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高中生“留學熱”背后的冷思考
——基于四個地區的調查數據分析

王靖霖

（嘉興市第一中學，浙江 嘉興 314050）

浙江省高中生“留學熱”背后的冷思考
——基于四個地區的調查數據分析

王靖霖

（嘉興市第一中學，浙江 嘉興 314050）

近年來，我國留學的低齡化已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本文以高中生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分層抽樣法對浙江省四個地區的高中生進行問卷調查。了解該群體的留學意愿及影響因素，分析其背后的原因，并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希望能為學生、家長以及相關部門理性對待高中生“留學熱”提供幫助。

高中生；留學；冷思考

隨著我國教育對外開放程度的提高、居民收入的增加和國內家庭對于子女留學觀念和就業觀念的改變，高中生逐漸成為我國出國留學的主要群體之一。浙江省作為沿海發達地區，自2009年起高考生數量每年以超過2%的速度逐年下降，這其中不參加國內高考的低齡留學生逐漸增多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據不完全統計，浙江省放棄高考選擇出國留學的學生以每年20%左右遞增，“留學熱”已在浙江省的高中生中快速蔓延。因此，了解浙江省高中生留學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分析其背后的利弊，有助于學生、家長以及相關部門對高中生“留學熱”多一份冷靜的思考，從而能理性面對高中生的留學熱潮。

一、浙江省高中生“留學熱”的現狀調查

（一）調查方法和對象

本研究采用分層抽樣的方法。首先抽取浙江4個具有代表性的城市：杭州、溫州、嘉興和麗水，然后從每個城市中抽取4所不同類型的高中畢業班學生進行抽樣調查，共發放調查問卷1000份，回收問卷986份，其中有效問卷978份。

（二）調查結果分析

1.高中生留學意愿強烈，有超過半數的高中生“怦然心動”。在978份有效問卷中，有510名高中生希望畢業后出國留學，占比52.1%。同時在對高中生進行的出國意愿強度調查結果顯示，在被國內高職、民辦大學錄取的情況下，有超過七成的學生表示如果被國外大學錄取的話更愿意出國，出國意愿隨著國內大學錄取層次的提升而下降（表1）。即使在被國內一流大學錄取的情況下，仍有45.3%的學生表示如果同時有機會被國外大學錄取仍希望自費出國留學，由此浙江省高中生的出國留學意愿強度可見一斑。

表1 高中生自費出國留學意愿強度

2.重點高中生留學意愿強烈，有超過六成的尖子生欲“相時而動”。不同層次的高中，其學生留學意愿有所不同。職業高中的學生出國留學意愿不滿30%，普通高中的學生出國意愿占比為

47.5%，民辦高中學生留學意愿為60.8%，而重點高中學生留學意愿則達68.3%（表2）。這一現象預示著有希望考好大學的尖子生成為“留學熱”大軍的主流只是時間而已。

表2 不同層次高中的學生出國意愿比較

3.高中畢業留學日益受到家長青睞，有近四成的家長“因勢而動”。通過學生的調查，獲得了家長認為出國留學最佳時機的數據，發現有11.1%的家長認為留學最佳時機是初中畢業，46.4%的家長認為是大學畢業，38.6%的家長認為是高中畢業。因為對于能考上好大學的學生家長而言，大學畢業固然是留學的“黃金時期”，而對于高考實力一般而經濟條件優越的家長而言，高考的壓力和浙江省一流高校的稀缺讓他們深感好大學“一票難求”，進而就會選擇“退而結網”，涌入出國留學的大潮。

4.家庭收入的不斷提升，使越來越多的家長愿意“付諸行動”。根據表3的數據，家庭收入對是否愿意送孩子出國留學的意愿具有顯著的影響，家庭收入越高，送子女出國留學意愿越強。年收入在50萬元以上的家庭，送子女出國的意愿比重高達88.7%，30-50萬元的家庭為77.2%，而15-30萬元的家庭，送孩子出國讀大學的比例也有53.9%。

表3 家庭收入與送子女出國留學意愿的相關檢驗

可見，隨著浙江省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越來越多的家庭能夠承受在以前曾是最大障礙的高額留學費用，高中生留學這一曾經讓家長望而卻步的舉動正變成愿意付諸的行動。

