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問生命的真實
——論《女人情感方式》中無意識動因

陳淑瑞

(山東濟南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叩問生命的真實
——論《女人情感方式》中無意識動因

陳淑瑞

(山東濟南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于艾香的小說素以推理色彩和私密記事見長。《女人情感方式》對人的深層心理活動作了相當到位的挖掘，整個故事幾乎可以看作抽象的精神分析學“無意識—意識論”的具象顯現；另一方面又是對后者的突破，具體敘述時在男女愛情的中心主線之外，穿插了幾起時事熱點性的社會事件，從而擴大了故事的視角和發生背景。

于艾香；情感；行為；無意識

于艾香在挖掘人的心理時喜歡探究表層心理背后的深層動因，她的小說帶有一定的推理色彩，并且很多時候與弗洛伊德創建的精神分析學有相契合之處。

1 對被壓抑的無意識的挖掘與表現

依據弗洛伊德的理論，人類除意識之外還有一些受到壓抑的心理內容，不為人知卻又的確存在，即無意識。但人在現實生活中的必然受其制約，不可能依本我的“唯樂原則”做事，這個時候便有了自我對本能愿望的壓制。并非所有的無意識都能進入到意識層面，口誤、日常閃失動作和夢則成了我們對于無意識的具體可感的途徑。于艾香的《女人情感方式》依據弗氏的意識論，“在‘意識’與‘無意識’之間的轉換，人性深處欲望的微妙轉變和微小褶皺展示出來”。[1]我們可以在故事的主人公身上捕捉到作者對“閃失動作”、“暗示”、“壓抑”、“無意識”等精神分析術語的詮釋。

小說以蕭珊與商彬、孫家義的情感糾葛為主線，卻突破了傳統意義上的 “三角戀” 形式，人物之間的糾葛更多的是不自知的、內在的潛意識心理，而非外在的糾纏不清的行為交集。在大學期間，兩人曾熱烈的追求過肖珊，而肖珊最終因商彬在一次辯論會上的出彩表現做出了選擇，至此孫家義退出。肖珊和商彬確定關系之后，盡管肖珊、孫家義二人都不停的暗示自己乃至仿佛是清醒的確信兩人除了同學關系之外再無其他，表面看起來無事也從不聯系、偶爾聯系也只是公事公辦，絕無半點曖昧的情愫。可是作者卻又一再強調人對自己真實的情感往往是不自知的，于是在所謂的真相下便有了某種至少是不為意識所明悉的真相，這也是作者層層遞進想要挖掘和揭示的“生命的真實”。

肖姍選擇商彬更像是感情的一時傾斜而非最后的定型，于是很多年來，商彬每每想到孫家義心中就特別的別扭，所有事情只要有孫家義的介入或干涉，商彬就會變得尤其固執。在孫家義當上副市長后將一塊別致的方巾送給肖珊后，那一對隔空相望的“樹上的鳥兒”終于慢慢觸碰、揭發了三人之間被有意忽視或隱藏的情感。

2 對被忽略的情感真相的揭示

弗洛伊德將閃失動作等視為了解無意識的途徑，而于艾香則有“往往一個人的一種舉動所傳遞的信息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這就是對自己的一種不認識”[2]的表述。自從和商彬確立關系后，對孫家義留存的感情就被漸漸強制的終結，肖孫二人有了各自的生活甚至家庭，當事人雙方也再不愿深究心底最深的情感，暗示直至說服自己一切都已過去、正如看起來般平常。久而久之，這份情感便被擱置到無法知覺的無意識深處。

“男女感情，一些深在的東西，往往不在語言中，而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為里”。[3]感情被擱置、被壓抑卻不等于真正消亡，因此注定會通過不同形式表現出來：一方面體現在第三方商彬和葛南默契一致的感覺上，更多的則體現在肖孫二人不經意的行為上。比如肖珊所篤信的事實只是停留在她的理性層面，卻無法解釋她的一系列行為：為什么在將孫家義送的方巾轉送他人后會不經意憑記憶畫出方巾的圖案？為什么對葛南扔掉的熊貓臺筆念念于心并撿回去收藏？為什么遲遲不肯丟掉孫家義寫給自己的情書，在當著商彬的面撕掉之后終又撿起一封拼好再次收好？為什么把一張自己的正牌男友沒有拍好而孫家義卻很精神的合影歸置到精品照片集？等等.....孫家義也將一支普通的熊貓臺幣視若珍寶，總是找看似說得過去的理由繞過商彬與肖珊議事，對熱情美麗的妻子葛南無動于衷......依照兩人的想法，很多時候只是為了證明兩人心中光明磊落，可這畢竟是淺層的意識層面，更深層的原因是因為每一樣東西都因留存有對方的氣息、都因為有過兩人有交集的經歷與回憶才值得珍藏。作者就是在這些物件的一次次出現中，揭示出被肖孫兩人刻意忽略的存在于無意識層面的真相。

3 對被深藏于心的生命真實的叩問

小說先寫了對假象的破除、對真心的發現，最后才是對生命真實的發現和面對。一開始二人或礙于彼此已有的伴侶和家室，而使自己的深情顯得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后來肖珊與商彬選擇和平分手，孫家義的妻子也重遇真愛再續前緣，可以說阻止二人結合的客觀障礙此時已經解除，可是“人類總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隱藏，瞞來瞞去，使得人本身背離真相越來越遠”[4]，肖孫二人依然無法正視自己的感情。這便又對應到弗氏理論的“壓抑機制”。

“壓抑機制”多指作為自我的人從現實角度出發，對一些本能欲望的克制。這種壓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止不被現實允許的本能，或是想辦法使這種本能以可被接受的形式出現，但如果壓抑過度將變成導致精神病的心理依據。肖孫二人遲遲不去觸碰內心的情感，便可歸結為兩人前期過度的壓抑和暗示。孫家義相對肖珊而言壓抑的程度尚在正常范圍之內，因此在妻子走后肖珊就堂而皇之地又一次進入了他的意識。他的猶豫與逃避更多的是考慮到往日肖珊對自己的拒絕，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把這份情愛深埋心底；而在蕭珊壓抑的負面效應則體現得很明顯：當初自己選擇商彬是主動的，她意識里無法相信和察覺自己對孫家義的情感。孫家義主辦的燈會發生踩踏事件、田秀秀不幸喪命之后，肖珊的精神也隨之崩潰，這表現在無法遏制的悲痛、無法言明的恐慌等。直到鞏大慶的侄女發現的一個線索才漸漸將謎底揭開：肖珊精心保留的田秀秀的手套，追根究底是孫家義送的禮物，失去秀秀成了肖珊對孫家義感情突然爆發的導火索。但這份被壓抑許久的至深愛遠不是肖珊可以承受和應對的，于是自己的精神便以秀秀為借口產生嚴重分裂，“頹倒在病中，是她潛意識有意而為之的選擇”[5]，以此逃避心中那最真切卻又太遙遠的情感。在治愈肖珊的方式上，于艾香又借用了精神分析學的自由聯想的方式，讓鞏大慶則擔任了治療精神病人的醫師的角色，通過談話的形式幫助肖珊找到問題的根源，以本治標。

[1] 趙文智：《潛入心靈深處的秘密發現——于艾香小說創作論》，山東師范大學，2011年第4期。

[2] [3][4][5]于艾香：《女人情感方式》，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1997，第8，34，323，3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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