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時代漢語教材對當下對外漢語教材的積極影響

楊春瑤

摘 要：近年來對朝鮮時代（1392-1910）漢語教材《老乞大》系列，《樸通事》系列，《訓世評估》《華音啟蒙諺解》等都有較為豐富的研究，但是對于《中華正音*騎著一匹》系列的研究相對較少。本文希望可以對《中華正音*騎著一匹》（韓國順天大學圖書館藏本）的積極影響有所探討。

關鍵詞：朝鮮時代；漢語教材；《中華正音*騎著一匹》

中圖分類號：H19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2095-9214（2016）11-0285-02

首先對于對外漢語教材一詞的定義的探討，對外漢語教材顧名思義必須是中國政府或中國人編纂的用于外國人漢語教學的相關教材，所以對于《老乞大》《樸通事》等這一系列的外國人自己編纂用于學習漢語的教材，只能將其定義為漢語教材，而不是對外漢語教材。

其次對這本書進行簡單介紹：

《中華正音*騎著一匹》一共有好幾個版本，目前考證出來的有五個，而韓國順天大學圖書館藏本則是最早一個版本，判斷原因則是因為其有一些錯字，如第一則：“王大哥這幾年張羅（此處原書將張羅分別帶上了扌）的生意得意嗎？托阿哥的福，雖然不能大發財，橫豎是勾（此處應為夠）照顧就是咧”“今日咱們哥兒既是都在一處講到（此處應為道）閑話”“正是發財的時候，隨心做事，要辨（此處應為販）外貨”等和借音字，比如：“《朝鮮時代漢語教科書叢刊續編（上冊）》第三十四頁：他們是本成大莊的生意家。”中的“成”應該為“城”，或者直接用諺文直接注音。而其他版本則在傳抄過程中被改成了正字。此書應當為精通當時東北方言漢語的朝鮮人編寫，如一些詞完全是東北口音：哈（喝）酒，枉宴（玩藝）等，詳見汪維輝先生的《朝鮮時代漢語教科書續編》《中華正音》解題處，此處不予多說。其次關于后面為何命名為《中華正音*騎著一匹》，中華正音就是漢語口語標準參考書，如同標準漢語普通話，而由于全文開頭就是：“騎著一匹飛快大馬，一上道立刻就到門上去，先去找盛德號，在那里惱（鬧）半天的口。”故命名為騎著一匹。而其主要內容則是朝鮮小販從朝鮮邊境前往北京的路上和商鋪老板、中國貨商、旅店老板、趕車的車把子等之間的對話為主。

目前影印本沒有對正文進行諺解，只在每句話的最后加上近代韓語批注。如《朝鮮時代漢語教科書叢編續刊》下冊（影印版《騎著一匹》）第75頁：“大哥話是該這嗎說（此處加近代韓語標注）。你瞧南京大莊生意家（此處又有），販紬緞布疋的（此處又有）”。類似于每句末尾斷句標點。而在汪維輝先生認為其為近代韓語的詞尾和助詞，是作者按照自己對漢語文章的理解而加的，便于了解會話內容的連貫性和語氣。

主要借鑒之處：

1、語音（一）《騎著一匹》語音主要為東北方言日常口語，真實記錄了當時東北商人所用的真實語料。如：平翹舌音不分，如：增（掙）錢，聲調變異，如：先等以（一）等罷，語音弱化，如：底下（底些）等等，書中都有確切的反映。書中有大量目前依然在使用的東北方言詞語。如“講主”的“規矩、注重、商量、講定”等義，“各人”的“自己”義等。這個在筆者平時教學中也有體現，如：在教授學生熱這個詞以后，漢語初級階段的他們說話的洋腔洋調使得他們跟成都本地人根本無法交談，后來在日常生活中，他們了解到the weather is hot.就是天氣好[r：]喲，很快理解到[r：]是四川方言的熱，并且在學習生活中迅速運用。日常方言，貼近生活，幫助當時的朝鮮商人迅速掌握與中國商人之間的交談秘訣。這個跟《象院題語》（朝鮮王朝司譯院官方發布的圖書，主要供出使中國的赴京使隨行翻譯官使用）是不一樣的，《象院題詞》雖然全篇也用地道的白話寫成，但是主要以介紹實際知識為主，沒有采用會話體，內容十分官方。作為朝鮮行商的日常用語教材是顯然不行的。《騎著一匹》語音的借鑒之處就是可以編撰帶有方言性的教材，雖然現在全國推行統一的標準漢語：普通話，但是我國仍舊有幾大方言區，雖然普通話取代這些方言是大趨勢，但是中間需要的時間，我們都無法估算，所以編撰方言性教材是有生命力的。

2、語體：純粹的會話體，在《騎著一匹》中全部采取對話形式，且由一定故事情節貫穿。如：第一則對話，則是一個朝鮮商人跟盛德號的王大哥聊天的場景。第二則對話則是朝鮮商人問關于田地里收成的事情。具體例子太多此處不贅述。而在《老乞大》中第二則描寫了不一樣的教學方式。“恁是高麗人，卻怎么漢兒言語說的好有？俺漢兒人上學文書來的上頭，些小漢而言語省的有你誰根底學文書來？……讀《論語》《孟子》《小學》”這種教學方式最終出現一些漢學家可以讀中文書，寫漢字，但是不會說中文。而會話體的教學方式使學習的朝鮮商人可以最短時間內掌握交際能力，產生經濟效益。而目前的漢語教材除去個別，基本上都是會話體，證明《騎著一匹》的編排方式是非常借鑒意義的。

