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旅游影響居民環保意識的機制與對策

付向陽，黃濤珍

（1.河海大學a.商學院;b.公共管理學院，南京210098；2.內蒙古化工職業學院管理工程系，呼和浩特010070）

生態旅游影響居民環保意識的機制與對策

付向陽1a,2，黃濤珍1b

（1.河海大學a.商學院;b.公共管理學院，南京210098；2.內蒙古化工職業學院管理工程系，呼和浩特010070）

文章系統分析了生態旅游促進居民環保意識提高的機制和對策建議。研究發現，生態旅游的經濟收益是提高居民環保意識的前提和基礎，只有經濟收益達到一定門檻之后，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才有可能實現，但是由于懲罰缺失機制、囚徒困境機制和分配不均機制的存在，經濟收益的提高并不必然帶來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進一步的研究發現，旅游收益的提高可以通過社會資本和景區保護兩種機制來提高居民的環保意識，而且這兩種機制具有一定的替代性但是旅游收益的分配不均并不會惡化居民的生態保護意識。

生態旅游；居民環保意識；社會資本

0 引言

生態旅游得以存續的核心就是生態資源，當一個地區的生態資源能夠得到合理的保護，那么生態旅游就是可持續的，反之則是不可持續的，因此生態旅游地區居民的環保意識就成為決定生態旅游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素。正是基于這一考慮，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生態旅游對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上面來。Langholz(1999)的研究就發現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經濟收益能夠激勵居民減少樹木砍伐、植被破壞和動物獵殺等，從而建立起環境友好型的可持續生態旅游發展模式。但是Ogutu (2002)的研究卻指出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經濟收益不僅不能增強居民的環保意識，還有可能促使居民將增加的收益投向工業和商業等對環境具有破壞作用的活動中，這就提示我們生態旅游對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并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我們需要全面考察生態旅游對于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機制，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促進生態旅游可持續發展的政策建議。

1 生態旅游對居民環保意識影響機制的理論分析

生態旅游的經濟收益是一個地區開發生態旅游資源的首要目標和基本目標，如果生態旅游不能夠給當地居民帶來保留收益，那么其發展一定是不可持續的，只有當生態旅游給當地居民帶來的收益達到保留收益之上，生態旅游的可持續發展才是一個可能實現的命題。但是生態旅游較高的經濟收益卻并不一定帶來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這可能是由以下三種機制造成的：

第一，懲罰缺失機制，投資其他項目帶來的收益大于生態旅游收益，但是卻得不到相應的懲罰和阻止。隨著生態旅游的發展，居民的收入逐漸提高，投資理財成為居民的必然選擇，當居民發現從事其他項目或者對于生態資源的破壞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更多收益時，就會激勵從事該類活動，而如果這些活動沒有得到相應的處罰和阻止，則基于這些生態資源的生態旅游就會遭到破壞，從而無法得到可持續發展。

第二，囚徒困境機制，居民的集體意識較差，相互之間缺乏信任，導致了“公地悲劇”的產生。即使不存在其他具有更高收益的項目，居民集體意識和相互信任的缺乏也會導致“囚徒困境”的產生，即使“均不破壞生態資源”的策略組合能夠給居民帶來較高的收益，但是自私的想法和信任的缺失卻使得破壞生態資源成為一種集體不理性的均衡，從而產生經典的“囚徒困境”和“公用地悲劇”，這也將導致生態旅游發展的不可持續。

第三，分配不均機制，生態旅游的收益分配不均，獲得較少受益的一方產生被剝奪的心理，進而通過破壞生態資源的方式來尋求補償，導致生態旅游的不可持續發展。一般而言，生態受益的分配不均會導致一種金字塔式的分配結構，即收益的大部分被少數人獲得，而大部分人僅獲得少量收益，這就使得居民產生了被剝奪的心理，從而通過破壞生態資源的方式來獲得補償，這也會導致生態旅游發展的不可持續性。

通過以上的討論可以發現，生態旅游收益對居民的環保意識具有門檻效應，只有生態旅游收益達到門檻值以上，居民的環保意識才可能得到提高。但是生態旅游收益的提高僅僅是必要條件，較高的生態旅游收益仍然可能因為懲罰缺失機制、囚徒困境機制和分配不均機制導致居民對于生態資源的破壞和生態旅游發展的停滯甚至是倒退。下面本文就通過經驗分析對此進行驗證。

