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沛
(湖南長沙鐵路一中 湖南 長沙 410118)
青青二三事
于 沛
(湖南長沙鐵路一中 湖南 長沙 410118)
這個世界,何其溫柔,又何其冷酷!兩個月了,才熬到學校給放一天假。可就在這難得的一天假里,接踵而來的歡喜與惶恐,讓身為高二狗的青青的心猶如坐上過山車,一會兒升入九天云霄,一會兒墜入無底深淵。在措手不及中,青青傷感、彷徨。這世界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掌控、捉弄著蕓蕓眾生。也就在今天,青青才有所了解,生活,原來是霧中帶刺的玫瑰。
下午放學后,青青獨自一人乘公交車回家,一個大約20出頭的年輕女子(我們姑且把她稱作A小姐吧)問青青××站怎么走,青青訝于這個世界真小——她也正要去××站!經過一番交談,青青得知A小姐要參加明天的教師資格證考試,這是她第一次來長沙。青青不禁微笑,正因為她們學校也是考點,她才有福氣享受這難得的假期,這就是緣分?青青心想。
“逢考必過”,青青向A小姐比了“V”字手形,“你一定能通過考試”。
A小姐臉上浮現出肅穆的表情,抿抿唇:“太難”,她嘆息:“錄取35個,報考的有一萬多人……”
青青也在心里嘆息,她很理解這種憂慮。當年初升高時,青青四處趕考,常常被告知一個考場只會錄取一兩個,難度不亞于這教師證考試。
基于理解與同情,青青與A小姐打開了話匣子。A小姐了解到青青是只高二狗,正面臨學考的壓力;而青青了解到,A小姐畢業于武漢大學,學法律專業,由于某些原因,來報考教師資格證。
“你想考哪所大學呢?”A小姐問。
“中南”,青青撓撓頭,露出羞赧之色,青青的成績還遠達不到中南的分數線啊!
據云南陸軍講武堂歷史博物館編輯的官方資料,這26年中,講武堂培養學員8300人,其中有300多人先后被北洋政府、廣州民國政府、南京國民政府、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及韓國、朝鮮等授銜為將軍、元帥。其比例之高,世所罕見,真可謂“將帥搖籃”。
“中南分數很高吧!”A小姐注視著青青。
“是啊,中南的醫學專業要640多分吧”。
“你想當醫生?”“是呀。”
A小姐若有所失,“我男朋友就是中南畢業的,現在湘雅工作……”
兩人熱火朝天地聊著,彼此還交換了QQ號碼。就在這相談甚歡中,××站很快便到了。A小姐表示要去××學校看考場,青青熱心地提出自己家就在那附近,可以幫她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少走些彎路。在蜘蛛網樣的小區道路上穿梭一番之后,盡現在兩人眼前的××學校門口已聚集了不少人。一伙看似也是看考場的人向A小姐召喚,A小姐眼睛亮起來,快步走向他們。A小姐忘了說再見了,青青有些小小失落,對著A小姐的背影無聲地揮了揮手,轉過背,逆著人流向家的方向走去。
剛到家,青青就迫不及待地向父母傾訴適才的遭遇,可大人們沒什么反應,只是微笑地耐心聽著,不痛不癢地評價一兩句……。于是,這場穿插著奇妙緣分的偶遇,就像那入夜后的流星,在天空中一劃而過,不再留下一絲痕跡。
吃完飯,爸爸接了個電話,面色凝重地跟媽媽低聲交代了兩句就匆匆出門了。有些倦意的青青懶洋洋地窩在沙發里,跟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記得啊。”B阿姨是媽媽高中至今最要好的朋友,青青自然是熟知的。
媽媽嘆一口氣,“前天,B阿姨打電話告訴我,她老公出軌了,還提出要離婚”。
青青悚然,腦海里浮現出B阿姨寧靜嫻淑的面容,這樣美好的仿佛人間四月天的女子,也會有這等不幸?