3、語言與文化相結合語言是可以反映一個國家、民族或地區文化的，學習一個國家語言則間接接受了當地的文化。這點在《騎著一匹》中很好的體現了。如：①第一則中：“海路是同不得旱道，遇不著好風，到那里的日字一年半年也不定準，一來怕這點意思……萬幸老天的托訿，太平無事的到去，就筭呵彌咜佛罷了。卻是蹦。萬一惱出緣故來呢，像我們稀松的生意家，如何攔得住呢？必是但不住啊……看起這個來，全不在別的上，都在命啊。自然自然，萬般這有命，半點不由人”和第十七則中，朝鮮商人們跟常興店的劉掌柜插科打諢時，劉掌柜回道：“你們咳不知道，個人的命，個人斷不了。你們卻是嫌我，老天偏要留我呢，我咳怎嗎的呢？”這兩處就體現中國傳統的命理觀（信天信命）和崇尚佛教，沒事就叫：“阿彌陀佛”以求保佑，甚至“阿彌陀佛”已經出現了代表幸運的意思。②其次則是第八則開頭就是王大哥對阿哥有事相托，想讓阿哥幫忙帶貨（買衣服、買靴子、買眼鏡、買刀等），接著便是留飯敬酒：“這甚嗎話？咱們里頭不分彼此，若有便飯否咧，只管吃，咳講甚嗎”接著便搬桌上菜，“酒菜都合咧，阿哥請過來，我敬你一種酒罷。”“罷也，酒卻是實在再不敢哈。今個早起哈大咧，這個時候咳沒有醒過來。教廚房的飯急著，滿流的端過來，吃一點卻不完咧嗎？”答道：“阿哥，你又是不必那嗎莊假，將酒敬人并不惡意啊”“我莊什嗎假呢？把那個酒壺送過來，咱們隨手個人篩個人哈，講主是頓酒是得”“罷也，這是何道理呢？這一種酒是陪阿哥講禮的酒呢，你呢親手篩酒咧，實在當我們不合禮啊！”“你這那里的話呢？咱們哥兒相好里頭，熟不講禮呢。初會的朋友們跟前纔講主這個禮來啊。咱們里頭否咧，不拘甚嗎都是得，咱們酒卻是從邊哈”體現中國飯桌文化，即有求于人就請客吃飯，和一定要在餐桌上勸酒，讓不喝的客人也要喝才顯得請客的主人家真誠、熱情、大方，受請的客人也要推辭一番才就。這點的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是，語言本身是承載文化的因子，那么應在教材中適當的體現，如：在課文中加入上班族如何在春節趕著春運回家過年。冬至要吃餃子，中秋要吃月餅。中國居高不下的房價等等有著中國現代文化特色的元素。也就省去很多中華文化課的時間。也不會讓其他國家的人們覺得我們的孔子學院是一種文化侵略。

4、模擬的情景教學在《騎著一匹》中其不同于《象院題詞》是實用知識介紹，也不同于《漢談官話》是采用分類編排的方式，僅收集常用的詞語和句子。而是營造了一個個虛擬的交際空間，創造出交際雙方，交際目的，全文二十則對話，近兩萬字，都圍繞著準備進京的朝鮮商人，和商鋪老板、中國貨商、客店伙計、趕車的車把式等的交談，此處跟此處跟《老乞大》系列相似。《老乞大》系列也是會話體，記錄幾個朝鮮人與一位王姓的中國遼陽人結伴去北京做買賣的過程。而《騎著一匹》跟《老乞大》系列模擬的交際空間是不同的。《騎著一匹》中，第十七至第二十則，都是在常星店劉家店發生的事情，朝鮮商人們要住店，劉掌柜如何迎客，如何信誓旦旦的向朝鮮客商們保證貨物安全，朝鮮客商認為劉掌柜用沒味道的酒（二五眼的酒）來以次充好，劉掌柜怎么應答，朝鮮商人要吃雞，又怎么買雞，怎么討價還價，怎么煮食，中間趁著煮雞的空檔，朝鮮商人和車把式王伙計之間關于馬尥蹶子的事情，朝鮮商人如何解決；最后雞肉煮熟端上來，原來劉掌柜使了一個心眼，故意沒把雞肉煮熟，讓朝鮮商人沒法食用（那么剩下的雞肉便可以自己享用），朝鮮商人如何跟劉掌柜交涉，最后讓劉掌柜心服口服的賠了一斤酒。這種模擬的交際空間，如現代二語教學中的情景教學法，具有超前思想。

總之，《騎著一匹》等漢語教材的編寫思路和方法上是值得現在的我們在編寫對外漢語教材時候借鑒的。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

參考文獻：

[1]汪維輝等.朝鮮時代漢語教科書叢刊[M].北京：中華書局，2005.

[2]汪維輝等.朝鮮時代漢語教科書叢刊續編[M].北京：中華書局，2011.

[2]汪維輝【韓國】樸在淵，姚偉嘉.會話書“《騎著一匹》系列研究”.

[3]曹嫄.韓國順天大學本《中華正音（騎著一匹）》詞語研究[J].合肥師范學院學報，2014（1）1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