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煙草味道

朱婷

爸爸是一個大暖男，每天早上都會幫我和媽媽擠牙膏、做早餐，平時衣服的紐扣掉了他會自己縫，我不開心的時候他會逗我笑，冬天手冷的時候他會握著我的手放進他的口袋里……他是我們家里的頂梁柱，是我心中的發光男神。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愛抽煙。

爸爸經常說，煙是生意場上最好的道具。一是跟生意伙伴打招呼、寒暄時可以派上用場，二是工作特別辛苦的時候也可以抽上一根減減壓。我和媽媽不贊同他的說法，為了他的身體健康，我們時常鬧著讓他戒煙，但是他總能找出各種理由搪塞過去，日均抽煙量不減反增。最夸張的是有一次他參加一個朋友聚會回來，脫下的外套洗了兩遍還有濃濃的煙味。我特別不高興：衣服都被熏成那樣了，肺得遭多大罪啊，身體能受得了嗎？

有一次，爸爸又應酬到很晚才回家，一進門又是一身煙味。我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爸爸見情況不妙就問媽媽：“孩子這是怎么了？”媽媽輕聲責怪道：“還不是因為你抽煙！”爸爸聽了有些委屈：“我抽煙還不是為了應酬，為了工作，為了這個家嗎？你們還這么不體諒我！”這番說辭讓我更加生氣，我覺得他總是在為自己抽煙找借口，就留下一句“您要是再不戒煙的話，以后就別跟我說話了”，起身回了房間。第二天一早，我起來吃了早餐就讓媽媽送我去學校了，連一聲“再見”都沒跟爸爸說。原本其樂融融的家里，一時間烏云籠罩，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媽媽偷偷跟我說，一向睡眠很好的爸爸，昨天到下半夜都沒睡踏實。我認真想了想，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不應該說那么重的話，爸爸為我們這個家的確付出了很多。

晚上一回到家，就看到爸爸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媽媽迎上來說：“先洗洗手，你爸爸今天忙活了半天，最后一個湯起鍋就可以吃飯了。”這一頓飯吃得非常安靜，我和爸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了話惹對方不開心。吃完飯，爸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媽媽在旁邊疊衣服，我緩緩地從書包里拿出試卷挪到爸爸身邊：“爸爸，這次期中考試我的數學成績是年級第一。”爸爸開心地接過試卷，反復看著：“好樣的，爸爸一定送個禮物好好獎勵一下我的乖女兒！”

我擺擺手說道：“爸爸，我什么獎勵都不要，認真學習是我應該做的。”

“嗯嗯。”爸爸贊同地點點頭。

“只有努力學習，學到知識，找份安穩的工作，才不需要每天應酬，每天抽煙喝酒。”我面帶笑意，一邊說一邊用余光觀察爸爸的表情。

他聽完愣了半天沒接話，倒是一旁的媽媽忍不住笑出了聲。爸爸這才反應過來，爽朗地笑著說：“好你個小丫頭，還學會拐著彎兒笑話人了！”

從那天起，爸爸衣服上的煙味開始慢慢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