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怡
(山東師范大學 濟南 山東 250014)
淺析《世說新語》男性審美情趣
劉 怡
(山東師范大學 濟南 山東 250014)
魏晉南北朝是我國歷史上一個極為混亂的時期,政治腐敗、社會動蕩、戰爭頻仍,但在思想文化領域卻展現出與眾不同的生機活力,在性別審美情趣方面,更是出現了崇尚男色的社會風氣。本文將結合《世說新語》的內容,淺析魏晉南北朝時期男性審美情趣的表征及其成因。
《世說新語》;男性審美情趣;魏晉南北朝
在中國古代,魏晉南北朝是一個充滿矛盾性、爭議性的歷史階段,正如宗白華說的:“漢末魏晉六朝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苦痛的時代,然而卻是精神史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的一個時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一個時代。”在這個時代,隨著人的自我意識覺醒,個人生命力和人的美被發現,當時的審美風尚也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對男性美的評價也呈現出不同尋常的審美情趣。在劉義慶的《世說新語》的26門內容當中,除了《賢媛》和《惑溺》兩門主要描寫女性角色外,其他門類都是以男性人物為主,《容止》一門更是專門表現了男性美,在其他各門各篇中也有大量對男性儀容美貌、品性道德的贊美,這表現當時社會風尚對“男色”的高度關注和贊賞。
在中國傳統的封建社會,女性身上掛著相夫教子的標簽,正如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說道:“她是附屬的人,是同主要者相對立的次要者。他是主體、是絕對,而她則是他者。”女性是男性的附屬品,這讓女性形象往往被定義成溫柔賢惠,而男性則更多的陽剛之氣,要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因此對男性美更注重力量之美、勇武之美,“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邶風·簡兮》)。魏晉時期社會動蕩,思想較為開放,但在性別觀念上的偏見依然鮮明,但此時的男性卻追求一種女性的陰柔外貌,“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王右軍見杜弘治,嘆曰:‘面如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面白、身高、瘦弱、眼黑等都成為那個時代男性美的典范,而女性美卻脫離了對其外貌的刻畫,更多的關注起德行、才智方面。大量比喻、夸張等手法的巧妙運用,也讓那個時代的男性美躍然紙上,如寫嵇康“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寫王恭“濯濯如春月柳”,大量修辭手法的運用也充分表現了那個時代對男色的崇尚,更表現出男性如自然之物般渾然天成的外貌美。
男性的才華橫溢在《世說新語》中從多方面予以展示。《言語》第2則中“徐孺子年九歲,嘗月下戲,人語之曰:‘若令月中無物,當極明邪?’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無此,必不明。’”短短幾句生動刻畫了徐稺年少時的聰慧。此外,在刻畫男性才情時,清談玄理也成為表現重點,如《文學》第8則中,王弼和裴徽探討的“有無之學”,就源自于道家老子“以無為本”的世界觀、宇宙觀。這種重視才情,忽略建功立業的社會風尚,也反過來促成了更多白凈孱弱的書生氣質的男性形象。多才多藝的男性形象也成為美男的標準,他們的政治愿望訴求無果,只能通過琴棋書畫來排遣寂寞,體認自己的人生價值。王導、謝安、謝玄棋藝高超,顧愷之、范宣畫藝精湛,王羲之、王獻之父子是書法大師,更有嵇康奏《廣陵散》以表憤慨不屈浩然之氣,《雅量》第2則中“嵇中散臨刑東市,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
魏晉南北朝時期,軍閥混戰,國家分裂,漢武帝時期確立的“獨尊儒術”思想逐漸松動,道家、佛家思想迅速發展,“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達,而天下賤守節”,傳統重視德行的思想桎梏被突破,士人行為作風也變得通脫隨便,追求曠達自適,表達真性情。《惑溺》第6則中王安豐順從妻子稱之為卿,“王安豐婦,常卿安豐。安豐曰:‘婦人卿婿,于禮為不敬,后勿復爾。’婦曰:‘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遂恒聽之。”按禮法,夫妻應相敬如賓,但王妻認為夫妻應相親相愛,不拘泥于禮法,反映了當時德行禮教束縛松動,晉人更追求感情的自然流露。這樣的男性形象已擺脫了過去微言大義的士人形象,將自己的真情感展現在世人面前,重感情、重真實讓當時的男性形象更富魅力。
《世說新語》所表現的男性審美情趣雖與眾不同,卻也不是絕無僅有,在先秦的文獻古籍中也有對“陰柔”風格男子的描繪。《莊子·盜跖》中假借孔子之口談到:“凡天下有三德:生而長大,美好無雙,少長貴賤見而皆說之,此上德也。”可見對男性身高體長的審美要求早已有之。屈原在《離騷》等作品中更是喜歡以香草美人自喻,表達自己對君王的忠貞之心。
魏晉時期的男性審美情趣的形成與當時的政治環境也有著重要聯系。宦官當權、軍閥爭霸,長期的戰亂造成了黑暗的社會現實,使人們對政治和社會的未來失去了信心,從而把對社會的關懷轉變為對個體生命的關懷,從而不斷發現了人的美,完成了自我覺醒。而統治者對士人的高壓政策,也讓原本心系政事的人們開始轉向清談玄理,感悟生命、宇宙,寄情懷于琴棋書畫等方面。面對向外走的路不通,晉人開始了對內在自我的探索,在審美情趣上發生了重大變化,更追求灑脫自適的安逸生活。
儒家思想雖鼓勵人們走向仕途,重視道德規范,但也極其重視謙謙君子的人格完善,鄙棄荒野莽夫,崇尚書生氣質,這與晉人的男性美也有共同之處。除此之外,儒家大一統思想的松動,重德行觀念的淡化,為道家、佛家等思想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環境,這不僅為晉人清談提供了更廣闊的內容,追求陰柔,以陰為上的佛道思想更改變了晉人的審美情趣。
魏晉南北朝是個充滿矛盾性的時代,晉人以他們獨特的男性審美情趣,展現了他們對個體生命的關懷,對人的美的深刻認識,也表現了他們對那個戰亂年代的無奈和妥協。陰柔貌美、真情實性、飲酒嗜藥、流連山水、清談玄理,形成了充滿魅力色彩的魏晉風流。
[1] 王玉銘.論《世說新語》的性別審美觀[D].南京師范大學,2009.
[2] 唐紅星.淺談魏晉時期男性的脂粉氣——以《世說新語》為例[J].傳奇·傳記文學選刊,2013,(5):34.
劉怡(1991—),女,漢族,山東青島人,文學碩士,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文藝學專業,研究方向:文藝學。
I2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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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5-002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