2 調研數據的獲得和分析

為了更好地對理論分析進行驗證，本文在全國范圍內隨機選擇了五個非著名的生態旅游景區和五個著名的生態旅游景區并對相關問題進行了調研。本文的調研主要采取調查問卷的形式，分別針對居民的環保意識、景區的保護措施、居民從旅游中獲得的收益和景區所在地的社會資本進行了數據采集。其中，居民的環保意識主要關注以下三個方面：是否支持環保政策；是否參與環保活動；是否反對環境破壞。景區的保護措施主要關注：環境保護的投入、環境破壞的懲罰和環境教育的普及。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收益來自旅游收入、其他收入和收入預期。景區所在地的社會資本包括居民是否值得信任、是否存在沖突和關系是否融洽。本文對于所有的題目都實行了李克特7點尺度。調查對象包括景區內的居民、商店、手工作坊、旅館、景區職員和景區領導，所有調研均采取面對面的形式進行，問卷現場收回，最后共發放問卷2000份，每個景區發放200份，收回問卷2000份，問卷有效率達到100%，在收集的樣本中，男女比例分別為52.36%和47.64%。年齡在22～58歲之間，學歷普遍較低，大專以上學歷僅占5%，月收入差距較大，最低者月收入僅為821元，最高者達到12350元，低于3000元的占到樣本總數的50%，低于5000元的占到樣本總數的80%，由此可見，生態旅游景區內的收入差距是較大的。

本文首先使用SPSS15.0軟件計算了樣本內部計量尺度的一致性，結果顯示一致性系數普遍在0.732～0.896之間，表明樣本的計量尺度是科學的。之后使用LISREL8.70軟件對調研過程中采用的四個概念進行了確認性因子分析，其結果見表1。從表1中可以看出，四個概念的因子載荷系數均是顯著的，表明數據是有效的。通過對樣本的整理，本文發現非著名生態旅游景區的居民環保意識與著名景區的居民環保意識并不存在顯著差異，雖然非著名景區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收益要少于著名景區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收益，但是著名景區居民的收入差距要顯著高于非著名景區，而且社會資本也較低，這就初步驗證了旅游經濟收益的增加并不必然提高居民的環保意識，同時可以發現即使在同一類別的生態旅游景區內，居民的環保意識也存在較大差別，對于非著名生態旅游區而言，收入較高的景區居民環保意識要好于收入較低者，而對于著名生態旅游景區而言，社會資本和收入分配較公平的景區則居民的環保意識更好，這說明旅游的經濟收益、社會資本和收入分配狀況都可能會影響居民的環保意識。

表1 調研概念的確認性因子分析

3 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采用層次回歸分析方法對于本文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以驗證上文的理論分析。從表2的估計結果可以發現：首先，在考慮交互作用機制的情況下，無論是經濟收益、社會資本還是分配差距對于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都是不太顯著的，只有景區保護對于居民環保意識具有非常顯著的影響，這就意味著當我們將著名生態旅游區和非著名生態旅游區放在一起進行分析時，各個變量的數值分布過于分散，無法發現有規律的作用機制，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一個地區可能是經濟收益較高，但是社會資本較差，因此其居民環保意識較差，另一個地區可能是經濟收益較低，但是社會資本較好，但同樣的居民環保意識也較差，也可能是因為一個地區經濟收益和社會資本都較差導致了一個地區居民環保意識較差，因此需要將經濟收益和其他變量的交叉項引入模型1中；其次，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引入了經濟收益和社會資本的交叉項，本文發現各變量的系數大小和顯著性均發生了顯著改進，經濟收益和社會資本對于居民環保意識的影響是最高也是最顯著的，兩者的交叉項也是顯著的，分配差距的影響依然是不顯著的，需要注意的是，當加入社會資本和經濟收益的交叉項時，景區保護的顯著性和系數大小都發生了減弱的跡象，這意味著當一個地區的經濟收益和社會資本均較高時，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替代景區保護的相關措施，這對于促進生態旅游的可持續發展是一個重要的啟示，同時，模型2的擬合優度也發生了顯著改進，這表明經濟收益的社會資本機制是影響居民環保意識的重要機制；再次，模型3在模型2的基礎上進一步引入了經濟收益和景區保護的交叉項，本文發現系數再一次發生了重要變化，一方面，雖然經濟收益和社會資本仍然顯著為正，但是系數值變小，另一方面，景區保護本身的系數變得不顯著且為負數，而經濟收益和景區保護的交叉項是顯著為正的，這就表明單純的景區保護并不是促進生態旅游的有效方法，如果沒有經濟收益的配合，景區保護反而可能給生態旅游的發展造成負面影響，此外，模型3的擬合優度也發生了一定改進，表明經濟收益的懲罰機制也是影響居民環保意識的重要機制；最后，本文在模型4中進一步引入了經濟收益和分配差距的交叉項，結果與理論分析存在差距，交叉項的系數并不顯著，模型的擬合優度也沒有得到明顯改進，其他變量的顯著性和系數大小也未發生較大改變，這表明經濟收益的分配機制并不是影響居民環保意識的重要渠道，本文認為這可能與我國生態旅游發展的階段有關系，在生態旅游發展的初期，居民的收入均得到較大提高，雖然這種收益的分配不均衡，但是與原來的情況相比，每個人都獲得了改進，因此并不會產生不公平或者破壞生態資源的行為。

