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潔
(山東省師范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論蕭紅《呼蘭河傳》的復調敘述視角
胡玉潔
(山東省師范大學 山東 濟南 250000)
《呼蘭河傳》是蕭紅文學創作成熟的標志,擁有著巨大的藝術魅力。蕭紅在追憶童年生活時,運用了兒童與成人的復調敘述視角,使作品既充滿童趣,又包含著作者對現實世界的思考與發問。本文主要探討《呼蘭河傳》的復調敘述視角的寫作特色。
敘述視角;童趣;成人世界;后花園情結
蕭紅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令人矚目的女作家,近些年“蕭紅熱”又一次走入了大眾視線。魯迅曾評價蕭紅“中國最有前途的女作家,很可能成為丁玲的后繼者,而且她接替丁玲的時間,要比丁玲接替冰心的時間要早得多[1]”。 蕭紅的寫作生涯不足十年,卻是一位擁有小說、散文、詩歌等眾多佳作的作家,其小說對中國文學史影響頗深。《呼蘭河傳》標志著蕭紅的文學創作走向成熟,這是一部以蕭紅的童年回憶為主體的自傳小說,她飽含深情寫下了呼蘭河小城的風土人情。茅盾先生更是將其譽為“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
《呼蘭河傳》這部作品中,其別具一格的復調敘述視角,將兒童視角與成人視角交叉運用,頗有新意。《呼蘭河傳》將兒童的天真爛漫與對成人世界的冷靜拷問聯系在一起,在敘事中交叉運用兒童與成人視角,是蕭紅復調寫作藝術的代表之作。
兒童與成人的復調敘述視角
在《呼蘭河傳》中,蕭紅化作童年的自己,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小蕭紅。蕭紅在回憶中編織著童年的夢幻,她握著充滿詩情畫意的畫筆描繪著她愛的故鄉。蕭紅筆下的呼蘭河城,那一景一物都讓人感到無比親切,像極了一副多姿多彩的風俗畫。
回到童年的蕭紅,回到故鄉的蕭紅,總是那么天真可愛。那富有童趣的描寫便是最好的證明,讀起來總是讓人心生溫暖。在《呼蘭河傳》中,蕭紅描寫童年生活的部分占了很大的篇幅:“太陽在園子里是特別大的,天空是特別高的,太陽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睜不開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鉆出地面來,蝙蝠不敢從什么黑暗的地方飛出來,凡是在太陽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連大樹都會發響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對面的土墻都會回答的……什么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黃瓜愿意開一個黃花就開一個黃花,愿意結一個黃瓜就結一個黃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個黃瓜也不結,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玉米愿意長多高就長多高,它愿意長上天去,也沒有人管。蝴蝶隨意地飛,一會從墻頭上飛來一對黃蝴蝶,一會從墻頭飛走了一只白蝴蝶。它們是從誰家來的,又飛到誰家去?太陽也不知道這個。在《呼蘭河傳》中這些清新樸素的畫面比比皆是,兒童敘述視角的運用也正是這部作品的特色之一。作品以童年的“我”的視角進行觀察,處處洋溢著童真童趣,流露出作者蕭紅對她的呼蘭河小城深深的眷戀。
還有故鄉的野臺子戲、娘娘廟大會、放河燈、秧歌舞等,但最讓蕭紅留戀的還是最疼愛她的祖父和他們的后花園,后來研究蕭紅的學者們把這種感情也稱之為“后花園情結”。
祖父一天都在后園里邊,我也跟著祖父在后花園里邊。祖父戴一個大草帽,我戴一個小草帽;祖父栽花。我也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當祖父下種,種小白菜的時候,我就跟在后邊,把那下了種的土窩,用腳一個一個地溜平。哪里會溜得準,東一腳,西一腳的瞎鬧。有的把菜籽不單沒有被土蓋上,反而把菜籽踢飛……
