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莫言小說中鬼魅神話在女性形象中的滲透

李 紅

(山東師范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淺析莫言小說中鬼魅神話在女性形象中的滲透

李 紅

(山東師范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莫言的小說中塑造了許多極富個性的女性形象，有野性而奔放的女俠形象，有苦難而偉大的慈母形象，更有神秘而獨特的傳奇女子形象。這些各有特色又兼具吃苦耐勞、堅強偉大、頑強不屈的共性的形象，構成了莫言筆下的女性世界。本文將結合山東高密東北鄉的地域文化特色深入鬼魅神話信仰下的神秘女性形象，體會其散發著的濃郁民間意味和原始神秘色彩，進而探究兩者之間的關系。

女性形象；鬼魅神話；民間意味；神秘色彩

莫言的小說具有強烈的個性化和地方化特色，特別是他的小說語言、敘事結構、故事內容，都具有明顯的民間色彩，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到目前來說，文壇學者對于莫言小說中獨具鄉土特色的語言，具有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民間意象，以及獨特的敘事視角等方面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然而，相對來說莫言小說中的女性形象研究仍是一個比較薄弱的環節。

本文將結合山東高密東北鄉的地域文化特色，主要從鬼魅神話信仰下的神秘女性形象入手，體會其散發著的濃郁民間意味和原始神秘色彩，進而探究兩者之間的關系。

莫言筆下有一類富有特色的女性，她們身上帶有強烈的神秘色彩，仿佛蒲松齡神話故事中走出的花妖媚狐，這類形象融合中國的神話故事元素和西方魔幻現實主義，極具民間藝術價值。這些神秘女性形象的產生離不開高密獨特自然風光和當地歷史悠久的民間信仰的熏染。

1 高密地域自然風光下的傳奇女子

莫言從小生活在高密的農村，耳濡目染了許多神奇的自然現象和傳奇故事，他筆下的神秘女性很多都是來源于生活中或是長輩的講述，或是自然景物引發的聯想和想象，莫言曾將自己早年的閱讀經歷歸結為“用耳朵閱讀”，“我們用耳朵閱讀了大自然的聲音，我們聽到了鳥兒叫，聽到了牛的叫聲，聽到了兩條狗咬架時發出的聲音，我們聽到了植物生長的聲音。”而正是這些極富地域色彩的聲音啟發了作者無盡的想象，成功地構建起了一個富有浪漫色彩的形象體系。

幾十年前，當莫言還是一個在故鄉的草地上放牧牛羊的頑童時，就被鄰村一個石匠家的帶插圖的《封神演義》所吸引，使年少的他一直沉浸在幻想中，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為少年的莫言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再加上高密地區土地肥沃，高粱遍野，田間牛羊遍地，天上有許多鳥兒，有云雀，有百靈，家鄉獨特的地域環境成為莫言筆下那個文學王國形成的催化劑。莫言的小說《豐乳肥臀》中寫的上官三姐即上官領弟，她自己摯愛的男子鳥兒韓被匪徒抓去了，從此以后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和絕望而變成了一個人形鳥性的鳥仙。頂著鳥的靈位，上官領弟的生活開始變得半人半仙，神經也開始錯亂，她的行動敏捷如鳥“鳥兒韓被捉走后第三天，三姐從炕上爬下來，赤著腳，豪無羞恥感地袒露著胸膛走到院子里。她跣上石榴樹梢，把柔韌的樹枝壓得像弓一樣。母親急忙去拉她。她卻縱身一躍，輕捷地珧到梧桐樹上，巍舌從梧桐樹又跣到大楸樹，從大楸樹又降落到我家草屋的屋脊上。她的動作輕盈得令人無法置信，仿佛身上生著豐滿的羽毛……”上官領弟的形象被塑造的神秘而富有魔幻色彩，作者以此表達對女性被剝奪愛情后的同情，這一形象的塑造不能不說與莫言童年的經驗密切相關，受到古代神話故事的啟發，又加上童年放牧牛羊時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使得他對動物的觀察極為細致，所以描寫才如此豐滿生動又富有傳奇性。

2 民間信仰與鬼魅神話中的神秘女子

當然，莫言筆下不乏鳥仙、狐仙等等這類以動物為靈位的半人半仙，這些仙人還多為女性形象，這就與當地民間信念有關了。高密東北鄉特別流行民間巫術，各種民俗節日上的神壇隨處可見，人們在遇到病痛和折磨時就會求仙訪道，尋求藥方，這雖然是些沒有科學依據的陋習，卻形成了當地特色的民間文化，受這影響，莫言塑造的女性形象也抹上了神秘的色彩。除了《豐乳肥臀》中的上官三姐變身鳥仙的形象外，《檀香刑》中潑辣豪爽、敢愛敢恨的媚娘也因為這些鬼魅神話而變得神秘浪漫，當媚娘單戀知縣走火入魔之時，她到仙姑呂大娘那求方。神婆被狐仙附了體，幫助媚娘獲得知縣的愛情，先到田間里搜尋交配的蛇，通過綢巾將其裹起來得到一滴血之后，將沾了血的綢巾在愛的人臉前搖晃兩下便得到愛人的心了。這樣的描寫使得小說更加離奇魔幻，同時也表現出了媚娘愛的深切癡迷，為愛的人不惜一切的深度，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莫言的故鄉高密距離蒲松齡的故鄉淄博很近，他的小說創作受蒲松齡影響很深。蒲松齡《聊齋》里的鬼魅神話人物大多為女性，她們或樣貌出眾，或才情各異，大都極富個性，是現實和理想女子的化身。古代講求“三從四德”，女性大都淪為男性生育的工具，而在《聊齋》里化身花妖狐魅的女性打破了封建禮教的束縛，大膽自由地追求個性解放和自由戀愛，天真無邪，比如嬰寧、聶小倩、黃英等等。莫言深受此啟發，筆下人物神秘而擁有個性，上官領弟為愛化作鳥仙墜崖而死；《懷抱鮮花的女人》是一部鬼怪小說，其中象征欲望的美麗的手捧鮮花于胸前的女人時刻纏繞著心存邪念的王四，她面容姣好，有著勾人眼神的微笑，就像蒲松齡筆下走出來的聊齋女子，無論氣急敗壞的王四如何用粗魯的言行侮辱和刺激，她都不離不棄，始終掛著迷人的微笑追隨到王四的家中。最終，本來將要按部就班邁進婚姻殿堂的王四一番矛盾掙扎之后選擇了和美麗的鮮花女人擁抱著死去了。這里的女性形象像是一個象征人性欲望這一內涵的符號，她的存在是暗示人性的不安與叛逆，美麗的神秘詭異女子是誘惑，引導著男人去犯錯的同時讓他們真正解放了自己的欲望，放縱地追求內心所愛，倘若沒有這理想化的、帶有神秘色彩的女性形象，也就難以展現這一觸摸人類靈魂思考的故事。

[1] 莫言.用耳朵閱讀[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2] 莫言.檀香刑[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

[3] 錢理群,溫儒敏.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修訂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4] 莫言.豐乳肥臀[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5] 莫言.懷抱鮮花的女人[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0.

李紅(1990.12—)，女，漢族，山東濰坊，在讀研究生，山東師范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

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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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5-00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