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 燃
(武警警官學院 四川 成都 610213)
淺析周作人的小品文
畢 燃
(武警警官學院 四川 成都 610213)
新文化運動后,中國文壇流派異彩紛呈。周作人以其溫和、沖淡之筆創作了大量清雋幽雅的小品文,使人耳目一新。他的理論主張和創作實踐在社會上產生了很大影響,真正踐行了“人的文學”的主張。
人性;平和;凌厲
阿英在《現代十六家小品·序》中提到“新文學的成績第一是小品文字,含諷刺的,分析心理的,寫自然的,往往著墨不多,而余韻曲包。”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周作人是該領域的領軍人物,然而后世對他的評價卻褒貶不一。他是新文化運動的先驅者,其散文在現代文學史上有巨大影響。他從西方引入“美文”的概念,秉承“為人生而藝術”的理念,“給新文學開辟了一片新的土地”。他的“言志”小品文,既“浮躁凌厲”又“沖淡平和”,被譽為“個人文學的尖端”。同時他也是少有的語言天才,精通日語、古希臘語、英語,并曾自學古英語、世界語。他一生翻譯了不少的學術著作,20、30年代的一些高質量的日本文學和古希臘文學經典漢語譯本都是由他翻譯。
在國家之間的文化交流中,翻譯無疑是最主要的媒介,是溝通文化的接受者和傳播者的橋梁。作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將,周作人是以翻譯家的身份登上文藝舞臺的。受西方資本主義思想影響,周作人選擇外國文學所遵循的標準是人道主義。他一直認為中國封建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最本質的區別是:人性的壓抑與自由。“人”成為周作人文藝思想的核心。他認為,英法俄等文學固然要介紹,“但弱小民族也有他們的靈魂,表現在文學上面,我們當一樣地尊重,而且在此刻的地位,中國人更應該對于他們感到親近。”①
對“人性”的倡導,也成為周作人的革新觀念的立足點。他將五四的思想革命精神灌輸到文學革命上,強調“人的文學”。他在《中國新文學源流》中將中國的文學分為言志派和載道派,認為民國初到五四時期是言志派文學。離五四新文學較近的言志文學是明末文學。周作人在《〈陶庵夢憶〉序》、《〈雜拌兒〉跋》、《重刊〈袁中郎集〉序》中介紹明末反對文學復古主義,尤以公安三袁最為突出。他們反對復古,反對舊思想,舊格式束縛作者的思路,提倡獨抒性靈。繼承公安派的主張而發展的是竟陵派和清代的張岱,金圣嘆。周作人認為五四文學與公安,竟陵的主張相似。“我們讀明清有些名士派的文章,覺得與現代文的情趣幾乎一致。”“公安派的人能夠無視古文的正統,以抒情的態度作一切的文章,雖然后代批評家貶斥他們為淺率空疏,實際卻是真實的個性的表現。”②他大力提倡言志的小品散文,認為“它集合敘事說理抒情的分子,都浸在自己的性情里,用了適宜的手法調理起來,所以是近代文學的一個潮頭。”③
因此,周作人的譯作中,有大量的兒童文學作品。他把“兒童的發現”作為“人的發現”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兒童文學小論〉序》、《〈蒙氏教育法的研究〉序》、《〈兒童故事〉序》中,他表明兒童雖然與大人不同,但仍然是完全的人,應該客觀的理解他們,并加以相當的尊重。他提倡兒童本位主義的文學“根據兒童心理學來講童話的應用”,“為兒童的福利計,則童話仍應該積極的提倡也。”周作人對兒童教育的考察,終究是對人的思考與關注。
周作人具有“叛徒”與“隱士”的雙重性格。作為新文化運動的先驅,他關注現實,反抗封建,但在激進凌厲過后,他又保持平和沖淡,走入自己的園地,飲苦茶,讀雜書,陶醉在“苦雨齋”的狹小天地中,“胡亂作文,自我安慰”。他在《〈雨天的書〉自序》中,空想在“江村小屋里,靠玻璃窗,烘著白炭火缽,喝清茶,同友人談閑話”的愜意景致。在《〈苦茶隨筆〉小引二》中體味“苦茶庵自用品”的境界。“人生的‘苦甜’,如古希臘女詩人之稱戀愛,《詩》云,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在《〈中國新年風俗志〉序》中,回憶童年時中秋端午,插菖蒲,看月亮的賞心趣事。人們常用“閑適”來概括周作人的文風,他自己也聲稱,“寫些可有可無不關緊急的東西,聊以自寬慰消遣罷了。”④這里面一方面飽含淡而深的寂寞之苦,另一方面又別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可以說是“苦中作樂”,憂患中的灑脫。
正是由于對“人性”的推崇和強調自我,所以,周作人的小品文具有‘浮躁凌厲’與‘沖淡平和’兩體。所謂浮躁凌厲的風格特色在周作人“關于人事的評論”中顯得很明顯。這類注重了議論、批評的雜感,觸及現實,針砭時政,戰斗的鋒芒包藏在“湛然和藹”的平淡敘述中。這又是他與別人的不同之處。在當時的文藝界中,很多人以滿腔熱情、激憤之詞,寫出了慷慨激昂的話語,用尖銳之詞控訴一切不合理的事物。周作人在《風紀之柔脆》一文中寫到:“與此段文字,周作人把道學家的這種荒謬與虛偽,看作是特別可笑、可惡的。而且中國人長期在這種假惺惺禮教束縛下,產生了一種更加虛偽、變態的心理,禮教之弊害及非人道也就可見一斑了。”在寫平常生活風貌、民俗等篇什中周作人又表現出另一種生活情調。如《喝茶》、《談酒》、《苦雨》這類小品文往往帶有知識性、趣味性,用淡雅清逸的筆調,從容舒緩地描述小題材,寄寓著一種清閑優游的情趣,表現出對生活的廣泛的興趣和細致的觀察。如其《喝茶》: “喝茶當于瓦屋紙窗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早日之閑,可抵十年的塵夢。”含有較濃的文人雅趣,透露出超然物外的閑適之情。
作為一個思想家型的文學家,他所創作的藝術作品往往包含著文化、社會歷史審美等多種價值涵量。而對于形成周作人散文藝術特色的決定性因素,就是他的審美觀。他的全部散文創作體現著一個鮮明而矛盾的審美意識和審美理想追求。他向往沖淡閑適,愛好天然,崇尚簡素,不喜歡強烈的感情,不喜歡夸張,尤其憎惡作態,喜歡平易寬闊,不喜歡艱深狹窄。正如他自己認為“文學不是實錄,而是一個夢”。
注解:
① 周作人:《〈黃薔薇〉附言》,見《知堂序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5頁。
② 周作人:《〈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一集〉導言》,見《知堂序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374頁。
③ 周作人:《〈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一集〉導言》,見《知堂序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373頁。
④ 周作人:《〈草木蟲魚〉小引》,見《知堂序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60頁。
[1] 周作人著,大東編:《周作人人生筆記》,時代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
畢燃(1987.12-),武漢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武警警官學院教員。
I266
A
1672-5832(2016)08-0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