后園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開花的。一直開到六月。花朵和醬油碟那么大。開得那么茂盛,滿樹都是,因為花香,招來了很多的蜂子,嗡嗡地在玫瑰樹那兒鬧著。別的一切都玩厭了的時候,我就想起來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脫下來用帽兜盛著。在摘那花的時候,有兩種恐懼,一種是怕蜂子的勾刺人,另一種是怕玫瑰的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摘完了可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忽然異想天開,這花若是給祖父戴起來該多好看。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給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是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給他插了一圈的花,紅通通的三十朵。我一邊插著一邊笑,當我聽到祖父說“今年雨水大,咱們這棵玫瑰開得這么香。二里路也怕聞得到的。”就把我笑地哆嗦起來。我幾乎沒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等我插完了,祖父還是安然得不曉得。他還照樣地拔著垅上的草。我跑得很遠的站著,我不敢往祖父那兒看,一看就想笑。所以我借機進屋去找一點吃的來,還沒有等我回到園中,祖父也進屋來了。那滿頭紅通通的花朵,一進來祖母就看見了。她看見了什么也沒說,就大笑了起來。父親母親也笑起來,而以我笑得最厲害,我在炕上打著滾笑。[2]
蕭紅曾在作品中提及“我家是荒涼的”,她的童年十分悲涼冷落,她全部的歡樂都來自祖父的疼愛和在后花園中的美妙時光了。蕭紅說過“從祖父那里,知道了人生除了冰冷和憎惡而外,還有溫暖和愛。所以我就向著這‘溫暖’和‘愛’的方面,懷著永久的憧憬和追求。”在蕭紅的心里,她的祖父和他們曾經在一起擁有無數樂趣的后花園,是蕭紅心里一方溫潤的凈土。
蕭紅的一生是顛沛流離,充滿了坎坷和苦難。所以在蕭紅創作生涯的后期,她追憶一生,想起了她僅有的童年的歡樂時光。蕭紅在《呼蘭河傳》中,她仿佛是又回到了童年,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調皮可愛的小姑娘,蕭紅沉醉在她的回憶中不愿離開。
在《呼蘭河傳》中,每每描寫一個兒童眼中的紛繁世界,總會夾雜作者深刻的思索,在最熱鬧的地方也恰恰隱含著作者莫大的寂寞與悲哀。其實,在《呼蘭河傳》中不可能存在完全的兒童視角,蕭紅畢竟是以成年人的身份創作這部作品的,不會只單純從兒童角度出發,因此兒童視角的背后總是蘊藉著她對人生的思考。兒童敘述視角的運用,雖然沒有貫穿全篇,但在《呼蘭河傳》中卻到達了巔峰。《呼蘭河傳》用兒童的視角來透視成人世界,在一種兒童式的疑惑和發問中,拷問成人世界中林林總總的現象。小說用孩子明亮的眼眸來觀察這個世界,回避了虛偽的掩飾和復雜的人際關系,讓小說展示出生動逼真的現實生活”。[3]
對童年往事的回憶,給蕭紅帶來了走向生命深處的寧靜。但是,蕭紅正是在獲得這片刻寧靜的同時,也保持著更為清晰的清醒。這清醒,是一種更為直接地抵達精神中心的創痛。所以在小說《呼蘭河傳》中,蕭紅在運用兒童視角敘述的同時,另外又設置了一個隱含的視角即成年蕭紅的視角,兒童視角與成人視角在小說中交替運用,奠定了小說復調敘述的格局。《呼蘭河傳》從表面上看是一個回憶性的文本,但其敘述的內容卻不僅僅只是回憶,意義更為深遠。
[1] 林敏潔.生死場中的跋涉者[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2] 蕭紅.呼蘭河傳[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5.
[3] 武少輝.論《呼蘭河傳》的視角轉換及互補性敘事策略[J].綏化學院學報,2012,32(4).
胡玉潔(1992.10-),女,漢族,山東青島,山東省師范大學研究生在讀,漢語言文字學。
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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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5-007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