二、催生高中生“留學熱”因素的實證探討

從以上數據表明，出國留學已成為浙江省高中生教育選擇的重要選項，那么其選擇背后的催生因素主要有哪些？

（一）良好的家庭背景是催生“留學熱”的驅動因素

本研究調查了學生的家庭背景（包括家庭經濟支持、家庭海外背景、父母對低齡留學的認可度）對學生選擇出國留學的影響。在問卷中，設計了一些命題，例如“家庭經濟支持對我出國留學具有重要影響”，學生的回答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共分5個等級，分別賦值1-5分。表4分別比較了三個方面對高中生留學意愿的影響。t-檢驗的結果表明，三個方面對留學意愿均具有顯著影響，可見，都是催生“留學熱”的重要驅動因素。其中良好的家庭經濟條件影響最為顯著，其次分別是父母對低齡留學的支持和家庭擁有海外背景這兩個因素。

表4 家庭背景對高中生留學意愿的影響

（二）對優質教育資源渴求和異國文化的向往是催生“留學熱”的拉動因素

在“出國留學最吸引你的是哪方面因素（多選）”的調查結果中（表5）。選擇“國外優質教育資源”共有672位，占總人數的68.7%，位居第一，其次是“感受異國文化，開闊視野”和“國際生活經驗”，分別為643位和629位，其比重為65.7%和64.3%。由此可見，對國外優質教育資源的渴求和異國文化的向往已成為催生“留學熱”的主要拉動因素。

表5 出國留學最吸引你的是哪方面因素

（三）對國內高等教育的不滿意是催生“留學熱”的推動因素

本研究調查了高中生對國內高等教育有關方面的不滿意程度與其留學意愿之間的聯系。在問卷中設計了高中生對國內高等教育一些不滿意的方面，用學生的認可度表示，并分為“非常不認可”到“非常認可”5個等級，分別賦值1-5分，若在某項目上平均得分高，表明其不滿意度越高。

表6 對接受國內高等教育的不滿意度描述統計

通過表6可發現，高中生對國內高等教育的不滿意度較高，尤其表現在國內高考競爭壓力大，國內高校教學創新不足、實踐訓練不足三個方面，不滿意的平均得分超過3.5以上。除此以外，學生對國內高校畢業生就業前景不明確，專業自主選擇機會少也心存芥蒂。

為進一步研究學生對國內高校不滿意度與留學意愿的互動關系，我們構造出二者的Logistic回歸模型。首先將出國意愿轉化為二值邏輯變量（Y），并作為Logistic回歸模型中的因變量，其中1表示有留學意愿，0表示無出國意愿。本文取顯著

由上式可知，學生眼中的“國內高考競爭壓力大(X7)”、“國內高校實踐訓練不足(X2)”、“國內高校畢業生就業前景不明確(X5)”以及“國內高校專業自主選擇機會少（X4）”是影響其留學意愿的重要因素，且不滿意度越高，留學意愿越強，這也證實了學生對國內高等教育的不滿意是催生高中生“留學熱”的重要推動因素。

（四）社會對“洋文憑”的推崇是催生“留學熱”的促動因素

表7顯示，“社會對洋文憑的推崇對我選擇出國留學具有重要影響”和“對海歸人士的優惠政策對我選擇出國留學具有重要影響”兩項得分分別為3.45和3.43，認可度較高，學生們普遍認可“洋文憑”具有更高的含金量，t-檢驗結果表明，有留學意愿的高中生對這種社會觀念普遍認可，這也證實了社會對“洋文憑”推崇對于催生“留學熱”有著重要的促動作用。性水平0.1，采用后退法建立Logistic回歸模型，得到如下方程：

表7 社會因素對高中生留學意愿的影響

三、針對高中生“留學熱”的冷思考

從以上一系列數據分析不難看出，在這股高中生留學熱潮中，有深思熟慮者，也不乏盲目跟風者；有個人的主觀意愿，也有社會的推波助瀾；有國內優質教育資源匱乏，也有留學中介機構的夸大宣傳。因此，無論是個人、家庭還是學校、政府都有必要撥開“留學熱”的迷霧，進行深入的冷思考。

（一）個人及家庭應該冷靜審視高中生“留學熱”

從以上數據分析可見，高中生自身的意愿是催生“留學熱”的直接原因，而良好的家庭背景是催生“留學熱”的驅動因素。留學固然很熱，但對于學生個人和家庭而言，高中畢業就出國是否是最佳選擇，能否達到預期的目的著實需要冷靜對待。