媽媽看青青楞楞的,繼續說:“事情發生很突然,B阿姨老公前天突然跟她說,他愛上別人了,只要B阿姨愿意離婚,他就凈身出戶,房子車子存款什么的全部給她,當然,還有兒子。”媽媽露出輕屑的神情:“B阿姨老公這些年是賺了點錢,但B阿姨賺的也不少啊。他跟B阿姨可是大學校園戀情,不可能沒感情。”媽媽搖搖頭。
“你知道那小三是誰么?竟然是我大學里上一屆的學姐。當年真是漂亮!可據說現在離婚多年,拖著兩個兒子,前兩年還得了甲狀腺癌,胖了幾十斤,完全就一大媽了,嘖嘖嘖!”媽媽砸著嘴,仍然自顧自地說到。“不過也是有原因的,小三是B阿姨老公高中同班同學,也是他的初戀。這么些年來本是沒交集了的,可去年的一次高中同學會讓他們又擦出了火花。B阿姨老公甚至有些悲壯地跟B阿姨說他愛的不是小三的外表,而是找到了靈魂的伴侶。”媽媽無限鄙夷。“只是B阿姨兒子就可憐了。多么優秀的一個男孩!他讀的是××省最好的中學的理科實驗班,成績優異,長得也很帥氣。B阿姨哭著說都不知道如何跟兒子開口講這事”,媽媽說得痛心疾首。
青青有點回不來神。這應該是某個午夜十點檔,而不是殘酷的、冷冰冰的現實。
“我一直覺得B阿姨是我同學、朋友里最幸福的一個,沒想到……”媽媽頓了頓,“所以很多事,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樣子。幸福也好,不幸也罷,或許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能下定論。”媽媽充滿哲理地總結道。
青青起身折進洗漱間,冷冷地瞅了幾眼鏡子里的人。鏡中的少女有著青春姣好的面容,可傷感的雙眼卻總讓人覺得少了那么一絲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快樂。青青甩甩頭,打開水龍頭接了幾把冷水潑在臉上,對著鏡子擠出個古怪的笑容,再在臉蛋上拍了兩下,轉身回到沙發那。媽媽似乎有些異樣,她像個雕塑一樣坐在那,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手機屏幕,聲音顫抖地重復著:“天哪!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媽媽?”青青推推媽媽。媽媽抬起頭,眼睛紅紅的。
青青嚇了一跳,一把拿過手機,上面顯示一條短信:“小C沒了,沒搶救過來。”發件人是適才匆匆出門的爸爸。
青青有些茫然,啊?什么?什么是“沒了”?
“什么意思?天哪!天哪!”媽媽大口大口地吸氣,“我們下午才見過小C的!”
青青依舊不解。
“小C,就是爸爸和他前妻的兒子,死了!”
……
此后發生的事就像失去顏色的拼圖,混雜不堪,無法拼湊。
幸福的家庭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各不同。小C的死會對青青的家、青青的生活帶來多大的影響,青青無法想像,這不是她能理解和解決的事。媽媽說,青青是她的寶貝女兒,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干擾到青青。于是,青青便早早回到學校,回到那個純凈的地方,回到溫室里被精細地照料呵護,回到座位上在題海里繼續爬摸滾打。
只是青青偶然在家中看見一塊泛黃的電視機罩布,上面有兩個刺繡的小人兒。青青曾經披著這塊布,幻想自己是某個國家的公主,在家中撒歡地蹦跳,咯咯直笑。閃回的記憶無比清晰,青青甚至想起了掛在天花板上的貝殼風鈴,貼在墻上的兒童畫,布滿灰塵的紗窗,還有折射進屋的夕陽一角……記憶就此打住,青青命令自己從現在起給過去上把鎖。她深吸口氣,從座位里抽出一張數學試卷。
于沛(2000.05-),女,土家族,湖南長沙人,湖南長沙鐵路一中高二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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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5-002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