表2 層次回歸分析結果

從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經濟收益、社會資本和景區保護之間的相互作用能對居民的環保意識產生顯著影響，而且由于生態旅游處于帕累托改進的發展初期階段，因此分配差距并不是惡化居民環保意識的重要機制，甚至不會對居民環保意識產生負面影響，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經濟收益的提高要帶來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必須要提高地區內的社會資本，即提高居民的信任感、促進鄰里關系和諧和沖突的有效解決，同時也要加強景區的保護，這包括資本投入的增加、懲罰力度的提高和環保教育的普及等。

4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系統分析了生態旅游促進居民環保意識提高的機制和路徑。理論研究發現，生態旅游的經濟收益是提高居民環保意識的前提和基礎，只有經濟收益達到一定門檻之后，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才有可能實現，但是由于懲罰缺失機制、囚徒困境機制和分配不均機制的存在，經濟收益的提高并不必然帶來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經濟分析發現，具有較高社會資本的地區，旅游經濟收益的增加能夠顯著提高居民的環保意識，景區保護的加強也有利于促進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但是這兩種機制具有一定的替代性，此外，旅游收益的分配不均并不會惡化居民的生態保護意識，這與我國生態旅游所處的階段有關系，當所有人都能夠從生態旅游的快速發展中受益時，人們對自己收益的改進往往會掩蓋收益分配的不均，所以在我國現階段，經濟收益、社會資本和景區保護的聯合作用可以有效促進我國生態旅游的可持續發展，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根據本文的分析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根據本地實際將生態旅游作為本地區的支柱產業，不斷提高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收益。經濟收益的增加是市場經濟條件下激勵居民行為的基本動力，只有居民從生態旅游的發展中獲得了必要的經濟利益，才會有動力采取保護生態資源和環境的行為，生態旅游的發展才是可持續的，相反，片面強調生態資源和環境的保護甚至采取強制命令的形式并不會帶來很好的效果，居民仍然會采取各種隱蔽的行為從生態環境的破壞中獲得自身的收益，所以，提高居民從生態旅游中獲得的收益是提高居民環保意識和促進生態旅游可持續發展的根本保障。

第二，從中短期來看，加強景區的環境保護和增加生態旅游的收益必須要并肩前進，使得生態旅游收益的提高和可持續發展能夠得到正式制度的保障。政府部門必須要承擔起保護環境的責任，通過環保教育的普及、環保投入的增加和對環保破壞行為的懲罰等來建立起一整套保護環境和生態資源的正式制度框架，從而保證居民環保意識的提高能夠得到正式制度的監督，但是這種方式的成本較高，且容易導致權力濫用和腐敗尋租行為，因此并不是生態旅游可持續發展的長期保障。

第三，從長期來看，通過提高轄區居民的信任感和集體意識，建立和諧的鄰里關系等來提高轄區的社會資本，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實現經濟收益和生態受益的可持續發展。從上文的分析中也可以發現，社會資本與經濟收益交叉項的估計系數和顯著性最高，這實際上是在赤裸裸的市場金錢關系中加入了更加和諧的潤滑劑，從而避免了由于自私和不信任導致的“囚徒困境”和“公用地悲劇”，更重要的是，這種方式避免了政府干預，從而極大降低了制度運行的成本和腐敗尋租的空間，是生態旅游可持續發展的最佳路徑。

[1]Langholz J.Exploring the Effects of Alternative Income Opportuni?ties on Rainforest Use:Insights from Guatemala's Maya Biosphere Re?serve[J].Society and Natural Resources:An International Journal，1999，12(2).

[2]Ogutu Z A.The Impact of Ecotourism on Livelihood and Na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in Eselenkei，Amboseli Ecosystem，Kenya[J]. Land Degradation and Development，2002，13(3).

[3]Wunder S.Ecotourism and Economic incentives:An Empirical Ap?proach[J].Ecological Economics，2000，32(3).

[4]黎潔.生態旅游發展與社區居民自然生態保護行為關系的實證研究[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07，17(5).

（責任編輯/易永生）

F592

A

1002-6487（2016）23-0062-03

內蒙古自治區高等學校科學研究項目（NJSY16414）

付向陽（1980—），男，山西右玉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旅游經濟。

黃濤珍（1964—），女，江西豐城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資源技術經濟及管理。