1.冷靜對待“出國熱”背后的高額投入。高中畢業就選擇自費出國讀大學意味著比大學畢業后出國留學還要多付出三到四年的大學本科學費，而年均約30萬元的費用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是一筆沉重的經濟負擔，因此家長要理性權衡高中生出國的性價比。同時還要客觀的評估孩子是否適合在此階段留學，孩子是否擁有了一定的心智成熟度、自理能力、自控能力和語言能力等留學所必備的素質，權衡利弊慎重選擇是否出國留學，避免盲目的攀比和跟風。

2.冷靜看待“海歸熱”背后的隱性風險。優越的工作環境、高額的工資收入、顯赫的社會地位、充分實現的人生價值是每位有志青年對于未來的美好愿景。近年來，確實有一些“海歸”借著出國留學的東風順利實現了這一愿景。于是乎“海歸熱”和“洋文憑”的含金量開始被無限放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家長就是奔著“洋文憑”而“孤注一擲”的。誠然，對于一部分德才兼備、學成歸來的留學生而言，“海歸熱”確實是炙手可熱，實至名歸；但對于另一部分目標不明，學業不精的留學生而言，“海歸熱”極有可能成為曇花一現的虛榮，最終淪落為門前冷落、無人問津的“海待冷”；甚至有部分在工作上如魚得水的“海歸”有時也會由于價值觀、生活習慣難以融入本土而使幸福指數大打折扣。

（二）高等院校需要主動應對高中生“留學熱”

根據調研結果分析，很大一部分高中生選擇出國留學是為了尋求優質的教育資源和回避高考的壓力、高等教育的無力、大學生就業的吃力。因此，作為集人才選拔、培養和輸出于一體的高校，應主動出招，應對高中生的“留學熱”。

1.以不拘一格的形式選拔人才。2014年9月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作為高考改革試點，上海、浙江兩地的試點方案增加了學生的選擇權；引入了考生綜合素質評價；擴大了高校招生的自主權，這些都是高考在“不拘一格降人才”方面的嘗試。因此，作為高校自身更應積極探索改變高考“一考定終身”的有效路徑，通過改進和完善“三位一體”招生模式和自主招生模式，完善以人為本的多元評價招考體系，從而擴大高校和考生的雙向自主選擇權，提高“考生與學校”、“考生興趣與專業要求”的匹配度，讓學生擺脫“高考獨木橋”的“夢魘”。

2.以供給側改革的思維培養人才。眾所周知，中國大學生就業難已成“常態”。但看似“人才飽和”狀態的背后，究其原因是現有的人才供需存在著嚴重的結構性失衡。作為國內高校，應該比國外高校更了解國內市場，更了解國內人才供需的矛盾，因此在人才培養方面更應該發揮好本土優勢，樹立需求導向，將人才培養計劃與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的實際相結合，注重產學聯動，培養能與社會需求無縫對接的人才，增強本土大學畢業生的精神自信和本領自信。

（三）國家政府亟待積極回應高中生“留學熱”

“留學熱”現象的背后是國內和國際對人才的競爭。而未來的中國要進行產業升級，要建設創新型國家，要最終實現“中國夢”，所有這些都離不開人才。因此國家政府亟待因勢利導學生和家長理性對待“留學熱”。

1.加大教育投入，優化教育資源。國家要提升高等教育的供給能力，加大投入，為高校深化體制改革，辦出特色、辦出水平提供強有力的保障。同時，教育部門應該通過引進國外優質教育資源、先進辦學理念和管理經驗，發展國內短缺、薄弱的專業學科，培養適銷對路的人才。

2.加大管理投入，規范留學市場。面對留學中介公司的“蓬勃”發展和媒體宣傳炒作所形成的“留學熱”輿論效應，國家政府應該規范留學管理，鼓勵有出國留學意向的高中生在經過慎重選擇后通過正規渠道出國；同時加強對留學中介機構的監管，加大對嚴重違法違規案件的查處力度，樹立正確導向；積極引導多種形式的中外合作辦學，讓“不出國門的留學”生根開花；加強政府間的合作，重點推進與主要留學目的地國的良性合作；搭建平臺，推動精英留學人才的回歸，鼓勵人才環流，同時吸引海外學子和海外英才為國家服務。

（責任編輯：施越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