分配不公”將直接影響到勞動者福利水平、調結構的成敗和內需的變化。另外,由于低收入階層的居民消費會隨著收入的提高而較大幅度提高形成的“棘輪效應”,縮小居民收入差距會增加居民消費。因此,宏觀層面上,政府應從調整國民收入分配結構入手,注重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控制,從而達到提高居民消費率和緩解投資與居民消費結構失衡的現實狀況;微觀層面上,加速推進“控高”、“擴中”和“提低”的收入分配改革布局,形成收入分配格局“橄欖型”態勢,從而達到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提升居民總體消費傾向和促進居民消費水平增長。 第三,實證回歸結果表明,隨著城鄉收入差距絕對值和相對值的改變,稅收政策和財政支出政策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效應隨之改變,這說明稅收政策和財政支出政策是否會對居民消費產生作用,除了受到稅收收入規模和稅制結構、政府財政支出規模和財政支出結構影響外,還受到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因此,政府需要重視稅收政策、財政支出政策與收入分配政策之間的互動性、聯動性與協調性,從“兩個不同步”和“兩個偏低”入手,破解制約居民消費的財稅體制與機制障礙,構建提高我國居民消費需求增長的長效機制。 [1]張淑翠.我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非線性效應——省級面板數據的平滑轉移模型實證分析[J].財經研究,2011,(8):135-144. [2]Giavazzi and Pagano. Can Severe Fiscal Contractions Be Expansionary? [M]. MA MIT Press,1990,95-122. [3]Jonsson. Fiscal policy regimes and household consumption [J]. Journal of Public Policy,2007,27(3):183-214. [4]Gobbin N,Van Aarle B. Fiscal adjustments and their effects during the transition to the EMU [J]. Public Choice,2001,109(1):269-299. [5]Alesin A, Ardagna S. Tale of fiscal contractions [J]. Economic Policy,1998,27(1):487-545. [6]郭慶旺,賈俊雪.穩健財政政策的非凱恩斯效應及其可持續性[J].中國社會科學,2006,(5):58-67. [7]張明喜,高倚云.我國財政政策非線性效應的理論探討與檢驗[J].財貿研究,2008,(5):56-63. [8]王立勇,高偉.財政政策對私人消費非線性效應及其解釋[J].世界經濟,2009,(6):27-36. [9]方紅生,張軍.中國財政政策非線性穩定效應:理論和證據[J].管理世界,2010,(2):10-24. [10]儲德銀,黃文正.財政政策的非凱恩斯效應[J].經濟學動態,2010,(10):97-101. [11]方紅生,郭林.中國財政政策對居民消費的非線性效應:理論和實證[J].經濟問題,2010,(9):10-14. [12]儲德銀,閆偉.財政政策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了非線性效應嗎? [J].經濟管理,2011,(10):167-173. [13]毛軍,王蓓.我國地方政府支出影響居民消費:正向傳導還是反向倒逼[J].財政研究,2015,(2):8-11. [14]儲德銀,趙飛.財政分權、政府轉移支付與農村貧困[J].財經研究,2013,(9):4-18. [15]儲德銀,閆偉.稅收政策與居民消費需求[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12,(3):53-63. [16]李友志.新政府收支分類應用指南[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風 云) A Study of Nonlinear Effects of the Fiscal Policy and the Income Gap on Chinese Residents Consumption MAO Jun1,LIU Jian-min2 (1. School of Economy and Trade,Hunan University,Changsha 410079,China; 2. Finance Department, Hu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Changsha 410205,China) To verify the nonlinear effects that fiscal policies exert on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changes in the effect of Chinese fiscal policy on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when the third-party external factor (the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differentiates. The study of the panel threshold econometric model shows that in the piecewise function of fiscal policies and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which is constructed with the income gap threshold as an external variable, the optimal interval of the income gap absolute value with regard to tax burdens and the financial expenditure scale that could promote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is 4015 to 7016 RMB and 7912 to 10323 RMB respectively. Similarly, the optimal interval of the income gap relative value with regard to tax structure and the financial expenditure structure that could boost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is 0.126 to 0.171 and 0.127 to 0.172 respectively. Therefore, we should dialectically look upon the effect that fiscal policies exert on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That is, fiscal policies would generate neither absolute positive influence nor absolute negative influence on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The influence depends more on the effects of external factors. The key point to promote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in China is the reasonable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of fiscal and tax policies. fiscal policy; rural-urban income gap; the level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nonlinear effects; econometric analysis of panel threshold 2015-04-26 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項目(14BJY159);教育部博士點基金資助項目(20130161110044);湖南省重點建設學科建設項目(湘教發[2011]76號) 毛軍(1986-),男,海南瓊中人,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博士生;劉建民(1964-),男,湖南湘鄉人,湖南財政經濟學院財金系教授,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教授。 F063.2;F810.4 A 1004-4892(2016)01-0019-10四、結論及政策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